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民的期望

　　海平市的人都不会想到，这个叫陈建强的能一下子这么升官儿，在目前这个时代还真是极少。就是因为极少，在整个海平市的街头巷尾就成了茶余饭后的热门儿话题了。
　　这天早上，在海平市居住人口最大的振兴小区里的广场上，十几位已退休正在晨练的男女们议论道。
　　“听说新上来的市长是个清官？如果真是个清官，我们这个海平也就有希望了。”甲先生说。
　　“不是清官也不可能一下子提他二级啊。看来，习总书记上来后一下子抓了一百多个大老虎，还是有点震慑力的。”乙先生说。
　　“这些大老虎不抓不知道，一抓还吓一跳，怪怪隆地咚啊，据说最少的也是几千万，最多的是几个亿、几十个亿的。你说这些狗贪官要这么多钱干嘛呐？又不敢花、又不敢吃，还提心吊胆的，何苦来呀？”丙先生说。
　　“这些人可能有病。就是看到自己眼前有许多花花绿绿的票子而又不敢花的病。”甲女士说。
　　“对，他们就是有这种病。他们还有一种受贿时的快感和刺激的贪污病。”乙女士气愤地问道。
　　“大妹子说的不错，这些人可能还真有这方面的通病。”甲先生停了停又说，“再不抓抓，这个国家……”
　　“我女儿回来说，现在规定一律不允许用公家的钱吃喝玩乐，这是应该的。但是，在单位干了几十年要退休的人也不允许欢送，更不要说喝酒吃饭了，你们说寒不寒心呀？这样又太偏了。这规定可能连习总书记也不知道吧？”这位丙女士一看就是刚刚退休的女干部，身材、脸蛋儿什么的都很好，也就是很有气质的那种。
　　“我想，习总书记肯定不知道的。肯定是他下面的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也就是那些腐败分子故意这样，让老百姓去恨习总书记。”丁先生脸上很气愤地说。
　　“是的，现在有些领导特别喜欢在台上讲话时，用一些博古诗经，什么之乎者也来表现自己的水平了不得了。殊不知却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真是可悲！有位作家在他的小说里写下了这么几句话：‘那是一个告密者的时代，蓝天白云下几乎人人都喜欢告密，人们愿意把告密信写在作业本上、稿子上、五线谱上、档案袋上，还有他们的舌头上……’这位很有名的作家实在是不敢恭维。作为作家，在表达自己的情怀时，那能这样臆断，这不仅没有宣扬主旋律，倒是在传播一种个人对那个年代的仇恨。难道把信仰、信念、理想全都抛弃，我们就成功了吗？难怪精英、公知们都把朝鲜骂的一文不值，对朝鲜核武器试验心怀叵测。但精英、公知们是否想到：朝鲜拥有了核武器，对我国不是件好事吗？若朝鲜不存在了，那块地盘被世界警察驻扎，我们的家门口还会是祥和、平安吗？有良知的中国人永远都需要祥和、平安！他还在小说里说‘我没有写血书，这是我想也不会想，即使我的老同学写了，我也不会写。我不是一个坚强的、有种的人。所以不会对你们说，我当时看着一片片的血书有多么愤怒……’”这位六十多岁的丙先生看上去还是有点文化修养的。
　　“这个作家脑子肯定有病。哎，对了，前几天，本市和上级电视、报社，报道了一位叫周福清的，他为了保护他人的生命，用自己的胸膛挡匕首，最后献身了。我看了很感动。这就是当今社会的正能量，这才是我们老百姓最需要的。如果换成那位贪生怕死的作家，这个国家的社会风气会出现一种什么现象呢？可想而知。”丁先生说。
　　“是啊，你说的一点也没错，那位周同志真的太可惜了。但愿新市长能给我们带来希望！”甲先生说。
　　众人都说：“但愿。但愿吧。”
　　当然，这种议论不仅仅在民间，在全市各行各业都有。比如，海平市政府办秘书三科的几位同志，他们的议论就不像那些已退休的市民。
　　“成立明市长刚被省纪委请走，就上来了个跳级市长，难道这陈市长后边有人？”副科长羌谨眉头一皱地似说似问道。
　　“据说陈市长后台还真没人。他全靠的是自己的本事。”科员张晓渡说。
