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劈波斩浪夜登陆 昼夜激战天渐明（一）

　　约半个时辰，唐老爹和女儿唐海秀急冲冲地来到训练场，陈团长将他们引见给了许司令员。
　　“老乡！战士们都叫您老爹，我看咱俩年纪相仿，就叫您一声老哥吧！”许司令员的几句话，让唐老爹紧张的情绪放松了许多：“许司令好！”
　　“老哥！咱们是一家人吗，不必客套，我想请教两个问题，什么是潮汐？海上行船遇到大风大浪怎么办？”
　　“许司令，用当地人话说，老辈人把发生在白天的海水涨落现象叫潮，发生在晚上的叫汐，合在一起就是潮汐。海水从低水位，慢慢地上升，到了高的水位，这个过程叫涨潮，反过来，海水从高降低的水面叫退潮。每次涨到最高点时，为满潮，最低时为低潮。也有叫干潮的。另外水面到达满朝或干潮时，你会发现，海面无升降现象，这叫做停潮或平潮。”
　　许司令员听得很认真，不时地点点头：“您这么一说，我明白了，老哥！那第二个问题？”
　　“渔船在海上遇到大风时，一定记住要顶风减速，顺风增速。如果侧面受风，船首将向上风或下风偏转，并向下风漂动。而在低速行驶时，渔船若遇强风可能会出现转向困难，操纵进退两难的情况。”
　　许司令员听罢，带头鼓掌，训练场上响起阵阵掌声。
　　“许司令员，唐老爹的女儿唐海秀这次可为渡海作战立了大功，上报前指的那份城防图，就是她冒着生命危险从对岸取回来的。”陈团长有意隐蔽了赵大炮智取渔船和城防图的功劳。
　　唐海秀向前走了两步，冲着许司令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然后亮开嗓门：“许司令员，那是我应该做的！”
　　“好啊！咱们的花木兰，巾帼女英雄！陈团长，战役胜利后，一定给咱们的女英雄记功！”
　　“功就不用记了，请许司令员批准我参加这次渡海作战就行了。”唐海秀主动请缨。
　　“好样的，我没意见，陈团长你说哪？”
　　“我和政委再研究一下。”
　　许司令员笑了笑，冲着在场的人说：“这次战役，是我军渡海作战的第一次，毛主席和中央军委高度重视，正在北平等着咱们的好消息。你们团可能是这次渡海作战的主攻团，要抓住最后的时机，进一步摸清敌占岛屿沿岸的礁石、港湾等情况，真正做到万无一失。”寥寥几句鼓劲儿的话，让在场的战士们一个个热血沸腾、精神振奋、摩拳擦掌，士气更加高昂。
　　“另外，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咱们是不是在发动总攻前头几个小时，派出一支小分队，潜伏在岛屿某个礁石下，等着总攻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敌军制高点，为大部队渡海减轻压力。陈团长、曲政委，你们研究研究，如果可行的话，将你们的计划上报前指。好了，就不打扰大家了，我还要去其他前线部队了解一下情况。”许司令员说完，向战士们挥手告别。
　　“陈团长、曲政委，就让我组织一支小分队吧！”赵大炮又开始抢任务。
　　“好你个赵大炮，一见任务就想放炮，总得容我和政委商量一下呗。”陈团长看着赵大炮着急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在赵大炮缠着陈团长要任务的同时，秦副连长口若悬河给战士们讲起发生在许司令员身上的故事：
