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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流年*长篇』殊途之旅(十一)

作品名称:殊途之旅      作者:西藏风狼      发布时间:2012-09-03 16:33:01      字数:4222

  4.
  秋去冬来春在即,一年一度的春节再次临近。佳蒙像是一只迷途的野蜂,忘记了回家的路。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想起,自己在内蒙还有一个家。但也就是想起,若真让他回去,就算脚步允许,心也会不会同意。
  离开家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他只是不定期地用公用电话给家人报平安。他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安纯以外,不会也没有人会比他们更担心挂念自己。他们给予他的这份爱,是那么自然而深沉地流淌在血液里,而他却只能用这样微轻的方式去回应。
  安姐,姐夫好些了吗?佳蒙用公用电话打通安纯的手机,自从他离开家以后,就不再用手机了。
  还好吧。佳蒙,马上要过年了,你怎么还没有回家?安纯开始生活在恐惧里,她不知道潜藏在他体内的魔鬼,会何时夺走身边爱人的生命。
  安姐,我要在云南过年了。刚和家人通过电话,顺便给你说一下。佳蒙对安纯说。
  佳蒙,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安纯停顿了下,知道自己如果劝他回家,只是为难他。
  安姐,我想来看看你。佳蒙自从知道铁感染了艾滋病毒以后,也陷入了一种失去的恐惧之中。但他清楚地知道,他的安姐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佳蒙,等过完年,我们来云南看你。我和你姐夫一直想去云南丽江走走的。安纯知道他这个弟弟的性格,他是有顾虑才这样说的,不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她面前了。而正好她和铁前段时间商量好春节以后去云南丽江,去完成他们上大学时候定的蜜月之地。
  好,那我在云南等你们。佳蒙挂断电话,回了酒吧。
  佳蒙,老板说,大老板要从香港回来,年终盘点。要你准备两首拿手的歌曲。阿奇见到佳蒙进来,边倒酒边说。
  多大的老板?佳蒙坐下来,边喝边问。
  三十多岁,在昆明的产业中,这酒吧只是其中的牛毛一根,够大了吧?阿奇早已习惯了佳蒙的这份淡漠。
  还好,我们草原上没有这么大的牛,不然草地就被啃光了。佳蒙憋了憋嘴,不以为然地起身向里面走去。
  还是一头母牛呢。阿奇抬头才看见佳蒙的身影已隐没在了酒吧深处,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他是见过这个大老板的,名叫樱子,江湖上送她一外号——罂粟花,是一个女人中的女人,精明能干且生的妖艳动人。
  欢迎总裁回来指导工作。两天以后,酒吧老板东来和几位衣着讲究的男人陪着一个女人在酒吧门口下了车子。这个女人就是阿奇说的大老板,酒吧里的管理层人员提前接到老板的通知,站在门口恭迎。
  樱子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更轻微的笑容,表示对他们鞠躬的还礼。佳蒙此时正在舞台上调试音响和琴,知道那个阿奇口中比牛大的老板来了,但忙得顾不上去看一眼。
  阿东,这里装修也该换下了,前两天去了另外两家,人家的装修比这好多了。樱子向四周看了看,对身边的东来说。
  是,总裁请坐,等过了春节,就装修的。东来恭敬地移动座椅,请樱子落座。
  大家都坐吧。对了,阿东,你在报表里说,挖到一个歌手,不会是台上的那长毛小子吧?樱子落座以后,似乎想起了阿东曾在给她的酒吧年度总结里提到过一个歌手。
  是的,总裁。佳蒙,过来下。阿东说着,侧身向台上的佳蒙挥手示意他过来。
  不必了,让他唱就行了,我是来听歌的。樱子摆了下手,没接受东来的这份别有用心的情。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识过。
  是,总裁。佳蒙,先上台唱歌吧!阿东又侧身,让正要走下台的佳蒙又回到台上开始演出。
