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梁伟麒一听谌主任的“忽悠”二字，心尖上那个不愉快就油然而生。梁伟麒看了看谌主任的那个笑，没有一点儿讥讽和揶揄，倒像是一种欣赏和快乐。话到嘴边“请谌领导不要再这样说了”的话，梁伟麒咽了回去，只是说：“那也得谢谢谌领导啊！如没您的话，我也不一定会被调到省厅来！我真得很感谢您和白主任、孙处长。”梁伟麒说到这儿，也顺便看了一眼谌主任，接着说，“谌领导，您也住这儿吗？”
　　谌主任笑着没有回答梁伟麒问的话，只是很认真地说：“我给你提一个要求，就是从今以后不允许你再称我谌领导和您了。我叫谌芯卬，听到没？”说完，拿起筷子就吃饭。边吃还边到梁伟麒的盘子里去夹菜，还把自己菜盘子里的菜夹到梁伟麒的菜盘里。一改那天在市局里的温柔和甜美，给人一看，俩人倒像是一对恋人。
　　梁伟麒应着，不敢看谌芯卬，低着头吃饭。至于谌芯卬夹他的菜和把自己菜盘子里的菜夹到自己菜盘子里，梁伟麒一概不去管了。他想到下午还做了自己和谌主任的梦，哦，不，是谌芯卬，心里就不好意思，很是尴尬，脸上也渐渐地红起来了。
　　谌芯卬歪着漂亮的脸蛋，紧盯着梁伟麒说：“怎么脸红了？今天，在台阶上，梁大作家很炫酷啊？好摆谱啊？在台阶上我朝你笑，你竟然理也不理我！我可帮你记好了这一笔了。哼！”谌芯卬看着梁伟麒说完，还“哼”了一声。谌芯卬语气中带着点怨气，但脸上却没有一点不悦。
　　梁伟麒听到谌芯卬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哼”带有点怨气，知道自己已得罪这位漂亮姑娘了。怎样才能化险为夷呢？一想到梦中的事，梁伟麒更加忐忑。但又一想，梦中的事儿只有我一人知晓，只要自己不说出去有谁会晓得呢？梁伟麒心里这样想着，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不觉幽默了一下，说：“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朝你笑着哩，你却与我擦肩而过，头也不回。”梁伟麒满脸显出委屈，继续说，“像一阵风儿似的，还没等我回头笑哩，整个人就从我眼前闪过了。我只好冲着你的后面笑。可冲着你后面笑你又看不见，我只好不笑了。”梁伟麒也在不知不觉中，把善于动脑、幽默的一面，展现在了谌芯卬的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头的？”谌芯卬满脸的不悦。
　　“我回头看了，你那么潇洒地往前走。不过，你迎面而来时，我还真没认出你！你和那天去我们局里时的气质和着装，有着明显的区别。等我想起你来时，你却像风一样地从我的眼前消失了。等你过去了，我脑子里才想起来了。”梁伟麒实话实说。
　　“梁伟麒，不带这么幽默人的。”谌芯卬说完，还鼓起了两边淡红的脸颊，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容，瞪了梁伟麒一眼，说：“我还以为，你因为我那天说你忽悠了我们，还在生我的气呢。我也在想，如果你真是这么小肚鸡肠，那就算我们看错你了。”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了下来，双眼死盯着梁伟麒说，“看来我长得太大众了，你早已把我忘掉了？”说到这儿，刚才还满面笑容的脸上，立刻便是阴云密布，一阵伤感涌上心头。
　　“不是的，你长得与众不同，特好记的！像，就像我国著名表演艺术家王晓棠！可是今天，我，我脑子里刚被一件事缠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请你原谅！”平时说话做事干净利落的梁伟麒，今天却蔫儿了。当时是为了华欣欣的事，梁伟麒想起来了。平时在部队养成的雷厉风行到哪里去了？
　　谌芯卬见梁伟麒那么为难，也就不忍心了，说：“我俩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住处怎样？”
　　“很好，很好！没想到就像公寓一样，我很满意！”梁伟麒急忙说着。
