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殊途之旅>『逝水流年*长篇』殊途之旅(四)

『逝水流年*长篇』殊途之旅(四)

作品名称:殊途之旅      作者:西藏风狼      发布时间:2012-08-20 21:34:30      字数:19277

【序言】
  安妮宝贝说:每一个男孩生命之初,都有一个如樱花般的女子,最终注定颓败,然后零落成泥。《殊途之旅》里的主人公,可谓是一路走,一路爱,一路零落颓败,最终是满身泥泞,一身伤痕。也许,也许真的只有可可西里那传说中的爱情湖与西藏神圣湛蓝的天空,才可以洗尽渡化他一身泥泞和心中风尘,让他那颗因颠沛流离而涣散的灵魂得以安宁和重聚。
  这本书讲述了一个拥有着残酷动荡青春的少年,在成长流离的路上,历经花开花谢,叶落根残的历程。里面有家庭的残破。有情爱的盲目。有生活的疼楚。有宿命的无期。有命运的摇摆。有希望的绝望。有失望的无望……
  渐渐确信,生活其实更像是一场蛊术,让人在疼痛恐慌与负罪绝望中挣扎,最后在欲望与希望的引导下渐渐苍白,然后入静,直至入土才为安。也相信,不被命运眷顾的情爱是变向的伤害,让人在疼痛与盲目中走向幻灭!
  2005年8月18日,那一年,我20岁,我把这个成长的故事,终于以文字的形式罗列在了纸端。直至2012年,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前夕,才将它们修正重组,敲于电脑上,决定也让它们上上网,最后变成铅字。算是告慰那再也回不去的年岁和暗损的青春。
  世界像疯了一样向前奔跑,小说像山花一样遍地绚烂,又如潮水般四处泛滥。我深知,自己的这本小说,最终也将如每年春天的花树,只需要一场不大的风雨,就会零落成泥。而此去经年以后,将再无人问起忆起这段花事。
  《殊途之旅》算不上一朵美丽的花,也归不进潮水。它只是一个喜欢象学,略读《易经》少年用指为笔,以汗做墨,心为纸画录的一段或一幅字画。笔发简朴,用词粗糙,结构牵强,生涩迂回得甚至有点难看,可它并没有要求非要人看。它就像被无辜怀胎超出10月而生出来的畸形孩子一样。它走在人群中,你可以侧目可以嘲讽,也可以视而不见。
  时间让好多东西褪色,生活同样让很多梦想搁浅。我们拉不住时间,同样也控制不了生活,更多的时候我们是无能为力。
  生活给人下了蛊,然后和时间联手把这场蛊术游戏进行到底。人就像被捉进封闭玻璃容器里的蚂蚁,盲目地找寻着出口。游戏里的挣扎,孤寂,无望和无助,让我们总是欲罢不能,欲舍难弃。
  我们活着,觉得如此无辜痛楚,可又害怕死去。于是,我们注定将在悲哀中挣扎一生。宿命给我们设了一个局:
  此岸疼痛彼岸如梦,看到梦的人丢不开痛,看到痛的人得不到梦。
  已在痛的人幻想着梦,已在梦的人恐惧着痛,痛与梦在两岸观望却无力救助。
  2012年3月于拉萨

  【目录】
  【第一章 蒙昧之: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绵长的亲吻,一寸寸的触摸,两个年轻的肉身,开始缠斗在一起,如同两条交织在一起的蛇。潜藏在身体里的欲望之火因为身体的摩擦,开始起火,并炽烈燃烧。欧阳萧萧与佳蒙的身体,在月光之下尽显光泽。以身相许的欢爱,因为真心和甘愿做引,于是具备无限神性之美。
  【第二章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需问天】
  当佳蒙从安纯哭泣的声音里听到铁感染的是HIV……艾滋病的时候,这三个字母就像一道霹雳,一下子击中千里之外身在云南的佳蒙。他只觉眼前白茫茫如雪后原野,身在四季如春昆明,心却一瞬间掉进了寂寒的冬天。
  【第三章 殊途之如何盛年去,欢爱永相忘】
  佳蒙和这个靠近老挝边境的名叫阿诺兰怡的哈尼姑娘,坐在这棵花树下短暂歇息。偶尔还有从酣梦中的花瓣,被远道而来的陌生气息惊醒,它们从空中悄然滑落下来,想看看这树下小歇的外乡男子长什么样子?当她们发觉这个男子是那么俊秀迷人时,不由让她们想停留在他的肩膀和发间,体会下他的温情种种。
  【第四章 陌路之十年别泪知多少,不道相逢泪更多】
  你若放不下,我愿负罪与你一体同行。我相信,神最终会洞悉尘世的爱,他也终会原谅我的叛离。布宫之下,安纯默默在心里对匍匐于地的佳蒙说。安姐,你要我如何才能放下这份开始就拿不起的爱?我流亡与这块与我的恩泽胜于我生养之地的青藏高原,我能给你们的是如此稀薄的爱,如同这里的空气。我只能看着你们离开,让身心抽离为一座空城。佳蒙伏在地上,在心里默默回应。
  【第五章 可可西里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奈何如花美眷,不敌似水流年】
  听说在可可西里与昆仑山脉以北的地方,有一个会移动的名叫白玛的爱情湖,找到这个湖的人,可以从湖中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和未来。佳蒙闻声而踏进了这片生命的禁地,在历经艰辛之后,他如愿找到了这个神奇的湖,却在返回途中,迷路消失于人间。
  【完结 蒙动殊路之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
  七年以后,在南迦巴瓦峰下,在纳木错湖畔,一个身着绛红袈裟名叫白朗的僧人,让安纯驻足凝望,然后潸然泪下……
  【后记 苍山负雪浮生尽歇】

  【引子】
  佳蒙,安纯,我把你们的故事,写成文字,送给那些在无望的爱情中挣扎的人们,也送给西藏那块孕育了你们爱情的神圣土地,同时也告祭自己暗损的青春和离散的爱情。
  愿你们的爱情,如善劫好运的格桑花般,在人间,在高原的蓝天下,再也不受千山的阻扰和万水渡劫,也不受四季轮回星图的制约和更迭,从而在那片高地之上长久流传。
  你们的爱情从校园走到社会,从云南走到西藏,一路辗转波折,足足用了十年时光。终于,终于在四月林芝嘎拉的桃花中,在南迦巴瓦的羞涩里,落地生根萌芽。在经历了一个多轮回的等待之后,最后在纳木错湖畔的尘埃里,开出了花儿。
  在以后的七月里,我将不再看天空恨织女,也不会哀默大过心死。因为在时间与空间的经纬里,你们的爱与情已密密匝匝地交织在我显得有些苍白和晦涩的文字里了。而余下的这殊途和陌路,纵使任谁也不能与你们同行,你们也将不会再孤单,因为信仰与你们同体而行。
  《殊途之旅》——是一个写在路上的故事,有沿途听来的嫌疑,有青春和花的韵律。关于流浪和迁徙的足迹,和风旋起的一曲梦寐。故事里的人温暖流离又多妩媚,风吹过去就想起,爱,似是而非。
  听说风今夜又将吹起那一阵子的江湖
  那一初二年间莞尔嫣然的女子
  那一云彩之南美如罂粟花的女人
  那一深山梨落体带兰香的哈尼姑娘
  那一朵安静纯美永开不败的百合花
  渐渐个个阵阵
  都将在风中彻底苏醒
  千年前海水来了又去,喜马拉雅缄默不语。那遥远的可可西里与昆仑山之间的白玛湖畔的倒影不再有人提及。那些长生天的卫士,守护美丽少女的狼群依旧会在月圆之夜对天哭诉。念青唐古拉山说:纳木错,爱你,海枯石烂不离。纳木错湖冰洁的心,传来阵阵融化裂帛的声音。
  
【正文】
  【第一章:蒙昧之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绵长的亲吻,一寸寸的触摸,两个年轻的肉身,开始缠斗在一起,如同两条交织在一起的蛇。潜藏在身体里的欲望之火因为身体的摩擦,开始起火,并炽烈燃烧。欧阳萧萧与佳蒙的身体,在月光之下尽显光泽。以身相许的欢爱,因为真心和甘愿做引,于是具备无限神性之美。
  1.