  佳蒙听到老板的招呼,往台下走的时候,才看清楚老板在内的一圈人中,坐了一个穿着一身如火束烈焰般裙装的女人,一个气场可以压倒身边所有人的女人。当老板帮她点烟的时候,佳蒙就经猜测到她就是那个阿奇口中比牛大的大老板了。
  佳蒙再次回到舞台上,按事先排好的进行。待乐队准备就位,主持人又特意致了欢迎老板之类的辞,乐队才开始演唱。他选了汪峰了两首歌,先是《怒放的生命》,然后是《飞的更高》。
  恩,还真不错,阿东的眼光有长进啊!当佳蒙和乐队唱完第一首歌的时候,樱子脸上露出迷离的笑容,同时放下酒杯轻轻拍起了手掌,周围的人也迎合着鼓掌点头。
  谢总裁夸奖,能入总裁的法眼,是酒吧和阿东的荣幸!东来老板压抑着内心的得意之情,小心地回应。他心里清楚,今年酒吧的收入远没有去年的高,只要总裁一高兴,自己的经营管理不善就可以轻松过关了。
  知道他的底细吗?佳蒙唱第二首歌的时候,樱子听着忽然问身边的东来。
  徐佳蒙,汉族,现年二十四岁,家在内蒙,毕业于一所艺术院校,在云南江城一小镇当过一年老师。听说父亲在内蒙做生意,做得还不错。东来把自己所知道的托盘而出。
  唱完让他过来一下。樱子听着东来报完佳蒙的底细,看着台上佳蒙的演唱,随口说道。此刻的樱子少有地心里微微泛起了一阵阵波澜,她自己也不知道,台上那个少年是用他的歌声打动了自己,还是其他的东西吸引了她。她行走江湖这么些年,算是阅人无数了,可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身上似乎有她阅不清楚的一些东西,她想知道那是什么?
  
  5.
  佳蒙,过来一下。曲毕,阿东再次招呼台上的佳蒙。樱子注视着从台上下来,慢慢向他们走来的少年,她看得出他脸上写着不耐烦,从他随意揉着眼睛,扭着脖子舒展颈骨的动作里显现出了他的从容不迫。樱子看着看着,心里暗暗地笑了,同时嘴角开出一朵绮丽的花来。
  佳蒙,这是蓝总,她很欣赏你的歌。来,我们敬总裁一杯。等佳蒙走到桌边的时候,东来老板端起两杯酒,一杯给佳蒙,一杯给自己。
  能换一杯白兰地吗?佳蒙接过酒,本想礼貌地问候,然后喝完就走人的。可当他看了眼樱子正笑着看他的神态,心里不由轻轻地颤动了下。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人的妩媚和妖艳让他有点恐惧,犹如看到一种他似曾见过的开到极致的花朵的震撼与恐惧。这是他在台上没有发现和感觉到的,此刻隔着两个人,与她对视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了。于是佳蒙故做镇定自若地端着明知道价钱不菲的洋酒,嘴里跳出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这酒比不上白兰地?正当东来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座位上的樱子开口了。东来是理解佳蒙的个性的,但他的这句话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一口酒都比过我一个月的工资了。佳蒙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瓶,又看看手里的酒,就是不敢再看问他话的这个叫樱子的女人。
  放心,我请客。樱子按掉手里的香烟,露出摄人心魄的微笑,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相貌和说话都多少让自己有点惊讶的少年,心里的那阵波澜从起初的波动变成暗涌。心里在想,果真是奇葩一样的一男子。
  好,那我先干了。佳蒙不等老板和樱子反应过来,就举杯一饮而尽,把这名贵的红酒当成了白酒。
  坐吧。樱子看到佳蒙的举动,不由笑出了声,然后示意他坐下来。她敏感地觉察出了他的紧张和警惕,他越是从容淡定显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就说明他越不为人知的羸弱和恐惧。
  蓝总让你坐你就坐。佳蒙勉为其难地看了看身边的老板东来,不知道该不该坐下来。东来是过来人了,从佳蒙对樱子有些不以为然的态度和樱子毫不介意的气氛中,就多少觉察出了她的心意。
  来,年轻人,我再请你喝一杯。樱子举起酒杯,脸上的笑容依旧迷人的吓人。