　　“满意就好。我还担心你不满意呢。”谌芯卬说着又看着梁伟麒。
　　“让你们费心了！”梁伟麒避开谌芯卬的双眼回道。
　　谌芯卬见梁伟麒被自己看得不好意思了，就岔开话题说：“还想吃点什么菜，我去打？”
　　梁伟麒被谌芯卬这样一问，非常感动地说：“不用，要的话我自己会打的。谢谢你。”
　　“这有啥好谢的呀？不过你打的几样菜也都是我喜欢吃的。”说着，还晃了晃头，筷子就已经伸到梁伟麒的菜盘子里去夹菜了。
　　梁伟麒见谌芯卬那么随便，再回头看看大厅里的人，也没几个人在吃了，估计是因为这，她才那么随便的，就说：“你喜欢吃点儿什么，要不我再帮你去打？”
　　“那就太好了，你就按你菜盘子的菜再打点过来吧。”谌芯卬说着，两只小拳头撑着下巴，那样傻傻地看着梁伟麒。
　　梁伟麒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连忙端起盘子去打菜。谌芯卬看着梁伟麒那标准的身材，和迈着军人的步伐，心里的喜悦心情涌到了脸上。等到梁伟麒把菜打来后，谌芯卬拿起筷子，轻轻地夹着菜，慢慢地就吃了起来。那个吃相和言行举止，就和王晓棠没二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真好吃。”她等嘴里吃完了就开心地说了这三个字。
　　梁伟麒看着谌芯卬吃得那么开心，心里边儿也热呼呼的。
　　俩人吃好晚饭，一同走出餐厅。谌芯卬走到餐厅门口，对梁伟麒说：“你是回去还是出去散步呢？”
　　“我想到楼下熟悉一下环境，明天早上还要晨跑。”梁伟麒如实说了。
　　“好啊，正好你送我下楼！我也回去了。”谌芯卬很高兴地说着。
　　电梯来了，俩人一起进了电梯。
　　“原来你不住在我们公寓。那你今天为什么会那么晚才来吃饭？是加班吗？”梁伟麒一连几个问号。
　　“向梁主任汇报，我不住在公寓，我也不是加班。我今天是专程陪你吃饭的。”谌芯卬说完，双眼很专注地看着梁伟麒。
　　梁伟麒连忙避开谌芯卬的双眼，抬头望着电梯显示板。沉默了几秒钟，电梯便到了一层，俩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电梯。
　　迎面扑来的春风令梁伟麒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他朝前看去，楼房前，整齐地停着排汽车，小路两边的冬青树、松柏树形成了一条绿色通道。花圃里的花儿争奇斗艳，把大楼的四周点缀得花团锦簇，十分舒适、幽静。
　　梁伟麒在呼吸这清新空气时，被一直看着他的谌芯卬看得一清二楚。她也跟着呼吸了一口，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说：“这春天的空气真的好新鲜啊！”
　　“是的！”梁伟麒回答着，并转脸问谌芯卬，“你怎么回去？是打的还是乘公交呢？”
　　“我乘公交回去。”谌芯卬回道。
　　“乘公交要注意防护好，人多车挤。”梁伟麒吩咐道。
　　谌芯卬听到梁伟麒这样吩咐自己，觉得一股暧流在全身奔涌。她连忙抬起头看着梁伟麒，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只是脸上涌出了恋恋不舍的神情，说：“放心！我现在更要保护好自己了！”
　　“行。一路平安！”梁伟麒说着，俩人一起来到了公交站台前，看着谌芯卬上了车子，还转过身向他挥了挥手，她脸上的表情还是开心的，这才转身离去。但到底是往哪里呢？自己刚刚忘记问谌芯卬了。梁伟麒只好折回来，来到传达室，询问保安。
　　
　　梁伟麒每天都有晨跑的习惯，他想选择一条晨跑的路线，这条路线最好要有十公里或者五公里。十公里就跑一圈，五公里就跑两圈。沿河晨跑，既清新舒畅又人少车少，往返安全可靠。
　　下午，梁伟麒到人事处报到后，站在二十层的宿舍楼上，对大楼周边也有数了解。看到省厅大楼的东侧就是碧水悠悠的绕城河。梁伟麒就拿起了城市图，计算了一下，大概有十公里左右。
　　梁伟麒问道：“师傅，我想出去转转。”
　　“你想到哪里去转转？”保安问。
　　“我是想了解一下周边环境，为明天早上起来晨跑探探路。”梁伟麒说着，还朝保安笑了笑。