　　“我听说他有个远房的什么亲戚在上级什么部当第一副部长。会不会是有这层关系？”科员丁春晓说。
　　“我看这个陈市长好像不会是这样的人。他在当局长的时候无论在大会还是小会上，从不拿腔拿调的。据说这个人还特别务实。”科员何健说。
　　“是啊，听说他这个局从上到下都很务实，写出来的东西都是很有点儿水平和质量的。就拿他发的那些小说、散文、诗歌，还出版的两部长篇小说，都充满着正能量。我还专门收集了他所发的作品。但大家可不要误会，以为他当了市长我才收集的。他每发一篇我都要剪贴起来，成书了我都会买回来的。”副科长蔡清丽说。
　　这个蔡清丽，就是成立明的秘书要她陪他，被她拒绝了，最后被调到后勤处的蔡清丽。她今年二十七岁，实际上她的心里一直暗恋陈建强。她漂亮，长得很白，身材高挑，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很是诱人。她今天穿上背带裤，再搭配黑色打底长袖，配上流行的尖头平底鞋，既活泼又整洁，充满了青春活力。到今天，这个蔡清丽还没得到爱情。如她有了爱情，还会像她的名字“清丽”一样吗？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追星族啊，清丽。”科员陈仪说。
　　“我也不是什么追星族，而是我也喜欢写写的，看到好的文学作品就是想多学习学习。”蔡清丽说。
　　“蔡科，看来你也是有大作发表了是不是啊？”羌谨问道。
　　“也没什么大作，只是写了玩玩的。”蔡清丽很惬意地回道。
　　“好啊，你发了也不告诉我们。今晚你得请客。”陈仪趴到蔡清丽的肩头上说。
　　“陈仪，你不能这样揪着清丽不放吧？要先让她把发表的大作拿出来，给我们大家拜读拜读再说嘛。”何健说。
　　“我用的是笔名，你们当然不会知道喽。”蔡清丽说完还莞尔地一笑。
　　“好啊，原来你还有这一手啊。那今晚你请客。”张晓渡说。
　　“请就请。”蔡清丽爽快地说。
　　“真的？”众人惊讶地问。
　　“谁和你们开玩笑了？不就是请客吗，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呀？正好，大家也好长时间没聚了。”蔡清丽说完向陈仪眨了眨眼头还一昂。这动作很洒脱、很撩人。她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突然想着请客了，是为陈建强吗？她也说不清。总之，一听到人们说着陈建强，心里就特别激动、特别的开心，好像在说自己一样。
　　陈仪一看到蔡清丽这样的动作，差点儿上去抱起来吻她，然后转过身对办公室里所有的人说道：“一言为定！羌副科长，晓渡，春晓，还有何健，你们都听好了，晚上一个也不能少，家里再有天大的事都必须参加。”
　　“我没事儿，放心，一定参加。”羌谨说。
　　“我们都没事儿。”晓渡、春晓、何健纷纷说。
　　“嗳，清丽，要不要把郑州科长也叫上？”陈仪问。
　　一提到这个郑州科长，蔡清丽的心头就有点儿不舒服。自她进了这个市政府办公室至今，除了被成立明的秘书骚扰后调出三科，然后再调进三科，郑科长从关心她、暗恋她到追求她，惹得自己烦透了。虽办公室里这几个人还不知道郑科长在追求她，但他已经好几次在她一人的时候过来，向自己表露他的爱慕之情，都被自己回绝了。郑科长今年已是三十三了，自己才二十七岁，首先从年龄来说，就有点不合适。年龄就不要说了，自己暗恋着陈建强，而陈建强已经四十岁了，比郑州还要大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不要强调客观了。论个人和家庭条件，就是人长得也很一般，至于家庭条件还是不错的。郑州的爸爸妈妈都在通江区工作，爸爸当局长，妈妈在一个镇上当纪委书记。
　　蔡清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一年前，和市政府的成立明市长到陈建强局里去搞调研，看到陈建强后就再也忘不了了。前些日子，自己的爸爸妈妈为她也找了几个，都被她挡着，不愿意去看。她是不想别人去帮自己物识，觉得自己的事应该还由自己来定的好。
