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红柳又名红娘

　　流夏回过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秦婉音，他在漆黑的夜里开始重新打量这个女的。他不理解是什么使一个女的不顾一切进入这个未知的沙漠。难道只是音律？音律不应该使人快乐让人沉醉吗？或许吧！
　　“他应该是红柳沙漠中常见的一种树木。”
　　“我说怎么白天的时候看起来有一簇簇的火焰红。”
　　“红柳是沙漠中一种特有的树种落地即生根，又名怪柳，生命力极强。”流夏接着说道，“有古籍记载，红柳曾是天上的一名神仙唤作红娘。沙漠最早就是一条危害人间的妖龙又称黄龙，千百年来危害人间，他生性狂躁。红娘为了解决苍生疾苦化身此树，从此扎根沙漠嫁给生性狂躁的黄龙以慰其心。尽管在如此恶劣的环境当中，红柳依然每年多季开花。”
　　“不错嘛！很凄美的爱情故事！”
　　流夏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把这个传说告诉秦婉音。
　　“那后来呢？”
　　“后来不就是现在吗？所有的人又来到了沙漠。”流夏又开始不说话了。
　　秦婉音看着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很有魅力，就如同黑夜下的自己的视觉，眼前的流夏总是有点模糊，似乎凑到最近即使把脑袋贴在流夏的脸上也看不清楚。但听声音又在眼前。她突然歪着头说道：“大夏，那你觉得红柳的花好看吗？”
　　“好看！”流夏几乎不假思索。好像上一次躺在沙漠中看的最后一眼就是红柳的花，好久好久……那花仿佛有某种魔力。
　　“天亮就去看看。”秦婉音带着兴奋的语调说道。
　　“对，你也去看看。”流夏自顾自说着，只是没有听到秦婉音的回音。这边楚中玉闭幕养神，吴闯正在吩咐手下一干人等做好周围警戒工作。
　　初到沙漠的第一天的夜很平静地过了，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第一抹光从天边爬出来，新的一天来临。
　　这一夜，启天睡得不是太沉，因为自从他下山后他无时无刻不警惕着，伺机洞察着周围的人和事。他感觉这夜有点静，潜意识告诉自己这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吴闯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骂骂咧咧：“狗日的又天亮了！”
　　大家各自走出自己简易的营帐。说营帐其实就是动物的毛皮拼接组成的大片围帐。在太阳的照射下毛发忽闪，像活了一样。
　　简单的收拾下开始起程，性子急的人喊道：“我们朝哪个方位走？”
　　“朝西！”
　　“朝西？”有人开始反问。“现在是早晨背着太阳走。现在有大方向，到了正午就为难了，方位会出现错觉。”
　　“朝西正好！”众人不理解秦婉音说话的意思。婉音看着不远的红柳。其实，昨晚当她听了流夏的解说之后，她就一直想近距离看看红柳——多半是出于好奇。
　　一行人一深一浅地踩着细沙，朝着那一簇簇火焰般的红柳的生长地带走去。
　　花是火红的，热烈地开放着，一串串的像是手巧的插花师精心点缀布置。每一串都是一个独特。沙漠的早晨阳光很快就不那么友好。
　　婉音走近，发现红柳的花开得很艳，枝叶生得纤细，似乎所有都是为了开花。这是一种扭曲的意象的美，好有意境。
　　“好漂亮！”秦婉音感慨道。
　　“这是什么嘛？！到时出了沙漠让我家少主送你。我们楚天阁到处都是奇花异草，比这红花漂亮上千上万倍！”
　　有些听不惯的人轻蔑地看了一眼吴闯。
　　“出去了再说吧！”秦婉音低沉地回了一句，声音中没有任何色彩。楚中玉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色彩。
　　“其实，大家不知道红柳多季开花，是为了结果。当花期败过结籽，一阵风带着它四处散落，又开始另一轮新的生命。红柳始终倔强地扎根沙漠，一寸一寸。”婉音把听来的红柳的事情说与众人，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大多数人也是不感兴趣。
