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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长篇』南海魂(第三十三章:进修)

作品名称:南海魂      作者:沈乐      发布时间:2012-12-30 21:14:39      字数:8402

  卢志强在学校收拾好行李后,乘车来到龙溪乡教委。他在这里见到了与他一同前去学习的另外两位老师,其中一个男的,自我介绍说叫付剑,年龄跟卢志强相近,但个头比卢志强矮,皮肤黝黑且粗糙,说话快但口齿不清,还夹带有沙哑声;另一个是女的,自我介绍说叫付一清。付一清有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人时有一股摄人心魄的魅力,可是她的身材胖了点,皮肤粗了点,尤其是那张“国字脸”——长得跟男人一样,显得刚毅有余而温柔不足。
  卢志强正跟付剑说着话,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嗨呀,我迟到了!”
  卢志强抬头一看,一张熟悉的脸猛然定格在眼前——来人竟是章兰!章兰也看到了他。顿时,两张惊诧的脸,四只惊呆的眸子汇总在一条直线上。
  章兰尴尬地朝卢志强笑笑说:“卢老师,你也去参加培训吗?”
  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一只苍蝇那样令卢志强感到厌恶。他没好气地回敬道:“你真是眼大望过界!我不去培训拿这些行李来干嘛啦?”
  章兰一听,脸“刷”地红了起来,头低低的不敢再看他。他知道这些话刺伤了她,便打圆场说:“章老师什么时候当了教师也不告诉我一声,消息封锁得那么严密!”
  付一清抢着说:“我和章老师都是上个月通过考试被录用的代课教师。她在中心小学代课。我在第二小学代课。你呢?在哪个小学上课?”
  “英伦小学,听说过吗?”
  “听说过,你们那里有一大片红树林。我前几个月去看过。”
  “好看吗?”
  “好看!树根连着树根,树枝绞着树枝,树叶叠着树叶,真是奇特!不过,我有点不明白,‘红树’应该全身都是红的,为什么它的皮是黑的?叶是绿的呢?”
  “红树的表皮虽然是黑的,但如果你用指甲或刀子轻轻刮开它的表皮,里面一层厚厚的皮肉便是红的;红树的叶虽然是绿,但是它的茎和花都是红的,所以就叫做‘红树’。”
  “噢,原来如此。下次去我一定刮开看看它的皮肉,并邀请卢老师做我的导游,好吗?”
  “非常荣幸之致!”卢志强故意把话说得很响,好让章兰听到,刺一刺她。
  教委办苏主任进来对大家训话说:“你们四位老师能去县教师进修学校参加培训学习,是由我们教委研究决定的。你们是代表全乡二百三十多名教师去的,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个学习机会,学好本领,回来后为我们乡的教育事业作出更大的贡献!”
  他们幸福地点着头,并噼噼啪啪地鼓起掌来。
  苏主任继续说:“你们在培训学习期间,工资照发,教委今天还派车送你们到学校。”
  他们又起劲地鼓掌。。
  中午时分,他们来到了县教师进修学校。学校座落在一所师范院校的后面,一幢两层楼房是学校老师办公的地方,另外两幢三层楼房分别是教室和学生宿舍。培训班分为“语文培训班”、“数学培训班”、“英语培训班”和“图音培训班”等七、八个班。付剑和付一清被分到“英语培训班”。卢志强和章兰却进了“语文培训班”。这可真是应验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卢志强和章兰所在的“语文培训班”的班主任兼教授“汉语言文学”的庞文广老师是个幽默风趣的老头子。他第一天上课讲授汉字的运用时就给大家说了一个笑话——
