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梁伟麒和谌芯卬家人见面后，就打电话告诉了自己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他们听说后既激动又担忧。他们说：“麒儿，我们做家长的支持你，也不会干涉你，更不会阻挠你！但有一点你得给我记好了，做一个有头脑的年轻人好做，但做一辈子有头脑的人就难。你如果想好了，那你就去做吧！想想这日子过得也真快，转眼你都二十七岁了。爸爸妈妈常想，自从你离开我们，步入军营，就证明你已长大了。爸爸妈妈想起你刚入伍的第二年，你就走上了抗震救灾的第一线。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爸爸妈妈也曾为你担忧过。可是，你不是照样回来了吗？现如今，你也没找人，我们也没有权没有势没有钱的，你不一样被调到了省厅？所以，爸爸妈妈只是担忧你，但更加担心你，生怕你做出亏欠你的领导的事情，还有叫什么谌芯卬的这样一位好姑娘的事情。麒儿啊，我们梁家人一定要做一个坦坦荡荡、谦虚谨慎的人，万万不能做对不起人、被人家戳脊梁骨骂！再说，如果你不到抗震救灾的第一线，你也不会是现在的你了，更不会被省厅调去。爸爸妈妈是相信儿子的……”
　　听了爸爸妈妈的心声，梁伟麒再也克制不住了，激动的泪水在脸上流着。自他记事起，除了在入伍那天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们送别时，偷偷摸摸地流过泪，就是在汶川大地震时也没流过泪。他心想，只要以后能用实际行动去做，那比千言万语要好无数倍。
　　关于沈剑波家半夜三更为什么会有床铺撞击墙壁发出的“嘭嘭”声，梁伟麒也不好意思去问，后来是在下去检查工作，吃好午饭休息聊天时，被查单位的陪同领导讲了一个段子，段子里讲一对夫妇在他们完成必修课时，发出“嘭嘭”的声音，梁伟麒才明白了沈剑波家经常发出的这个“嘭嘭”的声音的意味了。这以后该咋办呢？这令梁伟麒不得不纠集起来。但人家该那样，我又不好去阻止他们呀。
　　梁伟麒知道这个“嘭嘭”声的来历后，每每听到了，就令他浑身不自在，“东方明珠”就会拔地而起，非常影响梁伟麒的创作欲望。每天早上，只要和沈剑波邂逅，沈剑波就会脸红一下，尴尬地打声招呼。时间一长，沈剑波就没了脸红和尴尬了，神情自然地和梁伟麒说“早上好”之类的招呼。
　　时间一长，梁伟麒和沈剑波夫妇就熟悉起来了。小沈也是个老实人，说话办事很得梁伟麒的心。再说北方人性情豪爽，也不会拐弯抹角的，虽没当过兵，倒很有点军人的味道。有时，俩人一起跟领导下去检查，晚上回来，食堂没饭菜了，就顺便带点熟菜回来，在沈剑波家喝个几两。小沈的老婆也一起参加，倒也很有趣。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梁伟麒已被调到省厅近三个月。一天傍晚，梁伟麒吃好晚饭要回自己宿舍，没想到屁股后面紧跟着冯筱敏。
　　“梁大作家，准备回宿舍？”冯筱敏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问，脸上还挂着一丝笑。
　　“是啊，不回去在这干嘛？哦，对了，你有没吃饭呢？”梁伟麒很自然地问道。
　　“我就是想来蹭饭的。可你已吃好了。”冯筱敏说着，脸上的笑要比先前开了点。
　　“那我为你去打？”说着就要去为冯筱敏打饭菜。
　　“不劳你大驾了。我刚在这儿已吃好了。”冯筱敏爽快地说。
　　“我怎么没看到你呀？”梁伟麒疑问道。
　　“我当你下班就来的，没想到你先回去了才来。”冯筱敏说着，还留下了些让人遐想的空间。
　　“你真成心要来蹭饭的话，为啥不打我电话？或者，在办公室里就说了呀？”梁伟麒问。
　　“你别以为芯卬不在，你就可以随便接打电话了？办公室里的人多，我也不好意思说。”冯筱敏说完，脸上露出了一些不愉快。
　　“你呀你，这张美嘴就是不饶人的。”梁伟麒幽默地回道。
　　“嘿！不带你这样的呀。”冯筱敏脸上有点不太高兴了。
