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过无声 韵人方懂 第一节

　　一个小时后，我站在部队大门外，向卫兵通报。卫兵抓起内线电话，我心脏在剧烈地怦跳，不知轩辕会不会像对待车丽玲那样对我，拒绝见面。
　　没多久，一个笔直挺拔的人影从兵营里走过来，我定睛望去，是轩辕。眼泪在一瞬时涌出眼眶，当他走到我面前，我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我哭着扑向他，依偎在熟悉的怀抱里，我才有一份真实感。
　　“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我委曲地连声质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洒在他军衣上。
　　“囡囡，囡囡。”他抚摸着我的脸，给我拭眼泪，“别哭，别哭。”
　　我的眼泪更疯狂地流下来：“你是不是有新的女朋友了？为什么不理我？”
　　“傻妞。怎么可能。”他轻声说。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大哭。
　　轩辕可能没料到我是个大哭王，眼泪像开闸的洪水流个不停。他一时乱了方寸，卫兵的偷笑让他难为情。他揽着我，带我向兵营走去。
　　兵营里到处树木葱绿，林荫匝地。在一棵大树下，轩辕捧着我的脸，两眼盯着我的眼睛，轻声说：“我真有事，要做内务检查。”
　　我反驳道：“才不是，你是不想见我了。”
　　“怎么不想见你了？你在剧院演出时，我还专程去后台找你，但是你没空。”
　　我愕然，瞪着他，没错，那晚我的的确确看到了他，可他为什么又避而不见？对了，是秦卓雍那家伙，他一直围绕在我身边。
　　“你是不是看到秦卓雍了？”我拭了把眼泪说，“他像跟屁虫似的粘着我，可我跟他说过了，我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除了你，我谁都看不上。”
　　“囡囡。”轩辕眼睛里瞬时露出灼灼的光芒，闪着炫目的光泽。他捧着我的脸，直盯着我的眼睛，问道，“你妈妈反对，你还愿意跟我好？”
　　我怔住，不用问，一定是曲玉梅或是成少希告诉他，想来这几天他处在迷茫和徬徨之中，两难的抉择让他疲惫不堪。我坚定地说：“我妈妈不了解你，但我了解你。我妈妈反对，我也要跟你好。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
　　“哦，囡囡。”轩辕激动得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吻着我的头发，吻着我的额头。
　　“放心了吧？”林荫道上传来一个声音。
　　我抬头看去，是成少全，他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注视着我们俩。
　　轩辕释然地笑了，他亲昵地捏了下我的脸蛋。我跟着轩辕和成少全继续向兵营宿舍走去，赶上他们开晚饭。炊事班班长再次见到我，很是高兴，要煎两个荷包蛋，我连忙婉拒。吃荷包蛋会上火，影响吹笛子。
　　当兵的人吃饭的速度相当快，我还没吃几口，他们已吃完一碗饭，风卷残云般。餐桌上也不说话，自顾埋头吃饭。我想多夹两筷子菜，他们已经放下碗筷，呼啦啦站起身，排着队走出饭堂。我吃惊地抬着头。
　　“我还没吃完呢。”我讷讷地说。
　　轩辕微笑说：“你慢慢吃。”
　　他跟队走出饭堂，炊事班的人在快速收拾干净桌面。偌大的饭堂，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囫囵吃着饭，也不吃菜了，喝了两口汤，把碗筷拿进厨房。
　　“吃饱了吗？”班长问。
　　“没。”我实话实说。
　　班长放声大笑，笑过之后，递给我一个苹果。
　　“囡囡。”轩辕在门外叫我。
　　我和班长打了声招呼，跟轩辕回他的宿舍。干净的书桌上空无一物，床上除了豆腐块棉被也没其他东西。
　　“我给你的寿山石你怎么不摆在书桌上？”我咬了一口苹果问。
　　轩辕倒了杯开水，坐在床边，示意我坐在他身边。
　　“囡囡，你没告诉我，那是块价值不匪的寿山石，有位战友比较会看玉，他说那原本是块质量极好的寿山石，再加上雕刻师无懈可击的雕功，它的价值起码超过三百万。”轩辕捏着我的耳垂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摆出来？”
　　“这些石头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抽屉里有好多块，我外婆家原来是做玉石古董生意的，我妈受外婆的影响，最喜欢玉石。带团出外旅游，一看中漂亮的玉石，毫不犹豫就买下来，不管我愿不愿意，硬塞几块给我。”我从挎包里取出一只草绿冰花观世音，我把观世音放在轩辕手里。
