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灵错觉（2）

　　曾峰扑哧笑了：“以为啥段子？这笑话还有下文咧！”
　　“哦，下文怎么说？”邵非语调馋得像围桌急等上菜的饿鬼。
　　“下文说，老跑腿子师傅听了徒弟的供词，觉着不对，于是，亲自核实……徒弟知情后缠着师傅传艺。师傅明白这小兔崽子虽悟性高，但酷爱典故。于是，摆出一副救世主姿态说：‘阿门——感谢主啊！师傅我碰上了送车的。拉车的车，刚出厂，哪儿都周整的！’师傅故作沉思。‘嗯，发动机刚过磨合期，马力么？太给力了……加油嗷嗷叫，直窜箭儿呀！’徒弟挠着脑袋瓜子卡巴眼睛，试探：‘师傅，那……坐车的车……车？咋回事？’‘笨蛋！缸不做功啦！但是——我大修啊！凭师傅我摸、磨、抛的板金活儿……最后那车付了洗缸加保修三年定金！滚吧！’师傅望其背影窃喜，‘你个儿小兔崽子，懂啥？太嫩啦！’”
　　邵非也没听明白：“保修？”
　　
　　（三）
　　
　　曾峰抹搭大眼皮：“诸如修表吧，纯技术活儿，一经上手，便是拥有，表早晚必来找师傅，还得倒贴！不然，让它一昼夜慢半分，它绝对不快三十秒。”
　　“嗯——”邵点头，“不过，其中就一点没有……心切、眼热改编的吧？”邵非逮住话题。
　　“良心不问出处。反正师徒时间一长，难为来日方长啊！老虎拜猫学艺，就这么简单。”
　　“师徒哇，在某种程度上说，徒被师害了。并且咱还得强调师首先是良师！我说的可能离经叛道，但不用细琢磨的理儿有两条：一是师者条条框框也；二是虎学猫艺，猫留一手。”邵非感到曾峰明显所指他的“名誉”大徒弟李大根，有意支解话题。“喂，再上两个脑筋急转弯的炝拌菜尝尝？”他不等曾峰同意便端出，“说局长的儿子从外面慌张跑进屋对局长喊：‘不好啦，你爸爸和我爸爸打起来啦！’问究竟谁同谁打起来了？”邵非未闻动静，接着上第二个，“猜猜你爸爸的叔叔和你叔的爸爸谁大吧？”他仔细观察曾峰听后纹丝不动的表情，提醒道，“真不容易——进兴隆山服务区了。哟！左路上的车似雨前蚁。”
　　
　　“本田”减速寻僻静角落慢慢停下，真未“吵醒”熟睡的。曾峰没理睬邵非，倾吐出自己感受：“好家伙，我的亲娘啊！长征的感觉我没身临其境，因时位移人本司机不赞同再走长征路！我的感觉——要我的命，就拿去吧——”他“摔耙子”这一点比邵非更露骨，不管生人熟人；不论轻重缓急；不怕圆了扁了。至于火候？基本不管别人怎么烧，自己不开——不掀锅。
　　有些目标在设置中，像方才俩人设定的那样，甭溜号，咬紧牙，绷住劲，紧跑几步，跳跳脚，能达到。最忌讳目标设置出现一口气吃个胖子、占这山望那山高和上贼船了；若目标设置悖常识，比方龟兔赛跑、猫狗同窝、男女不分也不成，容易产生惰性，丧失本性，破坏天性。目标没有，岂非行尸走肉？昨天被雨拍着还在街上跑的人；蚂蚁的忙忙碌碌；风雪中一只北极熊漫无目的？
　　“本田”于其它扎堆儿停泊车辆更像哨兵。
　　
　　曾峰为“天长地久”一睡做准备——脱鞋，身子向下一滑，头钻进靠背上反搭的“七匹狼”牌夹克衫里，堪比野鸡的防御本能；两臂自然交叉，双手护裆——一下子把男人最怕攻击的部位捂成“此地无银三百两”。双腿搂着方向盘底座，双脚脚心相对举过仪表盘，脚趾尖抹斜顶住挡风玻璃，原来是这样拜会同行啊！
　　邵非反而睡不着了，他斜视与来时各就各位的国为民。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耶！人熟睡时，很少受委屈嘛，瞅瞅，国为民头枕邵非肩膀还不止，一人占两人位置。两臂下垂，自然分开，右手已经伸展到邵非这边靠车门的腿上了；那嘴一张一吸似喁水的鱼儿，呼噜声真解渴。两位女士与其睡到亲密无间，莫如扭成麻花劲，古雅琴搂着司机靠枕——三生不放，枕自己右上臂，脸朝佟继耐；李红育趴在古雅琴后背上——今生不起，仰望老公，腿压古姐姐腿。佟继耐最宽松——座根儿处垫了靠枕的他睡成“一根棍子”。
　　
