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小桥流水

　　说到吃狗肉，办公室的讨论很是热烈。陈仕斌反映最大，他最爱吃狗肉，他吃狗肉是受其母亲影响，母亲是樊氏后人，樊家历代以宰杀狗肉为生，这个传统延续了千年之久，说不给吃狗肉，岂不是要抹杀一整条的产业链？影响几十万人的就业人数？
　　“提出这个草案的人是典型的崇洋媚外，闲得慌，吃饱了没事做。提出这个草案就如同提出移民黑人到中国这个想法荒谬之极，此人想成为祸国殃民的历史罪人，做建国史上最大的叛国者。中国的古文明屹立五千年不倒，为什么？就因为华夏民族是最纯正的炎黄子孙，是智商最高的民族。黑人的基因是最劣等的，繁殖能力却是最强大的，他们骨子里是最懒散的，传播艾滋病，滥交，好吃懒做，即使混血几十代依旧是低等，放眼望去，世界科学领域有没有黑人的一席之地？根本没有！”鄠英发表自己的观点，“我没有种族歧视，但是我坚决支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中国的土地是前辈们抛头颅洒热血浴血奋战夺下来，岂能容外族人安榻？弄几个黑人把中国的体育搞上去有用吗？还不如把精力放在爱国的教育上，留住北大清华的尖子生再说。中国不是移民国家，根本不需要外来人种的建设，无法想象某一天有个黑皮肤的人说我是中国人，我的根在中国。到那时我死给他看！”
　　鄠英义愤填膺地说。
　　“现在的女人真不知是怎么想的？找中国男人，要几十万的彩礼，要房子，要车子，讲条件，想一夜致富。可是对外国男人，却不在乎了，在地上摆一圈蜡烛，拿一束花，几句甜言蜜语，心就动了，就倒贴上去。我觉得这些女人好贱！以为是外国的就一定是好的，孰不知来中国的多是人渣，在他们国家多是混不下去的，可是到了中国却混得人模狗样。唱着红歌就是爱中国，唉，悲哀呀！”陈原群摇头说。
　　办公室里发出一阵阵的笑声，话题是越扯越远，但教师们却乐此不疲。
　　
　　近来天气燠热，阮瑾感到全身乏力，吃饭没有胃口。窗外天蓝云淡，微风徐徐，这么好的天气，隋炜带着琨仔和阮文璋跟着隋熠的快艇到近海冲浪摸螺。
　　隋炜穿上潜水服背着氧气筒坐在船边，戴好氧气罩，一个后翻，潜入海里，不到十分钟，打捞上来许多的海参和五彩缤纷的海螺，把琨仔乐得眉开眼笑。
　　在隋炜和父亲出去玩时，阮瑾呆在书房里画她的画。陶琳走亲戚回来，听到母亲回来的声音，阮瑾走下楼，给母亲倒了杯她泡的花茶，下厨煮粥做午餐。
　　陶琳喝着茶，看着女儿淘米，边说：“阿炜真是看不出来，是一个这么会玩的人。你爸爸呀，这个假期都玩疯了。自从有了这个女婿，开心得像老顽童似的。琨仔现在每天都粘他，半天不见就吵着要找人。”
　　阮瑾微笑说：“阿炜性格乐观，是童心未泯的人，爸爸也是，他们是很合得来的。”
　　陶琳说：“你要是生了孩子，这个家就更热闹了。”
　　阮瑾一怔，这个月的月经没有按时来，会不会是怀孕了？
　　客厅里传来手机的铃声，阮瑾压了电饭锅的开关键，出去接电话。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深圳的同学打来的。
　　“喂，心妍。”
　　“阿瑾，跟你说一件事，你要有心里准备。”
　　“什么事啊？”阮瑾不解，她在深圳工作期间没有留下什么尾巴，好友郁心妍怎么会用那种焦急的语气说话。
　　“那个没良心的郑睿轩到处打听你的去向，我没告诉他。”
　　“他打听我做什么？”阮瑾更不解了，她与郑睿轩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在打听你是不是带着一个孩子。他即使没明说，我也猜得出来，他肯定在找琨仔。你说过的，他并不知道阿瑜生了琨仔，为什么现在又知道了？这里面肯定有文章，我拒绝回答他，心里不放心，打电话给你，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谢谢你，心妍。”阮瑾挂上手机，回过头，见到母亲在看着她。