　　冯筱敏嘴里的“嘿”字出来后，又说出来那么一句话，知道她心里边可能不太舒服，梁伟麒也就岔开话题说：“好了，冯筱敏，你有什么……”梁伟麒连“事吗”还没说出口，就见几个同事从门口进来，就急忙说，“要不，咱们到外面去说？”
　　“行。听你的。”这语音很是甜美但又有点委屈。
　　俩人一走出这栋大楼，不觉同时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仲夏的夕阳也没那么毒辣，街上的树婆娑起舞，在这都市的夜晚，空气、人流和车流混杂在一起，牵扯出不少温情和烦躁来。
　　冯筱敏那双大眼睛就像会说话似的，从她的灵动的眼里，也能看到冯筱敏的内心。眼波宛如浪头，一眨就扑过来了，一眨又缩回去了，看着特讨人喜欢。冯筱敏走起路来特铿锵有力，她走到那里，只要听到了她的鞋底敲击地砖的声音，就知道是冯筱敏来了。其实，冯筱敏心灵深处也对寻找另一半是有点想法的。在上大学时，她和谌芯卬好得就像一锅里的菜，俩人就如一人一样。冯筱敏私下里曾跟谌芯卬说过：我以后就跟着你了，你到哪里我就在哪里。谌芯卬被冯筱敏吓一跳，以为她对自己图谋不轨。过了一会儿，谌芯卬才明白，这不过是冯筱敏的一股心劲儿，冯筱敏说话时轻声低语，很少有大声的时候。
　　在上高中时，谌芯卬已跟随爸爸从部队转业到省厅。那时，她俩双双考入南大，又双双入了同一系，还双双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俩人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冯筱敏上下课时，总会牵着谌芯卬的手。这样一来，谌芯卬的同学、好朋友们都成了她的了。在这俩人中，所接触的那些个男性，对于谌芯卬和冯筱敏来说，都是如此的，没有什么隐私可言了。再者说，俩人的爸爸都是在一个厅，又在同一个层面上，就是有点高低之分，也难免的。
　　冯筱敏究竟想找什么样的对象？这已经成了个大悬念，加上谌芯卬这个悬念，这屋里就有了两个悬念。周围人都擦亮眼睛等着哩，等她俩栽！而且以为：不栽才怪!万一她俩真不栽，那可就叫太多人失望了。即使冲着群众感情，她俩之间也该栽一个。万一她俩都找到了白马王子，那将可能引起公愤。再说，又是白马又是王子的，天下有那么多吗？
　　冯筱敏不管她爸爸是什么职位，只是和自己的闺蜜谌芯卬在一块儿玩。俩人虽是同龄，但谌芯卬岁数比冯筱敏大了近一岁。到后来，冯筱敏的爸爸滞后了谌芯卬的爸爸升任正厅，在职务上有了一点穿插，但冯筱敏还是依然如故，好在就半年多点儿的时光，冯筱敏的爸爸也就上来了。这样一来，两家还是走得很近的。但是，这次谌芯卬一下子就让梁伟麒定位到她的专属，这令冯筱敏大大的没想到。她心里想，自打梁伟麒进省厅，自己就对他感到格外的亲切，就有种相识恨晚的那种感觉。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本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反到成了近水救不了近火，冯筱敏心里那个憋屈就甭提了。但几个月下来，她心里越来越那个，总是要向梁伟麒说点什么。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向百之百去努力！今天，谌芯卬到外面出差，要到明天下午才能回来，她便选了今晚上。
　　梁伟麒并没把不愉快端放在脸上，就顺着绕城河向前走去。他在想，冯筱敏有什么事今天要找我呢？而且又在谌芯卬不在的情况下来找我呢？真没想到这个淘气的小丫头冯筱敏，却有什么事？梁伟麒这样边想着，边向前走着，只等着冯筱敏先开口。
　　这才没走几步，就听冯筱敏开口说道：“伟麒，你能不能脚下也留点情行吗？我只想和你说说话，不是想和你散步的。我想和你说说，心里也会痛快些。”说着，停在那里看着前面的梁伟麒。