　　邵非终于可补以往走马观花之漏。的确，兴隆山服务区选址、建造独特。路劈山三分之一，一劈到底，服务区地面高出高速路面四五米多吧，远观此路既非打家劫舍理想之所，也绝对为军事要塞。南来北往车辆一览无余，令不知情人不容不疑，为什么不把服务区设在山前或山后，而偏偏设置山中间呢？难道就为横跨高速公路上方、可以畅通一区两场间的高拱桥？这座桥酷似大风乡[3]的“彩虹桥”，近观桥栏仿“卢沟桥”上的狮子。仅此，足以衬托出兴隆山服务区的大气、久远和精湛。如果说路代表了经济，那么桥则展现了艺术。当然，如果能挖掘出内涵，就更与时俱进了。若贴上与时俱进，还有动不了的土吗？尚且原谅——一切尽在“科技发展，测试先行”。
　　邵非闭了一会儿干涩的眼睛，想借此胜境转移发酵的情感。
　　
　　似乎只一瞬，逼迫他立即睁开眼。他清楚自己目眩、胸闷、胃空——晕车了。随即干哕传到嗓子眼儿，他舌尖顶住上牙堂，硬咽下一口气，这才意识到四肢酸软乏力，浑身虚汗不止；尤其双腿发木和脖子僵直，仿佛早已不听使唤。他轻轻地欠条窗缝儿，转脸对窗，凝视着窗外车流与服务区人流，分散不适，转移眩晕，稀释混浊。果然见效……
　　这里停车多，多为旅游打间（吃饭或是歇脚）的轿车；货车很少。主要——典故来了，这儿是进入长白山的一个入口（省城方向出山后有路标），此地盛产“四珍”——林蛙、喇咕、江鱼及山野菜，配祖传秘方的厨子弄……皆权势和钱财的气场。更有传说乾隆皇帝祭祀长白龙脉下榻于此，地方官奉美味，乾隆品赞不绝口。遂御笔一挥，“兴隆山”名字诞生了。这也反映了乾隆另一面对当时的影响，他广兴文化之风，又是历史上“文字狱”最猖獗的真凶，其实质在大肆宣扬他一个人的文化——皇权文化。后来达官贵人专选于此，形成习俗，美曰：“感受帝王生活，沐恩上天庇佑。”今天看来，文化、习俗打造得好，更是拉动地方经济捷径热门趋势，看来“巧夺天工”绝非师出无名啊！
　　
　　（四）
　　
　　前不久舆论，甭说为某某名人的故乡争论不休的案例一波未平，简直波涛汹涌，连“潘金莲”老家都扯开了嗓子闹上公堂。据此，当代的政界精英们又有谁不解“踏乾隆风水与王侯相约”之风情呢？所以，山中开区，无它。
　　昨来时，李红育、古雅琴比着嚷嚷：“回来必在这儿大咍一顿，一饱滋味！”
　　曾峰打破头楔子说：“滋味？品不到的永远好滋味或饥饿滋味。其实都一样，只是感觉变了样；其实不一样，而是心情差了样啊！”
　　古雅琴娇嘘不饶：“唔，我一没与爱吃荔枝的杨贵妃比高下；二没拿您同讨女人欢的和珅论家资；三又非专寻名胜而来；四……我是事妈吗？啊——一走一过的福分啊！就像人来一世，你不叫我瞑目！我定要你蹬腿！”她话已出口，随即与大家同笑起来。
　　
　　邵非想着，禁不住回头再看车内人。嘿！眼下，他们吃相无法矜持——国为民和古雅琴已流出垂涎；佟家两口隔椅背头触头，像谈感受，又担心感受泄漏，再细琢磨他俩，果真以美味为由，嗑情话。邵非开心地翘了翘嘴角，咽下津液，再扭头窗外。
　　恰巧，开双闪、豪华型轿车车队招摇而来，说是迟，那叫快，并非路过宝地，决意“风卷残云”啊！邵非眨几眼，瞪着眨，揉了数下，定睛……
　　
　　嚄！标吴和龙达两家行业局的车一前一后，中有龙达市岭南地税分局局长季凤春（绰号：见男春）、龙达市公共事业局纪委书记王怀春（雅号：杏花春）、龙达市慈善委员会副主任吴立春（外号：又一春）和龙达市广电局局长崔同春（别号：胧蜷春）的私家车。与其说“春”字辈儿骁勇善战龙达官场，不如说“春”字尾为黄蜂尾上毒。的确，如果说职务是他们行走于这个世界唯一放不下的东西并悟得把有限的职务投入到无限的满足内心欲望之中去，那么“号”则是他们的人“性”之光且私为公化。他们是什么？想什么？干什么？这类地方官偏爱以贵族、拓荒者和玩户外自居。又疯狂地以性派对侮辱贵族式生活；拿升官发财糟蹋拓荒者成功；把玩户外作为调查研究的完美借口。
　　提请读者：本书女主人公在这样的帮衬和簇拥下正式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