　　蔡清丽看了眼陈仪，说：“喊呗，又不多他一人。一个科里的整体活动，哪能没有处长呐？你等会儿和他说一下。科长如果没时间就算了。”她心里想，反正大家都还不知道郑科长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实际上，蔡清丽真是巴不到郑州没空。
　　“你请客还要我去说？不行，你得自己去说。”陈仪说。
　　“你想不想吃我的饭了？想吃就你去说。”蔡清丽很严肃地对她说。
　　陈仪一看蔡副科长这样严肃，就连忙说：“好的，好的，我去请好了吧，我的蔡副科长。”
　　
　　陈建强一提升为海平市委副书记、代市长后，市里就把他的房子安排好了。这套新房子是准备给原来的成立明的。谁知，就在准备搬家的前几天，成立明突然被省纪委请走了，接着就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陈建强拿着新房钥匙时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对送钥匙来的韩一东秘书长说：“韩秘书长，麻烦你带我去看看房子吧。”
　　韩一东忙说：“好的，好的。”
　　陈建强听到韩一东同意了，就站起来对临时秘书说：“走，我们先去看看房子去。”说完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韩秘书长走在后头，一面走一面给副秘书长打电话，让他也一起过去。陈建强一听让这么多人去不合适，就对韩一东说：“要那么多人去干什么？有你还有秘书就行了。”
　　韩一东看到陈建强说这话时也不是很严肃，就说：“陈市长，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的参考。如你有什么要重新装修的，我们一起研究如何改装。”
　　“不用了。刚装修完就又重新改装，成何体统，群众知道了肯定要骂娘的。”陈建强边走边回答。
　　“好的。”韩一东回道，打电话给他的司机，让司机和自己一起去一下银座花园。
　　陈建强又听到了，就说：“一东同志，你就坐我的车去吧，要那么多车去也是浪费，再说也会带来不好影响的。”
　　韩一东一听，顿时感到这位陈市长还真是体恤民情，节约开支，也不玩虚的。看来，前两天在政府党组会议上说的话是算数的。真是位好市长，就连忙回答道：“好的。”
　　银座花园新老房子共有几十栋。最早的房子建于解放后，都是两层楼的小洋房，也就成了市委市政府领导的住所。当初规定，只有市委常委才有资格住进这小洋房。整个七十年代末之前，这项规定执行得很好，丝毫没有走样。其重要原因，市委常委们在这近三十年的时间里，调来换去，也就那么几个人，常委们的人数始终固定的。后来，情况有了明显的变化。首先是一批老干部退下来，人不在位了，级别却在。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心想，肯定不能让他们这些老干部搬出小洋房。因此，房子不够了，就立即重建。可没过几年，新建的房子又不够了，关键是有些市领导虽然下来了，待遇却没有改变，还有的出现了退位前是副市级，退休时往上升了半级，享受正厅级待遇。这个级别一上去，待遇也就跟着上去了。到了上世纪末，就出现了不管你是不是市委常委，只要是达到副市长级别的，都可以住这两层的小洋房。这样一来，退位和在位领导，待遇上便没有了区别，那些在位领导心里便有些不爽，再加上退休的市领导年年都在增加，住房问题就成了大问题。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市委又开发了银座花园八区。
　　韩秘书长一上车就向陈建强汇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