  解放前,南方某地有梁姓父子两人到南洋经商。那里的通讯工具还很落后,没有电话、电报,寄一封信要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才能寄到。父子俩离开家已有两年了,在南洋的生意也渐渐有了起色。于是,父亲才记起要给家里寄一封信,报告平安以消除家人牵挂。信是这样写的:“一晃两年过去了,不知现在家中情况如何?甚是挂念!我这里生意有了起色,因为缺人手,所以新近故一人。”这边老婆和儿媳接到信一看,就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为什么呢?原来信中说“新近故一人”。“故”就是“死”的意思,但死了谁信中没有明说。南方人的习俗是家中死了人要在自家门口的门楣上悬挂一幅黑纱,以示哀悼。有个也在南洋经商的人回来探亲时路过梁家门口时,看到门楣上悬挂的黑纱,却没有进去问一问是怎么一回事,回到南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梁家父子。父子一听以为家里真的死了人,生意也做不下去了,马上收拾行当往家里赶。谁知赶回家中才知道是信里的那个“故”字闹出的笑话。人手少,请个帮手应该是“雇工”的“雇”,而不能写成“病故”的“故”。所以字要好好地写,正确地运用,不能写错字别字。
  庞老师讲了这个故事后,发了一张试卷要同学们改正错别字。一百个错别字卢志强全改对了,得到了全班五十多个同学中唯一的一个一百分,而其他同学没有一个超过九十分的。这下庞老师大大地表扬了他一番,并当场宣布让他当学习部长。
  卢志强的不俗表现令全班同学对他刮目相看,尤其是他那高雅斯文的气质更令女同学对他心生爱慕。其中就有三、四个女同学,下午上自习课和晚上上自修课时,经常有意无意地拿学习上遇到的问题来问他,并在他面前展示她们的个人魅力。有个叫吴琼的女同学被公认是“班花”级人物,丹凤眼,瓜子脸,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举手投足妩媚动人,年纪轻轻已当了三、四年的民办教师了。她虽然长得漂亮,但听说还没有真正处过对象。又据知情者透露,吴琼所在村委会有个姓鲁的团委书记非常喜欢她仰慕她,向她求爱已有三年,但她从不为之所动。因此,吴琼一在全班亮相,就立即成了男同学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其中就有几个未婚男同学私下里个个摩拳擦掌,卯足了劲头,要对她发起爱情的攻势。眉清目秀的副班长刘辉捷足先登,先下手为强地对她发起了强攻。有事没事都要找个借口跟她聊上几句。她却爱理不理。牛高马大的劳动部长林朗不甘落后,对她穷追猛打,义务帮她扫地、抹黑板、抹桌椅等等。她却置若罔闻。风度翩翩的生活部长宋清另辟蹊径,对她大献殷勤,常常跟在她屁股后面对她甜言蜜语。她却一笑了之。卢志强也是未婚男子,却没有追她的动向,只是拿她当一般同学对待。卢志强的表现令吴琼大失所望,心里却想着看我如何搞掂你。卢志强虽然没有心思去追吴琼,但刘辉等却对他仍不放心。他自信地认为林朗和宋清都不是他的对手,唯有卢志强才是他的真正对手。于是他试探着对卢志强说:“我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吴琼搞到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你如果也在追她的话,放开她,让给我好吗?”
  卢志强笑了笑说:“班长,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的,祝您心想事成!”
  “到时我成事了,我与她完婚了,我就请你喝一杯!”
  “没问题,我一定光临!”卢志强一脸严肃地回答着,心里笑了。
  一天上午,大家正在教室里聚精会神地听课。卢志强因为感冒,一个人窝在宿舍里睡大觉。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他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吴琼!她轻轻地掩上门后,羞红着脸蹑手蹑脚地来到他面前。他想爬起来。她却用一只手指头放在嘴边“嘘”的一声,示意他不要起来。他只好乖乖地躺着。她伸着一只纤纤小手轻轻地按在他的额头上,然后学着医生的口吻一本正经地说:“唔,额头有点烫,可能是发烧,量过体温了吗?吃过退烧药了吗?”
  他老老实实地说:“刚才吃过了。”
  她又按了他按的额头说:“那应该问题不大。”
  他问:“你不上课,跑来看我干嘛呢?”
  她答:“难道你不喜欢我来看你吗?”
  “当然,当然。”
  “我第一个关心的男同学是你就是你!”
