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董事长，当年您做过DNA吗

　　“董事长，老板娘对您是真感情。”陈亦农摇了摇头，在这一点上，他始终不理解梅成武。
　　“真感情？哈哈……”梅成武仰天长笑，笑声里充满了心酸和恨意，“亦农，你知道当年那场车祸，我伤到哪儿了吗？”笑毕，梅成武问。
　　“不是腹部吗？”陈亦农错愕地反问，既然梅成武旧事重提，也许问题就出在这里。“是……”梅成武频频地点头，“也许你和赵美兰都这么认为吧。其实，我当时还伤了一处，你们都不知道吧。”
　　既然想打开那段尘封的往事，把一切真相还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当时店里很忙，我只去了一趟医院，只知道你伤在小腹。”陈亦农解释道。
　　“不止伤在小腹，阴囊也严重撕裂。”梅成武凄凉地笑了笑。赵美兰死了，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真的吗？”陈亦农惊恐地摇了摇头，他似乎已经预测到了谜底，为什么每次梅成武提到赵美兰母子，他就会恨得咬牙切齿。
　　“接下来，我想你应该猜到了吧。”隐私已经大白天下了，梅成武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在医院里，医生就跟我说过，我这种现象，以后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除非试管培育婴儿。”
　　“恰恰在那个节骨眼上，老板娘怀孕了。所以，你就怀疑……”陈亦农小心翼翼地问。
　　“对！”梅成武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
　　“那时候，赵美兰和我已经结婚了三年，三年呐……三年以来她一直没怀孕，我受伤了，是在伤到命根的情况下，她竟然怀孕了，亦农，放在你身上你会相信吗？”一段陈年往事，一下子赤裸裸地曝晒在阳光下。
　　就像已经愈合的伤口，突然就爆裂开来，爆裂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声声震耳欲聋，连流出来的脓血是屈辱和不堪，梅成武瘫软在皮沙发内，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董事长，即便是如此，我不愿意相信老板娘会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没出车祸前，你们那么恩爱，一个旁观者都看得一清二楚，董事长您作为当事人，心里更应该跟明镜似的。”陈亦农还是不肯相信老板娘会出轨。
　　赵美兰，那么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怎么会出轨董事长，这件事，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这就是人心隔肚皮呀！”梅成武悲凉地感叹。
　　“我跟赵美兰夫妻一场，到头来给我弄了那么一顶绿帽子，而且硬是产下了那个孽子。”
　　“董事长，少峰会不会是您车祸前跟老板娘怀上的？”不管梅成武怎么看待赵美兰，陈亦农至今不相信赵美兰出轨，这一点他坚信。
　　“怎么可能？我与她结婚三年都没怀上，恰恰在我车祸前怀上了。”梅成武直接就否认了。
　　“可是……”陈亦农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梅成武追问。
　　“可是，直到老板娘去世，你见过那个男人出现吗？”陈亦农鼓足勇气问。
　　“没有。”梅成武摇摇头，“可这并不代表什么，只能有两种可能，第一，那个男人是个胆小鬼，到赵美兰死都不敢出现；第二，赵美兰愧疚，想把这段往事烂在肚子里，直到死也不愿意那个男人出现。”
　　“还有第三种，这个男人就是董事长您臆想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陈亦农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一次他没有卑躬屈膝，目光直直地注注视着梅成武。
　　二十多年过去了，陈亦农也一直在纠结，他认为赵美兰是冤枉的，冤枉到白白送了一条性命。
　　“是我臆想出来的男人。”梅成武又是一阵仰天大笑。
　　“亦农，你在跟我编小说呐！是我臆想出来的男人？你是怎么想的呀！哈哈……”梅成武仰天长笑，精神状态近似疯癫。
　　陈亦农的话，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第一，我跟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发现老板娘跟哪个男人过多接触过，即便是客户，老板娘对待客户张弛有度，这一点您得肯定吧？”陈亦农直截了当地反问。
　　梅成武昂首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他必须实事求是。
　　“第二，老板娘没有承认过您所说的男人，即便您和老板娘吵了，闹了，她一直没有离开过您，对吗？”
