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娜娜夫妇的往事

　　第二天，娜娜夫人把自己的想法跟蓓儿说了，并明确表示：“愿不愿意留在这里当然还得看你自己的想法。如若你觉得我们这里好，我们表示欢迎。但是来我们府上就得不怕苦，不怕累。”
　　蓓儿答道：“谢谢夫人给我的机会，我愿意留在这里，我会努力学习的。”
　　夫人便把她带到一间房子里，里面堆满了餐具果盘，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正在那里洗刷盘子。夫人说道：“西西，你这里不是需要一个帮手吗？这是新来的蓓儿，她之前没做过，你要好好教她。”
　　只见那女子中等身高，黑黑胖胖，她应和了一声道：“好的，夫人！”但她看见蓓儿似乎很不爽，心想这个女孩看长相就是大家小姐，哪里像能干活的。心想肯定指望不上她帮忙了，不给添乱就不错了。
　　夫人走后，那女孩说道：“你先把里里外外的地板擦一下！”蓓儿照做，果然不出其所料，蓓儿擦不好地板。她又让她洗茶壶，但蓓儿竟无从下手，不知怎么洗。西西姑娘不高兴地说，“算了吧，小姐，你去把这些垃圾丢到那边去吧！别的活你真的做不了。”
　　蓓儿丢了垃圾，回来一直站着，不知所措。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坐冷板凳，那西西逢人便说：“真不知道娜娜夫人怎么想的，找这么一个人来，哪像能干活的？这不是浪费粮食吗？”
　　三天后，夫人把她俩叫到身边，问蓓儿学得怎么样。蓓儿不语，内心紧张不安。西西没好气地说道：“夫人，你找错人了，她不是干活的料。留在这里添乱的。”
　　夫人严肃地说道：“西西，我首先得批评你！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这个姑娘之前没做过，我让你教她来着。你没教好她就是辜负了我的期待，你除了会说丧气的话还能做什么？你应该反思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认真教。如果这个蓓儿姑娘什么都学不会，对不起，你俩都不适合留在这里。我要的是团结一心的人，而不是私心太重、耍小聪明的人。”
　　紧接着又对蓓儿说道：“姑娘，留在这里是你自愿的。我们看你年龄小，怕你一个人在外面危险。但是我们这里绝不养闲人，到哪里都是如此。还希望你好自为之。”
　　蓓儿点了点头，那个女孩也羞愧地低下头。那天晚上，蓓儿躺在床上，反复思忖这几天的工作，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习，一定要进步。如果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还能克服什么困难？这于她而言又是一次挫败，但这次小小的挫败让她认识到目前的处境与之前不一样。之前在宫里，老师什么都会认认真真教她，但现在她失去了身份，更加寸步难行。所以必须自己想办法学习，抓住一切机会，谁都靠不住。
　　第二天，她仔细观察着周围人的工作，主动承担劳动。别人不乐意教她，必须得靠她自己的眼睛和手。那个叫西西的女子也不敢怠慢，变得热情起来，更加认真地教授她怎么去工作。
　　蓓儿本身是个学习能力强的孩子，并且是练过马术和剑术的人，干体力活、家务活并不是非常困难。周围的人很快发现她没有看起来那么柔弱，她似乎很有潜力。慢慢地她终于成了西西的好帮手，而且她为人低调，从不邀功，不喜自夸，与周围的人相处还算融洽，府里的仆人们都接纳了她。这是她第一次融入一个群体，感受到人与人之间那错综复杂的关系。
　　她慢慢了解到，这家人是经商的，听仆人说，她们在外面有大片的肥沃的庄园，还有农场。他们祖上貌似当过官，后来都败落了，夫妻二人白手起家，努力拼搏才过上富裕的生活。这家女主人是个非常有魄力的女人，这个家被她打理得有条不紊，没有人不佩服她。男主人主要管理农庄，对家里的事很少插手。
　　家里的仆人都是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女管家是最友好亲切的，她做事勤快，总是笑呵呵的，好像和谁都能相处到一起。还有一类人平时只是老老实实干活，话不多，这类人看起来冷冷的，不易靠近，但不令人讨厌，他们踏踏实实，从不招惹任何人。还有爱耍小聪明的，背地里喜欢说三道四，对他人指指点点，暗地里拉帮结派，这会对人示好，过一会又在背地里说人不好。还有人喜欢占点小便宜，嘴甜爱邀功，欺负那些看起来老实的人。他们也只敢在仆人之间耍耍小心眼，面对主人都会认怂。
　　时间很快过去了，蓓儿在这里住了二十天左右，女管家把仆人聚在一起，一人分给他们一袋钱，说是发放工钱。蓓儿没有拿到，但她确很平静，她心里没有钱的概念。
　　晚上的时候，女管家才交给她一个小小的钱袋，并笑着说道：“娜娜夫人要求我单独交给你，姑娘你来得晚，发一样的工钱怕他们有意见。姑娘你不要告诉别人。”