  他对她关心很是感激,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见他怔怔地盯着她,不但不拘束,反而大胆地坐在他的床面前紧挨着说:“我来看你,感到很突然是吧?我是从班长的口中得知你生病的。我没有胆量在下课后当着全班男同学的面来看你,但又非常想来看看你,所以只好趁上课时没有男同学在宿舍里时才敢偷偷地来看你。”
  他听了更受感动,说:“吴琼同学,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在女同学中,你是第一个来看望我的人。你是最懂事而又是最有同情心的人!”
  她听了他的话后笑得很甜美。一张白皙的瓜子脸显得更加妩媚动人,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显得更加风情万种,两排整齐划一的牙齿显得更加晶莹剔透。他想:这么美丽动人的女人真是人间少有的尤物,不知造物主是如何造出来的?他终于明白了那个苦苦追求她几年的团委书记的那份痴迷之情了,也理解了刘辉、林朗和宋清他们的煞苦用心了。面对眼前的吴琼,他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歪念头来——我要插在这些同类中间,跟他们玩一玩这个爱情游戏,捉弄捉弄他们一番。
  吴琼的老家是一个盛产西瓜的好地方。因为土质肥沃,水源丰富,阳光充足,所以种的西瓜又大又脆又甜。
  一个周末的早上,卢志强怂恿同班的男同学吴卫平跟吴琼说想到她家里去玩。吴卫平跟吴琼是同一个乡镇的。吴琼一听是卢志强主动约她就高兴地答应了。
  他们三人坐了一个多钟头的车,终于来到了吴琼的家乡——龙岗乡。卢志强举目四顾,映入眼帘的都是绿油油的西瓜地。据吴琼介绍说,龙岗乡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西瓜之乡。全乡种植有一万多亩西瓜。她家也把从队里承包到的十几亩地全部种上了西瓜,想不到第一年就获得了好收成。吴琼家也不入就带着卢志强和吴卫平直闯她家的西瓜地。此时已是中秋季节,西瓜虽然已经摘得差不多了,但瓜地里仍然躺着很多圆溜溜的家伙。卢志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瓜农留下的一些做种子用的“种子瓜”,所留下的全都是最大最漂亮的瓜。吴琼带着他们走到一个又黑又圆的大西瓜面前,弯着腰仔细看了看瓜蒂,说:“这只西瓜保准熟透了。”
  卢志强问:“何以见得?”
  她指着西瓜蒂说:“你看这瓜蒂完全脱落了,所谓‘瓜熟蒂落’就是这个道理。再说,这只瓜浑身圆滚滚,且表皮的纹路清晰得很,准是一只肉厚汁甜的大西瓜!”
  她叫卢志强把西瓜抱到地基上,然后从挎包里拿出一把小刀,把西瓜剖成了一瓣瓣,然后三人吃了起来。
  卢志强吃了一瓣又一瓣,一直吃得肚儿跟西瓜那样浑圆才停下来。因为西瓜实在太脆甜了,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西瓜。
  吃完西瓜,吴琼说要带他们到她家里吃午饭。
  卢志强急忙说:“不用了,西瓜吃得太多了,再也吃不下饭了。”
  吴卫平说:“西瓜胀不死人的,等一下你撒了几泡尿就饿了。”
  吴琼也附和着说:“听到没有?少数服从多数,走吧!”
  吴琼的家住在村东头。一幢红砖白瓦平房映入他们的眼帘,平房四周是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大园子。园子里有晒场、水井、石凳、凉棚。园子后面是一大片青青绿绿的山林;园子前面是一大片黄橙橙的稻田。卢志强坐在石凳上。一阵阵凉风袭来,他感到沁人心脾,惬意极了!
  吴琼的父母不在家。弟弟上学还没有回来。家中只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祖母。老祖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看她的模样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胎,要不怎么会有一个美貌可人的孙女呢?真可谓“一代俊媳妇,三代好儿孙”。
  吃了午饭后,卢志强不知为什么心里感到有点烦躁,突然产生了一个欲念——想洗个凉水澡,于是低声问坐在旁边的吴卫平:“附近有池塘吗?”
  还没等吴卫平作答,吴琼就说:“问池塘干什么?噢,我明白了,是不是想去洗澡?”