　　“那你知道怎么走吗？”保安也笑着问梁伟麒。
　　“这我还真不清楚。我是初次来省厅，对周围的环境还不熟悉。”梁伟麒不好意思地回道，接着说，“您能告诉我，从这儿出去，怎么才能走到护城河吗？路线好走吗？”
　　保安很是热情地说：“从大门一出去右拐，有两条线路，一条是上市区路面的，一条是绕护城河走的。您如果绕护城河走，走最右边就行了。”
　　“好，谢谢您！”梁伟麒道了谢，就顺着保安指的的路走去。
　　梁伟麒按照保安的指点，走上了护城河的林荫道。华灯初上的护城河美丽旑旎，真是“山绕清溪水绕城”！梁伟麒脑海里闪现出苏东坡“水光潋滟晴放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墨总相宜”的诗句来。梁伟麒慢慢地融入这优美环境里，感到心旷神怡、赏心悦目，越发豪气万千！梁伟麒不觉又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新鲜空气，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这真是自己以后每天晨跑的路线，且在这样优美的环境里，人的寿命也会增加。这条似天然公园的护城河，沐浴在鸟语与春风之中。梁伟麒想，从今往后，迎着晨风，听着鸟语间相互的问候，一路向前跑去，沐浴在朝气蓬勃的红太阳里欢歌，去贪婪的吮吸着青草的芳香，感受露珠的生机，给自己的生命抹一道亮丽的风彩。梁伟麒听着鞋子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感觉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点点沁满自己的额头，然后放任汗水在背上静静的流淌。梁伟麒抬头看见天幕上几颗星零落地挂着，春风从耳边吹过……
　　这正是天然的晨跑线路，里程最多也就十公里，环境又好，人和车也少。
　　
　　梁伟麒回到宿舍后洗漱完毕，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晚灯火辉煌，突然大脑里涌上许多的美好和惆怅。梁伟麒心里对谌芯卬有了一种了解。但了解她什么呢？不就是她今天来尽地主之谊吗，又有什么美好和惆怅的呢？我虽当了几年兵，不懂爱情的真谛，但情感还是有的。天地下没有谁不渴望温暖的情感相伴？
　　我似天空一样的男人，去拥抱无数熣灿的星星；我似大海一样的男人，去盛满似水年华的女人；当宇宙翱翔在天空、白帆轻划女人细嫩的肌肤，生为男人的自豪和魅力，洋溢着女人惬意的甜蜜，哪是一种何等的铿锵美丽！梁伟麒心头不觉涌上这些像诗一样的文字。
　　梁伟麒的思绪万千，无法平静。他泡上一杯茶，看着冉冉升起的白雾，就如同自己内心的涟漪，在慢慢地扩散。梁伟麒端起茶杯，轻辍一口浓茶，只觉得舌尖上被一种苦涩染上。这兴许就是“独守空房”的味道？梁伟麒不觉苦笑了下，便趴在窗口凝视夜空，一弯新月已爬上夜空，轻盈地映在室内的写字台上。梁伟麒没想到，今晚自己会有这许多的美好和惆怅。他笑了笑，打开自带的电脑，点开刚写了个开头的长篇小说《别了，我蓝色的海洋》：
　　这年仲秋的早上，苏晓偲家里里外外，人来人往，欢歌笑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各位乡亲们，请大家静一静。今天，”大队党支部书记丁耀中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满脸含笑地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激动地说，“是欢送我们苏晓偲当兵去。大家也听说了，我们全县也被选上了五个潜水员。大家想想，这五个潜水员的身体肯定非同一般，像苏晓偲能选上海军潜水员，那是我们全大队的光荣，也是我们全公社的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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