　　“怎么回事？”陶琳不放心地问。
　　阮瑾把同学打来的电话内容告诉母亲，陶琳顿时给吓坏了。
　　“这个死扑街，是不是想夺回琨仔？”
　　“我想是的。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突然想到阿瑜，想到琨仔。”
　　“琨仔是我们的，绝不能给他。”
　　“当然不能给他，琨仔是我的儿子，是我一手带大的。”阮瑾说。
　　午餐做好，隋炜阮文璋琨仔三人兴致极高地回来，琨仔晒得脸蛋红扑扑的，提着一个塑料桶，桶里装满五颜六色的海螺。
　　“妈妈，婆婆，你们看，爸爸摸的螺。”
　　阮瑾看了一眼，也高兴地说：“哇，好漂亮哦。”
　　“我还跟爸爸在海里游泳，玩冲浪，可好玩了。”琨仔眼睛发亮地说。
　　阮瑾抚摸琨仔红红圆圆的脸蛋，忽然柔声问：“琨仔，你爱不爱你爸爸？”
　　琨仔不加思索地说：“当然爱啦！我那些小朋友的爸爸没一个比得上我爸爸，我爸爸是最棒的！”
　　阮瑾把琨仔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后脑勺，轻声说：“你是妈妈的，没有人能把你从妈妈身边夺走。”
　　聪明伶俐地琨仔抬头看着阮瑾：“妈妈，你怎么了？”
　　阮瑾先给孩子打预防针：“琨仔，你要坚信一点，你只有一个妈妈，一个爸爸。别人谁都不是。”
　　“我是只有一个妈妈，一个爸爸。”琨仔认真地说。
　　隋炜和阮文璋也听出了端倪，在阮瑾带琨仔去洗澡时，陶琳把阮瑾同学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们听，阮文璋一听郑睿轩竟然想夺回琨仔，气得浑身战栗。
　　“他敢来抢琨仔，我就跟他拚了！”阮文璋恨恨地说。
　　隋炜问道：“琨仔的户口落在哪里？”
　　“就在我们这里。”陶琳说，“阿瑾阿瑜的户口从来就没迁出过，即使她们在深圳工作，我也不让她们迁出去，琨仔一生下来就落在这里，他是我们阮家的。”
　　“琨仔的户口在这里就好办。爸，妈，你们放心，琨仔也是我的儿子，我不会让那个人把琨仔抢走的。”隋炜说。
　　全家人在吃午餐时，隋炜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听了电话里的声音，微笑地说：“这件事我跟阿瑾说了，开学后，一鸣就转到她教的班。”
　　阮文璋微笑地摇头：“这个陈世才，为了孩子真是操碎了心。”
　　全家在吃午餐，隋炜夹了块煎得金黄的黄鱼肉放在阮瑾碗里，阮瑾才把鱼肉嚼了两下，突然反胃，跑进厨房的洗手盆边，把胃里的东西全给呕出来。
　　隋炜慌神了，跟着进厨房，搂着阮瑾的肩，关切地问：“瑾，你怎么了？”
　　阮瑾痛苦地摇着头，她漱了漱口，说：“不知道。”
　　“是不是怀孕了？”
　　问话的是陶琳：“这两天看你没精神，吃饭也没胃口。”
　　“是怀孕就好了。”阮文璋也走进厨房，笑眯眯地说，“我最喜欢听婴儿发出的声音。”
　　陶琳也兴奋地对阮瑾说：“当年你爸爸总把你们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换尿片洗澡全是他在做，去哪里都带上你们。你们走路都不用腿的，你爸爸呀，是典型的女儿奴。”
　　阮瑾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晕红：“我过一会儿去买测试纸回来，是不是怀孕明天早上就知道了。”
　　第二天清晨，阮瑾紧张地把测试纸放进尿液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测试纸的变化。隋炜也走进卫生间，和她一起关注着。一分钟两分钟，测试纸上的那条杠渐渐变成了红色，两人大喜过望，情不自禁地拥抱着。
　　楼下早已晨起的阮文璋和陶琳听到楼上发出很响的动静，两人不放心，一起上楼。客厅里，隋炜抱着阮瑾在打圈圈。见到父母，阮瑾高兴地告诉他们，她真的怀孕了。女儿怀孕，阮文璋和陶琳也跟着高兴起来，一家三口幸福地抱在一起。隋炜没想到阮文璋和陶琳是如此地爱孩子，他为能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而感到高兴。
