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显山露水(1)
作品名称:水长流 作者:云青水澹 发布时间:2021-03-24 09:33:43 字数:4737
疍家饭店傍晚六时未到,已是人语熙攘。饭店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派祥和气氛。隋厚桦兄弟四人和隋炜、隋熠、隋炯、隋烨身着盛装站在饭店门前恭迎阮氏宾客。阮家人也都不约而同地身着体面的衣着前来赴宴。隋厚桦在饭店里摆了整整二十八台宴席,把两家有名望有声誉的人都请到,龙阿爷也请来。
阮文玖一见到隋炜,张口就说修船的事,隋炜一口答应他,把阮文玖给乐得眉开眼笑。
阮琛信步走来,与隋炜亲切而热烈地拥抱着,两人脸上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
阮琮坐着轮椅出现,隋炜走到阮琮跟前,蹲下身。阮琮激动地眼噙热泪,与隋炜紧紧地相拥着。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顶天立地的伟岸男子。”阮琮看着隋炜说。
隋炜握着阮琮修长的手说:“那张贴在我机车头的字条是你写的吗?”
“是我写的。”
“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兄弟,尽管出声,兄弟一定会竭尽全力,义不容辞。”隋炜郑重地说。
眼泪迅时从阮琮的眼眶里掉下来。
隋炜推着阮琮的轮椅,走进饭店大厅。
宾客到齐,隋厚桦吩咐饭店上菜。菜式一共十六道,全是珍贵海味,每道菜都独具匠心,体现隋厚桦的一番诚心厚意。
隋炜牵着阮瑾走到陈如慧面前,诚恳地说:“妈,阿瑾来见你。”
阮瑾恭敬地向陈如慧鞠了一躬,诚挚地叫了一声:“阿姨。”
陈如慧重新打量着阮瑾,她不得不承认,阮瑾是她这辈子见到的最美的女子,五官精美标致,齿如编贝,肤质如水似玉,身段玲珑纤盈。难怪隋炜为了她是要死要活的,得到阮瑾是一种天大的福份。她伸手握住阮瑾,欣然地点头,虽说不出话来,但态度已完全改变。
隋厚桦拉着阮文斑阮文理阮文璋阮文珂、阮文玖和他的亲兄弟共坐一台,请龙阿爷为座上宾,隋炜兄弟们和阮琛、阮琮共坐一台,女眷们坐一台。
陈如慧给陶琳亲自斟酒,诚心诚意地说:“阿琳,我不太会说话,脾气也坏,过去真是太对不住你,你若喝下这杯酒,就是原谅我了。”
陶琳一时惶恐不安,陈如慧给她斟酒,看来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若不给面子就显得她太小气了。她站起身,举着小酒杯说:“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请你原谅。”
两人碰杯,从此仇怨消泯。陈如慧也向阮文珂的妻子陶碧晨斟酒,陶碧晨接受陈如慧的诚意,落落大方地把酒一饮而尽。
隋厚桦问阮文璋,每次端午赛龙舟,他一个文人怎么总是赢他?
阮文璋不好意思地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隋厚桦大睁着眼,众人爆笑,想着每次找臂力过人的人大费脑筋,还不如阮文璋一个计策有效,他真是对阮文璋佩服得五体投地。
长辈消除嫌隙,最高兴的人是阮瑾。她也和坐在身旁的阿珊碰杯,有说有笑地聊起来。服务员不断地上菜,男宾客是觥筹交错推杯助盏。隋炜与阮琛划起拳来,客家人独有的诙谐酒令把酒宴推向高潮,引来阵阵爆笑声。这边女宾客们也是欢声笑语,气氛和谐。
新年伊始,学校开学。隋炜开着摩托车送阮瑾到学校,再送琨仔去幼儿园,现在两人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正大光明地来往,心情和笑容像春风一样舒畅旖旎。
鱼市里,陈如慧收敛那张凶巴巴的脸,和颜悦色地与陶琳相处,与一些平时有争执的生意对头也放低了姿态,有商有量。
隋煊的老婆生了个女儿,隋煊和家里人商量,决定不再超生,到街委办了独生子女证。女儿满月时,隋煊在家办了个简单的满月酒。应邀前来的陶琳和阮瑾平生第一次踏入隋家,陶琳送了两套漂亮的婴儿服,阮瑾则送了一对秀气银镯。
酒席上,爷爷奶奶问隋炜与阮瑾的婚期,隋炜说,等别墅装修好就结婚。
“登记了吗?”大哥问。
