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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两起事故

作品名称:岁月如歌      作者:周世宇      发布时间:2021-03-30 08:40:18      字数:5381

  厂部办公室里,仝支书与黎厂长在交谈,针对当前工厂的生产运行情况,商讨着要采取的应对措施。
  仝支书约三十岁,个头高挑,体型偏瘦,眉头微蹙,眼神锐利而严肃。他是位烈士的后代,很早就参加了工作,工作能力很强,很快就晋升为本县的一位区委书记,管辖着县区东部的一大片土地,十余万人口的农业生产,兢兢业业地在农村工作了多年。去年,县委安排他转行到工业系统来,担任本县新建的第一个机械厂的党支部书记。他家住在城郊,调到位于县城的机械厂来工作,离家近了,自然是乐意地接受了这一任命。他思维敏快,意志坚定,敢于担当,有较强的决策能力。接收任命后,面对一个新的,也是他认为一个更有奔头的行业,他踌躇满志,满怀信心地决心要干出一番成绩来,为改变本县工业落后的局面做点贡献。
  他的搭挡黎春凯,长他两岁,建国前曾从事过两年地下工作,算是位“老干部”了。他体态壮实,心胸开阔,行事稳重,为人谦和。这之前是县轻工业局的一位副局长,在轻工部门工作了几年,现在调他来管理一个县办的机械厂,由对轻工系统集体所有制企业的宏观管理,转为专对一家国营企业的具体管理,这对他来说,业务类型也算不上太陌生,心中倒也释然,自然乐于受命。他思路慎密,作风明快,讲求实际,是个当厂长的合适人选。
  交谈中俩人都认为,当前职工的生产热情很高,车间主任们都在认真的抓工作,生产进度令人满意,预计本月的生产计划可以超额完成,从财务报表上看,利润也是比较可观的。可在这蓬勃发展的大趋势下,也隐藏着一些负面因素,对此,他们似乎都有所觉察,且有所警惕;作为工厂的管理者,应保持高度的清醒,决不能盲目乐观。
  近来,由于生产发展的需求,新招了一大批年青的徒工,大多分配在机器车间,锻压车间和铸造车间。使这几个车间里呈现出师少徒多的现象。新来的学徒工,不能一对一的分到师傅名下,一个师傅要带几个徒弟,自然是管不过来。黎春凯在车间里看到,有些学徒闲着没活干,出于好奇心和新鲜感,有的走到其它岗位去观看,闲聊谈天;甚至听说还有个别的人,上班的时间竟然开溜外出。
  回到办公室,他把看到这些混乱现象,异常担忧地跟仝支书说:“一下子招收这么多学徒,不能一对一分到师傅面前,车间里管不过来,显得很是混乱。我真有些担心,这很可能是引发安全事故的隐患。”
  “可学徒工又不能不招,是为了扩大生产,是生产发展的需要,也是关乎到工厂今后发展的大事啊。”仝光富说。
  “尽管是这样说,可也得严格管理啊,一任这样地乱下去,总是不行的。据我过去在经工系统的经历,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黎春凯忧心忡忡地说。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看来是有问题。那就在下次的生产会上,对各个车间再次强调,整屯生产现场秩序,加强劳动纪律的管理,绝不允许串岗;对无故离岗外出的,更要严肃处理。”仝光富提出。
  “对。一定要再次地强调,多敲几次警钟。不然我这心里老是不落定。”黎春凯说。
  两人正说着,机器车间主任徐轩急匆匆地来到办公室,急切地说:“两位领导,不好了。我们车间出事了!”
  仝光富见徐轩焦急的神情,知道事态严重,忙问:“出啥事了?”
