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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作品名称:忘忧草      作者:风之铃      发布时间:2021-02-16 13:46:20      字数:4265

  我和轩辕昶走出旅行社,叫来出租车,去往七里香。到了那里才知道,七里香是位于郊区的一间安静茶馆,也兼营农家菜。
  “这次我请客我付款,你别跟我争。”我表明态度。
  轩辕昶微笑地同意。
  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外面是一塘莲花池,轻风吹来,带来阵阵清幽花香,阳光也因花香的微拂而变得柔和。轩辕昶要看我的手机,他一查看我的手机,我原先的话就穿帮了。他执意要看,我实在没办法,把手机递给他。果然,他抬头时,一双眼睛严峻地盯着我,我脸皮厚,当做没看到他的眼神。他消除了屏蔽,把手机还给我。
  在点的菜上来之前,轩辕昶问:“你跟井慕蘅的儿子认识?”
  我一个惊跳,我和叶芷蓁的谈话他是一字不落地听完了。我慌乱地说:“你坐那么远,也听到我们的谈话?”
  “我的职业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我脸一呆,不安地说:“那军训时,我在你后面说的诅咒你也听到了?”
  “你说呢?”他目光紧迫得让我无法呼吸。
  我的疑心病又犯了,这次他来找我,不会是想做个彻底的报复吧?于是我说:“我是个素质很差的人,真的不合适你。你应该找大度大方温柔的人,比如令曼亭、车丽玲,她们性格都很好。”
  轩辕昶眼底浮着淡淡的浅笑:“你可以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没关系,我坚持自己的看法。”
  “什么看法?”我傻傻地问。
  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出现在他眼中:“带刺的月季有它独特的韵味。”
  我顿时无语。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真是固执呀,我如实说:“以前小学时见过。初中以后就没见过了,井慕蘅的儿子酷爱踢足球打篮球,他说我拉的二胡难听死了,吹的笛子也不好听,反正我做什么他都嫌弃。”
  轩辕昶握住我放在桌面上的手,我吓得打了个激灵,想把手抽回来,不料他握得更紧:“箬筠,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不相信缘份。可是遇到了你,我特别相信缘份。我开着吉普车,毫无预兆的,一个半边石榴从窗外飞进来砸在我头上,石榴籽洒了我一身,成少全当场笑死了。他说在民间,石榴寓意着多子多福,我的缘份到了。我不相信,这件事我却没有忘记。上面下达任务,我奉命到学院做教官,年级长是个有趣的人,让我们抽签,我抽到了你们班,我一眼看到躲在人群里的你,我相信了,我的缘份真的到了。”
  我抽出被他握得发红的手,装作生气地说:“那你为什么还要整我?”
  “是你先整我的,好吗?我回去问成少全,尼玛公司在哪里?他很快反应过来,笑得快抽过去。什么尼玛,什么屈妮媚,全是在骂我,被当众辱骂,却不知道,真是够二的,这跟白痴差不多。”他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还好意思笑。这件事如鲠在喉,我当时真的想罚你做五十个俯卧撑,罚站半小时,还是忍住了。可还是让你满腹牢骚,若把你气跑了,我到哪里找跟我确认了眼神的人。战友退伍前,我们在观海楼聚餐,意外地看到你在吹萨克斯,我是彻底被你沦陷。我们这段时间在进行魔鬼周拉练训练,路过蒳芙县城,在一家饭馆意外地又遇到你,你朝我做着俏皮挑逗的表情,走时还做了一个可爱的‘猪嘴’,把成少全、于润洲几个人都笑坏了,说这个女孩子机灵淘气,天真纯洁,冰雪可爱到了极点。在下莿蓨古城的水路上,又再次看到你,你当时站在船头吹萨克斯,成少全当时就震惊了,说这女孩独一无二,再看到你吹笛,整个连的人都说你是宝藏。我无法抑制住自己,叫了你一声‘宝藏妹妹’,你却回了我一句‘去你妹’。全连的人都笑死了。训练结束,我就来找你。”