  秋日午后的西北小城,蚂蚱与蝉发出的丝丝嘶鸣让天空都有一种裂帛感。
  十五岁的徐佳蒙用散乱随意的步子,在人群涌动的路上随心而欲地留下一道曲折而无痕的轨迹。清瘦的身材使他那显得过于宽大的白色棉布衬杉,在风中不安分地飘荡着,如他那散乱飘动的头发,以及发捎下深邃迷离的眼神,有些漫不经心又带着一点无所畏惧。左脚球鞋的鞋带半拉在水泥地板上已面目全非,他也一样面无表情,一副随心所欲,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就这样在人海时隐时现,看不清容颜也没有语言。
  《殊途之旅》里的主人公就这样出场了。
  这正是一年当中八月的尾声,是季节的青春躁动期,也是徐佳蒙在新的一个学校初二的开始。这时候的太阳也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性子正在头上。这个年纪的少年,也一样。
  徐佳蒙就是在这个午后,在校园北面的一处土墙青瓦建筑的四合院里,初次见到欧阳萧萧的。那天明亮耀眼的阳光让徐佳蒙至今还觉得恍惚,恍惚的任他如何将记忆延伸铺展,都回忆不起当时欧阳萧萧穿的什么衣服留着什么头发。
  徐佳蒙只记得当时她站在屋檐下,对这个从其他学校转学借读的他一笑,他甚至都没来及想清楚,她那一笑是该用莞尔还是嫣然去形容,就慌乱不安地转身离开了。那是少年时代的徐佳蒙,第一次在女生面前表现出内心羸弱与不安。
  徐佳蒙那时候心里就隐隐有预感,他的青春必将和这个还不知道姓名的女子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但当时的预感并没有告诉他,他也必是这个女子以后决意要舍弃的曾经。
  同样在那一天的校园里,徐佳蒙还邂逅了另外一个人。就在他接过欧阳萧萧手里的书本,仓促离开小院往教室去的路上,他生生被一只手从胳膊上一把攥住了。那只手出现的那么突然又带点莽撞,让徐佳蒙猝不及防。
  徐佳蒙看到那是一只纯净修长的手,在明艳的阳光下,白皙得几乎能看到那只手背上隐约的蓝色静脉中血液轻微的流动。无疑,这是徐佳蒙十五岁前,见过的最美的一双手,美得让他几乎忘记了抬头去看这只手的主人。
  可徐佳蒙终究还是抬头向攥住他胳膊的人看了去。那是一个穿淡绿色高跟凉鞋和白色丝质蕾丝花边长裙的女子,头发随意地用皮筋扎成马尾,没有佩戴任何饰品,面容纯美安静得让徐佳蒙怀疑她和这个炎热的季节以及周围的人来人往毫无关系。
  一瞬间,徐佳蒙感觉仿若有一阵清凉的风袭来,在他周身回旋,让他觉得清凉到可以停止呼吸。他刚要出口的“干吗?”的疑问在他抬头的时候,被眼前因为太过清灵而显得有些惊心动魄的美惊的又咽了回去。他看到她鼻翼右侧有一颗小小的痣,这画龙点睛的一笔,让她的美更灵动逼人。这美甚至让他都不敢再多看一秒,就又低下了头。
  对不起啊,认错人了。女子茫然收回手,看着神情诧异的少年,看着他那如记忆里一双同样深邃的迷离中带点忧伤的眼睛,她内心突然无比痛楚。那双记忆里的眼睛已经离开消失三年多了,而她内心的灯依旧为他亮着,等着,始终不肯熄灭。
  哦。徐佳蒙应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途中忽然发现走错了方向,于是又转向教室的方位。徐佳蒙在回过神来以后,不禁为自己今天先后的两次失态而暗暗捶胸顿足。
  这时候的徐佳蒙,是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美的纯静清灵到让他失语的女子,会和他一生有着怎样密切的情结?同样也不会想到,这个女子也是他以后路途上无法携行且又放不下的记忆。
  女子看着少年仓皇而去,不禁在心里惊叹这少年的相貌和神姿,竟然和记忆里一个人惊人地相似。然后又暗自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当她再看到少年慢慢远去又茫然转向的背影时,不由脸上浮现出如花般的笑容。
  这女子名叫安纯,是这所学校里的一位女老师,平时主要负责图书馆事务,有时也兼带一些美术音乐类课目。她的外在美让这所学校所有见过她的男生和女生都暗暗心生爱慕和羡慕之情,但同时也都对她敬而远之。因为她内在的气质和冷漠,总是让人觉得她的周身之围有一圈无形的寒冰之气形成的晶体,在时刻笼罩她的同时,也把一切试图接近她的目光都折射回去。
  徐佳蒙带着这两份忐忑,抱着书本找到自己所在的教室。然后其他同学也相继抱着书本走了进来,接着给他递过书的那个女孩和班主任及其他几个看似班委会成员的同学也都走了进来。
  大家都安静下,你,新转来的同学,先到后面空位上坐下来,大家——班主任的声音,让一群如同鸟雀般叽叽喳喳的同学安静了下来。他的嘴巴不停地在讲台上说了半个小时,而徐佳蒙却只听到了最后一句:明天按时到校上课。
  在这半个小时里,徐佳蒙把目光都放在了那个给他递书时对他报之一笑的女生身上。这次,徐佳蒙在教室里,总算看清了她穿蓝白相间的棉T恤和淡蓝色牛仔裤,扎着和之后见到的那个女子类似的马尾辫。在班主任讲话的时候,这女生期间回头向后面的佳蒙看了一眼,给他如初见时候一样微微一笑。但此时的徐佳蒙,还是没有看清或想好,她的笑是该用莞尔还是嫣然一词去形容。只觉得这笑如惊鸿中的一瞥,有胜如花开的感觉。
  欧阳萧萧,你把课程表贴一下,大家看一下明天的课表。班主任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说完就离开教室了。
  徐佳蒙看到从前面座位上起身,手拿课程表的女生,终于知道她叫欧阳萧萧了。那一刻,徐佳蒙觉得她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样诗意美好。
  此刻的徐佳蒙,就如同在一堆石头里,发现了一块稀有的藏着玉的石头一样,暗自兴奋又不敢声张。而欧阳萧萧的美,的确就像是带着玉或翠的石头,是需要仔细用心看,才能发觉的。佳蒙开始搜寻应该用什么样的词句来形容眼前的这女子。那些古今中外常用来描写勾勒人物形貌的华美辞藻是否适合用来形容眼前这个女子?
