第015章：二哥当兵了 我去上学了

　　“开秀，你把这一学期读了，也不要去读书了。几个哥哥都只读了六册书，我也要一碗水端平。”三个哥哥都只读了六册书，姐姐读到三年级，妈妈也叫她不要去读书了。
　　姐姐的岁数也还小，她很听妈妈的话：“妈妈，听你的话不去读我就回来养兔子，你给我买几只兔子。”
　　开学都有一个多礼拜了，姐姐的老师——石老师找到家里来了，他跟妈妈做工作：“封大姐，徐开秀的学习成绩相当好，她要继续读书，肯定有出息！”
　　妈妈正在挖菜园地，她停下手中的活路，双手按在锄头把上，对石老师说：“石老师，我们家里穷，交不起学费，几个小人都只读了六册书，如果让她继续去读书，有点不公平。”
　　石老师对妈妈说：“我跟徐开秀把学费交了，你让她去读书，好带动班里的学生，她来上学继续让她当班长。”
　　石老师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一个人教书，要供一个女儿和老婆。石老师跟姐姐交了学费，读了这一学期第二学期也没有去了，在石老师的帮助下，姐姐读了七册书。
　　姐姐没有去上学了，我也到了上学的年龄，妈妈打算把我送到学校里去读书。
　　“强儿，你要去读书了，我给你起一个大名，叫徐开全，从今以后别人叫你的小名你不要回答。”妈妈没有文化，她还会起名字。以前大哥和二哥的名字是阿公起的，我们徐氏家族起名字的辈分，一辈人起中间，一辈人起在后面。
　　阿公给大哥起了一个名字，叫徐旺开，二哥叫徐兴开，妈妈嫌不好听也很拗口。她认为应该把辈分起在中间，跟大哥取了一个名字，叫徐开华，二哥叫徐开金，三哥的名字都是她起的；三哥叫徐开有，姐姐叫徐开秀。她说：“我给几个小人取名字，我听到人家起的名字，觉得好听就把前面的字改了。比如说人家叫张国华，我把张国改成徐开后面的字不动。”
　　要去读书了，我们的学校在高庙子，离我们家有3公里路。我最担心的在路上一个人很害怕。从我们家去学校要经过一条沟几座山；尤其是黄家湾，路过别人家门口怕狗咬，最主要是有一个哑巴。听姐姐的描述：“哑巴要打人，我们一个队的学生都很怕他，听到他的声音就赶紧躲避。”
　　有一天二哥带回一个好消息，他对我说：“开全，你现在去读书不怕狗咬了，大嫂要去教书了，你可以跟她一路。”
　　听说大嫂要去教书了，有她在一路肯定不怕狗咬，也不怕哑巴，不怕他阿巴阿巴。
　　大嫂能去教书也是二哥的推荐。二哥告诉全家人：“开全他们报名的这一批有点多，大队上要增加老师，今天开会就是研究这件事，如果请公办老师费用要高一些，只有请民办老师，有几个人都说他们能教书，我想他们能行，大嫂更能行。”
　　我就对大队书记黄大远说：“我屋大嫂能够教书，她文化程度高，没有结婚以前还是文工团的演员。”
　　黄书记说：“那你明天叫你们大嫂来看一下，看她愿不愿意教书，教得来么？”也就是说明天要去应聘。
　　二哥对大嫂说：“大嫂，你明天喊开秀，带你到大队上去找黄书记，他要看你认得到好多字。”
　　“好吧，我明天就去看一下，我认不到黄书记，只有开秀带我去。”大嫂满有把握，她的学历很高，读了八册书。
　　第二天姐姐带大嫂到大队上去找黄书记，听姐姐说：“黄书记喊大嫂写几个字出来看一下，又叫她算了几道算术题，对大嫂很满意。她教得了书，就这么决定了。”
　　大嫂到我们家里来也有几个月了，大哥回到了昭化去上班，妈妈对我们几姊妹说：“大嫂不嫌弃我们屋，我们要把她看贵重点，不要让他做脏活路。”
　　听说大嫂要去教书了，全家人都为她高兴，教书总比做庄稼要好得多。决定要去教书了，大嫂也很紧张，他对妈妈说：“妈妈，我想回去一趟，找大哥指点我一下。”
　　大嫂的大哥刘唱达就是教书老师，大嫂要回去了，对我说：“开全，跟我一起到我屋刘家沟去耍。”
　　我跟大嫂一起到了他们娘家刘家沟，大嫂的父母为人很热情；他们家也是六姊妹，大哥，刘唱达在教书，还没有成亲；大姐，刘唱德和大嫂在文工团，大嫂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大嫂的幺兄弟刘唱念和我岁数差不多，他的一只脚是瘸子，听大嫂说：“开全，这是我幺兄弟叫刘唱念，他的脚是小时候打针打拐了的，造成他成了残疾人。”
