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十人的圆桌五人坐，显得位置与位置间的距离就大。谌芯卬想把椅子朝梁伟麒身边移一移，但红木椅没让她移动，她就用含情的眼神看着梁伟麒。梁伟麒马上领悟了，连忙过去，把谌芯卬的椅子往她妈妈那儿移。
　　谌芯卬急忙说：“不是往那儿移。”
　　梁伟麒看了看谌芯卬，正好和谌芯卬的目光相遇。从谌芯卬的目光里，梁伟麒读懂了谌芯卬原来是要把椅子往自己身边移。梁伟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谌芯卬的椅子往自己这边移了移。
　　谌芯卬幽默地看着梁伟麒说：“大方点儿好吗？梁大作家。”
　　梁伟麒被谌芯卬这样一叫，满脸通红地又看了看谌芯卬，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搬起谌芯卬的椅子，往自己这边移了移。
　　“我说好就好。”谌芯卬调皮地说。
　　梁伟麒轻轻地“哦”了声，搬起椅子，让谌芯卬推。等谌芯卬和梁伟麒的两张椅子靠到了一起，谌芯卬才说“辛苦大作家了。”说完，满脸喜悦地坐了下来。
　　梁伟麒和谌芯卬俩人移椅子场面，如演小品一样，让仅有的三位特殊观众看得喜气洋洋，三双眼睛里，竟充满了满意、爱意。
　　梁伟麒把谌芯卬的椅子移动好后，拿起酒瓶犹豫了一下。
　　白主任对梁伟麒说：“给厅长倒白酒，给阿姨倒红酒，谌芯卬嘛就随你便了。”
　　“好的。”梁伟麒便拿起白酒和红酒，走到厅长右手边，说，“王厅长，给您倒酒！”
　　“谢谢。”王厅长欠了欠身说。
　　“谢谢您厅长！”梁伟麒说完便向特别精美、古典、雅致的水晶白酒杯慢慢地倒去。一股清香悠悠地飘进了梁伟麒的鼻孔里。这种精美的酒杯能盛半两酒，当给王厅长倒了半杯时，厅长和白主任也没示意不倒，梁伟麒就继续慢慢地倒，心想，就倒满了。等晶莹剔透的五粮液要到杯口时，梁伟麒轻微地旋转酒瓶，将瓶嘴抬高、移开，瓶中一滴酒也未溢出。
　　梁伟麒又拿起红酒，走到谌芯卬妈妈的右手边，说：“谌阿姨，给您倒酒！”
　　“谢谢。”谌阿姨学着王厅长的样子，欠了欠身说。
　　“谢谢您阿姨。”梁伟麒说着，对着红酒杯慢慢地倒去。倒了杯中的三分之一位置时，梁伟麒轻微地旋转醒酒器，将醒酒器口抬高。
　　梁伟麒又为白主任倒了白酒，拿起红酒要为谌芯卬倒。
　　“我要和你一样喝白酒。”谌芯卬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紧盯着梁伟麒。
　　“这……”梁伟麒将目光投向白主任。
　　“那就倒吧。”白主任倒是很平静地说道。
　　梁伟麒还是那样认真地倒着，但不时地看着谌芯卬的表情。倒了半杯，梁伟麒就收起酒瓶不倒了。
　　“你倒多少，我也倒多少。”谌芯卬盯着梁伟麒说。
　　梁伟麒看了眼谌芯卬，她的那双明镜似的眼睛看着自己里。梁伟麒还是没倒。这次梁伟麒没看白主任，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厅长和阿姨。厅长和阿姨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梁伟麒，好像是在考验他怎样处理这个棘手的事。梁伟麒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后，走到一边的柜台前，拿起一只空酒杯，回到原位，放到梁伟麒和谌芯卬的中间，仍然是慢慢地到了半杯。除了谌芯卬用疑问的眼光看着梁伟麒，其余三双的眼睛里都是信任，还微微地点了点头。
　　梁伟麒这一圈酒倒下来，仿佛接受了一次首长的检阅。梁伟麒最后给自己倒好酒后，看着厅长和她爱人，还有白主任、谌芯卬，方才坐下。谌芯卬还是用那双漂亮的疑问的眼神看着梁伟麒，梁伟麒还给她的是真诚的眼神。谌芯卬知道，梁伟麒绝对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这样做的，脸上马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喜悦。其余三人的眼神里当然也是满意和高兴。梁伟麒从他们的眼神里，还看到了对他到酒时的赏识和对谌芯卬的爱护。