　　轩辕惊愕地端详着观世音，问道：“这个观音一看就知道价值不匪。”
　　我微笑地说：“黄金有价玉无价。”
　　“囡囡，”轩辕揽着我的肩说，“告诉我，你毕业后，你妈妈还是反对我们交往，你打算怎么办？”
　　我看着他担忧的眼睛，说：“我一定要嫁给你，不管是我爸还是我妈，谁都阻止不了。”
　　“哦，囡囡。”轩辕再一次激动地把我抱在怀里，双唇吻着我脸上的每一寸地方，狠狠地亲着。
　　我晕倒在他清新的气息里，紧紧搂着他的脖颈，陶醉在他如雨点的热吻里。
　　相处的时间总觉得太短暂，轩辕依依不舍地送我上车，在关上车门前，又用力地亲吻着我。他的吻热烈奔放，我迷失在其中，司机连摁了两声喇叭，我们无奈地分开。车子走了好远，我回过头，轩辕还站在原地，深情地目送着我。哦，相见时难别亦难，草木枯荣路慢慢，缘浅缘深琴声残，三生用尽轮回转。
　　
　　与轩辕的感情又恢复到热烈的状态之中，我整个人如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朝气蓬勃，清新亮丽。我们依旧和过去一样，每星期见两次面，他到琴室来等我，而后我们到七里香吃饭，再到蜀葵园散步，日子过得甜蜜而充实。
　　蜀葵园里绿草茵茵，蜀葵含苞欲放。我们依偎地坐在山崖边，眺望着远处如黛凝碧的群山。
　　“听我爸说，抓捕亓健，动用了你们武警特警。抓捕那天惊心动魄吗？”我环抱着轩辕的腰，仰着脸问他。
　　“抓到亓伦，连夜审讯，他供出了亓健大量的犯罪事实。凌晨四点，我们冲进百蹊海山庄，在一个密室里把他抓个现形。他可能知道大限将至，正在销毁所有的证据。在山庄的地下室，我们解救了一百多个年青的女孩子，其中就有车丽玲和刁娜娜。”
　　“她们当时是什么神情？”
　　轩辕刮了下我的鼻尖：“一群女孩子的表情都是麻木的，看到特警，还不敢相信被解救。”
　　“我原先以为她们被拐卖了呢。”
　　轩辕叮嘱我：“这件事别说出去，她们还得读书。”
　　“好可怕，我差点也被抓进地下室了。”我心有余悸地说。
　　轩辕笑说：“审讯亓健时，他说抓你的原因是因为太喜欢你，你那笛子吹得出神入化，他跟你握过手，他对女人的气味是很有研究的，他嗅到你身上的气息，就知道你还是处女，彻底的完全迷倒他。平生头一次被一个女孩子弄得神魂颠倒，而你一次二次把他的打手打得遍体鳞伤，你一定是野性十足。他平生最喜欢浑身充满原始野性的处女，渴望驾驭你并得到你，第三次派了九个很了得的打手，结果那九个人一去不回，他就知道出事了。令亓伦没想到的是，没抓到你，你反而出现在他的酒店里，还会下围棋。亓伦平时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下围棋，会下围棋的女孩子是少之又少，漂亮得更是凤毛麟角。一见到你会下围棋，亓伦就忘记了一切。”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是个素质很差的人，说话不经大脑，是个马大哈，行为往往不修边幅，叶芷蓁担心我嫁不出去，从小培养我许多的兴趣，可到头来却是半桶水。
　　“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会的？”轩辕把脸贴在我脸上，极亲昵地问。
　　我狡黠地笑着，说：“很多男人喜欢蠢笨的女孩子，女孩子太聪明不好，男人怕抓不住女孩子的心。”
　　“我可不那么认为。我就喜欢聪明伶俐，可爱纯洁的女孩子。聪明的女孩子会理智地分析事情，不盲目不跟风不攀比，我尤其喜欢不崇洋媚外的女孩子。”
　　“如果我不是大陆人，你会怎么想？”我看着轩辕问。
　　他顿时睁圆了眼睛：“不是吧？你不是中国人？别开玩笑了。”
　　“我打个比方嘛。”
　　“别打这个比方，好吗？我是军人，我爱我的祖国，军人奉献青春和热血就是守护好祖国的每一寸土地。”轩辕牵着我们的手，在蜀园里漫步，任灼热的阳光倾泻在我们身上。
　　
　　新学期开学不久，车丽玲和刁娜娜复学。同室的舍友问长问短，我没开口问她们。我知道她们能来复学不易，少打扰她们，给她们宁静的心灵空间是最好不过的。
　　我躺在床上用手机看小说，美嘉等宿舍的人走完，她拍着我的肩，轻声说：“我查到是那个好事者了。”
　　“查到了？”我放下手机，“是谁？”
　　“亓慧媛。”
　　“啊？”我大吃一惊，“是她？不会吧？她不仅是舍长，还是学生会干部，声乐社的社长。”
　　美嘉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以为是干部就行为端正？狗屎。你的心太直，不会转弯。告诉你，她叔叔出事了，家里有那种人，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叔叔出事与她有什么关系？”我不解。