　　大嫂他们家住的房子是分地主的，这座院子叫螃蟹屋基，听说小偷跑到里面去，只要堵上几个大门，小偷就无路可逃；大嫂他们只分到地主两间房子，房子全部是木质结构，上面有雕龙刻凤，他们又在外面修了5间房子。
　　大嫂回娘家来的目的是找大哥教她怎么教书，大嫂学教书，我和二哥刘唱册，刘唱念一起去扯猪草，玩耍。
　　玩了几天，大嫂带我到修人民渠的工地上去，大姐刘唱德还在文工团。大嫂成了亲才没有去文工团上班，在大姐这里有几个人又来打赌：“你猜这是徐开华的兄弟，还是刘唱顺的兄弟？”
　　其中一人说：“这是刘唱顺的兄弟。”
　　前面那一个人说：“这是徐开华的兄弟，你看他的长相很像徐开华，不信我们就打个赌。”听他们在那里争过来争过去，我也很想知道，看他们猜得准么。
　　这天晚上，大嫂把我送到同年妈家里去，我和同年爹一起睡。半夜起来解手，刚一起床同年爹把一根绳子一拉，满屋亮堂堂的：“童年爹，你点的是什么灯盏，为什么比大哥点的蜡烛还亮？”
　　“这个叫电灯，不用煤油，只牵一根电线，想照灯了，把绳子一拉灯就亮了。”这么神奇的电灯，以前听都没有听过，更别说看过，昨天晚上怎么没有注意。
　　要上学了，同龄的小伙伴好多人都去报了名，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子，都相互告诉对方，我有大名了。叫的时候还是叫小名要顺口一些。有个伙伴叫二娃，你叫他的小名，他就不答应你，只好叫他大名：“李正兵。”他马上回答你：“找我有啥子事？”
　　哥哥姐姐也为我上学做准备，姐姐每天晚上教我识字：“开全，快点来我教你认字。”她教我认识了好多字，不只是教我认，还教我背诵。
　　二哥也来帮助我，他把我们全家人的名字都写在一张纸上：“开全，你先认识自己的名字，一步一步来认识我们的名字。”他教了我几遍，再重新写，只不过是把几个人的名字换个位置让我认；我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名字，他故意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他的名字叫徐开金和我的徐开全只有两点水之差；我也能够认出来，这跟姐姐教我学认字背诵有关。
　　“妈妈，你去把花生抓一把来。”
　　他拿了10颗花生给我：“你数一下这里有好多颗花生？”
　　我数了一下：“有10颗花生。”
　　“那你再数5颗，看还剩几颗？”
　　我数了5个花生在一边：“还有5颗。”他又和在一起叫我再数。这天晚上二哥教了我很久，我知道他在教我算账，妈妈带我去赶场，也是在教我。
　　最后二哥说：“我们几姊妹读书成绩都很好，你要用心读书，争取考个大学。我们不是超支户了，你考起哪里，我们就给你把学费交到哪里。”
　　上学的第一天，一个生产队的学生，都在我们家里来等大嫂一起去上学。
　　学校在高庙子里，高庙子在像蘑菇一样的一座山丘上，从山下到山上有500米远，从一条石板铺成的石阶梯上去。山上有很多古柏树，“破四旧，立四新”的时候砍了好多大柏树，庙里的石菩萨也全部打烂了，打烂的石菩萨就铺在石阶梯两边，有的拿去砌土坎。
　　庙里的房屋全部拿来做课堂，几个哥哥姐姐都在这里读过书。开学的第一天教室里的学生很多，好多都没有板凳坐。头几天都没有书本，更别说有书包，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叫书包。
　　每天大嫂要点名，刚开始都没有反应，可能是喊小名听习惯了。大嫂在去学校的路上对我们说：“你们要记住自己的大名，喊到哪个哪个就站起来，答应一声‘有’。”
　　在课堂上大嫂也对所有的学生做了讲解，上课要点名，放学了也要点名；天天的功课就是学唱歌，学会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路边有颗螺丝帽》等几首歌曲，每天放学不是唱“三大纪律”就是唱“路边有颗螺丝帽”，边唱边走非常的热闹。