  一切思索好像都是多余,因为眼前这个女子根本不需要语言和文字的注释。她不是一个抢眼的女子,可是很耐看,是无法一目了然的那种。如果她像一处风景,她一定不是那种一览尽收的美的尽头,而是览览不尽的美的延续。她的好看,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的绝伦,也不是小家碧玉的那种美的含蓄,亦不像大庭广众荧屏上那种美得乍眼。他觉得她就好像青草间的一颗露水,不会向花儿一样招人眼目,却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晶莹与光彩……
  徐佳蒙被欧阳萧萧那不知道是莞尔还是嫣然的笑和出众的气质,深深吸引。这情感来的有些突然,却一点也不莽撞。
  徐佳蒙此时内心暗自波澜起伏着,带着像是发现了陌生天体的兴奋和愉悦,离开了教室,开始了他新学校的初二旅程。
  2
  初二,理应是初中三年中一个不起眼的季度,就好比三千米的赛跑。这初二是无论如何也划不进起初那程与最终那段的。这个时候的人心多是落实了的,慌急劲儿早就让风吹散变淡了。但对于初来这个学校的徐佳蒙而言,一切都是陌生而新鲜的。
  中学是个没有小学单纯比大学单调的天地。正青春的这些少男少女身处其中,感觉就好像是一尾从鱼缸被投入湖水的鱼,在陌生的领域游历了一年之后,不安分的心促使他们都想浮出湖面寻求大海的气息。那个年龄的他们,内心暗潮涌动,不知道湖面以外是混浊的空气和坚硬的土地,离大海还有遥不可及的距离,同样也忽略了被捕捉的可能。
  在中学这片五光十色的湖里一切叛逆尖叫都是有流动性和传染性的,是见缝就钻有孔就入的。比如吸烟、喝酒、打架、泡吧、恋爱、染发等,这一系列诸如此类的行为,只要有一个先导,后生就如雨后春笋般起来。可以说是一片生机无限朝气蓬勃的湖地。而像佳蒙这样十五六七岁的少年就是这片湖里的易感鱼群。
  徐佳蒙所转来的这所学校是个重点中学,校风严谨自然不在话下,可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开学第一天早上,徐佳蒙就幸运地成了校门卫处接待的第一位对象。以三无人员为名被接待的。一无书包二无校服校徽三无学生证,被当成了社会上的小流氓。这对于初来这个学校的徐佳蒙来说,多少有点冤枉。可若单纯从他的外表形象上来说,他的确也不像是一个学生。可要是从命运的戏剧性的安排和偶然甚至必然性上来说,此次被接待是无可厚非的。
  哎——刚过去的长头发男生,你是干什么的?年轻漂亮的值班老师叫住已经从她身旁走过的徐佳蒙。这个学校还没有正规的保安,平时看大门的是一老大爷。
  叫我?徐佳蒙看了看周围的男同学,似乎没有一个头发比自己长的。就疑惑地朝这个声音看去,这一看心里猛然又是一惊。他认识这女子,昨天刚来这学校的时候就被她莫名其妙地抓住,又不了了之。当他心里头的疑惑刚散去,新的疑惑又迎面而至。她怎么会在这里看大门?当时的佳蒙不知道,安纯是替有事不能来的父亲临时值班的。
  对,就你。过来。你是做什么的?安纯看着这个昨天刚见过,从头到脚让人挑不出毛病又全然和学生一词矛盾的周身散发着孤傲而不桀气息的少年,内心就会生出一种在瞬间传遍全身的疼痛。
  来——来上学的。徐佳蒙看着面前神情冷淡表情严肃的女门卫,唯唯诺诺地回一声,再一次被她美丽凌人的气势压的低下了头。
  哦,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你哪里像个学生?不穿校服不戴校徽也倒罢了,总得带个书本之类的吧?头发那么长,也不知道剪一下!安纯本来可以用更加严厉的语气,去训斥这个看着就会让她心疼的少年的,可是说着说着,语气就失去了底气,竟然变得柔和起来了。
  我刚转到这里来,没有校服和校徽,书本都在教室放着。佳蒙解释着,听着她的语气缓和起来,若若地看了她一眼。眼前的美,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几年级几班的,叫什么名字?安纯从昨天见到他的时候,心里就微微颤抖得有些疼痛,今天再次见到,这疼痛更甚的同时,也促使她想进一步去了解这少年的来路和来历。因为他和记忆里的一张脸,几乎接近神似。
  二年级二班,徐佳蒙。徐佳蒙乖从地回答道。此刻的徐佳蒙也纳闷,那个向来不可一世的漠视一切除了自己认可的事物和规矩的自己怎么突然变的这般乖巧了?