　　白主任向梁伟麒投来满意的眼光，站了起来，说：“厅长、阿姨，还有芯卬和梁伟麒，今天，非常感谢你们参加这个小聚。也没什么主题，就是请你们尽心喝好、吃好、吃得开心。不过，梁伟麒啊，你今天可要辛苦点，厅长、阿姨、芯卬随意。”说完，举杯向厅长和阿姨的方向，再转向谌芯卬和梁伟麒的方向。
　　梁伟麒见白主任站起来了，他也立即站了起来，紧跟着谌芯卬也站了起来。“谢谢，我会尽力的！”梁伟麒很认真地说道。
　　白主任给梁伟麒送来一份信任的笑意。然后，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倒进了口中。梁伟麒听到说除了自己外，其余都随意，看到厅长和阿姨各自喝了杯中的三分之一，倒是谌芯卬端起半杯酒一饮而尽，梁伟麒也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梁伟麒有点担心，再偷偷地看了厅长和阿姨，见他们都在看他，目光里满是信任。梁伟麒放心了，他拿起酒瓶为白主任倒满，再走到谌芯卬身边，将刚才倒在那里的半杯洒，倒了一半谌芯卬的酒杯里。
　　“不行，最起码还和第一杯一样。半杯。”谌芯卬说。
　　“酒有，得慢慢喝。”梁伟麒轻声对谌芯卬说。
　　谌芯卬便撅着小嘴，说：“好的，听你的‘为奇’。”
　　这一叫，除梁伟麒，众人投来了惊讶的眼神。
　　“干嘛，你们？我叫的‘为奇’是了不起的意思。”谌芯卬看着他们的眼睛说。
　　厅长突然笑了起来，说：“你这丫头，也不经小梁同意，就帮人改名。”
　　厅长一笑，谌芯卬的妈妈和白主任都笑了。这样一笑，谌芯卬倒显出了‘为奇’来了，酒席上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她还给了梁伟麒一个顽皮的目光，说：“说他了不起还要经他同意啊？”
　　梁伟麒也给了她一个‘为奇’的目光。
　　谌芯卬一看梁伟麒也给自己的是‘为奇’的目光，便轻声地说：“看我怎么让你‘为奇’。”
　　梁伟麒也轻声回道：“到时，我告饶还不行嘛？”
　　“不行！”谌芯卬斩钉截铁地回道。
　　“好的，只要你开心。”梁伟麒轻声说着，看着谌芯卬。
　　“这还差不多。”谌芯卬大获全胜似的回答。
　　梁伟麒看到谌芯卬满意了，才拿起筷子夹了点菜放到谌芯卬的盘子里，自己也夹了一口菜，抿嘴嚼着，心想，等白主任敬了酒我再去敬酒。
　　“我自己来，你先喝酒。”谌芯卬一看梁伟麒在给自己夹菜，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要知道，这可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自己最爱的人为自己夹菜。
　　梁伟麒看着谌芯卬说：“没关系，应该的。”
　　谌芯卬一听说“应该的”，就更加开心地看着梁伟麒。梁伟麒也开心地看着她。
　　白主任站起来，走到厅长面前，说：“厅长，我敬您酒。您随意。”说完，和厅长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梁伟麒急忙拿起白酒为白主任倒酒，心想，肯定要敬阿姨，就站在白主任后面。果然，白主任走到阿姨面前，举杯敬酒，白主任又是一杯倒进了口中，阿姨也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梁伟麒见状，急忙拿起红酒为阿姨倒酒，而后才给白主任倒满。梁伟麒跟着白主任来到了谌芯卬面前，白主任又是一个底朝天。谌芯卬也一口喝完，等白主任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梁伟麒才为白主任倒满了酒，回到自己的位置，将那个酒杯里的酒全倒给了谌芯卬。谌芯卬还是那样撅着嘴看着梁伟麒，欲言又止的样子。梁伟麒还是用刚才的眼神回给了谌芯卬。
