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惊险一幕

　　二十惊险一幕
　　
　　潜艇进入深海航行。
　　他要到一个“战场”，他要到达那个神秘的地方，他得躲着去，从水下去。因为敌人的潜艇，也是偷偷地入侵我国领海。潜艇都这样。
　　艇长想起了，那年穿越此地的情景。那时他还是一名小战士。
　　他的那位老艇长聪明绝顶，无所不能，天天研究政治经济学，研究法学，更研究军事政治与经济形势的关系，常常可和你高谈阔论天下大事。夜深人静时，就是这个狭窄的水道，老艇长悄悄地将潜望镜露出海面，他自己在潜望镜里看个够不说，还叫身边的战士也过来看看。我艇长有幸看到了那终生难忘的景象，两岸的灯光都能看清楚，刺激！
　　
　　今天，艇长已经不再是被老艇长叫去欣赏海岸夜景的声呐兵了，他也成为一名艇长，他却必须于水下通过，没有选择的余地。
　　艇长想，还是那个年代的政治家伟大，老艇长都能看明白了：邓老人家一句话，便可以解除所有帝国主义的武装，让他们和我们携起手来，共创这美好世界的未来。
　　今天，战争、军备竞赛、恐怖袭击、利益争端、政治偏见、霸权思维、民族情绪、文化基因、历史恩怨、领土划分、国际秩序、抹黑中国，这一切能有美好未来吗？我们在许多方面必须自强，方有可能不息！！
　　
　　水下通过，只有靠声呐了。
　　于是，艇长坐到了声呐室，不漏过任何一点声响。
　　小任戴上了耳机，开始了舰务会上提到的那个“关键时候”，开始了突破、穿越阵地。
　　潜艇在两边都是岛屿的狭窄通道里，缓缓前行，非常非常危险。
　　洋流是看不见的，但声呐上能隐约感觉到一点，特别是靠近暗礁的洋流，会带来大量的鱼群，与静静的海洋有细微的差别。
　　鱼群移动的反方向，通常是洋流的方向。鱼群喜欢顶流捕食、吸氧。
　　声呐室里的声音越来越杂，考验着小任的耳朵，也引起了艇长的注意。
　　“艇长，我们遇到了鱼群了。”小任向坐在旁边的艇长报告。
　　“是鱼群吗？”艇长拿过耳机，自己听了起来。
　　“吱、吱”极其刺耳，“是不是主动声呐？”艇长担心地问。
　　小任接过耳机再听，再听。“不是。绝对是鱼叫声。”小任自信，相信自己耳朵的判断。
　　“这不成了鱼群伴航了吗？”艇长欲幽默，但这句话又不够幽默量。
　　声音越来越响，引得老李志义要过来听一听。他戴上了耳机，快乐得像个小孩，见他那表情，旁边的兄弟，特别是副长，会逗他两句：“听明白了吗？像什么呀？”
　　“像是一直贴着我艇叫！”一句话，把小任搞得紧张，立即摘过耳机，又细听了起来。
　　
　　的确，整个潜艇，就像是被鱼群紧紧地裹着一样，大、小鱼叫，高频、低频，叽叽喳喳地混柔在了一起，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海豚的叫声最有“语言”的风格，像是鱼群里的统领，指挥着鱼群好好地为潜艇护航，非常有趣。但也给不明者带来了紧张感。
　　副长听了之后，就非常严肃地说：“那吱吱声那么强，一定是主动声呐。”他不相信小任的判断。
　　小任还是新兵时，副长还是部门长，副长当年两次安排他去清扫大便贮存器夹缝里的杂物，小任在一舱升降口一坐，就是不去，他认为那不是他的责任卫生区。从此，副长不太信任小任同志。
　　
　　任军士看到副长那不认可的眼神，没有去反驳，而反过来看一眼艇长的表情反应，他确认艇长是相信他的。
　　小任也有特别的地方，学习声呐专业特别肯钻，好几次专业竞赛比武都取得名次拿了大奖。
　　“你怎么肯定，这是鱼叫，而不是主动声呐？这个吱吱声这么响，太像主动声呐敲我们了。”艇长侧身再问任军士，像是支持一下自己的副长对小任的否认，有“官官相护”之嫌疑。
　　“我们听过，老军士长远航录回来多次，我们都去听了。”小任说的老军士长，正是首长干艇长时的声呐军士长，已经退休在家了，一生都献给了海军。艇长也相信这是真话。
　　正当大家被这鱼叫闹得话题多多时，声呐小任突然大声报告：
　　“方位010发现渔船两艘，距离10链。”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声呐室，说话者都停了下来。
　　航海长则立即转向到了海图室，去标明了发现渔船的经纬、方位、距离等。
　　
　　三舱，正在被声呐室里这突然的报告所惊。声呐室又向艇长报：“渔船正在转向，接近我艇。”
　　“深度200米。”艇长一听“转向”“接近”报告，“嗖”地一下站了起来，下达了下潜到200米的口令。
　　“右满舵，航向过右30。”
　　舵手“呲”的一声，打了个满舵角。艇长要从平面、垂直两方向，避开渔船。渔船若有网或下网，在这里被兜住可不得了。
　　“下这么深干吗？！”看艇长下令到200米，首长也站了起来吼声问道，两人像是要打起来。
　　“我担心，渔船漂着等鱼群，且在这里下网，兜刚才的鱼群。”艇长则平缓回了首长的问话。
　　“那也不用200米，太危险了！你不要命了！！”首长担心这艘老旧的潜艇，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而厉声道。
