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国盛家兴家风暖

　　一
　　一家人的相聚正处于开心话语的热烈氛围中，姜山接了一个电话，是外孙女姚贵叶从火车站打来的，她告诉姥爷说马上就到家。
　　带着满脸惊喜的姜山从卧室出来，脸上的表情夸张地变出惊讶状：“哎呀呀，咱贵叶儿回来了！咋都是这样呢，回来不提前说一声？”
　　姜红莲马上就要见到常思常想的女儿了，脸上显出分外喜悦的激情说：“她来不及说。昨晚上我才知道。放假推迟了几天，她说今天要直接来您这儿。我知道。”
　　一听贵叶儿要回来，一家人又是新添喜兴，弦动钟鸣。丁山花激动得站了起来：“好好好，这可太好了！姚引姜和过来，还是姥姥抱抱。”
　　姚引姜和说：“姥姥你抱不动。”
　　“谁说的，我来试试。”
　　丁山花往下一蹲身，自己先差点儿坐在地上。姜红菊赶紧扶了她一把。
　　姜山哈哈大笑：“哈……还逞能。‘我来试试。’哈……”
　　丁山花拉着外孙的手坐到沙发上说：“也就是这两天关节疼，要搁平时可没这事。”
　　郭冬宝对姚引姜和招招手说：“来来来，姨父抱抱。”他抱起姚引姜和掂了掂说：“别说，小家伙有点儿分量。”
　　姚引姜和捏着郭冬宝的耳朵说：“三姨夫，你的摩托车呢？”
　　“在。你要干吗？”
　　“我要坐在后面，我爸爸说……”
　　还没等姚引姜和把话说完，姚文国起身一步跨到前面，抱回了儿子，说：“来来来，爸爸抱抱。”他感知到儿子会说出要摩托车的事，万万不可，这可不是你说的事。
　　姚文国的这一举动郭冬宝看在眼里，其中似有隐情。于是他起身蹲到姚引姜和近前，说：“你说，刚才你说你要坐在摩托车后面，你爸爸说什么了？”
　　还没等姚引姜和说话，姚文国就假意唬着脸对儿子说：“姚引姜和，不许胡说。”
　　姚引姜和是个孩子，天真得很。他立刻申辩说：“我没胡说。你在路上说要了三姨夫的摩托车，我坐在后面，你带上我来姥姥家，‘嘟——’来了，‘嘟——’回去了。”
　　喷发式的笑声瞬间响起。姚文国红着脸说：“我没这样说啊。”
　　“说了，我证明。”姜红莲抬抬手说。
　　又是一片哄然笑声。郭冬宝笑捂着肚子说：“好了大姐夫，今天你就骑上走。骑就骑吧，你别让我笑岔了气。”
　　姚文国笑呵呵翻翻白眼儿说：“骑就骑，反正你也没用了。”
　　欢乐的氛围总是能令人精神倍增。姚文国也享受在自己营造的氛围中。
　　葛优德特意挨着姚文国坐下说：“大姐夫，你太有意思了，要不然我就老想你。”
　　“嗳——我想你的时候多。优德，自你走后我就一直想你，你大姐说我性格变了，变得不爱说话了。”
　　只见姜红莲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这话我没说过。”
　　声笑落后，姚文国十分羡慕地看着葛优德，又抿嘴又点头：“优德，你现在这么有钱了，该是坐下来悠悠闲闲享清福的时候了。常言说，美酒饮至微醉后，好花看到半开时。反正有钱了，现在收手，坐太师椅，过老太爷的日子。得饱便休，身外黄金无用处；遇闲且乐，世间白发不饶人呀。”
　　葛优德有些苦涩地笑笑说：“闲不了。生活永远是种永恒的沉重的努力。”
　　姚文国摇摇头说：“这是你，要我就盖他一处好院子，找来伺候的人，衣服有人给穿，吃饭有人给端。那多好。”
　　姜红莲咔嚓就是一句：“那是躺在床上的病人。”
　　又是一片笑声响起的时候，门铃响了，门子就虚掩着。
　　丁山花从刚推开一些的门子看到了姚贵叶，她大呼一声：“贵叶儿回来了！”
　　当人们刚要站起身，姚贵叶拎着箱包进了屋。大家都起身相迎，热情而无序的言语间涌动出浓浓的亲情……
　　姚贵叶看着人们一一问好……
　　葛优德接过她手里的箱包，说：“咱俩几乎是一块儿回来的。快坐下坐下。”
　　“二姨夫好！”
　　贵叶儿坐到妈妈身边，说：“妈！”
　　“嗯，妈好好看看。”
　　郭冬宝亲切地看着这个外甥女，说：“贵叶儿，姨父就是开车的，你怎么不打电话让我接你呢？”
　　“三姨夫，外面太热了，我不想等，就打车回来了。”
　　只见姚文国像是拉着脸一样说话：“钱冲的，花钱不打算盘，不掂分量。年轻人怕吃苦哪能行，热就热点儿，打车多费钱。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常受穷。”
　　“爸，一见面就这样说我？”
　　“那可不，我关心你。不过你做的那件舍己救人的事让爸在村里露了大脸了。”
　　“小事一桩。”
　　丁山花把姚贵叶拉到身边说：“姥姥看看，又晒黑了。”
　　“黑点儿健康。”
　　葛研也凑过来逗趣儿，“姐，好像是长高了点儿哎。”
　　“去，尽胡说。我有计划，下个学期猛长。哎，葛研，你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到复旦了。”