　　梁伟麒停下脚步，问：“小冯，你真会说话，让我脚下也留点情。你我是同事，又在一个办公室，谈什么情不情的？我们的同事情比什么都深你知道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是的。我心里边是憋屈，是不愉快，总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可我又不懂从那儿说起。因为，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心中装了一个人，装了一个我心里特别特别喜欢的人！”冯筱敏有点气呼呼地说。
　　“找我来解气的哈？”梁伟麒故意岔开冯筱敏的话题，还轻松地笑了笑。
　　“你还在故意岔开我的话题？你这样说我就心里就舒服了？你……你……就是你给我堵的气。”冯筱敏说完，双眼里就如同一潭清泉，把梁伟麒照得清清楚楚。
　　“是我？”梁伟麒故意装着不知道，也不敢看她的双眼，反问道。
　　“是的，就是你。”冯筱敏的语气已突破了俩人正常的关系。此刻，她已经把梁伟麒当成自己生命中的唯一，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梁伟麒仍不敢看着冯筱敏的双眼，轻轻地说：“小冯，你别激动，我承认全是我的错，好吧？”
　　“是你！就是你！”说着，抬起脸看着梁伟麒，双眸里那潭水在夕阳下倏地冲出了眼眶。
　　梁伟麒一看冯筱敏的眼泪，知道这个小美女是动了感情了，连忙说：“小冯，你好好说，不能……不能这样的，要被人看到了会误会的？”
　　“误会就误会！”冯筱敏说着盯着梁伟麒看。
　　“是那种误会，你懂吗？”梁伟麒心里特别焦急，生怕被来往的人看到。
　　“我不管是什么误会，反正，我今天要你给我个准确答案。否则，你也别想回去，或者……或者，我就跟你回去。”冯筱敏说完，双眼死死地盯着梁伟麒不放。
　　“这个答案两个多月前谌芯卬就已经宣布了。你今天还要什么准确答案？”梁伟麒看看前后左右，匆匆而过的人，心里非常焦急，嘴里却很平静地问。
　　“你和谌芯卬是真的吗？这些日子，天天在一起吃饭，秀恩爱，还常到她家去吃饭。你可知道，每次看到你俩一起进出这个大楼，看到你俩一起进出芯卬家的门，我的心里就有种说不来的滋味儿。”冯筱敏气呼呼地说着，“可你知道吗？你们哪怕很自然，没有一点做作，和其他恋人一样，我也感到自己的心里，像插进了一根针一样难受！”
　　梁伟麒听冯筱敏一说，想想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但想来想去，没感到自己和谌芯卬在大众场合有一点过分的地方呀。梁伟麒想了想说：“小冯，那不叫秀恩爱，那是我俩正常的交往。那天晚上，谌芯卬不是和你们大家都说了我和她的关系了吗？”
　　“那是她说的，没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不承认的。”冯筱敏的眼泪已在漂亮的脸上流淌下来。
　　“我不也当着你们大家伙的面说过的？你别这样好吗？那天我不是也说了。你再这样，真的会……会……”
　　梁伟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冯筱敏打断了，说：“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怕，你怕什么呀？真有人误会了那才叫好哩。”
　　“我也不怕！但那是假的。关键是怕给你今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梁伟麒看着冯筱敏说着。
　　“谢谢你为我担心了！但我今天必须要你回答我。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明天谌芯卬回来，你和她不往来，看看会不会和我现在一样，心里边是个什么滋味儿？是不是有种说不出的痛苦？”冯筱敏坚定地说。
　　梁伟麒看着冯筱敏的坚定，说：“小冯，你和我之间，为何偏要扯到谌芯卬身上去呢？你说让我今天非要有个选择，那我的选择已经很明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