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半个月后，梁国的国都梁州，此刻也收到了燕京细作加急传来的消息。
　　大梁国师辽迅的府上，辽迅正在书房与一位贵客商议着刚收到的消息。
　　“司马浩云居然命令禁卫军把王城封锁了？他想要干什么？”司马浩飞惊讶地说。难道楚国有变？
　　辽迅慢慢地踱着步，一只手细细地拈着他颌下的几绺有点灰白的胡须。他在书房中转了两圈，停了下来，说道：“听说，楚国的太后娘娘不喜欢那位即将册封的王后。”
　　司马浩飞冷笑道：“哼，那老太婆一向自视甚高，从来就看不上那些身份比她低微之人，若是司马浩云真的册封那个小民女为王后，哈哈，一定会把那老太婆气坏的。”
　　“按说，如今那楚国王后的册封大典应该完成了，怎么却至今也没有收到消息说举行呢？”辽迅沉吟着，难道与王城封锁的消息有关？
　　司马浩飞笑道：“该不是连那老头子也反对此事，结果司马浩云因为不能封他的心肝宝贝为王后而对老头和老太婆起了杀心吧？”
　　“楚王如此睿智，不至于为了一个小美人而做出此等泯灭人子的行为吧？”辽迅摇摇头。
　　“睿智？哈哈，他那样也叫睿智？身为君王，不懂均衡后宫力量，却一意孤行独宠一人，引起朝野不满，这也叫睿智？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小王爷，非也。在老夫看来，这也是其睿智的一个表现。”
　　“哦？没想到辽国师居然有如此独到的看法。小王愿闻其详。”司马浩飞眼眉一挑，冷笑道。
　　“呵呵，小王爷，善用后宫力量，是一个方法，但若是被后宫力量所左右，却是大大的不妥。如今的楚王朝廷稳固，实在不宜再被外戚力量所干预。听说那位新宠的妃子，外家在朝中并无任何根基，也无任何关系，全凭楚王宠爱，当然，她也是王长子的生母。因此，若楚王册封此妃为王后，不仅不用担心外戚干政，还不必担心将来有另一个独孤太后。难道这不是一种睿智吗？”
　　“您是说，司马浩云册封那小妃为王后，都是为了朝政着想？”司马浩飞一脸的怀疑，这可不是他所认识的司马浩云啊。
　　“小王爷，老夫还记得，楚王当年领常州军之时，意气风发、运筹帷幄，万军之中一马当前，那英姿飒爽，至今仍令老夫难以忘怀。老夫以为，除了当年永州军中的那一名小参将，从未有人能令当今楚王如此眷顾。因此，如今他要册立王后，便一切只为朝政着想了。”
　　“什么永州参将？什么意思？”司马浩飞愕然。
　　“难道小王爷在燕京之时没有听说过此人？”
　　“没有。那是谁？”
　　“据说，彼人是永州军中的一名年轻参将，样貌甚美更胜女子。当年，司马浩云调任永州的镇南大将军，一遇彼人便惊如天人，从此就带在身边，日夜不离。即便是回燕京也要带在身边。”
　　“嗯，当年小王似乎也听说过有那么一人，只不过，从未见过。”
　　“哈哈，只可惜，据说，那名小参将却来不及在楚王的朝中展现实力，便英年早逝了。听说此事对于当年的王太子是极沉重的打击啊。”
　　“哼，他差点死了，可惜啊，没死成。”
　　“小王爷可知道其中发生什么事了么？”
　　“辽国师所谓何事？”
　　“那名小参将真的死了？”
　　“难道国师认为是假的？”
　　“老夫一直想不通。”
　　“何事想不通？”
　　“楚王登基多年，后宫之中却无所出，实在是一件怪事。”
　　“这有何怪。宫里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能得楚王的临幸，何来子女？”司马浩飞笑道。
　　“这是为何？”辽迅颇有深意地看着他。
　　“当然是因为他不喜欢那些女人了。”
　　“不喜欢？那是因为他另有喜欢之人吧？”
　　“嗯，小王也是这么想的。”司马浩飞若有所思，他想起了与贺之莹的种种，贺之莹无比忧怨地问他，她究竟有什么不好？
　　“那么，他另有所喜的又是谁？”
　　“这……小王不知。”
　　“如果当年那位小参将其实并没有死呢？”辽迅深深地看着他。
　　“哈哈，国师，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难道您认为司马浩云藏了一个男人在他的后宫里？”司马浩飞不禁失笑。
　　“小王爷认为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司马浩飞断然道，“小王虽然不知道司马浩云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但是小王相信那一定是个女人，而且是世间难得的佳人。小王也很想知道那位佳人到底是谁。”
　　“那么，莫非正是如今他要册立为王后的那一位？据说当今楚王为了那位小美人，甘愿住在越王府，夜夜专宠，不回王城。”
　　“哼，小王并不认为那女子就是司马浩云真心喜欢的那位佳人，也不认为他一起迎回来的那个小混蛋真的是他的王长子，不过，小王倒是觉得这是他的一个手段。”