　　蓓儿拿着钱，她第一次感受到劳动的报酬，感受到普通人的欢乐。他们一生就是辛辛苦苦劳动，每天忙忙碌碌并获得报酬。生活虽然简单，看似无趣，但却是大多数人的宿命。
　　老管家又笑着说道：“娜娜夫人对你很满意，说你是个好孩子！”
　　第二天到了蓓儿休假的时候，这一天她不用做事，可以自由自在。但她对这边不了解，也不知道该往那里去。她听到管家问马夫：“都准备好了吗？”
　　“能装的都装好了，但马车不够用。现在家里就剩下一辆马车了，东西没装完。”车夫说道。
　　“这可就麻烦了，还得跑两趟。”管家感叹道。
　　“婆婆，用我的马车吧！我的马车挺大，可以装很多东西。”蓓儿叫道。
　　“那太好了，谢谢你，姑娘！”管家高兴地笑了。她让人把剩余的东西装进蓓儿的马车里，正准备走，忽然对小姑娘说道，“你要不跟我一起出去转转吧！在家闲着也无趣。”
　　蓓儿高兴地答应了。她和女管家一起坐上车，马车夫赶着马走向门外。他们路过一个热闹的小镇，管家说这个镇叫归京镇，因为都城三面环山，只有南面还有一个不大的缺口，这个缺口几乎被国王的官道和军道占用了，这个小镇几乎是普通人进出都城的必经之路，所以叫归京镇。
　　只见镇上人烟阜盛、热闹非凡，街市上商品琳琅满目。马车在一座院子旁边停下来了。管家下了车，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从院子里走出来迎接。管家喊道：“老先生，我又来了。给您送东西来了。”
　　老头笑道：“劳烦您了！”紧接着对院子里扫地的人，“叫那些孩子出来。帮忙搬东西，快！”
　　很快从屋里出来十几个孩子，打扮脏兮兮的。搬完以后，那老头请女管家和蓓儿进屋里坐。女管家拿出一些钱交给老头，说是夫人给的工钱。二人相互寒暄了几句，管家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路上，蓓儿问管家：“婆婆那是谁呀？那些孩子又是谁？”
　　“那是梅先生的表姑父，那些孩子都是他老家的孤儿。这座孤儿院是梅先生办的，梅先生和娜娜夫人曾经都是孤儿……”管家开始讲述主人家的往事，“梅先生祖上确实是大官，到了他爷爷这一代，官职就很小了。再到他父亲那一代，几乎是没有任何官职了。后来他的父亲为此很失落，在他不到十岁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他的母亲在他出生不久就死了。就这样，梅先生成了孤儿，被送到孤儿院。后来他表姑父从孤儿院门口经过遇见了他，看到那里面脏乱差，于是把他接回了家。表姑父家很穷，他得跟着他们一起辛苦劳作，才能维持生活。后来他十八岁那年，他表姑父让他回来继承祖上的宅院，再后来呀……”
　　“再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蓓儿问道。
　　管家歇了歇嗓子继续说道：“后来他遇见了娜娜夫人，娜娜夫人从小也是孤儿，被她一个有钱的叔叔收养。他们两个小时候认识，再见面就一见钟情了。娜娜的叔叔刚开始不同意他俩的事，认为梅先生已经完全败落、一贫如洗了。可是娜娜夫人坚决要和他在一起，再后来他俩私奔了。梅先生卖掉祖上宅子，带着娜娜到了乡下买了一座农场。就这样他们靠着辛勤的劳动，家业越做越大，成了远近闻名的富人。”
　　蓓儿心想这是一个令人欣慰的故事，不由得对主人心生崇敬。她又接着问道：“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开始救济孤儿的吗？”
　　“这要从一场洪灾说起。”管家继续耐心地说道，“后来梅先生他姑父家乡发生洪灾，村庄被冲垮，好多人失去家园，这些孩子的父母就是在那场洪灾中死去的。”
　　蓓儿听了很是震惊，仿佛击中了她的软肋，她又问道：“那国王不知道吗？为什么任由那些人死去呢？”
　　“国王送来很多粮食，还搭建了很多窝棚，供难民居住。但是在灾难面前，任何人都会无能为力。那段时间天气潮湿，人们生活条件大大降低，有些人没扛过去，生病去世了。有很多孩子成了孤儿，孤儿院里装不下了。于是梅先生就自己建了一座孤儿院，收留了十几个孩子，让他姑父帮忙看着。”
　　蓓儿听着管家的故事，心里很是难过吗，她不知道国家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晚上，她难以入睡，她问管家：“婆婆，你觉得国王是个好国王吗？”
　　管家笑着说道：“孩子，这不是我们该问的问题。国王好不好，我们也不知道。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的生活要靠自己。只要有手有脚，努力工作，就能吃饱穿暖。生活还是自己创造的。国王好也罢，不好也罢，有多大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