  我抿着嘴笑,抬眼看去,轩辕昶那双目光深沉的眼睛正炯炯然凝视着我,叫我心头如撞鹿一般,忐忑不安,紧张急促。
  点的菜上齐了,农家菜有一种原汁原味的味道,确实清甜。
  从七里香回来,我与轩辕昶的关系又恢复如初,我们每星期见两次面,他陪我练习,和我吃饭,跟我去买奶茶,而后到蜀葵园休憩。我们坐在蜀葵花丛下,聊天说笑,我说着在学院里的见闻趣事。
  “昨天我们班考试,事先老师没交代,突然间考试,弄得人人自危。我这段时间都没复习,一页资料都没看,没办法,只好作弊。”
  轩辕昶大吃一惊,实在不敢相信:“什么?囡囡,你作弊?”他现在跟叶芷蓁和旅行社的人一样,也叫我囡囡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又不是第一次作弊。”我不以为然地说。
  “什么?还不是第一次?”轩辕昶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他是绝对没想到我这个乖乖女居然也搞作弊,很端正的外观形象也有让人不可理喻的反面一隅。
  “老师说过,考试作弊不被逮到,就是真本事。我们考试作弊还有对联,上联是:考试不作弊,来年当学妹;下联是:宁可没人格,不能不及格。横批:死也要过。”
  轩辕昶开怀大笑,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我继续说:“还有,考试作弊以抄为主,以蒙为辅,采取师进我退,师退我进的作案方针。在考试选题时,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犹豫不决时就选C,还别说,我次次及格。”
  轩辕昶笑到肚子痛,几乎快抽过去。他笑倒在我肩上,双肩一个劲在抖着,我讶然地发现,轩辕昶其实是个很爱笑的人。
  蜀葵园成了我们常去的地方,我们在花丛下聊天,吹笛,甚至还走象棋。我没想到轩辕昶的象棋走得滴水不漏,布局固若金汤,高深莫测,即使让我两个车,我还是被他吃得片甲不留,有时被他打得落花流水,有时被弄得丢盔弃甲,有时所有的棋子还未动,他已经直接将我的军了。
  “你好可恶!你太可恶了!”我气得不得了,有一种被欺负的感觉。
  轩辕昶开心得大笑,身边的秾花茂叶也因他爽朗的笑声而变得舒展开来。
  
  我与轩辕昶的交住始终处于地下化,不敢公开,连美嘉我也不告诉她,怕她大嘴巴。我躺在宿舍的床上,嘴里吃着黑糖话梅,一边看着手中的琴谱,可是耳朵却在听室友聊的八卦。令曼亭与车丽玲在说轩辕昶,问车丽玲与轩辕昶的进展情况。
  “就是一般的聊天,十次打过去,他才接一次,看样子真是没空。”
  “出来见过面吗?”
  “没有,他在蒟蕖县,距离这里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你可以去看他。”
  “怎么看?我连他隶属什么部队都不知道,他也不说。他只告诉我,他属于武警特警部队,其他的消息一律封锁。”
  “他已经告诉你,他属于武警特警部队,你完全可以去蒟蕖县找他。蒟蕖县有多大?多问几个当地人不就知道了。”
  “说得也是。”
  她们俩的对话我一句不落地全听进去,说真的,我连轩辕昶的部队也是一点不清楚,他也从来没跟我说过。不行,我想试一试他。我正取出手机,铃声却响了。是申老师打来的,问我有没有空?他的乐队参加市里一个慰问团,这个星期的双休日下到各个部队演出,若我有空,准备两个曲目。
  还有两天到周末,我不敢怠慢,吃了饭,赶到老师的教研室和小师弟们彩排,时间紧得我都没时间和家人联系,轩辕昶也只能晾到一边。
  慰问团的成员有来自社会上各个单位组织的表演爱好者,多数以年轻女性为主。我暗忖,不会是另一种相亲形式吧?
  我从小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不下几十场,一点都不怯场,是根老油条了。我和几个小师弟跟着申老师坐上搭乘慰问团成员的大巴士,老师对所有的演出都很重视,在车上,反复叮嘱注意乐谱上比较容易出错的小节。
  乘载着慰问团的大巴士有两辆,进入部队大门里,老师看着我,问我怎么不戴头饰?