　　首长责怪艇长，布置任务时，不想出来，这一出来了全然不顾管路、阀件都有隐患的老潜艇。太冒风险了，训练服从安全都忘记了？！
　　艇长之所以如此，是与他在厂里亲自做的各种检查有关，心里有数。
　　关键是老李志义，搞过深潜。据老李讲，极限深度时，潜艇里面管路、阀件都没有问题，就是变形厉害，三舱地面都慢慢隆起，也没有发现有哪个地方漏与破损。
　　
　　首长、艇长两人正交涉着，深度已经到了150米。看艇长、首长在交涉打嘴仗，老李就在这个深度上略微稳了稳，问道：“还下不下？”
　　艇长、首长都想在这个深度静观一下再说。
　　“下！”艇长一狠心，潜艇又增加了深度，深度计的指针则非常缓慢。老李知道，这时慢与稳是最重要的。
　　155米、160米……
　　突然，“刚——”的一声，震动了全艇。
　　杨进伟“嗖”地飞快抓住了中间水柜的高压气阀。潜艇则轻微地摇了摇，而多数人都没感觉到摇，而是被巨大无比的声响震蒙了，以为碰到了什么东西。几乎在同一时间大家从胸口喊出了：
　　“什么声响？！”
　　“怎么了？！”
　　
　　看一看深度计刚刚到了165米，不可能是海底啊？这里海区深着呢！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声，惊出了一身冷汗。
　　任军士，头上顿时冒出了汗珠，满脸涨红，有点手足无措，赶紧把耳机死死地扣紧脑袋，两眼死死地盯着屏幕，不敢看别处，更没有心思去关注旁人的目光。他要听明白这一声“刚——”巨响是什么。
　　他知道一定是碰上什么东西产生的声音。
　　可碰上东西为什么没有摩擦的过程，这一声为何这样的干脆呢？更不像上次的那声“巨响”，有持续性，有强功率混响，有主动声呐信号的明显特征。
　　
　　全艇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在听舷外，有人朝上看着听，有人竖拉起耳朵听，有人启动想象的大脑听，有人则把耳朵紧贴着肋骨听舷外……但是，除了舷外的“咕噜咕噜”水流声，什么也没有再听到。
　　
　　渔船还在那里，像是已经到达了潜艇的顶部上方，不仅能听到螺旋桨声，而且已经能听到渔船机舱里的“嗡嗡”声，和船甲板上物体的移动声。小任把这情况只小声告知了艇长。艇长更加关注这些声音所带来的信息。
　　潜艇下潜的速度非常非常慢，老李用舵，老机王新广在慢慢注排水，两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只管稳稳地让潜艇慢速下潜。已经缓缓地到达180米。
　　“保持深度。”当老李报告深度180米时，艇长下令保持深度，不再下去了。
　　艇长想在这个深度上确认一下刚才的“刚——”巨响到底是什么？怎么发生的？潜艇的那轻微摇动能说明什么？
　　“各舱倾听舷外声音，报告舱室情况！”
　　
　　5分钟过去，潜艇操纵正常，各舱室报告情况正常。
　　声呐这边除了渔船还能听到，无其它船舶声音再出现。
　　10分钟过去，大家仍在思考：什么声音？这大洋里什么声音如此这般地恐怖？
　　潜艇在水下，在大洋里应该是很安静的，任何一点声响，都可被声呐清晰辨听，并实现远程警戒。水文越好，发现与警戒的距离越远。而这一声“刚——”还带点回音的声响，不用声呐设备，有耳朵的，都听到了。稍有点感觉的人，不用说什么声学知识，都大致能判断出来，像是钢缆被拉到极限而绷断弹射的声音。
　　我的个天哪，水下潜艇遇到什么了？！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多恐怖！而我潜艇厉害了，只是轻微地摇了一摇，居然啥事没有。这说给谁听？谁又会相信？
　　谁也搞不清楚，于是，谁都在推测、在回想那声音发生时的情形。没有预兆，没有提示，找不到答案，哪怕小任脑门上的汗水再多也没有能找到答案。
　　潜艇只有继续前行。
　　
　　盘旋于潜艇上方的渔船，逐渐有了点距离，已经不再具有威胁。
　　艇长一看到这态势，就舒了一口气，叉着腰的两手终于放了下来。
　　首长也放下心来了，两人不再以站着的姿态在三舱指挥，而是各自找了位置，轻松坐下。脸上带着的受惊色还未全消。
　　艇长身子一半在声呐室，首长则坐在了声呐室门口潜望镜旁边的工具箱上。两人在研究着。
　　这两个座位，是他们俩的“指挥座”；机电长有专门的指挥台、有专座，我们的潜艇的艇长、首长则没有，大量的时间，他们是站着指挥的。
　　这下放松点了，他们坐下了。可他们还不愿意面对面，因为刚才的声音太过吓人。
　　
　　坐是坐下了，他们俩仍然在推测，在细想，那一声“刚——”太响了，到底是碰到了什么了？是不是像上次一样的“主动声呐”？为什么都是一声，就没有第二声？
　　他们担心声呐任军士的判断——毕竟年轻了点，如果是个老点的声呐军士长，他说啥就是啥。他们要求把声呐室里的扬声器接到三舱，大家一起听，大家帮着听。小任心里极不高兴。
　　鱼群的杂叫声还在继续，潜艇在鱼群声的包围中穿越阵地、深入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