  “你真是聪明,像是我肚里的一条蛔虫!”
  “多谢夸奖!不用去池塘,我们村边有一条白沙江,江宽水深,最适合游泳。我带你们去。”
  “好呀,我们马上出发!”卢志强说。
  三人一边走一边有说有笑地来到了白沙江。但见江面宽阔,江水清澈,水流平稳,水草依依。江的两岸草木茂盛,鲜花盛开。吴琼说她就是在这条江里游水长大的。卢志强问:“我粗略估量了一下,江面最宽的地方有两百多米,最窄的地方也有一百多米。你说你是在这条江里长大的,能横游过对岸去吗?”
  她一听,笑了笑说:“这有何难,看我的!”
  她旋即脱掉外套,露出早已穿好的一身泳衣来。卢志强近距离看过去,只见她身材丰满,皮肤白皙得像一条美人鱼,令卢志强看得着了迷。她一个鱼跃从岸上跃入水中,然后猛地一扎,潜到水底去了。卢志强和吴卫平正在为她担心之际,却见她在江中浮出水面来,然后奋力向对岸游去。她游得非常轻松,不大一会儿,就游到了对岸。
  她在对岸用手搭棚向卢志强大声喊道:“卢志强,你敢游过来吗?很刺激的!”
  卢志强也大声回应道:“为什么不敢?你是江里长大的。我是海里长大的。我的游泳水平绝不会比你差!”
  “好啊,游过来吧!游过来让我看看!”
  他脱掉外衣,穿着一件裤衩,在浅水区里伸伸手和伸伸脚,深呼吸了一下,用蛙泳的姿式向对岸游去。他游得非常轻松,很快就游到了对岸。在离岸大约三米左右时,他突然心血来潮地想潜到水底去探一探这河水究竟有多深。于是他奋力地往水下沉去,一直沉到足有十米左右深时,却仍然深不见底,而且越是水深的地方水越是冰冷。他感觉沉不到底了,便想往上浮。谁知道还未浮到水面时,双脚就完全失去了知觉,俗称“抽筋”。他大感意外,勉强浮出水面来,但已无法向岸边游去。他想向站在岸上的吴琼喊“救命”,但男人的自尊使他喊不出来。他想他或许还能自救,便试着憋了一口气,用双手划着,想向岸边靠近,但好像有人用力把他的双脚死死地拽住一样,任凭他怎么用力划,还在原地不动。他的双手软弱无力,想休息一下再划。谁知刚一停下来,整个身体就像不听使唤似的在慢慢地往下沉!他吓得大惊失色,想叫吴琼来救他,但不知她此时跑到哪里去了,又想叫吴卫平来救他,但吴卫平是个旱鸭子,此时还在对岸的浅水区里蹲着,实在离他太远了。
  卢志强快要沉到颈部时,心想:我死定了!我死定了!不过年纪轻轻就这样死去,实在太可惜了!这时,他脑海里想到了父母。父母把他养大成人,他却还来不及报答他们就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一定会伤心至极的。他又想到了龙少珍,如果她知道他死了,一定会哭成一个泪人的,最后,他还想到了他们村里一个叫卢景茂的年轻人在几个月前被水淹死的惨景来。此人是去海里打鱼时从船上掉到海里淹死的。他被家人抬回家时,全身黑紫,面目可狰,腹部膨胀,像是要爆炸似的。这显然是临死时喝了不少海水的缘故。他想:卢景茂死时的样子非常难看,我死时的样子也跟他一样难看或者比他更难看吧?不,我不能死!我要活!我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人生之路要走;我还有一个深深爱我的女人——龙少珍。我不能丢下她就这样去了。我要自救!于是他勇气大增,把已经完全沉到水下的身体奋力地浮到水面上来。这时,他惊奇地看见离他不远的水面上浮着一根细长的水草。这根水草是从岸边沿着水面延伸过来的,足有两米多长。他试着伸手去抓它,但抓了几次也抓不着,但他没有放弃,努力挪动着几乎僵硬的身躯再伸手去抓。俗语有云:一个人在绝望到了极点时,往往就是希望的开端。在水将要再次没过卢志强的头顶,他也不可能再次涌上来时,他终于幸运地抓住了那根水草!他借着那根水草微弱的力量慢慢地游到了岸边。他终于得救了!他感激那根救他一命的水草。他回头再细看那根水草时,发现它是一根神奇的水草,平凡而又伟大的水草!如果是平时的话,稍微用力一拉,它纤细的身体很可能就会断掉,但在他危急时,他用力拉它,它竟然不断。这不是神奇又是什么?他想它是为救他一命才生的,也是为救他一命才伸展到水里的。他抚着它说:“你真是我的‘救命稻草’啊!”