　　流夏则是在红柳生长的地方伫立了一会。他没理会其他人。
　　“瞧那个怪人！他在这荒凉的沙漠中望着那花出神，似乎很熟悉一样！”
　　“你别说了，我听说他就是在沙漠当中被人救起的。说来也是奇怪，能在沙漠当中被救起，那多半是从鬼门关拽回来的生命。”
　　“岂止是九死一生那么简单，简直就是奇迹生还。你忘了他还接了楚霸天几招！多半是个神人！有点邪乎。”
　　“快走吧不要说了！能进来的没有善茬。”
　　一阵风吹来掩盖了一切，好家伙又是平地生风！太阳很大，天很蓝，没有一丝云。沙漠中的众多自然现象不被解释，像是几千几万年来一直都被神秘化。
　　忽地狂风大作，卷起狂沙，劈天盖地袭来。众人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天气变故打乱方寸，常年在平地生存习惯的他们哪见过这种阵仗？一切发生在刹那间。
　　“大家不要慌，尽量朝高处靠拢，做好保持完整队形！”这群人当中比较有经验的人喊着。接着就发不出声音，吃了一嘴的沙子。
　　霎时间所有人睁不开眼睛了，天地成了一个颜色。只感觉沙子从四面八方扑过来，打在脸上、身上、头发上，半眯着眼睛的人，似乎看到眼前出现一人多高的沙墙，变幻着，火光电石间肆虐着周围。大家的心都悬在嗓子眼了，怕死的这会八成在想这下是死定了，狂风吹得人脸都扭曲着脸上的肉被吹出形状。
　　婉音双腿死死地立定确保自己不被狂风吹倒。因为她不知道这样的沙尘风暴持续多久，心中唯一想到的就是不要和大部队分开。这沙尘风暴像是被施了咒语一般围绕这群人旋转，天像裂开缝一般，卷在空中的沙子透过天的颜色你根本看到的不是黄沙而是发黑发灰，天也失去本来的颜色，浓云翻滚。那铺天盖地的沙子又像是从那裂开的缝里溢出来的，源源不断。
　　很难想象大多数人已经站立不住了，摇摇晃晃；忠诚的骆驼前蹄弯曲半跪着。终于有人撑不住了被打倒在地，黄沙开始埋没。风声里，沙雨里，人们喊叫的声音全部被淹没着，好多人的耳朵开始痛。
　　大概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沙尘风暴才慢慢小了些。所有的一切被沙尘掩埋，婉音已经被埋住大半身子。其他人更惨，有的人直接被活埋，这会正从沙地里往外爬；有的露着脑袋像是被栽在沙地里。启天还好，他扑打了下身上的沙子。几只骆驼，半跪着周围已经形成半大的沙堆。大家开始整理，有人则开始骂骂咧咧：“狗日的，这么快就让老子遇上沙尘暴，险些被卷走。”
　　“先别忙，大家看看有没有发生什么异样？”启天开口说道。话音沉闷听起来似乎大事不好。众人这才注意到，都把注意集中起来。
　　“看什么？”有人问。
　　“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周围已经全部变样了？”
　　“全部变样？”人们把目光转向四周。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得看不见来的路。
　　这时，有人大喊：“脚下有东西！”
　　所有的人全部围过来：“胡说什么？”
　　只见那人弯腰，从脚底下捞出一根白骨，骨头被细沙磨得发白放光。
　　“一根骨头有什么好奇的，亏你还是行走江湖的！”
　　启天注意到了细节，他接过白骨比划了下说道：“这不是普通的骨头，应该是一名中年男子的臂骨头。”说着他向刚才发现白骨的人摆摆手，示意让他让开一点。
　　只见他一剑在沙地上划了一道。剑加剑气的作用，瞬间这里又出现了不同大小的白骨。稍作整理，就发现这分明就是一副人骸骨的一部分。
　　“你是怎么知道的？启公子！”
　　“刚才这位侠士从沙地拿出臂骨上面有个明显掰痕。所以我断想下面应该还有。”
　　紧接着找到整副人骸骨，启天决定将它用皮毛裹着掩埋，这样让逝去的亡灵不至于尸骨无存。在这种环境下能做的也只有这样。
　　忙完这些，婉音反应道：“流夏呢？流夏不见了。从那个红柳花那里。”
　　所有的人开始清点人数，注意他们当中少了个人，这个人就是流夏！他去了哪里？
　　流夏失踪了？是他自己走丢了还是刚才的沙尘暴。怎么就是他呢？不应该呀！他内力那么好！不会是他自己走的吧？那他干吗还和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有刚才人骨遗骸，这一切是什么征兆呢？萦绕在所有人心头一个大谜团。