　　“哎哟，你真是一根筋。告诉你，她叔叔就是前段时间被抓的前副市长亓健。”
　　我大吃一惊：“亓健是她叔叔？”
　　“对呀。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因为她叔叔的关系，她爸爸做到规划局局长，妈妈是民政局副局长。家里买了好多套房子，有钱得不得了。叔叔一出事，她爸爸和妈妈马上被双规调查了。令曼亭说，亓慧媛这个人特小心眼，对她一个不好，她记死你。你得罪了她都不知道。”
　　“啊？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了？”我想不明白。
　　“你刚来的第一天，说她的包包有个线头，买到了假货，她气得要命。你知道吗？她那个包包可是名牌货，两万多买到的，你居然说是假货，太没素质了。还有，她罚你搞一周的清洁，你根本不鸟她。令曼亭说，你的事就是她发到网上的。”
　　我彻底呆住，那天她的生日派对，叫我去参加，敢情是陷害我。好可怕的心计，我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往她下的套钻进去。我总以为美嘉傻乎乎，其实她精明得很，反倒是我，笨死了，就是一大傻妞。
　　美嘉说了这件事之后，我离亓慧媛远远的，对这种工于心计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她，少说话，避免祸从口出。
　　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走平路都崴脚摔跤。
　　我人在教室上课，走道上出现保卫科人员的影子，他们把讲师叫出去，很快，几秒钟后，讲师把我叫出去。
　　“张箬筠，请你到保卫科去一趟。”保卫科科长都认识我了。
　　我是大惑不解，跟着保卫科的人到了保卫科办公室。到了那里，我才知道，我们寝室出现了偷盗现象，令曼亭的一部价值八千元的手机不见了，宿舍有人说我这两天到了饭点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宿舍。而我放学后又常常溜出宿舍，晚上十点半才回来。尼玛，这几天我沉迷看电子书，美嘉不叫我，我还懒得去吃饭，下午放学是我去琴室或是乐团练习的时间，一年多以来总是这样，看来我又被人下套了。
　　在保卫科办公室里，我拒不承认我偷了舍友的手机，我的手机也不比令曼亭的差，虽然我平时的素质是差了点，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是很遵纪守法的。
　　在人们的道德观里，小偷是最令人深恶痛绝的，是过街的老鼠。我被指控成小偷，一时间蜚短流长，满城风雨。宿舍的人除了美嘉，个个都在嫌弃我，冷言冷语不绝入耳。
　　由于手机的数额超过了五千元，保卫科迟迟破不了案，令曼亭向派出所报案。不久，两个警察来到教室，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正在上课的我叫出去。这下子，学院是甚嚣尘上，众口烁金，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虽然没有证据认定是我偷的手机，但在所有人看来，我已经是个贼了。学院领导通知家长到学院，做通我的思想工作并领我回家。张颉予和叶芷蓁赶到学院，得知我的处境，气不打一处来，他们相信自己的女儿，绝不会做这种卑劣无耻之事，一定是被人陷害了。他们在校长室大吵特吵，叶芷蓁很激动，指着校长的脸孔大爆粗口，我这才发现，我与叶芷蓁是多么的相像，我完全遗传了她的个性，张颉予还有理智，与校长据理力争。
　　“你们凭什么说我女儿偷了同学的手机？人证在哪里？物证在哪里？”张颉予责问。
　　校长说：“是有人指认，为了保护证人，我们不方便说出来。”
　　叶芷蓁气愤地跳起来：“香蕉那个巴辣，你们是在暗箱操作，陷害无辜人！”
　　张颉予愤怒地说：“那个人一定不是好人，陷害我的女儿。你们不能仅凭一面之词来判定我女儿偷了同学的手机，你们这是不作为的！”
　　保卫科长说：“张箬筠经常不在学校，晚上过了十点半才回来。她有作案的时间。而且她人际关系很差，偷别人东西也是有可能的。”
　　“放你妈的屁！”叶芷蓁和张颉予异口同声地破口大骂，叶芷蓁更是气愤不已，一口唾沫吐在保卫科长脸上。办公室里一时大乱，双方有了肢体上的推搡。
　　有人报警，一刻钟不到，一辆警车开进学院，把我们和校长、保卫科长带到派出所问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