  “钳工班的新学徒邢丽,让车床的齿轮把手给轧残了!”徐轩因为走的急,加之心里焦急,脸色苍白,还喘着粗气。
  “手给轧残了?”仝光富皺起了眉头,惊奇地问。对黎春凯说,“你刚才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走,到车间去!”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出办公室,直奔机器车间而去。黎春凯与徐轩紧随其后。
  车间里,人们围作一圈,仝光富拨开人群,圈内,伍家驹扶着已经昏迷的一位女工,女工脸色苍白,靠在伍家驹的身上。她的左手上满是鲜血,中指与无名指已是血肉模糊。仝光富见状,当机立断地对徐轩说:“赶快叫车,马上送医院!”
  不一会儿汽车来了,伍家驹抱起女工把她送进驾驶室坐好,自己坐在女工身旁护着。
  受伤的女工叫邢丽,是钳工班长王子林的徒弟,这时已经醒来,靠在伍家驹身旁;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疼得哭泣不止,伍家驹在一旁小声地劝慰着。王子林与另一名女工段桂芳,也登上了汽车后箱,司机开动了汽车,径直往医院驶去。
  送走伤者之后,仝光富让徐轩把车间里的人召集拢来,在事故的现场召开了个事故分拆会。
  黎春凯先让出事车床的操作者李育华讲述当时的情况。李育华说:“我当时正在车床上车一个皮带轮。邢丽和段桂芳站在一旁说话,不一会儿就听见邢丽在车床端头大声喊叫起来,我见她那模样,可能是出事了,立即停下了车床。这时好多人都围了上来,伍师傅也赶过来了,见邢丽的手已绞进齿轮中,马上拿来扳手把齿轮支架松开,这才将邢丽的手从齿轮间拿了出来,这时她已痛得昏了过去。”
  黎春凯过来查看了现场的情况,见齿轮上仍有血迹,不禁皱起了眉头,问李育华:“这是个有旋转零件的部位,怎么没有防护装置?是不是你没把护罩装上?”
  李育华说:“不是的。这是从外地买来的一台二手皮带车床,买来的时候就没有齿轮护罩,也一直停着。我是因为车这个皮带轮,才临时上这台车床的。”
  黎春凯又问:“这女孩是不是这台车床上学徒?”
  “不是的,她是钳工班的。过来跟小段不知在说些什么。”李育华如实地说。
  黎春凯听后,严肃地对徐轩说:“徐主任,你听见了吗?钳工班的学徒跑到车工班来聊天。一个初进厂的女工,对车床一无所知,她不知道车床的齿轮会咬人的,也会吃肉的;她更不知道她的手指被齿轮卷入,她在拼力喊痛的时候,车床是不会怜恤她,而自行停下来的,齿轮会一直地转下去。所幸的是,车床加工的是一件皮带轮,转速不高,又好在李育华及时停车,不然邢丽伤着的就不是两个手指头了,可能连手掌都保不住了!徐主任,这可是一次血的教训啊!”
  徐轩沉重地说:“是的,发生这样的事,实在叫人心痛。都怪我们管理松懈,我承认这段时间车间里有些乱,有些青年工人喜欢串岗,这是这次事故的根源。我们一定会吸取教训,严肃劳动纪律,严禁串岗!”
  仝光富看着暴露在外的齿轮,接下来说:“还有,一台车床用了快一年了,至今没有齿轮护罩,就这么一直让旋转着的齿轮暴露在外。难道你们车间连个齿轮护罩也做不出来吗?这只能说明我们的安全意识太差了!如果早配好了齿轮护罩,如果生产纪律严明,没有串岗的现象,也就不会出现今天惨痛的事件,一只健全的手就这样废了。这对小邢个人是痛苦的,对工厂也是一个损失,一个健全的工人,变成一个伤残人,这个教训是惨痛的!”他提高了语音继续说道,“通过这次事故,希望机器车间认真吸取教训,尽快配齐安全设施,整顿劳动纪律,严禁上班串岗的现象,杜绝事故再次发生!”