　　许司令的武功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少林寺出身的人，注重内功，一拳一脚都特别厉害，而且他的拳脚功夫非常致命。许司令的家乡有个恶霸地主叫李静轩，名字起得很轩昂，却不干好事。他家里有个恶少，许司令的大哥去地里放牛，这位恶少却诬蔑说，牛吃了他家的庄稼，把他的大哥打得鼻青脸肿。正好许司令员从少林寺回来，便去找恶少评理，没想到恶少不分青红皂白，又挥拳向他打来。刚开始，许司令并没有还手，谁知这位恶少还以为怕他，竟然连打他好几拳。许司令被激怒了，一拳打在恶少的胸口上，恶少当场毙命。后来，他来到了吴佩孚的军队中当兵，军阀的军队别提有多乱了，就像旧社会的监狱一样，老兵欺负新兵。有个老兵痞，就是军队中的地头蛇，经常欺负新兵。见他来了，就对他骂骂咧咧，许司令可不是好欺负的，他顶了那个老兵几句，老兵痞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愣头青，伸手打了他几个耳光。许司令挨了打，怒从心头起，抬腿朝那位老兵痞身上踢了一脚，这一下踢到了要害部位，老兵痞当场口吐白沫死了……
　　“秦连副，你讲的故事太精彩了，许司令也太厉害了！”陈团长走后，赵连长一直站在旁边听。
　　“赵连长，我可不是在编撰故事，这些都是许司令员的亲身经历。对了，赵连长你也是练武之人，刚才，应该让你同许司令员切磋一下武艺，让大家开开眼，鼓舞一下士气！”
　　“秦副连长，你怎么不早说哪。”战士们七嘴八舌，怪起秦连副没有提醒大家，错失了观看比武的机会。
　　“好了！大家就别起哄了，我是野路子，皮毛的功夫，那敢同许司令员比武，他可是正宗的少林寺武功，我还没有资格与许司令员切磋武艺。”
　　“我的妈呀，连长你的功夫我见过，那刀耍的阵阵有风，砍小鬼子就像切西瓜似的，一切两瓣真过瘾！许司令如果比你还厉害，恐怕几十个小鬼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丁班长亲眼见过赵连长刀劈小鬼子的情景。
　　“丁班长，我那点事，你还是保留吧，咱们许司令员可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等消灭对面的敌人，解放北山岛后，让秦副连长给大家讲上三天三夜好吗？”
　　“好！”
　　“咱们言归正转，回村后，立即组织各班召开班务会，会上，就如何进行潜伏问题，人人要献计献策，找出怎样才能完成好潜伏任务的办法？”赵大炮说完，便命令各排长带回自己的队伍。
　　赵连长在回村的路上，问道唐老爹：“老爹，北山岛周边有能藏身的礁石吗？”
　　唐老爹想了想说：“礁石可不少，大一点的礁石也有，像双石礁，鸳鸯礁啊，反正不少，但能藏多少人，我说不好。”
　　唐海秀冒出了一句：“如果二叔还活着就好了，他对北山岛的地形最熟悉，一定能给我们提供最有价值的情报。”
　　赵大炮最怕别人提起二叔，每当听到这个名字，他心里总是十分悲伤和内疚，是自己的鲁莽行为，让二叔为掩护自己献出了宝贵生命。唐海秀似乎看出了赵连长的悲伤，没有接着往下说。
　　“赵连长，你还别说，海秀的几句话，倒提醒我想起了一件事。记得四年前，我和几个民族爱国人士被日伪军通缉，遭到他们的追捕。二叔趁着天黑，绕开敌人的封锁，带着我们上了峰山，然后用绳子将我们从岛的东南面山崖放了下去，大家刚刚躲在离岛屿二、三十米的鹰爪礁下，敌人带着狼狗也追到山顶，乱喊一阵后，冲着悬崖的海面不停地射击。我们把头潜入水中，终于躲过了日伪军的搜捕。”
　　“唐老爹，您讲的情况很重要，那块礁石有多大，下面能藏多少人？”赵连长对唐老爹讲的情况很感兴趣。
　　“那是个时隐时现的礁石，我估摸能藏十几个人吧。”
　　“怎么讲？”
　　“涨潮时，大部分礁石就被海水淹没，退潮时，礁石又会露出水面。”
　　赵大炮两手一拍说：“太好啦！
　　唐海秀看到赵连长高兴的手舞足蹈，随口问道：“什么太好了？”
　　“你爹说的这个情况呀，对我们进行潜伏很有帮助。唐老爹、海秀，咱们回家立即召开一个联席会，进一步研究潜伏方案。”
　　唐老爹的房间里坐满了人，赵连长问各排长：“说说你们讨论的情况吧。”