　　隋家那边很快得知阮瑾怀孕，陈如慧备足一担香米一大袋的海鲜干货，送到阮家来。叮咛儿子好好照顾阮瑾，隋阮的家庭里准备添丁了，这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暑假转眼结束了，阮瑾和隋炜一起送琨仔到幼儿园，特别交代园长和老师，除了孩子的父母，谁都不可以接走孩子。
　　新学年，阮瑾继续带原来的班，面临中考毕业，一开学，她把纪律和学习抓得特别紧，同时对陈志鹏也盯得特别紧，家庭上的变故，让这个学生性格一下子变得沉默和孤僻起来，她在学习上给予更多的关怀。在紧张的学习中，她也搞些有意义的娱乐活动，寓教于乐，丰富学生的学习。她组织学生进行英语竞赛，前三名者和另外几个班的前三名者到市里参加英语竞赛，获胜者又继续参加省里的竞赛，这极大地刺激了学生的求学欲望。这在中考成绩是可以加分的。
　　陈志鹏阮琦与隋宇桓在班里的竞赛中脱颖而出，到了市里，与全市几百名考生一起参加竞赛，又继续战胜各个学校的顶尖考生，向省级的竞赛进军。由于阮瑾怀孕，带队参加竞赛的是陈仕彬。三个学生都不是他教的学生，他不得不佩服阮瑾的教学质量，阮瑾确实有她独特的一套教学方法。
　　一个月下来，镇中学的三名考生在参加省级的英语竞赛中包揽个人前三名，团体第一名的最好成绩。镇中学一下子在全市出名，陈原群和陈仕彬开心地在学校大门上拉起了巨大的横幅，把三个学生的名字公布在喜报上。
　　阮瑾怀孕后，学校课间操的领跳者交给阮璐接手。阮瑾向陈原群提议，学校下午放学，最好还能来一个跑操，全校学生绕操场跑三周，即增强班级的凝聚力，也增强学生体质。陈原群采纳了阮瑾的意见，因此，镇中学每到下午放学前，操场上的广播响起了洪亮的歌声，全校学生和老师动作整齐地跑动起来，这成了学校的一道独特风景，每到这个时候，周围的小学生和居民都前来观看。
　　
　　封鱼期过后，迎来了开鱼期，海鱼的大丰收大大活跃了鱼市。由于阮瑾怀孕，不方便进货，隋炜把阮瑾的工作全揽下来。凌晨三点阮瑾起床，榨豆浆，做好可口的早餐给隋炜吃，四点钟，隋炜与隋炯一起进货，七点与陶琳交接班，赶回家，送琨仔去幼儿园，再送阮瑾去学校，而后到渔船上干活，送货到各个酒店和店铺，下午五点赶去接琨仔，生活按部就班，平稳而幸福。
　　夜色下的疍水河上，疍家曲飘绕河面。兄弟出海回来，晚上就欢聚在一起。隋炜应邀参加陈江与陈筱青的订婚仪式，
　　阮瑾晚上不便出门，隋炜带来一幅阮瑾送给隋熠的画像，当场引来众人的大赞。
　　隋熠捧着画像，佩服地说：“阿炜，你娶的这个老婆不仅有才有德有修养，还会教学。她教出来的那三个捣蛋学生击败市里的顶尖考生，都在全市出名了，给镇中学扬眉吐气，太了不起了！”
　　隋炯说：“博士就是博士，教学方法就是不一样。不仅教学质量好，还活跃了学校气氛，鬼步舞和跑操成了中学的特有风景，全市老师都来参观了。看吧，下个学期，够家长忙的。”
　　隋炜微笑着，兄弟们说得没错，阮瑾确实太好了，自从他们在一起生活，阮瑾从来没有乱发脾气，没有和他吵过架，有什么事都是和他有商有量，把他放在第一位，给他足够的男子汉面子。
　　所有的兄弟都到齐了，大家大口喝着冰镇鲜啤，吃着烤得吱吱冒油的鲜蚝和扇贝，好不畅快惬意。隋炜的手机响了两下，看到来电显示，是阮文珂打来的。阮文珂在电话里跟隋炜商量一件事，隋炜走出店外，站在河边等阮文珂。
　　兄弟们见隋炜走出屋外打电话，此举有点反常，隋炜平时很少这么做的，这个电话一定很重要，大家不觉停止了交谈，静静地看着向疍水桥走去的隋炜的背影。
　　半个小时之后，隋炜回到店里，大家围上来关切地询问是谁打来的电话。
　　“是珂叔。”隋炜看着隋熠和陈浩说，“珂叔说，郭友威的船舶维修店关门了，房东是珂叔老舅家的，珂叔想让我把维修店接下来，他不收我的房租费。珂叔说我有一手好技术，不能丢掉，这门技术比打渔还吃得香，风吹不着雨打不到，生活也安定。如果我同意，他帮付机器转让费，郭朋威不敢收多他的钱。”