  “是的,我马上就安排把齿轮护窧做好装上。”徐轩说。
  下午王子林与伍家驹等人从医院回来,说邢丽的手指已被轧成粉碎性骨折,皮肤与肌肉组织都已严重破坏,无法保留,两个手指从根部切除了。
  徐轩听后,惋惜不已。立即对伍家驹说:“小伍,你马上去找块薄钢板来,把这台车床的齿轮护罩做好,装上。在护罩没有装好之前,这台车床暂时停开。”
  “好。我马上就做。”伍家驹接受了任务。他当即去找了块薄钢板,着手做起了齿轮护罩。
  这事到此,也就算是过去了。
  有这么一句俗语:福无双降,祸不单行。向阳厂最近一段时间,因管理不善而发生的事,还真的应验了这句话。
  上次安全事故后的一个星期左右,上午九点,厂办的电话铃响了,仝支书拿起了听筒,答应对方说:“是的,是向阳厂。”稍后就见他皱起了眉头,神色也越来越沉重。最后回答说:“好的,好的。我们马上派人去把他领回来。”说完重重地放下了话筒。
  黎厂长见他脸色阴沉,眉头更加紧蹙,眼神中还含着隐隐的愠怒,猜想一定又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便问:“又是什么事?”
  仝支书压住心中怒气,说:“派出所的电话,说是有个叫刘小伦的,自己承认是向阳厂的职工。竟然于昨天上午在百货商店做扒手,被商店的人当场抓住,扭送到派出所。派出所把他教训了一顿,关了一个晚上,要我们现在去领人。”
  黎厂长听后也感到难堪:“刘小伦?啊,是有这么个人,是这次新进厂的学徒,分在铸造车间。这小子是怎么回事,竟干出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来?昨天上午应该在车间上班呀?怎么会有时间到商店去呢?”
  “我看,准又是管理不严,纪律松弛,上班时间竟然蹓到街上去了。上次我们担心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仝光富生气地猜测道。
  “问问朱和文,究竟是怎么回事。”黎春凯说。接着又对办公室的小赵说,“小赵,你去把朱和文叫来。”
  不一会朱和文来了,黎春凯问:“老朱,你车间的刘小伦昨天在上班吗?”
  “应该在上班吧,没听说他请假呀。”
  “应该在上班吧?他可是到百货公司上班去了。”
  “啊!这小子!怎么回事啊?”朱和文非常惊奇。
  “怎么回事?到百货公司当扒手去了,被人家当场抓住,现在在派出所里蹲着呢。”黎春凯说。
  “这小子,真是丢人现眼。我真的不知道。”
  仝支书又对小赵说:“小赵,你再辛苦一趟,去派出所把刘小伦领回来。现在先写张通知贴出去,下午召开全厂职工大会。这事一定要在全厂职工大会上,严肃批判处理。”
  “好。我这就办。”赵雅琴答应说。
  吃过中饭,职工们看了公告栏的通知,陆续来到临时设置的会场。仝支书和黎厂长并排坐在会场前面的桌子旁,表情严肃。人们到齐后,主持会议的生产科长翟树敏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宣布开会,先请黎厂长讲话。
  黎厂长先是总结了当前的生产情况,认为当前生产形势大好,进度喜人,并表彰了一批生产骨干。要求全厂职工不能松气,继续努力。
  接下来他又说着:“虽说生产形势是好的,但还存在着一些不足,有些车间生产秩序混乱,对新进厂的徒工管理不严,出现串岗和离岗的现象,这都是酿成事故的隐患,上不久机器车间发生的安全事故,就是一次血的教训。这次又有人在上班的时间擅离工作岗位,蹓到百货商店里当扒手,被当场抓住,扭送到派出所,严重地损毁了工厂的声誉。这种现象决不能让它继续存在下去,从今天起,各车间一定要严肃整顿劳动纪律,抓好学徒工的管理和教育,彻底地治理这些乱象!”