  卢志强上岸后,吴琼才向他匆匆走来。他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她感到不可思议,并说他真是福大命大。因为就在前个月,就在卢志强遇险的地方,有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也是因为抽筋被淹死了。
  卢志强想不到他和吴琼的家乡之行竟然是以这种惊险的方式告终,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和吴琼的一趟旅行竟然惹来种种的猜测与议论。
  刘辉首先找他兴师问罪:“卢志强,你真有艳福!跟漂亮的姑娘一起去旅行的感觉是不是妙不可言?不过我想问你:是她约你去的呢,还是你约她去的呢?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卢志强一肚子好笑地晃着脑袋说:“是她约我去的还是我约她去的又怎么样?你老兄吃醋了?”
  他气得一边跺脚一边不服气地说:“她凭什么约你而不约我?”
  卢志强差点笑出声来:“你老兄有种的话就去问问她嘛!”
  他态度强硬地说:“我一定当面质问她!”
  卢志强怂恿地说:“现在就去嘛!”
  他突然又嘴硬心软地说:“她是我什么人,让我去问她?不过下次再去玩时记得叫上我好吗?”
  卢志强鄙夷地说“好的好的,只要她同意就行!”
  林朗和宋清则好象跟卢志强有血海深仇似的,见了面都黑着脸,不跟他打招呼。还有一个人对他去吴琼家的事也十分地敏感。这个人就是章兰。她和卢志强同在一个班上课已经很久了,虽然天天见面,但两人却很少说话。卢志强心里想我和她不再是恋人关系,不跟她翻脸就算了,何必管她。谁知他跟吴琼走得越近,她就越闷闷不乐,神情忧郁,忧郁得像一匹受伤而又饥饿的狼,看见猎物时馋涎欲滴,却又无能为力地发出阵阵哀叹。看着她的眼神、举动,卢志强知道她心里还有他,只是不敢显山露水罢了。他曾经爱过她,为她疯狂,为她失眠,但今非昔比,事过境迁,岁月的侵蚀已使他对她的爱荡然无存。只是两个人天天见面,他的眼睛一接触到她那美丽而又忧郁的眼睛时,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丝的怜悯之情来。她也许捕捉到了他的底蕴,所以时时处处地想讨好他却又怕他不领情。
  一天上午上中文课时,庞文广老师把卢志强写的一遍文章《我的家乡》作为范文向全体同学眉飞色舞地朗读起来,并大大地表扬了他一番,说他是他所教学生中最有写作才华的一位。卢志强听了后有点飘飘然起来。庞老师接着跟同学们讲解起鲁迅的小说《祝福》来。他上课最喜欢提问学生。当他讲到“我”(小说中的线索人物)春节前回到鲁镇时住在鲁四老爷(“我”的四叔)家时,鲁迅通过“我”的观察,对四叔家的书房作了这样的描写:“……我回到四叔的书房时,瓦楞上已经雪白,房里也映得较光明,极分明的显出壁上挂着的朱拓的大‘寿’字,陈抟老祖写的一边的对联已经脱落,松松的卷了放在桌子上,一边的还在,道是‘事理通达心平气和’”。
  庞老师念到这里,当即向大家提出了一个问题:即鲁四老爷是一个理学老监生,应该很有学问,治学很严谨,书房的布置应该很高雅得体,但为什么贴在壁上的“一边的对联已经脱落,松松的卷在桌子上”呢?作者这样写的含义是什么?