　　大家纷纷赞同阮文珂的想法，支持隋炜接手船舶维修店。
　　隋炜对陈浩说：“你伤得这么严重，皮肤不能在太阳下爆晒，也不能碰海水，不如跟我一起干维修机器的活儿，我把技术传给你。我跟珂叔说了你的情况，他叫农村信用社的朋友再帮你们贷笔款，修好那条被烧毁的渔船，这样陈瀚可以照样出海。”
　　“阿炜。”陈浩陈瀚激动地拥抱着隋炜，此生有这种雪中送炭的好兄弟，人生足矣。
　　陈江羡慕地说：“阿炜攀到阮家这门亲，以后做事都吃得香。”
　　“阿炜在祠堂闹得那一出，堪称经典，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隋炯佩服地说。
　　大家发出爽朗的大笑声。这时，隋炜的手机又响了，是侄子阿海打来的，邀琨仔明天星期天一起去摸螺。隋炜答应了侄子。
　　第二天上午，阿海提着一个小桶一把小铲来找琨仔和小叔。隋炜给琨仔戴上草帽，带着两个男孩子步行到镇子后面的沙滩上挖螺。
　　阮瑾走进琨仔的房间，整理儿子的书桌书柜。琨仔有了自己的房间，房里挂满了各种玩具，隋炜送的各种海洋动物标本随处可见。书柜说是书柜，叫玩具柜更贴切，柜上一层层地摆放的全是各种飞机和不少的小相框，墙上挂着一排整齐的大相框，和隋炜合照的就有三幅，隋炜送给琨仔的相框挂在墙的正中央，对隋炜，有着亲生父亲一样的感情。隋炜第一次送给他的歼—15舰载机模型被琨仔挂在书桌前面的墙上，机翼已被摸得发亮，可见琨仔经常摸着这架舰载机。另一个靠墙的橱柜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娃娃，琨仔的屋子都快变成玩具屋了。
　　“阿瑾，阿瑾。”楼下有人在叫。
　　阮瑾慢慢走下楼，拉开大门的木栅栏，是阮瑃。
　　“阿瑃，卖完鱼了？”阮瑾问。
　　“我妈接手了。”阿瑃拉着阮瑾的手说，“你一结婚就马上怀孕，姐妹们都说，阿炜是不是爱死你了？每晚都不放过你？”
　　阮瑾笑说：“瞧你们说的，不过，也差不离了。”
　　阮瑃大笑，笑过之后，想到了此次来的目的：“瑾，咱们镇上有个客家恳亲商会，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阮瑾说：“听说过，凡是有客家人的地方都有这种商会。怎么了？”
　　“每年十月底，各地恳亲商会都要举办一次大型的联合文艺联合汇演，今年的汇演走到咱们的疍寮镇。我是商会的办事员，专门联系民间有才艺的人表演节目。镇长是商会的会长，他说今年镇上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彻底改变，你和隋炜的联姻打破镇上几十年的冰冻关系，你和隋炜得拿出一个节目，汇演一定大有看头。”
　　阮瑾大吃一惊：“不是吧？”
　　阮瑃笑着说：“是真的。你这个高学历的博士，不会连首歌都不会唱吧？隋炜会唱歌，他的兄弟都说他在KTV唱得可响亮了。”
　　阮瑾顿时窘得脸色通红：“我读初中时唱过，但以后没有再唱歌，我都没时间唱歌，嗓子都生锈了，唱不起来，就是唱得出来也跟鸭子叫差不多。”
　　阮瑃没想到阮瑾说得这么风趣，放声大笑。
　　“那你就练一练，镇长说了，你和隋炜俊男靓女，天生绝配，你们的节目是不能少，是汇演的最大亮点。”阮瑃说。
　　阮瑾真是难为死了，她已经十几年没唱歌了：“隋炜知道这件事了吗？”
　　“我在电话里跟他说了这件事，他可高兴了，一口应承下来。通知他了，还得通知你，免得他回来跟你说你会以为他在开玩笑。”
　　“阿瑃，你饶了我吧，我从没登上大型的舞台演唱过。”阮瑾说，“这段时间反应很明显，搞砸了多丢脸。”
　　阮瑃却说：“就上台唱支歌，又不叫你跳舞。镇长布置的任务，我得完成。你和阿炜的婚姻可是镇上今年来的大事件，你们的舞台效果肯定会出奇的好。”
　　阮瑾左右为难，阮瑃不容她犹豫，叫她赶紧做准备，她还要通知其他参加汇演的人，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