  你,下车。还有你推着走。安纯眼角的余光看到有正在进校门的学生有滑着自行车走的,连忙转身厉声喝止,暂时也就顾不上身边的徐佳蒙了。
  上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校门里除了匆忙跑进来的几个学生外,氛围一下安静了许多。此刻的校园就如同一壶刚从火炉上提下来的沸水,开始变得平静。
  你怎么还站着?安纯转过身子,看到原地站着的少年问。
  老师没说让我走啊。徐佳蒙回答这个冰冷美丽的门卫,忽然觉得她身上除了凌厉外,还有些让他觉得亲切柔和的东西,比如她淡然的微笑中,就有些让他心里觉得踏实而温暖。
  没看出来,还挺懂礼貌的。去上自习吧。安纯也愣了下,微微一笑。在她的影响中,像眼前这样外形英俊的有些接近一塌糊涂的少年,是从来都目中无人到骄傲得不可一世。
  恩,老师再见。哦,小小贿赂,请老师下次见到我,别把我不当是学生就好。徐佳蒙转身要回教室的时候,忽然从兜里摸出一颗大大泡泡糖,放在安纯手里拿着的文案本子上。就在这短暂的十分钟内,徐佳蒙从这个让他敬畏的有些胆怯的女老师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温暖从空气中弥漫。虽然她并没从行为语言和眼神中表现出这种他所谓的温暖,可是他却清晰地感觉到了。
  臭小子——快去吧,都上自习了。安纯面对徐佳蒙略带孩子气的贿赂,脸上一贯的冷漠和严厉顿时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难以自制的笑容。这笑容在安纯心里潜藏已快三年之久了,今天意外出来,让徐佳蒙着实惊呆了。
  安纯看着这个无比熟悉却又那样陌生的少年渐渐远去,心里的疼痛却是反反复复去了又回。这种疼痛时间短暂,所以不具备让人窒息的威力。但它们就这样在她的身心潜伏着,始终让她无法忽略它们的存在。她清楚这种疼痛应该跟精神或情感之类的东西有牵扯,和肌体心脏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此时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可徐佳蒙已经觉得周身温暖得几乎快要死去。一想到自己开学的第一天就认识了如此美丽的一个人,徐佳蒙只差没有蹦着跳着向教室跑去了。
  徐佳蒙知道,自己冒险的贿赂举动成功了,他以后就可以有恃无恐地和她说话,甚至去找她了。
  这一年,佳蒙快十七岁了。安纯二十五岁。
  3
  报告!徐佳蒙跑到教室门口,脸上洋溢着还没有来及收起的兴奋。
  进来,徐佳蒙,第一天上学就迟到?明天记得去把头发剪掉。班主任看到站在门口打报告的的少年,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这小子是个善类,不要给自己添麻烦。
  徐佳蒙向教室后面的位置走去,他清楚地感觉到全班同学的目光此时都注意着他这个迟到的新人。他路过欧阳萧萧时候,看到她又是微微对他报之一笑。虽然这笑比起刚刚门口安纯的那一笑,是少了许多温暖风韵,但也足以让徐佳蒙心里微微颤动的同时,又再次迷惑该如何形容她的这笑容。
  此时的欧阳萧萧,也不由在心里猜测着这个插班来的男生的来路?从她第一眼看到队伍里这个男生的时候,就觉得的他是那样突兀而与众不同。这种突兀不仅是因为他比别人高出半头的个子和他的穿衣发型让他在人群中显得扎眼,还有他那张干净俊秀的面孔,无疑是她十四岁之前见过的最标致的一张脸了。这个面孔就算是生在一个女孩子身上,也会让人心生爱慕。她想,如果造物主造人时候,都是马马虎虎随心所欲的话,那这个少年绝对是造物主偏心的结果。
  此时这所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还不知道,这个外形俊朗得让人怀疑是否真实的少年,这个头发有些放肆嚣张得完全不像学生的少年,这个有着一双深邃忧郁到足以让人直视时有纵身跳入感的眼睛的少年,这个在人群中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卓尔不凡的少年。他们是如何也想不到他就是刚刚被同城一所中学以严重违反校纪开除的学生,是和这个城市里一个听着名字就让人胆战心惊的帮派组织有染的不良少年。
  徐佳蒙很快在班级和年级里被人关注,除了他的外形以外,还有一样就是他的语文和作文成绩异常优越。他刚到这个学校两个礼拜就在年级组织的一次以咏颂菊花为命题的作文竞赛中,以《菊暖凉秋》的一篇文章而一举夺得了第一名。
  这个比赛是自愿报名参加,临场命题。徐佳蒙之所以积极参加,主要是为了引起欧阳萧萧的注意。
  赛后语文老师从这篇文章中看出了徐佳蒙的语言天赋和阅读的积累,从那以后语文老师首先对徐佳蒙另眼相看了,还让他当了语文课代表。
  风曾带来了生命的绿,然后赶走了炎热的夏,如今又迎来的落叶,是只忧伤的青鸟。
  几阵凉风,一场秋雨,终于将树枝上的黄叶摘落了下来。风这样欲擒故纵,却又不带走落叶,而是将其撒落一地,只是要向人们宣告:秋已到,夏已去。
  抬头仰望天空,却一直看不到小学书本里讲的大雁列阵南飞的景致。想月亮早已圆过,是不是菊花该开了?于是,我走在路上,开始有意无意地嗅空气中是否有菊花的清香。然,这个城市除了钢筋水泥汽车尾气外,就剩喧嚣和尘埃了。那来花香啊?看来且的寻啊。
  谈菊世人最先想到陶翁,亦如说诗人们必忆李杜。那一株东篱下的菊,让这位性本爱丘山的老人名垂千秋不朽。如今,菊花成了他的名片,他成了菊花的代言。
  昨日午后放学回家路上,专门到花鸟市场寻菊。穿过喧嚣的人群,还是喧嚣。大概是感冒的原因,依然嗅不到菊花袭人的清香,可市场里已遍地赤橙红绿金黄。
  菊花已然上市了,静待爱它们的人前来认领。再有一场秋雨和风起,它们就会将整个秋天点缀。
  按说菊花,最正统的颜色莫过于秋天的金黄色了,可我内心却更喜欢纯纯的白色。按说像我这个年龄,也不是种花养花的阶段。可记忆中,每年这个时候,父亲就会买来很多盆菊花摆放在家里,使得家顿添生气与温暖。如今父亲居住在家以外的城市,心里的一份空凉便迫切需要一些物的填充。于是我小小的房间里,平添了许多自己也叫不出名的植物以及热带小鱼。
  小伙,看中哪盆了?老板看我目光在几十盆花里游移,笑容如盛开的菊花一样灿烂。
  这盆白色的和那盆白色的。我看到边上一老者选了两盆,老板找了他10块零钱,也就放弃讨价了。
  不再来盆黄的?老板边用袋子套装,边询问我。
  不了,花就像孩子,多了照顾不过来。我付完钱,接过花。想起以前那些因为自己粗心大意而枯死的花卉,心里负罪重重。
  回到家,给菊换了瓷盆,加了养分土,且喂足了水。我知道,在这之前,它们是被群养的孩子,难免吃不饱喝不足的。
  待一切安妥,将菊放在窗台上,然后泡一杯夏日剩余的花茶。坐下来向窗台望去,就看到两朵已经开放的菊花如天真的孩童,向我羞涩地微笑。而另外三朵,似笑又忍着的样子,全然一幅与我初见又对这个世界满怀好奇与憧憬的样子。我也兀自对花微笑,然后听到自己内心说:好生待见它们,它们将会用最盛情的绽放来回报你,并温暖你这一个清凉的秋天。我有两盆菊花,一盆是纯白的,另外一盆还是纯白的。这种它语言的意境,只有我懂花知,秋是否解?我尚不知。
  当这篇文章被当做范文在班级阅读的时候,全班同学都不免对这个平时不善言谈且性格有些离群的新同学投去了惊慕的目光。尤其是欧阳萧萧,她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只得了第三名,也没有想到这个新来的家伙竟然能写出如此情感饱满细腻成熟而又不失优美的文字,她的心不禁为之倾慕,同时泛起阵阵涟漪。
  然而那个年纪的少年少女的心思都是无比隐忍矜持而含蓄的,他们内心的情感更甚。欧阳萧萧和徐佳蒙的第一交谈,也是在这次作文竞赛徐佳蒙当了语文课代表以后。当时老师布置了一篇文言文的背诵,要求班组长去课代表那里背。欧阳萧萧是班上的副班长和学习委员,因为这个契机,他们才有了第一次对话。
