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家庭重担

　　弟弟于海想从郊区的供销社调到市里来工作，于清和邹丽商量，看看老岳父能否帮忙办一下。
　　邹丽淡淡地说，“我说吗，一下子怎么热情起来了，又拿鸡蛋，又拿东西来看我们，原来是想调工作。”
　　于清很不高兴，我弟弟来，是来看他侄女甜甜的，顺便提一下工作的事，你怎么那么不高兴。
　　“还有哇，你那个弟妹，就是一个势力眼，整天想着进城，在供销社工作不是挺好吗？有鸡蛋吃！”
　　邹丽想，一个农村人，还没文凭，还要上城里来，拖家带口的，将来怎么办呀！
　　“小丽，你能不能把自己放高一点，别跟我弟妹那农村家庭主妇一般见识。”
　　“干嘛，于清，吹捧我，我也是家庭主妇，自从甜甜出生，整天忙着带她，我现在就是家庭主妇，哪有什么高度。”邹丽阴阳怪气地说。
　　“求你点事，可真难！你要是不肯说，我直接去跟爸说。”
　　“于清，别以为我爸看上你，你就蹬鼻子上脸的，你还去说，怎么着，我爸还非得给你家办事呀。”
　　“邹丽，我求求你，能不能别这样，我弟弟的孩子要上学了，孩子要是在农村上学，可就完了。”
　　“你不也是在农村上的学吗，还不是考上了大学？还娶了我！”
　　邹丽的话，气得于清直翻白眼，邹丽看着于清的样子，却噗嗤一声笑了，“于清，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意思的，还挺能显摆自己能力的。”
　　“说也说了，挖苦也挖苦了，该去跟你爸说说了吧？”
　　“哼，我不说，你也得恬着脸去说，还不如我去说呢。”
　　于清瞪着邹丽的背影，心中暗暗骂，这个臭女人，越来越张狂了，老子真给她脸了！
　　于清的岳父通过各种关系，将于清的弟弟于海调到松江市一个土产批发部工作。
　　于清家里很高兴，于清的父亲高兴自己没白供大儿子上大学，真是有出息，家里都跟着沾光。
　　于清有了面子，深感老丈人的本事，这么难的调动，都办成了，自己没白献身，娶邹丽这么个要长相，没长相，要文化，没文化的女人，自己也算赚到了。
　　“于清好好待邹丽，这孩子有点倔，人不坏。”
　　母亲也紧接着说，“是啊，帮我们小海调到市里，将来我孙子上市里小学，肯定有出息。邹丽生了女孩，就生了女孩，反正，我们家还有楠楠呢。”
　　于清知道母亲对邹丽生个丫头，很不满意，这回给弟弟办了事，母亲才算舒服了。
　　以后的日子还是那样，于清天天早晨起来要做饭，星期天要洗衣服，收拾屋子。
　　邹丽是独生女，从小就娇生惯养，什么活都不干，岳母从不让邹丽伸手干活，可是，于清要是在屋里闲一会儿，老丈母娘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于清想起了单位几个大姐闲唠叨说的话，找对象要看丈母娘。自己的丈母娘象个母老虎，在家是说一不二，挑三拣四，让于清总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惆怅。
　　“于清，看你弄的，把我的白色的都染成黄的了！你不知道晾衣服的时候，分开呀。”
　　听到训斥，于清穿上衣服，抱着女儿，出了家门。
　　于清抱着女儿，漫无目的地走着，整天白衬衣，黄裙子，土得掉渣，真像黄脸婆，母女俩一样，现在，邹丽也总挑刺，自己简直无安身之处。
　　于清看着怀中的女儿，只有甜甜是他的心肝，他的生活的乐趣，那甜甜的一句，“爸爸！”让他满足和骄傲。
　　“还说不得了，一说他，就抱着甜甜出去，有张呈你别回来呀！”
　　“小丽，怎么这么说话！”邹丽的父亲瞪着女儿。
　　“爸，你没听见，我就是说了一句......”