　　“楚公子，接下来大家要走的路，就要你带了。楚阁主来的时候可说过，他把龙刺图的路线交给你了。”众人一起看向楚中玉。
　　楚中玉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摊开给大家看：“来，你们看。这是一张很老旧的地图，画得很模糊，上面好多处被修改过。图是画在羊皮上的，从图上没有标注方位。图的最中间拳头大的地方是空白，像是被擦掉一样。图上有好多路线好多起点最终都截止到中间位置没有任何的衔接联系。”
　　秦婉音这会满脑子都是流夏的影子，以至于她联想那白骨就是流夏，直立起来走路还朝着她挥挥手。人在一直想一件事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联想到各种奇怪荒诞的场景，这是胡思乱想。但秦婉音自己不知道。她更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什么会这般想法。流夏确实不在了，不在他们这群人当中，种种迹象表明就是刚才的那阵狂风！
　　“他不会被卷走了吧？”人群当中有人发问。
　　“不会！”秦婉音立马回应。
　　“不会？那他人呢？”
　　“有那阵狂风这也不算凭空消失。说不定他去找什么，说不定他一会就回来了。”大家开始一言一语地说着。
　　所有的人第一次有了挫败感，风裹挟着黄沙，这会儿的风比之前小了好多，所有人的心中都是谜团重重。首先是他们现在失去了方向，其次是他们的目的地没有确切的标记，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进入沙漠向西行进了一天多的路程。接下来如果没有明确的路线，或者熟悉的向导接下来他们就要在这沙漠当中游荡，想想心都发慌。
　　启天看看楚中玉，他感觉此事蹊跷，特别是楚中玉手中的那张图！“楚少主你们来带路吧！在沙漠之中大家没有既定的路线方向，如同睁眼瞎子，在这里不确定因素太多太多。”
　　楚中玉看着大家：“那也只能这样，现在大家是一个整体必须团结统一。”
　　他铺开手中的图和大家一同来研究，众门派领军人物大家凑在一起从各个视角端详着图各自说着自己的见解。大致如下，从图上看这是一幅没有标注图例的草图，奇怪的是这图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都可以看。像是从四个方位画的，但是单从图上看又看不到对应的方位，有的只是形状相似大小不同土沙堆和高低各异的地势地貌。图是旧老的羊皮，上面是用特殊的颜料涂画的，工笔很是粗糙。看得出当时作画的人是在某种特定的环境条件下作的。
　　启天指着一处说道：“大家看这里。”
　　所有的人都集中看向那个地方。那里大约是图的3/5处的一处地方。众人没有发现什么，“有什么吗？这里怎么了？”所有的人不解。
　　启天说：“大家看看我们现在的周围。”
　　众人这才注意到，秦婉音马上否决掉这不可能。因为他们现在所处的周围竟和图上这处出奇地相似。按照图上的位置所处，如果是徒步至少是十日以后的地点。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沙漠中真能实现日行千里？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可眼前的现象又做何解释？一场沙尘风暴，让所有的人迷失了方向。最终大家决定一路向西，由楚中玉带队。一行人在沙漠中行进，队伍拉成一个长长的“一”字，脚印深深浅浅，好像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
　　阵阵驼铃声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狂风起，沙画现，寥寥残阳红胜血；狂风停，出人形，九州天际无尽穷。”那似乎在是给亡灵超度，抑或是深埋地下的怨气。带着特有的绕音，拖得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