　　“牛！太了不得了！不过你的好是姐给你衬托出来的，应该感谢我哦。”
　　姜红梅从冰箱拿出一瓶饮料递到姚贵叶手里，说：“慢点儿喝。外面热吧？”
　　“谢谢二姨。热死了。”姚贵叶仰脖喝了一口饮料。
　　姚文国慢悠悠地，显得有些不高兴地说：“我在这儿坐了半天了，也不和爸爸说说话。”
　　“刚才已经说了。”姚贵叶一转身看着姜红莲说，“妈，我真想你。”
　　姚文国不高兴了：“哼，下辈子我也当妈。”
　　一句话引发了一片笑声。郭冬宝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时候不早了，今中午咱们到最好的饭店，我请饭了！”
　　葛优德抬抬手，说：“等等，我给贵叶儿拿个礼物。”葛优德打开皮箱拿出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钢笔。
　　姚贵叶接在手里，问：“呀，二姨夫，这是什么笔？”
　　“派克。”
　　“听说过。这是第一次见。谢谢！我把它留起来作为永久纪念。”
　　“不，用它写字，写出你有价值的人生，那才有纪念意义。”
　　“谢谢！我一定用好它。”
　　葛优德又拿出一个大盒子递给姚文国，说：“大姐夫，这是你的功夫茶具。”
　　“呀，还给我，我一辈子光收别人的礼物。优德呀，你可是走对了，要呆在家里啥也干不成。”
　　“是啊。困难困难，困在家里就难；出路出路，走出去就是路。”葛优德像是回对联似地说，“生命在于运动，生活就在于折腾。”他又拿出几样礼物，“给，这是大姐的，这个是姚姚，姚引姜和的。”
　　“优德是个有心人。谢谢。”
　　“给，冬宝，这是你的。”
　　“谢谢大老板。”
　　“给，红菊，这是你的索尼随身听。哎，对了，现在还唱歌吧？”
　　“谢谢二姐夫。我已经加入了演员队。不瞒你说，这会儿不管在哪儿演出都是掌声一片。”
　　“哎呀，这家里终于出了百灵了！一定努力，前途无量。都是羊奶的功劳。”
　　郭冬宝又提醒说：“时间不早了，走吧。我要请客！”
　　姚文国强调说：“不能叫请客，叫请自家人。哎，优德，外面那辆黑卧车是不是你的？”
　　“是我的。外国人送的。”
　　“好好好！啊呀呀，真了不得，和外国人也打上交到了。”
　　姜山站起身，神清气爽嗓门儿洪亮地说：“把东西都搁下。咱们去吃饭！”
　　只见所有人都躬身谦让，请二位老人先行。
　　
　　二
　　这一场全家人的聚会，相互间的交流似清水浇灌了一片扬花孕穗的心的麦田，爽快地滋润了每个人的身心。那久盼重逢倾诉亲情的心愿得以舒展，幸福感驻留在一片温馨而柔和的情感美景中，泛出赏心悦目轻缓而又滂沱的壮丽的生活乐章。
　　静静的夜深沉之后，姜山老两口在万般感慨之余，翻开了厚重的历史页面细数人生。
　　最先进入脑际的是我们的大汉民族；这个古老沧桑百折不挠的文明古国，纵然有过仰面泣诉的屈辱，但它的魂是钢，是铁；这片辽阔的大地母亲孕育着坚强的不朽的民族之魂，她给人以智慧、勇敢、顽强拼搏的智能。这个不朽的名号——中华民族，她的儿女们听到了党的号令——改革开放；全民族的血性须眉，巾帼英雄，意气风发地站起来了，奋勇直追世界潮流，以史无前例惊人的速度向世界宣告，中国人富起来了，改变了一穷二白的面貌，尽展新颜。
　　姜山一家人从一无所有，到过上了小康日子。老两口靠坐在沙发上，油然升成了满满的幸福感，那种精神上的富裕远超于物质变化。
　　虽然女婿开回了那么好的车，但当年，他们那辆克己攒钱近两年才买来的飞鸽牌加重自行车，却在幻化中“腼腆”地出现在姜山眼前，前来与葛优德的红旗车“争宠”。
　　姜山问老伴儿：“山花，你看优德开回了那么好的车，你是喜欢他那车呢，还是喜欢咱们当年买下的那辆飞鸽自行车？”
　　丁山花听这一问，心里突然像开了一盏灯似的，瞬间回到了姜红梅一岁时的那个年月：丁山花抱着孩子在炕上坐着，听得那耳熟的院门声嘎吱~吱响过，扭回头一看，新买的自行车的前车轮和姜山的半个身子闪入眼帘，继而见他推着那辆耀眼而崭新的自行车到了窗户前，“咯噔”一声踢回支架的声音煞是悦耳。
　　两口子把这车子摸了又摸看了又看，那乌黑发亮的漆皮都不舍得用有汗的手去摸，铮明瓦亮的电镀车把、车圈、辐条更是喜人。
　　姜山蹲下身，手把着脚蹬摇了半圈，后轮瞬间转动起来，“铮……”的飞轮拨动声，和快速转动的辐条形成的连丝化虚的朦朦银光着实令两口子笑逐颜开，恋恋难舍地看着可心可意的难得贵物。光阴似箭，如今汽车轮子转动起来了。
　　丁山花想着老伴儿问她是喜欢女婿的汽车呢，还是喜欢那辆飞鸽自行车，回想中断后，她郑重地说：“汽车再好，比起咱那辆自行车来，它就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