　　秦副连长说：“我参加了一排的讨论会，大家发言踊跃，各抒己见，献计献策。我归纳了一下，有二点值得连里进一步研究。一是在峰山脚下，选择一处敌人兵力少，火力相对差，而且离岸边不远的地方便于隐蔽和出击；二是派出的潜伏人员军事本领过硬，十八般武艺精通，下水能游，上山能攀，但人员不易过多。”
　　“秦副连长说的两点，也是我们二排议论的重点话题，需要补充一点的是，战士们纷纷写了请战书，迫切要求参加这次潜伏任务。”二排长边说边把战士们的请战书交给了赵连长，看着这些请战书，赵连长扑哧地笑着说：“一个个都是急脾气。”
　　唐海秀冒出了一句话：“随你呀！”逗的在场的战士哈哈大笑。
　　“大家还有别的意见吗？”赵连长随着话音扫了一圈，然后说：“如果没有其他建议，我和秦副连长马上去团部，将唐老爹提供的情况和大家讨论的情况一并向团首长汇报。”
　　
　　“报告！”
　　“进来！”
　　“团长，政委，我们来了，让秦副连长代表侦察连汇报一下潜伏的事情。”
　　“赵大炮，刚才我和政委还念叨你来，你是真不经念叨，说来就来了。别急，坐下来，喝口水再说。”
　　陈团长和曲政委坐在破旧的凳子上，认真听取了秦亮汇报。陈团长思索片刻，追问了几点：“怎么爬上悬崖？被敌人发现怎么办？孤立无援怎么办？还有……许多。同志哥，要把每个环节都想清楚，马虎不得。”
　　“赵连长！你们没来的时候，陈团长和我进行了激烈的辩论，初步想法同你们侦察连提出的潜伏思路基本吻合。正如陈团长问你的几个问题，作为指挥员一定把方案制定的天衣无缝，才能取得战场上的主动权。”
　　“陈团长，曲政委，前指派给我团的向导来了。”朱参谋带着一位穿着崭新军装的战士走进屋里。
　　“首长好！原侦巡处201艇艇长刘起前来报到！”来人行完军礼，然后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欢迎，我们的起义人员，你来的正是时候。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侦察连赵连长和秦副连长，假设将执行这次潜伏任务交给他们，并由赵连长带队，你怎么把他们带入潜伏地点？赵连长，你可听好，假设的，究竟派谁去，由团常委会研究报前指批准才算！”
　　大家一一握手后，坐在简易的桌子前，开始讨论起潜伏的任务。刘起对大家说：“陈团长！根据我多年的海上观察，北山岛东南面的鹰爪礁适合潜伏。原因是它距离峰山顶的制高点直线距离不远，虽然东南面是悬崖，高度在二、三十米，但人员可以借助绳索攀爬上去，半个多小时就可到达。敌人战时指挥部，就设置在峰山北侧的山腰间，攻占制高点后，可以顺势袭击敌军指挥部，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吗，彻底打乱敌人的部署。”
　　“刘起同志，你提到在鹰爪礁潜伏，同侦察连赵连长他们的建议不谋而合，感同身受，惺惺相惜，英雄所见略同啊！”陈团长心里有了底。
　　“报告！陈团长，曲政委，为什么好事都是赵大炮的，我代表一连来请战，把这次潜伏任务交给我们，保证完成任务！”胡来顺连长不等团长允许，便闯进屋子。
　　“老曲，又来了个胡搅蛮缠，你说怎么办？”陈团长也风趣了一回。
　　“既然来了就坐下，胡连长，你说说看，怎么搞好这次潜伏？”曲政委将了胡连长一军。
　　“两位首长！只要把任务交给我连，保证完成任务！”
　　“怎么完成，在哪登岛？在哪潜伏？你想过吗？”曲政委一连串的问号，让胡来顺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胡来顺，胡连长光凭冲动和干劲是不行的，遇到事情多问几个为什么，三思而行。话又说过来了，仗有你打的，回去吧！”
　　胡来顺看到赵大炮得意的样子，心里那个不服气，但没办法，只好搭了个脑袋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