  我来背诵课文。欧阳萧萧来到徐佳蒙身边,此时他们两人的内心都是暗潮涌动,却也都隐忍着。
  哦,开始吧。因为此刻欧阳萧萧离的徐佳蒙太近,这使得他有些拘谨和闭气。
  你怎么不盯课本?欧阳萧萧刚背了一段,却发现徐佳蒙一动不动地就那么呆坐着,也不对照书本。便停下来问了一句。
  我早背会了,在这里。你继续。徐佳蒙抬头看了一眼欧阳萧萧,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恢复了一副默然的神情。
  欧阳萧萧不由哼笑了一声。想这应该是她见过的最傲慢的男生了。她一边背着课文,一边看着他长长的头发下,若隐若现的睫毛在阳光下投射出的小片阴影,让他那双本就迷人的眼睛更加具备夺人心魄的美。这美竟然开始影响到自己的心智,以至于让她背到最后一段忘词了。
  莲之爱,同予者何人?徐佳蒙听到她卡在了哪里,于是提示了句,抬头看到已经脸颊绯红的欧阳萧萧接着背完了全文,自己也是暗暗舒了口气。
  徐佳蒙看着欧阳萧萧转身向座位走去的背影,看着她那晃动的马尾辫,不由联想到图书馆的安纯老师。不禁在心里感叹:她们的背影这么相似。
  4
  徐佳蒙自从那次学校门口有了和安纯再度际遇之后,他有事没事的时候,总爱往学校图书馆去,以看书的借口。他每次去时都不忘记带大大泡泡糖,而安纯每次都会笑纳。
  安纯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眉头紧锁的笑容,就轻易被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少年的一颗大大泡泡糖解开了;自己那扇尘封三年的心门,也不知不觉间就为这个让她心生疼楚的少年轻轻开启了一角。
  安老师,我以后叫你安姐吧。叫老师会把人叫老的。一天佳蒙又去图书馆找一本简祯的文集,书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一个姐姐。
  好吧,臭小子!我就收你这个弟弟了。安纯也笑而应允,时间让他们慢慢亲如姐弟胜于姐弟。
  安纯自己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会让她心里产生疼痛的少年如此纵容的。只是这时候的佳蒙是不会明白的,他只是一个习惯了身边人的误解和怜悯的少年。他给人的印象总是瘦弱高挑,身体单薄的宛若一个不经风女子。羸弱的让人担心他的漂亮和清瘦会被稍微大点的风吹得像蒲公英一样肢离飘散。而他在球场上所表现出的强势与野性,却总让人望而生惧不敢与他靠近。生怕一不小心,把他的胳膊或腿碰折撞断。刚到十七岁,一米七六的身高和不到一百斤的体重,让身边的人怀疑他整个人像是虚构的。
  很快,徐佳蒙没安分多久,逃课的老毛病又犯了。一逃课他就去图书馆,尤其是认识了安纯以后,这里几乎成了他的第二教室。徐佳蒙喜欢图书馆的安静和书香,更喜欢那里的安纯以及她纯美的声音和笑语。他不知道这个以冷美人而在学校著称的叫安纯的老师,为何对自己温和之极疼宠有加?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安静会让他陪感亲切温暖?
  佳蒙,怎么又不上课?安姐要是告诉校方,你就死定啦。安纯是个不会装生气的女子,其实她心里也喜欢时常看到佳蒙的,尽管看到时候心里难免会有些发疼。
  我想安姐了,嘿嘿!佳蒙在安纯面前说话越来越没有顾忌,他说着从衣袋里掏出糖给她。油嘴!老拿泡泡糖来哄我,吃的我一天不吃一颗老感觉少了点什么!对了,你们班上那个叫什么欧阳的同学来图书馆看你的眼神有点问题,是不是和你小子有什么?安纯接过佳蒙递上的糖,一边剥上面的纸一边问。安纯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年龄,正是花样年华,也正是恋爱时间。
  安姐不是吃醋了吧?徐佳蒙故意贫嘴,多少有点回避的意思,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和欧阳萧萧的关系。
  臭小子,你姐的玩笑也敢开?瘦的跟个尕猴似的,想打都下不了手。是不是不按时吃饭,老熬夜玩游戏?安纯举起手欲打,却又不忍心,只好拍拍他的脑袋。
  从认识安姐以后就没玩游戏了。我从生下来就不吃奶,所以一直就没胖过。佳蒙抬起头,微翘起嘴角,脸上露出温顺的笑。
  鬼相信你的话,难道你是喝风长这么大的?安纯捏了捏他的嘴角,这个少年的瘦和年轻是和她的记忆唯一有出入的。
  不信可以问我妈啊,我从生下来对什么都不抵抗,就是对奶有抗体。只要是和奶有关的东西一吃就吐。所以我是喝汤粥长大的,而不是风。佳蒙说的是真的,所以他从小身体异常虚弱,尤其和流行性传染病关系最为暧昧。什么结核,肝炎……只要社会上流行传播的,都少不了他。所幸的是上了初中以后,他的体格开始变的强健多了。
  你可真是个怪胎。安纯知道他是不会欺骗她的,因为对他来说,说谎话是一件极其累的事情
  这话除了安姐说了我不生气,要是从其他人口里说出来,我一定打他嘴。佳蒙是个外表文弱,却内心强横的人。从还是孩提时候,就很少有人占到他的便宜。
  来,小怪胎,你敢打吗?安纯像个得逞的孩子一样咄咄逼问,并把脸凑到他面前。
  不敢,也舍不得打。佳蒙微微把身子向后移了下,安纯发现他漆亮深遂的眼睛里有一潭如海子般的幽深,深到看不到底,却足以淹没她整个人。
  安纯与佳蒙对视的时候,感觉他眼中的幽深要将她吞没。安纯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灵魂存在的话,那么眼前这孩子身上一定是背附了另一个和她生命有着千丝万缕纠缠之人的灵魂。她在自己眼泪将要夺涌而出的时候,为了不让佳蒙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一把将他的头揽埋进自己的怀里。心里那些汹涌不可阻挡的暗流瞬间涌了上来,可真正从眼睛倾泻而出的时候,却也只有两滴清澈的泪。她已经为记忆里的那个人,流了太多的眼泪,此时的她,心里已经类似于干涸的湖面了。
  安纯用拇指和中指按住双眼,轻轻将它们从上而下清扫。然后放开怀里的少年,深深呼吸一口空气,再缓缓叹出。当佳蒙慢慢抬头看到她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绽放出一个如花般美好的笑容在等他。
  5
  这期间欧阳萧萧来图书馆的次数随佳蒙逃课的频繁而频繁。她来图书馆有时候什么也不说,有时候撞见佳蒙就简单打个招呼,和以往一样报之一笑。
  而欧阳萧萧和其他的人一样,都很纳闷的是佳蒙和安纯的暧昧关系。在安纯面前,眼前这个叫徐佳蒙的少年和在班级以及同学面前完全判若两人。这个学校素有冷美人之称的安纯老师,竟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漠的让人退避三舍,而开始变得脸上有笑,温和起来了。
  直到有一天欧阳萧萧来到图书馆,安纯在佳蒙不知的情况下自己行动了。当安纯也听到一些关于佳蒙和自己的风言风语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和佳蒙的确是走得太近了。她想,也许佳蒙有了属于自己的恋情,就不会经常来图书馆了,流言也就自然消失了。
  同学,我弟弟佳蒙叫你过去下,说有事情问你。安纯拍了下正在看书的欧阳萧萧的肩膀,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突然泛起的红晕,这是少女特有的羞涩。
  我?欧阳萧萧用手指指自己,满是意外和惊奇。
  对啊,你们不是同班同学吗?安纯从容地整理着书籍,脸上出现诡异的笑容,欧阳萧萧看着安纯,心里开始有点发虚。也许漂亮的女子站在一起,难免会有这种感觉,生怕自己哪点败给对方。