　　梅成武点了点头：“这个也没有。”
　　“第三，你和老板娘都是河南人，老板娘随您来到千里之外的苏州，老板娘对这里的人并不太熟悉，虽然来到苏州也有几年了，老板娘日日夜夜跟着您，她哪有时间出轨别的男人？”
　　陈亦农步步紧逼，话语也越来越犀利。
　　陈亦农的话，又勾起了梅成武那段难忘的岁月，梅成武额头渐渐渗出一层密密匝匝的汗水。
　　“第四，如果老板娘真的出轨了，她没有必要死心塌地跟着您，更没有必要生下少峰。她完全可以选择另一种生活，离开您，离开这个家，因为那会您毕竟还没有发达。”
　　听着陈亦农的话，梅成武的思维一刻不停地随着陈亦农的话题在思考，突然感觉陈亦农分析得有几分道理。
　　“第五，自从生下少峰，老板娘一直过得并不快乐。可是，她在所有人面前，没有说过您一句不是，对于这样的女人，您相信她会出轨吗？”说完了这些，陈亦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压抑在心头多少年的话，今天终于可以痛痛快快说出来了。
　　“可是……可是……”陈亦农分析的句句在理，梅成武显然没有了刚才的理直气壮。
　　办公室里，陷入一阵难耐的寂静。陈亦农说的这五点，每一点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夯在梅成武的心窝。
　　也许自己当年那场车祸，在一个恰当时间点上发生了，加上结婚三年一直没有怀孕，车祸后，赵美兰怀孕了。便直接把梅成武送进了死胡同，从此再也没有出来过。
　　梅成武便一根筋的相信赵美兰出轨了，在脑子里便烙上深深的烙印，随着时间的日积月累，渐渐地便成了永不磨灭的印记。
　　“董事长，您当年做过DNA检测吗？”沉默了半晌的陈亦农，突然问。
　　“没有，当时认定赵美兰出轨，做DNA还有意义吗？”梅成武第一次突然感觉得自己之前做的所有决定都有些唐突，而且现在看来愚蠢至极。
　　“您还记得七年前少峰离家前曾经说过的一段话吗？他一定会做一份DNA检测，还妈妈一个清白，自从做过DNA检测后，少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唉——”提起少峰的出走，陈亦农长长地叹息一声。
　　“当年，我就为啥不做一份DNA检测呢？”梅成武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现在，少峰走了，说什么都晚了。”
　　“也不晚。董事长，您还记不记得？当年少峰满月的时候，第一次剪胎毛，满月酒上，老板娘拿着胎毛说，少峰的胎毛不能丢，它是你们爱情的结晶。”陈亦农提醒道。
　　“对，我想起来了，当初我们住在老房子里，赵美兰住的房间也一直没人动过，那么少峰的胎毛一定没有人动过。”陈亦农的提醒，顿时让梅成武激动起来，在房间里不知所措地来回走动着，“亦农，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我要跟少峰做DNA检测。”梅成武莫名地躁动起来。
　　“好的，董事长，剩下的事，您就交给我来办。”陈亦农满口应承下来。
　　“董事长，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吧，不然夫人在家该着急了。”见事情已经商议差不多了，陈亦农催促道。
　　想到了回家，梅成武不禁眉头紧蹙。
　　“这个可薇越来越不像话了，昨天又要让她一个什么堂哥到我们梅氏集团来，我看呐，梅氏集团快变成她们郁氏集团了，你看看她的两个弟弟，都是我们集团分部的总经理，现在又弄一个什么堂哥。唉——”梅成武不满地嘟哝着。
　　听到梅成武的抱怨，陈亦农低下头眉头紧锁，有件事，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亦农，你有心事？”察言观色的梅成武问。
　　“没……没有……”陈亦农心里还不确定，这件事到底要不要说，所以，结结巴巴地回应。
　　“别兜圈子了，有什么事快说，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呀！一有心事，总是磕着个眉头，一看到你这表情呀，就知道你准有事。”梅成武一眼看穿陈亦农。
　　“什么都瞒不过您。”陈亦农腼腆地笑了笑。
　　“你老小子，还跟我装起深沉来了，我们一边走一边说。”梅成武走到衣橱旁，取出一件西装穿在了身上。
　　走出办公室，来到电梯前，来跟那个人匆匆走进电梯，电梯开始缓缓地向下运行。
　　“这个月，我安排了总部财务对全国所有梅氏集团分部进行了审计，其他的集团分部都没查出什么问题，倒是……倒是……”说到关键处，陈亦农有些犹豫。
　　“倒是什么呀？痛快点说。”梅成武睃了陈亦农一眼。
　　“倒是夫人的两个弟弟，在财务上都查出了问题。”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陈亦农一边打开电梯的门一边冲梅成武伸了一下手。
　　“什么？他们的分部都有经济问题？”梅成武大怒，大踏步地走出电梯间。
　　“亦农，明天安排人起草一份通知，这月中旬，召开一次集团高层会议，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