隋炜说:“这几天有几条大渔船准备出海,发现机器涡轮有问题,排着队在等着,装修都停了下来,太忙了,分身乏术,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工作虽然繁忙,但感情有了着落,隋炜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修好几条大渔船,隋厚桦的渔船也要出海了。隋炜停止了装修,等回来再继续。他来到学校,和门卫打了声招呼,走进学校,站在教室外边注视着在讲台上上课的阮瑾。
阮瑾的课上得真是好,教室里鸦雀无声,学生们都在认真听课。深奥的英语此时听来也觉得特别好听,连隋炜也感到兴趣无穷。阮瑾转身时发现了隋炜,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给了他一个深情的回眸一瞥,他微微一笑,倚在楼道边的栏杆上等着。
下课后,阮瑾走出教室,隋炜告知提前出海,说好晚上看电影的也被迫取消了。阮瑾心里很是舍不得,但海汛鱼汛不等人。送隋炜上了渔船,她仍久久地站在岸边,目送着渔船消失在白帆点点的海天尽头。
每天凌晨三点,阮瑾和阮瑃依旧来到北码头进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和纷争,隋炜还是让兄弟们照原样留货给阮瑾。她的性格与那些泼辣的渔家女不同,抢不过她们。
天气虽寒冷,进货摆货交易忙而不乱,阮瑾从容应付。七点多钟,陶琳来接手。阮瑾送琨仔去幼儿园,而后回校上课。
阮瑃参加文化馆对外招聘会,通过了面试与笔试,成为鱼市里第一位端铁饭碗的卖鱼妹。
对于阮瑃的成功,最高兴的人莫过于隋炯。兄弟们也为隋炯的独到眼光感到高兴。两人很快见过双方的家长,关系确定下来。
日子在粉笔灰轻轻飘散中平静地过去。阮瑾回到办公室,取出手机,翻看隋炜发过来的各种鱼汛和在海上捕鱼的照片。隋炜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酷毙体型,阮瑾逐一欣赏,全部收藏。
阮瑾平时有个爱好,闲来无事时拿起画纸涂涂画画。她正在画画时,郏海霞焦急地跑进来,叫着阮瑾。
“阿瑾,快去教室,陈志鹏又打架了,鄠老师拦都拦不了。”
阮瑾丢下画笔,急忙跑下楼。还没走到教室,鄠英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地向她走来。
“没法教了,这个学生坏透了。”
在隔壁班,聚集着一大堆的学生,人群中,陈志鹏还在与别班的一个牛高马大的男生在打架,他骑在人身上,挥着拳头一次又一次地揍着,打得那个男生血流满面。
“住手,住手。”阮瑾上前拉着陈志鹏,不料陈志鹏一个挥臂,阮瑾却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推到一边,差点没倒在地上。
陈仕彬也赶来劝架,陈志鹏正在气头上,一个拳头打过去,陈仁彬大叫一声,低下头捂着鼻子,手指缝流下两注鲜血。
阮瑾冲着陈志鹏发疯的身影,厉声叫着:“陈志鹏,你不要读书了,滚回家去。”
这个声音如一声惊雷,顿时震住了陈志鹏。他停下手,呆望着阮瑾。
阮瑾看着陈志鹏,一字一句说:“这里是学校,是上课学习的地方,不是你打架斗殴的地方。你喜欢打架,到其他地方去打,让你家长给你办转学手续,明天你不用来了。”说完扶起躺在地上的男生,检查他的伤势。陈志鹏打起架来疯了似的,把人揍得不像样。
对陈志鹏屡次三番的打架闹事,又屡教不改,阮瑾感到很头痛,在和陈原群商量时,被打的学生家长来找阮瑾和校长,陈志鹏出手太重,把那个叫陶世佳的男生打得多处受伤,睾丸出现了水肿,要住院观察,家长要陈志鹏家垫付所有的医疗费住院费。
事情闹大了,陈原群打电话与陈志鹏家长联系,把双方家长叫到一块,商量解决问题的处理方案。阮瑾还要上课,没有与陈志鹏的家长见面,让陈原群从中调解。
经过调解,陈志鹏家长同意垫付所有的医疗费住院费,但要求校方不要开除陈志鹏。陈原群征求阮瑾的意见,对陈志鹏,阮瑾感到真的很头痛,这个学生有学习的上进心,但又好打架,和同学一言不和就打起来。性格很痞带野,她教不了。
阮瑾征求校长的意见,陈原群显得左右为难:“是难教,但学校不是教人育人的地方吗?还是留校查看一段时间,他再改不了,就做开退处理。”
鄠英说道:“留这种害群之马在学校,教师头痛,学生也不能安心读书,我的意见就是开除!”