　　梁伟麒心想，该是自己敬酒了。本来按敬酒的规矩，应该女士优先敬酒的，但今天特别，厅长、阿姨和谌芯卬又是一家人，自己又是这个桌上最小的人物，我不可能坐在这儿等阿姨和谌芯卬来敬酒。要不用眼神问一下白主任。想到这，梁伟麒便用眼神看着白主任，白主任也看到了梁伟麒的眼神儿，便使了个同意的眼神儿。
　　梁伟麒从坐位上站起来，一手拿着酒瓶，一手端起酒杯，走到厅长面前，说：“我敬厅长，您随意，我喝完。”说完，和厅长碰了碰杯就一饮而尽。厅长也喝了足有一半。梁伟麒给自己加满了杯，走到谌阿姨面前说，“阿姨，我敬您一杯，我喝完，您随意！”
　　“你也慢点喝。”谌阿姨心疼地对梁伟麒说。
　　“谢谢阿姨！”梁伟麒听到这句话，心头当即感到一股暖流。这样极其普通的一句话，在一个没有亲朋好友、相对陌生的地方，在这样的场合，又在这样的时节里，出于一位母亲之口，怎能不让梁伟麒感到温暖呢？梁伟麒只觉得双眼有些模糊了，但他抑制住自己的情感，更加谦和地举起刚加满的酒杯，一口倒进了嘴里，然后亮杯。
　　谌芯卬的妈妈见梁伟麒眼眶里的瞬息之变，再加上这小伙子各方面相当不错，心里也感到踏实，不觉心上也涌上了一丝母爱，双眼也有些湿润。但她也控制住了，一抬头，也喝光了杯中的红酒。梁伟麒万分感激，站那儿愣了一两秒才想起为她倒酒。倒好酒，梁伟麒来到白主任面前，说：“主任，非常感谢您的关心！我喝了，您随意。”说完，和白主任碰了杯，又是一杯下去，白主任也喝了一杯。梁伟麒回到自己的位置，又倒满了一杯，对着谌芯卬说：“谌领导，我敬你一杯。”
　　“还叫我谌领导吗？你先坐下，吃口菜，否则，我不喝。”谌芯卬的语气里有埋怨有关心，眼睛也直盯着梁伟麒，慢声细语地接着说，“你何时能把这个什么‘谌领导’给改了呀？现在可不是之前了，我不喜欢听你叫我‘谌领导’了，懂吗？”说完，还用眼唬了一下梁伟麒。
　　“今天不是太激动了嘛，你谅解点。”梁伟麒看着谌芯卬用眼唬他，脸上显出些尴尬，轻轻地说。
　　“叫什么？不是你来报到的第一天晚上，我陪你吃饭不就说过吗？总之随你叫！”谌芯卬双眼里全是温情，说完还在嘴里哼哼了两声接着说，“今天敬酒是在家里人面前敬酒，你在外面是外面的敬酒。你啊懂？”
　　梁伟麒感受着谌芯卬关心温情的语气，看着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坐了下来，轻声说：“我明白！”正要举杯敬谌芯卬，厅长端起了酒杯说：“小梁啊，你军人的豪气一点也没减啊。现在，我们俩个当兵喝一口，你得把我的杯子加满了，还是你敬酒的那句话，我喝了，你随意。”
　　梁伟麒连忙站起来，急忙拿起自己的酒杯和酒瓶跑过去给厅长倒酒，激动地说：“谢谢厅长抬爱！”说着，端起自己的酒杯，和厅长碰杯，俩人同时把杯中的酒喝完。
　　梁伟麒一喝完，拿起酒瓶为厅长加酒。紧接着，谌芯卬的妈妈和白主任也分别敬了梁伟麒。梁伟麒算算，至少有三两酒下了肚。他回到坐位后，看到面前的碗里，堆满了菜，还有一碗汤，便知道，肯定是谌芯卬为自己夹的菜，还舀了一碗汤。梁伟麒用感激的眼光看着谌芯卬，说：“谢谢你！现在该敬你了。”说着倒满了酒敬谌芯卬。“你随意，我喝了。”说完，又是一饮而尽。梁伟麒可能是今天心情好，又是五粮液，尽然没有一点感觉。
　　谌芯卬端起酒杯看看杯中就那么一点儿酒，拿起酒瓶就要给自己倒，被梁伟麒制止了，说：“你就喝杯中酒了。”
　　“不行，你加满了我也得加满。”谌芯卬看着梁伟麒非要加满。
　　梁伟麒说：“如果你非要加满，那我再倒一杯陪你！”说着，就要为自己加酒。
　　“不，不，听你的‘为奇’！”谌芯卬无可奈何地喝完了杯中的小半杯酒。
　　梁伟麒这才放下杯子，看着谌芯卬喝完，然后，又倒了小半杯。坐在那儿的三个人，看着梁伟麒和谌芯卬，会意地点了点头。特别是谌芯卬的妈妈和爸爸，看着自己的女儿在梁伟麒面前能伸能屈，俩人真是天生的一对，真的像王心刚和王晓棠，感到特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