  谢谢!欧阳萧萧慌忙朝佳蒙走去,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才子——你叫我?有何见教?欧阳萧萧来到佳蒙面前,看到他的不知所措。此时佳蒙看到角落安纯捂嘴偷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呵——见教不敢,就是问问今天学校有没有什么军事行动?佳蒙忙急中生智,找了个问题。安纯听了摇了摇头意思是枉费了她的心思。
  你够倒霉的,今天学校正好——没查人!欧阳萧萧有意卖了个关子,可她发现这家伙面部表情竟然始丝毫没有变化。欧阳萧萧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少年不是查人不查人这点小风小浪能吹打动的。
  除了代数课,你好像就不上其他课,可考试你分数比天天上课的人还好!你是不是所谓的天才?随着一学期的结束新学期的开始,彼此的熟悉和时间的推移让欧阳萧萧对徐佳蒙的疑问也在增加。
  呵呵!我要是天才,你们还不都成全才了?孟精那老贼你还不了解,道行深着呢,还好他在追我安姐,我可以有点安全感。至于分数多是假,就我的智商离不学有术还远着呢。徐佳蒙边笑边摇头,安纯用手捏着自己的嘴,意思是下来要修理他。
  那你天天在这里是看书还是?欧阳萧萧说着把目光转移到了安纯身上。
  我当然是看书,她是我姐,他们都乱说的,你也信?再说了老孟在我敢吗?佳蒙也听闻了学校里的同学对他和安纯有些说词。凭安纯的美丽和未婚,有些流言蜚语也是正常的。可是安纯对佳蒙过分的疼宠和关爱,慢慢地已经让佳蒙对安纯产生了一种说不清楚的近似与亲情的情感和依赖,而不是简单的男女感情所能涵盖的一种特殊情感。
  佳蒙最初的确对安纯的美丽和气质,动容而心生爱慕过,也有过非分之想。虽然安纯要长他八岁,可在他看来感情和年龄之间实在是没有多少的关系,他是跟感觉走的人。可后来心里隐约的那种情感慢慢的变了,变得安纯似乎也只可以做他的姐姐。好像这些,都在一种无形力量的控制之中,他根本无能为力去改变或抗衡,慢慢的他似乎也明白并接受了这种人们所说的缘分里的宿命。佳蒙总是感觉,在他和安纯之间,有一种无形却又无法逾越的距离隔着他们。这种距离,从他们认识的时候就存在,当佳蒙感觉到的时候,他也就接受了。
  你们小孩子过家家的事,怎么把我这大人扯进去了?安纯听到他们的谈话牵扯到自己,有些惴惴不安地笑着走了过来。
  我们在说孟老师呢。佳蒙坏坏地笑着说。孟精是佳蒙的代数老师,人生的精干潇洒,听说一直在追求安纯。
  你们聊,我得上课去了。欧阳萧萧见他们聊起来了,知趣地撤退离开。待她出了图书馆,佳蒙和安纯的声音便跟了出来,那相互追赶的嬉戏声淹没了她的心跳声。欧阳萧萧的心里开始隐约有种怪怪的感觉在蠕动,一种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只是她不愿意轻易承认这种感觉是因为图书馆里这两个人而起的。
  之后的时间里,欧阳萧萧去图书馆的次数随着佳蒙逃课的频繁而减少了。有的时候走到门口,想到他们暧昧的关系,便会匆匆回头或改变去向。
  时间在无声有息中流走,这些少男少女的关系也在变化。
  在班级所有人眼里,欧阳萧萧和同桌的关系暧昧不低于佳蒙和安纯。他们就好像这季节的叶子,紧密地生长着。佳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个学期就在这样的情景中结束了。
  欧阳萧萧在这段时间里道听途说地打听到了关于佳蒙的很多事情,比如他的家庭情况和社会背景以及其他在原学校的种种事迹。都一一证明了她起初对这个少年的推测:像他这样俊秀桀骜不凡的男生,来路若是平整清白才怪。
  而这些能不能让欧阳萧萧在这个假期里,多少对佳蒙这道有些危险且让她心里怪怪的难题有一些名目?
  天机算不尽,交织悲与欢。欧阳萧萧知道,一切获得都需要代价,付出时间和耐性。如果他真是一道难题,且又并非无解,那么她愿意付出时间与心血。
  6
  一晃初二就结束了,初三的生活开始了。
  佳蒙一进校门就去了图书馆,安纯却不在,于是他抱着一大盒糖在门口等。一直等到第一节自习课下的时候安纯才来了。安纯用手抓抓他那又长得很长很乱的头发。
  臭小子,把糖给我,快去上课领书去,第一天逃学不好,吸这么多烟,放学我带你去理发。安纯蹲在佳蒙面前,看了看地上的烟头,无意中又触到他眼睛里的忧郁,已经猜到眼前这个弟弟是在为情感的事情郁闷了。
  恩,放学我来找你。佳蒙看到安纯眼里对自己的疼惜,他想让安纯帮他分析下欧阳萧萧突然对自己爱理不理,而和同桌杨阳关系一下亲密的原因。
  这天放学,安纯带着佳蒙去理了头发,并一起去吃了晚饭。佳蒙把自己对欧阳萧萧的喜欢和困惑一一对安纯讲了。而安纯给佳蒙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十六岁的佳蒙终于陷入了情感的沼泽里。
  安纯,这个让佳蒙一度想去爱,却慢慢因为安纯对他太过疼宠,最终让他丧失了去爱她的能力。佳蒙觉得,他们之间那无法跨越的,并不是师生的身份及其年龄的差距,而是一种他摸不着看不清猜不透的力量。于是,他把这份情感潜移默化地转移到同学欧阳萧萧身上。这个让他觉得有力去爱,却还没有来及去表达就已经和别人相爱的女子,让他感觉到无尽痛苦和失落。
  一年中的雨季,今年提前到来了。佳蒙抬头仰望天空,发现天上的云开始变得模糊而浑浊不清。整个天空失去了原有的明净变的阴气沉沉,宛如一块被潮湿的水气浸的沾满灰尘的玻璃。
  被雨水打落的樱花花瓣无精打采地挂在枝桠上,露出颓废的残破。雨燕盲目而不知归路地徘徊,发出听不出是快乐还是哀伤的叫声。
  也终于,徐佳蒙在这个学校平静了一年以后,再次起了风波。因为一起非常恶劣性质的打架事件,而将他隐藏了一年的身份再次暴露在了众人的眼皮底下。
  事件的起因是因为一个高二年级女生对佳蒙的紧追不舍和佳蒙的无情拒绝,而引起了高年级另一个男生的不满。于是,佳蒙被一群高年级男生在校园里狠狠打了一顿。佳蒙哪里服气,一个电话叫来了六个社会上的人,又把那帮高年级男生打得头破血流。
  其中有人认出那六人就是这个城里赫赫有名的“七匹狼”中的六只狼,就不难推断出这个叫徐佳蒙就是最小的那匹狼了,不然如何请得动他们出山。
  这起打架事件因为涉及社会人员,且性质恶劣,无法不引起校方的重视。当佳蒙再次面临被学校开除的时候,孟精和安纯出面为佳蒙做了担保,同时在佳蒙母亲的再三哀求下,最后决定记大过一次留校察看。佳蒙知道,若不是安纯站出来,学校一定不会因为母亲的哀求而不开除他,孟精也不会出来替他这样的学生说话的。
  这次事件以后,徐佳蒙无可争议地成为了学校内相互议论的话题。事情再加上当天目击者的大肆渲染和加油添醋,被传言的跟个故事一样富有色彩。再加上佳蒙礼拜一在国旗下面对全校师生做的一份极富深刻而饱含感情检讨。连佳蒙自己也没有想到,当他读完检讨时候,学生们竟然忘记了他是在做检讨,报以他雷鸣般持久的掌声。
  也许是学生对讲话一类的事情习惯成了自然,也或许是真为他精彩的检讨词而动容。总之,因为这掌声,气得副校长和主任拿着无线话筒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直骂学生们。你们是麻木不仁了吗?他是在做检讨还是在做演讲?下面一阵骚动。通过这次检讨,徐佳蒙的名字彻底给每一个人留下了至少一时间抹不去的影响。徐佳蒙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全校众所周知的一个典型学生,一个再也没有人敢来轻易挑衅的对象。
  事后,佳蒙给安纯坦白交代了自己是这个城里七匹狼中最小的一只狼的事,还有自己用这几年父亲寄来的生活费入股了他们狼中一个人开的网吧的事情。佳蒙知道这些事情,安纯迟早会得知。于是他主动向她交代,只是不想日后安纯知道后对他失望。?