  接着是仝支书讲话:“刚才黎厂长说了厂里的生产情况,形势大好,全厂职工都在为建设社会主义,出大力流大汗,这是我们工厂里的主流,应该肯定。可是有个别年青人,却不这么想,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好逸恶劳,不好好地工作,不好好地学技术,却在上班的时间蹓出厂,到百货商店做扒手。他的这一行为是可恥的,它丢尽了工厂的脸面,是在咱工人的脸上抹黑!这个人是谁呢?就是铸造车间的学徒工刘小伦!下面让刘小伦站出来,向全厂职工交待!”
  刘小伦是这次招工进厂,分到铸造车间的青年徒工。被仝支书点名后,一脸沮丧地走到前台,低头站在那儿,他身材矮小瘦弱,头发散乱,目光羞涩。
  “刘小伦,你现在向全厂职工交待你所干的丑事。”仝支书发话。
  刘小伦低垂着头,满脸羞愧,怯生生地小声说着:“我对不起厂领导,对不起全厂职工。不该在上班的时候,蹓到商店里做扒手,这是可耻的行为。我给全厂职工丢脸了,给厂领导丢脸了。”停了一会,接着又说,“我后悔干了这可耻的事……今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彻底改掉偷摸的习惯……好好地劳动,好好地工作。做个好工人。”
  刘小伦说完,会场沉寂了一会,接着人群中罗大安首先发问:“刘小伦,你进厂才几个月,竟敢在上班的时间蹓出去,干出这种丢人的事来,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刘小伦,你现在有工作,有饭吃。为什么还要去当扒手?”伍家驹在问。
  “你偷把雨伞干吗呀?”有个钳工学徒问。
  “我身上没钱了……想拿雨伞到寄卖行换钱用。”刘小伦怯怯地说。
  “这次同你一道进厂的几十个学徒,与你拿同样的工资,唯独你一人没钱了,你的钱是怎么用的。”老工人李友亮问道。
  “我平常没注意……都花完了。”
  “学徒工的工资是不多,但只要节俭一些,生活费还是够了。你一定是不知节俭,随意挥霍,把钱花完了就去干这偷鸡模狗的事。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这是资产阶级的好逸恶劳的行为!”梁才敏气愤地说。
  “我们工人的脸让你丢尽了!”谢元科愤愤地说。
  “太可耻了,厂里怎么出了你这样的败类。”伍育成轻蔑地说。
  刘小伦站在那接受着众人地批判。仝支书见批判会火候已到了,站了起来,示意制止了大家的发言。说道:“今天大家对刘小伦同志的错误行为,进行了严肃地批判,这说明咱工人队伍中,绝大多数人的品德是高尚的,对刘小伦的不光彩行为是不能容忍的。刘小伦的这种行为,源于他头脑中的资产阶级思想,是资产阶级好逸恶劳,不劳而获的本性所驱使。今天,我们对这一行为进行严肃地批判,是完全必要的。今后,各个车间一定要吸取这次的教训,严格地整顿劳动纪律,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件再次出现。为了惩前弊后,党支部将开会研究,对刘小伦同志地错误行为作出严肃的处理!”
  翟科长随即宣布:“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大家对刘小伦进行了严肃地批判,希望刘小伦能接受教训,痛改前非!现在散会,大家回到车间继续工作。”
  散会后,铸造车间的主任朱和文走到刘小伦面前。说:“走吧,回车间去吧。”刘小伦低垂着头,跟在朱和文身后,回到铸造车间。
  工人们纷纷散去,怀着不同的心情,回到车间的各自工作岗位,继续着上午的工作。
  几天后,厂部贴出了处分公告:鉴于刘小伦同志的错误行为,经厂部研究决定,报上级批准,给予刘小伦同志“开除厂籍,留厂察看一年”的处分。
  公告前围着一大群人在观看,李育华和秦明刚也在其中。看完公告,秦明刚对李育华说:“开除留用?这么重。”
  李育华小声地对他说:“听我爸说,好在还是个开除留用,如果是开除,这小子以后就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秦明刚不懂这些,茫然地问:“是吗?”
  李育华向来认为他爸的说法绝对正确,自信地回道:“当然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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