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谢谢您邵局长的关心，我能理解的。但您放心，我做事做人的原则就是不卑不亢。”梁伟麒的脸上很是谦恭地说。
　　“小梁啊，到了省厅之后，你就得要靠你自己奋斗了，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吕书记握着梁伟麒的手，脸上露出很是关切地神态说着。
　　“谢谢吕书记的抬爱，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梁伟麒也同样谦恭地对着吕书记。
　　周副局长过来，什么话也没说，两只手紧握着梁伟麒的手，紧紧盯着梁伟麒的双眼。梁伟麒被周局长这样一来，差点儿掉下眼泪来。
　　到吴晗了，说：“小梁，到省厅争口气，不要被一些细小的事情所羁绊，一切向前看，不要向我这样成为老油条。总之一句话好好干！”吴晗说着伸出手抓住了梁伟麒的手，紧紧地握着。
　　梁伟麒一激动，双眼里涌出了泪花儿。他就用这双被泪水模糊的眼看着吴晗，很坚定地点了点头说：“谢谢您，我的前辈，您是我心中的雄鹰！”说到这儿，梁伟麒再也说不下去了。不知为什么，梁伟麒为吴晗的命运担忧。到底担忧什么呢？他自己心里隐约感觉出来了。但愿好人有好报。梁伟麒心里默默地为吴晗祈祷着。
　　“小梁，不要这样激动。”吴晗嘴里这样说着，但他的双眼也是红红的。但这个时候，他可不是得了“红眼病”。
　　带长的都已道别完了，之后就是不带长。
　　念念不舍间，梁伟麒和张逸民握手拥抱。俩人有点伤感，倒是徐方霜突然站出来对他们说道：“你看看这俩人像什么来着？不要这样子，省城就几个小时的路程，想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说呢梁伟麒？”
　　俩人这才分开，到了最后一位王明珺了，她只是很淡然地对梁伟麒一笑，说：“梁伟麒，你是个军人出生。这次去就像当兵一样。但这次当兵，可不是当义务兵，而要为长期服兵役而做准备。”说着，伸出手来握住梁伟麒的手看着他。从这双透着晶莹的眼里，梁伟麒浮想联翩，但昨晚上的那一段话还是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谢谢你王明珺，我一定会的！”梁伟麒看着王明珺说着，上了车，便对驾驶员说了声“辛苦您了陈师傅！我们走吧。”
　　梁伟麒倒不是想要马上离开王明珺，而是生怕赶不上火车，心里想要马上离开是对极少数的人。整个送行的人员中，梁伟麒就是没看到柳亚军和史明桐，但他已经习惯于他俩的性格：小肚鸡肠！
　　“好好。梁主任，今天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场面，我们局里就是领导被调走，也没你这么大的场面。”陈师傅说着，车已驶出好几米了。
　　“兴许我还真的沾了阮处长的光哩。没有他，我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场面。”梁伟麒感慨万千。
　　“那个阮处长我早就看出来了，不是个好东西，他是早晚的事儿。还有那天在会上，吴晗说的那个领导也是早晚的事。不信我俩打个赌如何？”
　　“我已走了，就不和您打这个赌了。随他们去吧，各人有各人的命。”梁伟麒突然感到再提到邵副局长和阮处长时，自己还真有点累了。
　　“是啊，各人有各人的命，随他们去了，反正我也马上要退休。”
　　这个陈师傅是位性情中人，脾气和个性也有点像吴晗。早在他三十不到时，局里就准备提拔他为局办公室副主任的，因当时已到了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只要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的时代了，向他这样的性格脾气，就只好让他一直在驾驶员这个岗位上。