  你能回到属于你的年龄,丢掉和学生无关的东西吗?安纯眼神里充满怜惜地对眼前的佳蒙提出了要求。佳蒙清楚地看到了她因为自己而生出的担忧。
  去年去甘南旅行,遇上了一个男人和藏民发生矛盾,双方大打出手。这男人寡不敌众,被藏民打得半死。我等藏民离开以后,把他背到当地医院救了下来。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七匹狼的人,那时候我已经和这男人成了生死之交。他带我认识了其他六狼。一年前,这个男人因为犯了罪,判了无期。我就成了七匹狼中的年龄和地位都最小的一只狼。佳蒙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就给她讲了他和七匹狼的结缘。那六个狼兄,对他的关爱胜过离家多年的父亲。
  你让安姐好担心,你知道吗?你还是这样的小。你本应该回到你应有的圈子,回到你这个年龄应有的纯真和单纯的。你能告诉安姐这些秘密,说明你是相信我的。我知道要你现在做到这些很难,可我希望你试着慢慢去改变去做。明白我的意思吗?安纯看着佳蒙,用心良苦地说。
  恩,安姐。佳蒙用力点点头。他从她的眼睛里没有看到她的鄙视和歧视。相反他看到的全是疼惜和怜悯。他又有什么理由不为此感动?感动一个和他没有任何血亲关系的女子对他如此关爱?
  那一天,安纯和佳蒙一起去吃晚饭。安纯用她的身份证给佳蒙开了银行帐户,把钱存了起来。佳蒙承诺以后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每月把钱存入银行。安纯笑了,那光彩再次照亮了佳蒙的视野,也照亮了他连阳光也无法进入的内心。
  安纯从佳蒙口中也大概了解到了他的家庭情况。
  佳蒙一家人原来生活在离城市偏远的农村,据说祖先是蒙古族人,逃难到汉地以后,就在一处山沟里盘踞了下来,几代之后彻底汉化了。?
  佳蒙八岁的时候,他们盘踞了几代人的小山村发现了金矿,父亲在短短两年之间就成了暴发户。父亲认为这是祖上留给他们的财富,于是大肆开采,以至于塌方死了几个工人。父亲这才带着他们一家,从偏远的农村一下跃到了比起农村来说是天大的城市。走的时候只带了金子,到城里买了房子过上了城市人的生活。然后徐父开始用金子换来的钱投资股票和彩票,也就是变相的赌博。也许是离祖上的庇护远了,祖先佑顾不过,或是父亲的大运已尽,短短两年间黄金化作水流走了。父亲从佳蒙三年级离开了家,以后就好像蒸发了一样没有了消息。留给母子俩的是一间铺面和他们现在住的房子。一直到佳蒙上初中,徐父才每月寄来一定数目的钱,却一直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或来过信。?
  从沉默到放言。从学校到社会。从浮滑到倜傥。从不羁到放纵再到归从。
  佳蒙在十六岁这样一个平凡的年级里经历了一系列不平凡的蜕变。蜕变是一个疼痛的成长经历,每一个人无可避免。安纯的出现使得佳蒙改变不少,但终究不能改变他的全部乃至人生和命运!
  每一个生命从这个世上发出第一声哭泣的时候,他的主宰星宿就决定了他的一生所有,这就是宿命。
  每一个生命都在宿命的掌控中。也许宿命那家伙是选中了佳蒙这少年,一定要他扮演这个蒙昧角色,好让他与以后的悸动生活有无尽的纠葛。也或许是——不——也许宿命本是如此。也许根本不用‘也许和或许’——因为宿命无期许,它不比命运可以人为扭转改变。
  这个时候已是秋天的尾声,初三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7
  对欧阳萧萧来说,虽然这次打架事件让徐佳蒙原形毕露,但他依旧是她心里挥之不去的一道费解的难题。在她看似和同桌亲密的关系中,她也密切地关注着徐佳蒙和安纯。她清楚,这个男生不会在自己生命里就这样了无声息地走过去。
  他哪里人?为什么总感觉,他和这土地那么不合适宜。
  欧阳萧萧,面对佳蒙的时候,心里有无数疑问。她不知道,他本身就是一个疑问。在她这里是,在安纯那里也是。
  下自习了,起来回家了。欧阳萧萧稍微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伸手在他那散乱的长发上抓了抓,把他摇醒。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看着像刺猬的男生,原来他的头发这样柔软。
  佳蒙浅意识地感觉到有个陌生的气息在他面前回旋,他当时实在想不起来那气息像什么?一直到后来他洗头时候,才突然想到那气息和舒蕾洗发水的味道类似。那是十六岁的佳蒙第一次嗅到,一个女生身上散发出的体味和气息。这气息让他迷恋,让他久久不能忘记。
  佳蒙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都没睁开,就伸手打了个懒腰。他的手在收回时候触到了一段如丝一样清凉的东西,那是欧阳萧萧的头发。欧阳萧萧灵活地将身体侧了下,马尾辫在佳蒙手中滑落,无痕无迹。当佳蒙看清楚眼前的人正是欧阳萧萧时候,多少有点意外。
  是你,谢了!人都走了,你怎么还在?佳蒙起身看了看教室,张口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留下关窗户,没打扰你美梦吧?欧阳萧萧看着张大口打哈欠的俊美少年,发现这个平时显得神气而卓尔不群的男生,连失态打哈欠的样子也是那般可爱。
  我很少做梦的,不过刚才多亏你叫醒了。佳蒙用手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走到窗户边帮欧阳萧萧关好了几个打开的窗子。
  能占用你一点时间问你几个问题吗?欧阳萧萧坐回座位,她对眼前这个人其实何止是几个问题?像佳蒙这种人,他本身就是一大问题。
  我时间向来不值钱,只要你不怕我突然变成一只狼。佳蒙走回自己座位,点了支烟。
  狼——?哈哈,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口中传说中的那只狼就是你,你不会真吃人吧?我可带着枪的!欧阳萧萧面部的表情跟着词汇不停地变换着,最后用纤细的手指做出枪的样子。