  庞老师的提问激发了大家的兴趣。卢志强稍加思索后便举手回答:“作者这样写的目的是讽刺鲁四老爷是一个非常虚伪的封建卫道士。他明明是一个残害如祥林嫂那样的下层人民的反动透顶的家伙,却故意装出自己是一个知书识礼的读书人来。”
  庞老师对卢志强的回答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同学们对的卢志强回答也佩服得五体投地。
  庞老师上课有个习惯:每次来上课时一般都提前五分钟来到他们的教室,每次都把卢志强叫出教室门外,先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包名贵的大前门牌香烟,递一支给卢志强,帮他点着后,再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包便宜的丰收牌香烟自己点上,然后征求卢志强对他讲课的意见,态度非常诚恳。庞老师是师范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已经上了二十多年的中文,教学水平非常高,这样礼贤下士地向卢志强一个区区的民办老师讨教,使卢志强迷惑不解、受庞若惊又荣幸之致,更使其他同学对卢志强刮目相看。
  庞老师上课还有一个特点:喜欢向学生提问。如果有人主动回答就罢了,否则的话,他就要按照由小到大的座号逐一地叫每个学生都站起来回答,回答错了或回答不出来就要罚站。一次,庞老向大家提了一个问题,让大家稍作思考后,便一一点名叫全班五十一个学生都站起来回答却都一一回答错了,最后他才叫坐在中间的卢志强回答。卢志强的回答得到他的首肯后,他才特许全体同学坐下来。如此一来,卢志强就成了全班同学的“救命稻草”了。
  转眼间,一九八二年元旦就要到了。按照往年的惯例,每个班必须在元旦前出一期墙报来庆祝元旦。卢志强受班委的委托,写了一篇《元旦祝辞》。在这篇一千多字的文章中,他写得洋洋洒洒,气势恢宏,尤其在文章的最后还引用了李白的两句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来结束全文,既振奋人心,又展望未来,吸引了很多老师和同学的眼球。
  这篇文章使班上的女同学把卢志强奉若神明,私下里称他是未来的文学家,但男同学则相反,对他更加妒忌起来。卢志强为了保护自己不被同类们伤害,开始变得有些低调,尽量不出那么多风头了,但有些事情的发生往往令他意想不到。
  一天中午,卢志强和刘辉、林朗、宋清等六个男同学一起走在去饭堂打饭的路上。从宿舍到饭堂大约有一里路远。当他们刚走到半路时,天上突然下起暴雨来。他们没有带雨伞,往回走已经来不及,往前走到饭堂还有一段距离,总之,下这么大的雨,不管往回走还是往前冲,都会被暴雨淋成落汤鸡的。正在大家进退两难时,突然看见两个从饭堂打饭回来的女同学中跑出一个人来。只见她打着雨伞,快速地走到卢志强跟前,把雨伞递给他说:“给你雨伞!”
  来人竟然是吴琼,卢志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否接过她的雨伞时,她已把伞柄塞在他手中,转身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之中了。
  吴琼的举动令卢志感动得不得了,也令在场的男同学们大为惊讶。
  卢志强打完饭后把伞还给吴琼时说:“刚才雨下得那么大,你把伞给了我,被淋湿了吗?”
  她笑而不答。旁边一个叫小乔的女同学说:“那还用说!本来我是跟她同用一把伞的。她一见你被雨淋就心痛地冲过去把伞给了你,已不感到我和她的存在了,等我们两个跑回宿舍时已成了落汤鸡了。我得了伤风感冒了!”
  “噢,原来是这样。小乔,你怪我吗?”
  “我不怪你,要怪就怪吴姐。她心里只有你,连我这个好朋友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卢志强想不到吴琼居然爱上了他。他有喜亦有忧,喜的是他跟同类的竞争不但毫不逊色,而且大获全胜;忧的是他早已有了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的龙少珍。我该怎么办呢?是及早抽身还是继续发展下去?如果不跟她发展下去又该怎样向她解释呢?卢志强心里犯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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