“陈志鹏从小到大都转了好几个学校了,仗家里有钱,为所欲为,骨子里又有着一股痞气,将来必是社会上的渣滓。”陈仕彬很反对陈志鹏继续留在学校。
几个科任老师也同意开除陈志鹏:“上课没有专心听课,总是在下面玩耍,有时还扯女生的内衣带子,坏透了。”
“可是他又好学习,英语现在排在班上前三名,上学期总成绩排在班上前十。这个陈志鹏是不是人格分裂?”阮瑾不解地分析。
陈仕彬和郏海霞听了阮瑾这么一说,哈哈大笑起来,连陈原群都忍不住笑起来。
阮瑾突然想到她还要接琨仔,没等会议结束,她匆匆和陈原群打声招呼,赶去接琨仔。
学校开会讨论,多数老师持反对意见。讨论最后决定,陈志鹏被学校勒令退学,这个决定让陈志鹏家人受不了,孩子没书读,过早混迹社会成了烂仔混混,岂不是毁掉一个孩子?陈志鹏的家长三番五次来找陈原群,请求再给一次机会。
陈志鹏更是不愿放弃,无法接受。他转了太多学,这是最后一次,也碰到了他喜欢的老师,他只喜欢听阮瑾的课,只有阮瑾的课他听得进去。为了能再进学校,陈志鹏和父母叔叔不停地来找陈原群。
陈原群很无奈,告诉陈志鹏家长,学校没一个老师愿意接收陈志鹏,对陈志鹏的屡教不改,学校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陈志鹏家长改变了方法,到陈原群家上门求请,陈原群不敢接受家长送来的巨额红包,对家长说,不是他不愿接收陈志鹏,而是阮瑾的后台太硬,加上阮瑾本身的高学历高职称,他这个做校长的得尊重阮瑾。
陈志鹏的家长从陈原群的话里听出了话外音,只有找阮瑾,求她,陈志鹏才有回校读书的可能。于是,陈志鹏每天都蹲在学校大门外,望着教学楼,听着朗朗的读书声,他的眼睛里流露出越来越多的不舍和悔悟。见到阮瑾,陈志鹏急切地迎上前,向她忏悔。
阮瑾每每看到陈志鹏,她曾有过心软,但陈志鹏太过顽劣痞野,她给了他太多机会,如今打得陶世佳还没出院。
陈志鹏再一次哀求,几乎要给阮瑾跪下。
阮瑾却不为所动,严厉地说:“你每次打架考虑过后果吗?陶世佳现在还没出院,他父母好不容易养他这么大,却被你一顿拳头打得头破血流,鼻梁软组织断裂,医生说他的下身被你踢到起水肿,将来可能没办法结婚生育,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换做是你躺在医院,你父母会怎么想?你精力过剩,就去读武校或是体校。”越说越气,干脆不理会,开着摩托车就走。
这时一个人突然拦住她的去路,她抬头一看,是个皮相骨感强,面部线条冷硬棱角分明的男子站在她面前,身旁跟着一个彪形大汉,一脸的凶煞,看样子像是保镖。
“老师,陈志鹏知道错了,你就给他一个机会。”男子不冷不热地说。
“我已经给过太多他机会了,他不珍惜。”阮瑾着急地接人,没时间多说话,不耐烦地看了眼拦路的人,坐上摩托车快速离去。
一连几天,那两个男人陪着陈志鹏站在校门口,她心里有点害怕,如果她不同意,陈志鹏的家人是不是不会放过她?阮瑾把情况向同事反映。
陈仕彬这时告诉阮瑾,陈志鹏的父亲陈雷在这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市里还有很多地方都办有公司和工厂。
郏海霞想到了什么:“镇口那家水产加工厂是不是陈雷开的?”
陈仕彬说:“是陈雷的弟弟开的,他弟弟叫陈霆。这个人是个狠角色,养了一帮打手,他看中谁的渔船,就打声招呼,叫留鱼给他,给出的是最低的价格,如若不然,嘿嘿,有的好看。海监局渔监局海上派出所凡是吃公家饭的人都跟他有一腿,渔民只有吃哑巴亏的份。不仅如此,他借结婚的名头玩弄女性,让女方给他生孩子,生了四五个全是女孩子。因为没有结婚,够不上刑事案件,警察拿他没办法。他一塞钱,什么事都没有。计生办的也拿他没辙,计生办那些五大三粗的人打得过他那些凶神恶煞般的打手吗?怂了。听说阮文珂还亲自专门找过他,陈霆连恐带吓,放言要杀了他家族的孩子,把阮文珂也吓得退缩了。”
“这事你怎么那么清楚?”阮瑾看着陈仕彬问。
陈仕彬苦笑地说:“我表妹就被他害惨了。未婚先孕,带着一个女孩儿,想嫁又嫁不出去,周围的人都知道她是被人玩过的。陈霆这个人不仅狠还很阴,看中的女人他会想尽办法得到,玩厌了一脚踹开,他就是个败类、畜生、人渣!”
阮瑾听到这里,忽然感到莫名的恐惧,脊背飕飕然爬上寒意彻骨的冷气,她吓得打起了哆嗦。陈霆一看面相就知道不是善良之人,他带着打手蹲在校门口,为的就是对付她。她走到楼梯口,望着校门口,正好看到陈霆带着他的打手来到,瞅准了放学的时间守着她。
阮瑾真的害怕了,她的生活是很有规律的,万一被对方逮到并跟踪,她是死路一条。她快要做新娘了,她不想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取出手机,把事情的原原本本全发给隋炜,让他帮她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