　　“你还想说啥呀？于清天天在家干活，你是有手好闲，还挑人家，嫌弃人家干得不好，你怎么不怎么洗？”
　　“爸，说什么呢，于清在单位也没什么事干，回家里干得活，他还不尽心，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邹丽的父亲还想说什么，她母亲说话了，“小丽，我当初说什么来的，才三个月，你就着急结婚，你了解他多少？在我们家吃住，一切都是我们的，干点活，还有意见了？他在单位有本事，工作忙，我们就不让他干了。”
　　“有本事的？人家能受得了你女儿的脾气！”
　　邹丽的父亲扔下报纸，也穿上衣服出了门。
　　“呀，他们俩倒是同心了，怎么着，没事就躲出去，看你能躲多长时间！”
　　刚解决了弟弟于海的工作，妹妹于小鸥又找上门来，于清很是无奈。
　　于清的妹妹于小鸥和妹夫在市郊小工厂上班，工厂破产了，妹妹和妹夫面临着下岗问题。
　　于清只好硬头头皮跟邹丽说，要帮妹妹转个单位，两口都下岗了，生活就困难了。
　　邹丽生过孩子之后，体形发胖，脸上的肌肉也多起来，她一边整理着孩子的东西，一边冷冷地说，“你们家就是事多，不是这个调工作，就是那个要下岗，都到市里来，他们租得起房子吗？”
　　于清听着邹丽的话，觉得很不是滋味，再看媳妇这张脸，肉墩墩的，他想起了那个‘横肉’，现在他觉得邹丽比那个‘横肉’女孩更丑陋。
　　“这些都不用你管，他们来，也不会上你家来要饭吃！”
　　于清生气，他甩了句狠话，邹丽冷笑着，“好啊，有本事你别求我爸，你自己办去呀。”
　　于清真有点难拉下脸，岳父是个学究，也没什么人脉，当初，弟弟的事，还是岳父求单位领导，层层托关系，才办成的。
　　于清只好硬着头皮，搜肠刮肚地寻找有用的人，周围可帮他办事的人！
　　终于想起来了，有一天在街上，于清遇上高中的同学李冬伟。
　　“呀，冬伟.....”
　　于清主动上去握手，李冬伟，当年考了省化工学校，是个中专，后来，学校改学院，升大专了。
　　“于清，老同学，你毕业分回来了？”
　　“是呀，在省化工研究所工作，是个事业单位。”于清有点得意洋洋。
　　“呀，科研单位，好哇，本科生，就是不一样。我在化工局工作，还算清闲，刚提了科长。”
　　于清的脸僵硬了，在机关单位，还提了科长，行啊，这个李冬伟在学校就爱出风头，没想到提升得这么快。
　　也是，两年毕业生，比自己早上班两年，自然提长的快，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小科长，就这么能显摆！
　　于清这时想起李冬明来，妹妹的单位正好归化工局管，这回李冬伟有用了。
　　于清兴冲冲地到化工局找李冬明，“冬明，老同学有点事，想求你帮个忙。”
　　李冬伟听了，也很为难地说，“现在企业不好弄，尤其街道，市效的小工厂，常年亏损，破产、兼并。兼并还能安排部分职工，而破产，就面临着全员下岗，市里也安排不了，除非有接收单位。这样，于清，你先回去，我看一看，能否安排，然后再通知你。”
　　于清觉得，这是差不多呀，他得意洋洋地回家跟邹丽说，“办得差不多了，李冬伟让我回来等信。”
　　邹丽撇了撇嘴，“你傻呀，等消息？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呀！你空着手去办事，你跟人家有什么关系？”
　　“那还得送礼呀？”
　　“你说呢，就你，没权力，没地位的，什么也没有，还不如我爸呢。”
　　于清看着邹丽那张丑陋的冷脸，于清愤怒了，整天嘲笑自己，原来就是看不起自己，嫌自己没本事。
　　于清也不好发作，在人家的家里，能吵出什么名堂来，好了，老丈人帮两句，弄不好，还得挨丈母娘数道一顿，更窝气！
　　星期天，于清干脆回临安村了，把一堆的家务扔在了邹丽的面前。
　　于小鸥看哥哥垂头丧气的样子，知道又是嫂子为难哥哥了，她问清了事情的原委后，打听出了李冬伟家的地址。
　　于是，于小鸥拉着丈夫带着两瓶茅台和两条红塔山烟直奔了李冬伟的家，自报山门是于清的妹妹，来看一看哥哥的老同学。
　　李冬伟看着于清的妹妹和妹夫，觉得他们可比于清强多了，还会办点事。
　　“现在下岗人员也不好安排，你们在一个单位要都安排恐怕困难，你们回去商量商量，谁先安排，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找一找人帮你们安排一下。”
　　“哥，能安排一个就安排一个，这件事，就仗着李哥你了，哥，小妹先谢谢！”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回了家，一商量，于清的妹夫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不管怎么样都好弄一些，先让媳妇安排了，好有个安稳的，将来自己再等李冬伟的消息，就是安排不了，自己再找别的辙。
　　李冬伟趁安置下岗职工的机会，将于清的妹妹安排进了镇纺织厂，两口真是欢天喜地。
　　于清回到家，虽然妹夫说了一些感谢话，但是也明显感觉到了妹夫那脸上的一丝丝轻蔑。
　　妹妹于小鸥更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在厨房里和母亲的谈话，让他听得面红耳赤。
　　“妈，还不是我们自己拎着高档烟酒把事办了，要是等我哥，黄瓜菜都凉了。”
　　于清很生气，要不是我，你们能认识李冬伟，他是我同学！可是，这件事，确实是人家自己办成的，真要是自己，坐着傻等，可能一切都完了。
　　于清很凄苦，自己上了大学，全家都指望着，可是自己有什么本事让人人满意，求老丈人办事......谁会体谅自己在老丈人家住的辛苦和艰难，一个寄人篱下的痛苦和委曲。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随着时间的推移，于清适应了自己的生活，上班混时间，下班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