  我讶然:“老师,戴头饰难看死了。”
  赫连师弟说:“又不是跳舞,戴什么头饰?笛子给人素雅的感觉,箬筠姐这身淡青色的打扮就很映衬。”
  老师打量着我,还是有点不满意:“像片竹叶,太素雅。”
  “她本来就是片竹叶。”另一个师弟不以为然地说。
  上午在某解放军部队慰问演出。
  大巴士停在解放军兵营靠墙的一处树荫下,我们笛子队跟着慰问团走下大巴士,来到宽阔的操场,那里早已搭建好了一个临时舞台。操场上齐聚着端坐的士兵,一眼望去,不论是横排竖列,方方整整,划一有序。
  在后台,我取出化装盒,在唇上抹上嫣红的唇彩。
  各种形式的舞蹈陆续上场,我们笛子队排在后面,没事时,和几个师弟吃着黑糖话梅。那些女演员忙着化妆换服装,我却淡定自若。我就这一身打扮,长发微拢,垂及后腰,着一袭淡青色雪纺长裙,简简单单的穿着,没有多余的修饰。
  我的笛子演奏是压轴曲目,老师真是器重我。轮到我上场,我神态自若地走上舞台,站在前台,把一管竹长笛横在唇边,旁若无人地吹奏着。
  演出达到预期的效果一样好,下午再转战某武警部队。
  在车上,我听说下午是到武警某特警部队慰问演出,因此一下车,我便好奇地东张西望。
  午后的阳光炎炎炙灼,阳光照着洁净的兵营过道,一排排葱绿的树木俨然严整的士兵傲然挺立。不远处,有几个士兵在玩双截棍。几个小师弟还处在贪玩的年龄,趁老师不溜神,拉着我走到那些士兵旁观看他们的训练。
  我看了一小会儿,对师弟说:“别看了,他们这都是小儿科,没什么看头。”
  我的声音被那些士兵听到了,不干了,停下动作,朝我叫着:“什么小儿科,会不会说话?”
  我这个师姐被一群士兵当着师弟的面教训,感到很失面子。我不甘示弱地说:“本来就是小儿科嘛。”
  “怎么是小儿科了?这也是靠长期训练才练就而成。”
  “这叫熟能生巧,练久了就是小儿科。”我不屑地指着他们的双截棍,“你们把双截棍拆下来,练杂耍的抛空,会不会?会我就服你们。”
  我这提议颇具挑战性,这些士兵也不服输,他们拆下双截棍,拣五截短棍玩抛空接物。切,没有一个抛得像样,接得也不顺。我走上前,拿起五截短棍,把短棍依次高高地抛向高空,短棍落下,我轻轻接住,又抛向高空,中间没有间断,一气呵成,五截短棍仿佛只听我的话,随我心意起落,在我手中呈现一个活灵活现的会飞舞的椭圆圆圈。
  我这杂耍一下子征服了那些士兵,包括我的几个小师弟。
  我收起五截短棍,还给士兵,说道:“这对我来说也是小儿科,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招呼师弟们,向演出场地走去。
  阳光依然酷热,在舞台幕后的角落,我打着一把太阳伞,坐在一张椅子上,和师弟们玩着一种“谁是卧底”的手机游戏。
  玩到最后,猜不出来,谁是卧底,我不管不顾地叫着:“两面三刀是谁呀?”
  周围全是慰问团的演职员和不少的部队军人,我这一叫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谁是两面三刀?”我看着师弟,根本不理会周遭投来诧异的目光。
  赫连说:“两面三刀是你呀。”
  “什么?两面三刀是我?”我叫着,赫连在整我。还好,我事先也做了埋伏。
  不到一分钟,赫连叫起来:“谁是过街老鼠?”
  我嘿嘿地笑着,赫连气得脸孔发红,大叫着:“箬筠姐,你在整我。”
  “那老奸巨滑是谁?”一个小师弟叫。
  老师站出来说:“老奸巨滑是我。”
  我和师弟们大笑:“老师,你也跟我们玩卧底呀。”
  老师眯眯笑说:“挺有意思的。你们看,我不说,你们根本猜不出是老师。”
  节目很快轮到我们,我梳了下微乱的头发,抚平皱褶的长裙,拿起竹笛上台表演。我沉浸在悠扬的笛声中,忽然熏风吹拂,卷起我的长发和裙袂,飘飘然翩跹飞舞。阳光在五彩云霓后明艳地照耀着,穿透云霄的笛声飞扬在蓝天下,长久地回荡在天空下。
  我和师弟们又合奏了一曲,笛声宛如和畅惠风掠过金林丹叶,一幅浓墨重彩的秋意画浮现于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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