  啊——有那么严重吗?还传说?我的名气是有点臭,以前在学校老师说我这种人和毒品一样。别人的嘴我也堵不了,爱说不说吧。我来这学校一年多了?你也看到了,我除了生活学习懒散点,也没做什么欺压同学拉帮结派的事。上次那事,也是他们先打了我的。说真的现在就算谁来打我,我都不一定有心情还手。汗——给你说这些干什么?佳蒙无奈地说着,想在这个女生面前为自己辩解点什么,却又觉得有些多余。而事实是,自从上次打架事件以后,即使再有人看他不顺眼,也不会自讨苦吃来找他打架了。他那一架打得何止是轰动校园,就是学校以外的那些社会流氓混混,见了他也都畏惧不止三分。
  徐佳蒙,其实你完全可以用行动去做给身边的人看,证明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让他们转变对你的看法。世俗总是有偏见的,我相信你是好样的,可以做的比任何人都好的!欧阳萧萧是多么希望眼前这个男生变得如她理想的一样完美的,她看的出他的本性是善良的。
  呵——我做给他们看?那活着岂不累死?佳蒙不以为然地说着。
  那你做给我看,可以吗?欧阳萧萧看着这个活在自我世界,漠视一切的少年。突然就想对他这么说,但也只是张了张嘴巴,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时间不早了,走吧。佳蒙感觉到了她的希望,却也清楚自己的无能为力。佳蒙也知道,欧阳萧萧眼睛里流而没露的希望,也是安纯的希望。而他能做的,也就是尽力不让她们失望了。
  两个不同观念的人,谈话如果可以不谋而合,那么只有一种解释,这两个人全是极度虚伪的人。佳蒙只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要说他虚伪多少有点牵强。至于欧阳萧萧,也只是一个极度现实的人。作为人,虚伪是本性,可是她不是那种极度虚伪的一类。所以,他们的谈话也只能到此为止。
  也许欧阳萧萧是真心想帮他,但面对他,她多少有些爱莫能助。佳蒙和欧阳萧萧离开了教室,各自推了单车默默出了学校门。
  再见!再见!她家在南,他家在北,他点上一支和他年龄不符的香烟,与她道了别,消失在了夜幕里。而欧阳萧萧此刻心里那种怪怪的感觉又开始肆无忌惮地纠缠她了。欧阳萧萧从第一眼看到佳蒙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少年,就是她一直等待的梦中天马,但是这匹马野性十足,浪子气一身,并不是她所能驯服和驾驭得了的。
  欧阳萧萧走着走着不禁心头涌上一句忘记了出处的词: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思深。
  徐佳蒙——狼,这个名字以及外号在学校是师生皆知的。他就是一个典型,不论他的外表打扮还是行为举止。他的头发也是学校男生里最长的一个,虽然学校明文规定男生不许留长发穿奇装异服,可佳蒙还是留了穿了。不是学校管理不严,而是有一种人他就是不按常规走,佳蒙就是这种厕所里的又臭又硬的顽固石头。学校在徐佳蒙的这个问题上没少施加压力,可就是没折,又不能因为头发衣服把他开除,教育法也不容许他们因为这个开除他。于是也只好把他归于典型,就连老师教育其他学生时,也常说你可别学徐佳蒙的样子之类的话。
  然而要发生的故事,终还是会发生。如同欧阳萧萧和徐佳蒙的恋情。尽管情感在那个年龄可以悄悄地去体验,也可以默默无声地去等待。
  但在初三的第二学期,一场潇潇的春雨,一次户外春游,成全了他们的爱情。
  这花真好看。那天佳蒙一班的学生去野外春游,在一颗花树前,欧阳萧萧说。
  给你。佳蒙听到后,从上面折了一束送给了欧阳萧萧。
  等他们从山里出来的时候,欧阳萧萧手里的那束花已经枯萎了,但她依旧不愿意丢弃。佳蒙在那一刻,心里也涌上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词: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佳蒙也从这次春游中,确定了欧阳萧萧和同桌只是演戏,她真正喜欢的人是自己。于是回来以后,佳蒙就给欧阳萧萧写了一封表白的情书,很快得到了她的回复:
  你还好吗?好吗?这种无声仿有声的问候也许早已心有灵犀了。当我还沉浸在你迷茫的文字之中时,就有一个声音催我给你一份回信,一份心的录音。
  时间的流逝带走了我童年的梦,那梦是蓝色的,透明的,纯真的。风中男孩的话我明白,因为我和他有着同样的一个期待。只是现在中考在即,我不敢分心。这个回答不迟,我们也不会再错过,因为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都回头看到了对方。
  曾经我将一颗无名的种子悄然种在了梦里,让他不为人知地生长。时间在指间流过,如今终于占据了我所有的心,阳光再也照不进去。
  我想你明白雨中女孩的心,正如她也懂你的意一样。
  中考在即,我们一起为明天更好而努力!风雨兼程!
  寄白衣少年
  欧阳萧萧等佳蒙的那封信,足足有一年多了。如今终于等到了,可心里依然有个解不开的结,一个徘徊已久的疑问,那就是佳蒙和安纯的关系。
  欧阳萧萧坐在书桌前凝神思忆,少女的心中总有像诗一样的柔情。想起今天和佳蒙在原野约会的情景,想起那只雨中自己放飞的蝴蝶,想起那个美丽的女老师安纯和佳蒙的关系,开始在日记本里写下了这样的断句:
  蝴蝶飞来的时候天空飘着细雨
  从此再也没有离去没有离去
  微风穿过静穆的黄昏
  残阳拉成了线
  似乎是上天的赐予
  又仿佛是冥冥中的定数
  绣集了绿草萋迷的情结
  情愿只是一只蝴蝶
  一只浴雨的蝴蝶
  哪怕翅膀的磷粉淋尽
  也不愿栖息在悬起的一朵花上
  然而它终究是一只蝶
  逃不出它的生与死
  缘不全梦的光环
  佳蒙觉得欧阳萧萧应该是女子中的女子,就像藏在石头里的玉石,接触的久了就会觉出她那浸心而不张扬的光泽和彻骨又不寒冷的冰凉。她的自以为与矜傲也总是让她漠视生活中所有的过程,而她的理智与聪明总能让她在最后得出符合现实的结果。
  在欧阳萧萧的心里,佳蒙的心就像一条河流,在流淌途中又分了多条小河。有些流到对他绝望的母亲以及不知道如今身在何方的父亲那里。有些流到了社会上那些对他爱护到家的如兄长又如父亲的叫他小狼的七匹狼那里。有些流到了那个和他没有血亲关系,却可以包容他疼宠他关心他到无微不至的安纯那里。还有一些流到了她自己这里。而这些水最终会在一个地方汇聚,那个地方就是江湖。
  而佳蒙心中的江湖是谁?却让欧阳萧萧莫测高深。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