  谢谢啊,说真的第一杯喝的太急,还真没喝出味道来。佳蒙知道自己的慌张被她捕捉了,见东来听到樱子的话,迅速倒上了酒,于是又端了起来。他再次与她对视,他看不出眼前这个女人的年龄。但他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让他恐惧的并不是她的身份和年龄,而是她的那一笑。那笑不是记忆里欧阳萧萧的莞尔如将开的百合,也不是安纯的纯美如盛开的百合,亦非阿拉雪的那种灵动如初开的蝴蝶兰,而是一种他似曾见过却一时想不起名字的花,因为她们一样妖艳妩媚的让人动容。
  你在音乐方面很有天分,想过上更大的舞台吗?比如出自己的唱片成名成星?樱子看着佳蒙,饶有兴致地问他。
  蓝总高看我了,成名出片这事,我到现在做梦都没有梦见过呢。佳蒙从初中那时候,还真有这样的梦想,但慢慢地他明白了所谓梦想就是你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于是随着步入社会,这种梦想,慢慢地就被生活的洪流淹没了。
  我可以帮你出片,捧你成名。樱子居住在香港,在那片娱乐的天堂里,她对包装炒作的事情并非不了解。
  是吗?佳蒙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樱子,他忽然发觉她的笑容正在向一条隐藏着无数暗流的河,正在朝他蔓延而来。
  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樱子从桌子上的烟盒里取出一支烟,自己点燃。佳蒙看到那是他喜欢的云南产的茶花,自从到了云南以后他也抽这种比一般香烟长而纤细的比较适合女人抽的烟。
  不,只是不相信自己具备这种实力。佳蒙看着樱子,觉得这条河流的水已经涌到他的眼前。
  我相信我的眼睛和判断。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阿东,你完了把我这里的号码给他,想好了给我电话。樱子看了看表,起身说。她的语气和她的笑容一样咄咄逼人,根本不容你妥协和推脱拒绝。佳蒙眼看着这股如潮水一样的河流忽然在眼前停止,明显感觉到了她身上有种让人无法抵挡和抗拒的气息,那是一种用美丽和气质加上欲望和霸气以及自信和实力糅合而成的一种气场。
  东来他们陪同这个叫蓝樱子的女人走出了酒吧,留下佳蒙傻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这团火红的河流慢慢远去,自己又倒了一杯这种比过他一月工资的洋酒,独自喝了起来。
  还没有喝出味道?一直在一边的阿奇这时候走了过来,拍拍佳蒙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问了句。
  喝出来了,真不如白兰地。佳蒙回过神来。
  那就喝白兰地,这个我得给老板存起来了。不然回来肯定骂我。阿奇说着递上一杯佳蒙喜欢的白兰地。
  知道罂粟是做什么的吗?阿奇看见佳蒙还在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便问道。
  是烧鸦片的。鸦片是什么?是一种让人丧失意志和灵魂的毒品。阿奇见佳蒙好奇地把目光投向他,继续说道。
  知道她的另一个名字叫什么吗?叫罂粟花。兄弟,要小心点哦。阿奇见佳蒙更加疑惑地看着自己,于是接着说。
  罂粟花——佳蒙这才明白了阿奇的话,不由念叨着这种花的名字。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去放牛,在老家的一处隐秘的山林里,发现一片开的极其娇艳欲滴的花田。因为它们开的实在太妖娆美丽,他就偷偷折了几支带回家。后来有人告诉他,这花叫米兰子,是做鸦片的,种这种花是犯法的。现在看来,阿奇说的罂粟花应该就是老家人说的米兰子花了。而刚刚走了的那个叫蓝樱子的女人的笑,恰恰就如他记忆力那种叫米兰子的花一样摄人心魄,后来佳蒙才知道,罂粟花的花语,是“死亡之恋”。
  佳蒙,我看得出,罂粟花看上你了,是进是退,你自己慎重。以她的实力的确可以捧你成名,但你付出的代价也将不小。作为朋友,话就只能说到这份上了。阿奇拍拍佳蒙的肩膀,佳蒙感觉出了他的担忧。
  谢谢你,兄弟。放心吧,我不会中毒的。我还有好多地方都没有去过呢,西藏已经在叫我了。佳蒙对阿奇的这份担忧是在内心感激的,他想也许自己等不到安姐他们到云南,就得离开了。
  西藏,也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啊。阿奇知道聪明的佳蒙听明白了自己的话,同时他也听明白了佳蒙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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