　　“陈师傅，您呀就是因为这个脾气和个性，才没上去，否则的话你早就成了处长局长了。但您这脾气和个性我喜欢。”梁伟麒看了眼陈师傅不无遗憾地说。
　　“谢谢你，梁主任！可是，你喜欢也没用了，我也到站了。”陈师傅说话的语气里也显出了无奈。
　　“反正您是会划圆句号的。那些有权有势的能不能把个句号划圆也不懂哩。”梁伟麒就这样说着，把个车座椅放下来了些，闭目养神起来。
　　陈师傅见梁伟麒已放下座椅闭目养神起来就没吭声。梁伟麒虽闭目养神，但大脑里却赶不走上周五中午，周副局长说的那句话，“伟麒呀，我也是从省厅下来的，如你以后不下来任副职就算没白提，如你几年后回来任个副职，那你就没戏了。我就是个例子。去是满怀着理想，回来任副职，那理想只好成为泡影喽。”还有刚才吴晗说的，“小梁，到省厅争口气，不要被一些细小的事情所羁绊，一切向前看。不要向我这样成为老油条。总之一句话好好干！”没想到，王明珺今天也能说出心里话，“梁伟麒，你是个军人出生。这次去就像当兵一样。但这次当兵，可不是当义务兵，而要为长期服兵役而做准备。”这些话语令对梁伟麒的前景起到一种鞭策、激励的作用。但梁伟麒心想，不管起什么作用，我反正对当官没有多大兴趣，又何必自寻烦恼呢？想到这儿，梁伟麒也就释然了。
　　车到了火车站，梁伟麒和陈师傅打了个招呼，提上简单的行李下了车。陈师傅非要帮梁伟麒拿行李，送上车，但他没同意。梁伟麒笑着对陈师傅说：“就这点行装也好意思让您送啊？我这也显得太官僚了吧？”陈师傅见梁伟麒实在不要他送也就罢了，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就转身上车了。梁伟麒看着陈师傅的背影也是无奈地笑了笑。他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车票看了看，是上午十点四十五分的。梁伟麒看了看手表，马上就该检票上车了。
　　
　　动车缓缓地起步了，梁伟麒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那几条轨道下面的石子，一粒粒清清楚楚，只是一小会儿，随着车速增快，先前的一粒粒石子，便与轨道下面的枕木和铁轨融入到了一起。只见得一条稍弯的长线在后边追赶着他们的动车；再朝前看去，又见那条弯曲的长线，迎接着他们这辆飞奔的动车。
　　梁伟麒放眼望去，眼前铁轨的左侧，铺满了一条双向八车道的高速公路。高速公路上的车如飞鱼般向前驶去。梁伟麒看着窗外不停闪过的一垄垄绿色的麦田，河沟边上，那漫无目的的鸡、鸭、鹅、羊、牛什么的，自由自在地在田埂上，河沟里戏耍。它们一会儿拍打着水面，“呱呱”“咕咕”和“哞哞”的叫着，一会儿潜入水中游弋，一会儿又昂起头来，然后再潜入水中，周而复始。昨夜里下着的那白白的霜如下了一场雪一样，映现在梁伟麒的眼前。远处，村子里独门独院的小楼错落有致，好一派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景象。
　　仲春的阳光已到了车顶，车窗外的阳光温馨而又明亮。梁伟麒这时才看出，原来，小河里没有先前的清澈和亮波，有的只是一片浓稠的黑色的水。难道，这里的小村里，河水也被污染了吗？
　　梁伟麒真的赞叹大自然的魅力，呈现在眼前的景色是那样的年轻、茂盛、青葱。啊，生命是短暂的，然而，大自然却是永恒的。梁伟麒有点诗兴大发。
　　突然，从这节车箱的尽头传来了吵闹声。梁伟麒寻声望去，见是前面几个人正在拉扯着，其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手里还拿着匕首在挥舞着，周围的人见状都在避让。看到这一切，梁伟麒血液直往头上冲，一种军人的职责促使着他毫不迟疑地冲上前去，嘴里喊着：“有种冲我来。”这话一出口，整个现场的人都朝梁伟麒投来了目光，就连那个手拿匕首的家伙也愣在那儿。梁伟麒见自己这样一喊尽然吓到了他们，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梁伟麒用在部队学的擒拿格斗，立马冲到那个手持匕首的家伙身边，很轻松地将匕首夺了过来。