　　“哦？什么手段？”
　　“司马浩云自己本就不是太上王的长子，他能被册立为太子进而登上王位，全是因为他是唯一的嫡子。加上独孤一族在国内的力量，哼，还有凤氏一族的支持。但是，他却并不能独揽大权，太上王虽然退居二线，但仍掌握着实权，凡是一品以上大员的升降，镇边大将军的调迁，都必需得到老头子的首肯，司马浩云是不能独断的。如今，他的后宫并无所出，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由，必然是因为他不想再受制于独孤氏，也不想受制于老头子。所以，他必需在外面找一个与朝廷完全不相干的王后和王子。”司马浩飞一脸笃定。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辽迅不禁沉思起来，根据多年前与司马浩云所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司马浩飞所说不无道理，“那么小王爷是认为，此次楚王命禁卫军封锁王城，是因为他要开始行动了？”
　　“小王觉得，老头子和老太婆必然不能允许司马浩云从外面随便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回来就宣布那就是王后和王太子。此中定然已起了争端，而司马浩云干脆就动手了，想必他早已做好了准备，说不定就在他把那个女人和孩子带回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要不然为何他只封锁了王城，却没有封锁燕京？甚至燕州守军似乎也不为所动。”
　　“小王爷所言极有道理。那么，难道司马一族的王爷们就肯任其摆布？”
　　“哼，那倒未必，只不过，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罢了。如果能有人揭穿司马浩云的阴谋，王族之中必会有所反应，绝不能由他为所欲为。如果任由他把老头子干掉了，那么接下来的就轮到王亲们了。”司马浩飞冷笑道。
　　“嗯，小王爷难道就甘心坐在这里看着司马浩云为所欲为吗？”辽迅深深地看着他。
　　司马浩飞马上站起来，拱手道：“若国师能助小王一臂之力，助小王回楚国，揭穿司马浩云的阴谋，联合司马一族，营救太上王。只要楚国朝廷安定下来，小王一定不忘国师的大恩大德！”
　　辽迅微微一笑，忽然说道：“小王爷是否还记得三年前，大梁国想与楚国联姻之事？”
　　“联姻？”司马浩飞一怔。
　　“当年，我大梁王本想把小公主福乐公主嫁与楚王，两国永修世好。不过，楚王拒绝了大梁王的好意，倒是推荐了一位年轻的王爷与福乐公主联姻。”辽迅微笑道。
　　“福乐公主？”司马浩飞想起来了，当时朝议之后，司马浩云采纳了中书省的最终决议，建议慎王司马浩飞迎娶福乐公主。不过，大梁王当然不能同意，最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然后，慎王就另娶佳偶了。
　　“如今福乐公主仍待字闺中。如果小王爷仍有诚意，希望当年的联姻能继续下去，老夫倒是可以替小王爷向我大梁王提出来。如果小王爷是大梁国的驸马爷，那么必要时，我大梁兵也可借与小王爷一用，以平定楚国之乱，甚至可以帮助小王爷登上楚国大宝。小王爷以为如何？”辽迅微笑道。
　　司马浩飞大喜，当即深深一拜：“若能迎娶福乐公主为妻，是小王此生的福分！”
　　“不过，如今首要之事，就是必需尽快把司马浩云的阴谋揭穿，以免楚国王族被其蒙蔽。若是让司马浩云顺利实施了他的计划，那么小王爷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正是如此。小王需要国师之助，尽快联络燕京之中的旧属，特别是九王爷家中的那几位兄弟，必须让兄弟们知道如今的情况和即将要做的行动。”司马浩飞说道。
　　“嗯，小王爷放心，老夫必然会大力相助。另外，也许小王爷需要亲自出面回燕京调度一切事务。”
　　司马浩飞听了，不禁有点踌躇。他如今仍是被阅风楼暗中追揖着，如果他出现在楚国境内，只怕他还没有到达燕京就早已被阅风楼所擒了。
　　辽迅看出了他的担心，笑道：“呵呵，小王爷放心，老夫自然会好好安排的，绝不能让大梁国的驸马爷有所折损的。老夫既然能把小王爷平安地接到大梁，自然也能把小王爷平安地送回燕京。难道小王爷到如今还不能相信老夫吗？”
　　司马浩飞马上抱拳道：“小王怎么会不相信国师的手段呢？一切就拜托国师了。”
　　“哈哈，好说，好说，让我们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吧。”
　　五日后，五名黑衣人悄悄从梁州出发，分别从五个方向，向楚国国都燕京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