　　读了10多天，天天像在玩游戏觉得很好耍。突然有一天大嫂对同学们说：“从明天开始，7队8队9队10队的学生不要到大队上来上学了，这几个队的学生在8队上课。”
　　8队上的课堂是一间生产队堆土肥料用的房子，就是每家每户煮过饭的草木灰，堆到这里加上大粪就是肥料。把里面的土肥料腾出来，做我们的教室。几个队的学生有六十几个人，课桌不够用，一张课桌坐6~7个人也坐不下。
　　同学们的年龄相差很大，好几家人的学生，不是两个就是三个，有哥哥带着妹妹来上学的，也有姐姐带着弟弟来上学的。年龄肯定相差很大，最大的学生叫张贵菊，他可能与大嫂的年龄差不多；因为她一学期都没有读完就结婚了，年龄小的只有5岁左右。
　　“大嫂，我给你把书本带回来了。”二哥把书和本子带回来了，放在八仙桌上；还有一口闹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闹钟。
　　“陈贵金，你们几个把书和本子抱到。”大嫂叫陈贵金和几个同学把书本带到去上学，陈贵金就是小时候的金妹。我就开了后门，大嫂给我拿了一个口袋，一个帆布口袋，早就把语文，算术书和本子给了我，还有她的教材书，让我每天背到去上学还要提闹钟。
　　上课了，刘老师慢慢走上讲台，她手中拿着一根教鞭，她叫我砍的一根斑竹子，刘老师清了清嗓子说：“同学们，从今天开始就正式上课了，下面点名点到谁的名字就站起来回答。”
　　“徐开全，陈贵金你们来负责发书和本子。”点完了名就开始发书本，我和陈贵金一人发一样，同学们拿到了新书，都很兴奋！每个学生发了语文和算术书，还有两个本子。刘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第一课毛主席万岁！黑板是用水泥抹在墙上的一个长方块，刷了黑漆就是黑板。
　　“开全，你每天帮我刷一下黑板。”大嫂安排我做事情，我也很高兴的做，每次看见大嫂把黑板写满了，我就跑上去刷黑板。因为大嫂怀了小宝宝，不只是我连同学们都盼望着大嫂带了小宝宝，我们就有小孩抱了。
　　听妈妈说：“你要用心读书才算得来账，识字算账很重要。”我很用心读书，语文书我背答如流，算术的加减法我都用心学得很好；只有一样，我没有用心学，那就是拼音，我认为拼音没有用！没有人跟我说过拼音的重要性，听到拼音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大嫂也不知道我没有用心学拼音，还有就是三哥对拼音也不熟悉。
　　“哎哟，哎哟”听到大嫂撕心裂肺的叫声，姐姐去喊来了赤脚医生黄帮进。大嫂要生孩子了，全家人都很紧张！直到大嫂没有喊了，都没有听见小娃娃的哭声，全家人都绷着一张脸，我也不敢问。
　　“开秀，把醪糟蛋给你大嫂端进去。”大嫂没有喊叫了，妈妈就给她煮吃的了，我就大着胆子问妈妈：“妈妈，大嫂生的娃儿子还是女娃子？”
　　妈妈很不高兴地说：“小人都犯了。”犯胎也就是堕胎，妈妈一直说，“不要让你们大嫂做活路，她怀到有小孩。”就是怕犯到小人。抱侄儿子的希望也破灭了，最重要的是没有老师教我们了。
　　大嫂犯了小人也已陈贵金打架有关，陈贵金跟李上明打架，他们打的很急烈；大嫂去劝架，用了很大力气才把他们拉开，晚上大嫂就犯小人了。
　　一学期都没有读完，大嫂又不能去教书了，心想明天可以睡懒觉了。大嫂去不了学校，没有老师肯定上不了课。
　　“开全，饭煮好了，你还不快起来吃了饭去上学。”爸爸来喊我了，吃了早饭，心想看其他的同学怎么办？像以前一样，同学们还是到我们家里来了。
　　同学李方苏问妈妈：“封婶婶，听我屋妈妈说刘老师不好了，今天哪个去教我们呢？”
　　二哥一口接到：“我今天去教你们。”吃了早饭，二哥和我们到学校里去教我们读书；二哥只交了10来天的书，又换着三哥来教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