　　谁知这下可引火烧身了，和这家伙在一起的另外两个同伙连忙转身，瞪着梁伟麒。那个刚被夺下匕首的小子，退到了同伙面前，嘴里骂着：“你这小子在找死啊？”三个人一起朝着梁伟麒扑来。只见梁伟麒站在那里像一棵轻松，岿然不动。三个人见状，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敢冲过来。一个身材魁梧，比梁伟麒身材稍矮的人，右手握着匕首，张牙舞爪地向着梁伟麒侧身扑来，另外俩人也紧随其后。三人嘴里不停地骂着。
　　梁伟麒站在过道上，把刚缴获的匕首往自己的腰间一插，横眉怒目，紧盯着三人。这一动作一下子就使那个扑来的小子犹豫了一下。但他的脚已收不住了，还是冲了过来。梁伟麒早就看准了时机，在对方高高举起右手向自己扑来的时候，右拳直掏他的腋窝，只听“当啷”一声，匕首掉到了地上，而后，他双手上去，将对方的双手反转在了背后。梁伟麒的两只手，就像钳子一样，牢牢地钳住了对方的双手。他双眼怒视着跟在后面的两人。那两人见比自己魁梧的同伙都被梁伟麒轻松地搞得束手就擒，都傻呆在那儿。正在这时，列车上的乘警和列车长来了，把他们带走后，也请梁伟麒和受害者还有几个证人一起去做笔录。
　　梁伟麒没有告诉列车上的乘警自己是什么人，只是说在外打工的。乘警也就没细问。
　　原来，这三人是惯犯，经常在列车上作案。没想到这次被逮了个正着。
　　当梁伟麒他们一行人重新回到车箱时，车箱里的人都鼓起了掌，嘴里说着“英雄”“好人”“了不起”等称赞的话。梁伟麒均一笑了之。
　　这时，在梁伟麒前一排的坐位上，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正拿着手机对着梁伟麒，还向他投来淡淡的一笑。梁伟麒连忙说：“您……请您不要拍了好吗？”说完，便坐下闭目养神。梁伟麒最讨厌被人拍照摄像。
　　“请问同志，您是到那里下车？”不知何时，那个姑娘已在梁伟麒的对面坐了下来问。
　　梁伟麒睁开眼睛，看着刚才还坐在别处的那位姑娘，此刻已坐到自己的对面，惊疑地问道：“您是问我吗？”
　　姑娘见梁伟麒也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而且声音特别有磁性，她的心里更有遇到知己的感觉。“是啊。我不问你我会问谁呀？”姑娘满脸是笑地回道。
　　“您我认识吗？”梁伟麒诧异地问。
　　“自我介绍完不就认识了？”说完，姑娘便自我介绍道，“我的大名叫华欣欣，在省电视台的主持人。您呢？”姑娘一介绍完就用直率的目光看着梁伟麒。
　　梁伟麒一听姑娘说是省电视台的，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心里就想着离她要远点儿。刚才那个举动只是出于一种军人的本能，别无其他意思。如给她再添油加醋的话，自己不成了什么见义勇为的了？我可不想出洋相。梁伟麒便回道：“我是打工的。”
　　“打工的？我知道你是打工的。但也未尝不可以说出来吧？”姑娘很有点穷追不舍的味道。把您改成了你。
　　“打工是居无定所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在哪里落脚呢？”梁伟麒很认真地回道。
　　“我看你不像是打工的，倒像是坐办公室的。”华欣欣盯着一双大眼看着梁伟麒说。
　　“像不像打工您也看得出？”梁伟麒迎着她的目光揶揄地说。
　　“你可别忘了，我的职业是干嘛的!”华欣欣一边说一边歪着头，以满脸的微笑和得意的眼神看着梁伟麒。
　　“哈哈，我知道。但我确实是打工的。”梁伟麒有点不愿意理她了。她那双眼睛再怎么瞪也没谌主任的眼睛漂亮，脸蛋儿再怎么看也没谌主任那么美丽。
　　这个华欣欣自参加工作到现在，接触帅气的男性不少，但看到这样帅气的男性，且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确实还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