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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的歌(四)

作品名称:岁月的歌      作者:上弦月      发布时间:2021-01-20 22:59:55      字数:6040

  现在的天气预报能基本准确的报告天气,并且可以预测至半月甚至更早的信息,是因为二十世纪中后期,世界气象学的飞速发展和工业革命的成果,特别是在有了一系列的气象卫星之后,天空的一切风云变幻尽在地球人的监测之中。但半个世纪之前人类没有这些条件,陆地与海上的作业,无疑是要靠观察天象上的风云日月,和地上的飞禽走兽以及水中鱼类对天气变化的反映来推测。
  在中国有一种叫做“叮当”的东西,在预测降雨方面很受农民的信赖。但聪者是以多方的迹象做判断,愚者凭一知半解就很可能吃亏上当了。
  “叮当”是一种小生物,样子类似于“知了”和大苍蝇之间,比知了小一些,比苍蝇大许多,躯体上也长有薄薄的蛘翼,从身体的中部的两侧向后半平半立的舒展着。与前两种东西不同的是,它不是生活在地上,而是打洞以穴为居,昼伏夜出觅小昆虫为食。它的生存条件极其苛刻,与气候的冷暖、土壤的性质、温湿度及降水量都有关系。就中国而言,南方的夏天雨水多、地太湿、气候闷热它过不了夏;北部的冬太冷、冰冻三尺它过不了冬。它的生存范围仅限于在山东、山西、河南、河北等中部地区。它对天气的变化有超常的敏感,比其它对气象敏感的蜻蜓、蚂蚁和鱼类等生物要灵敏许多。该生物,随着上世纪中后期,农药化肥在农业上的大量应用,该物种已频临灭绝。
  
  在农村有句俗话:“忙、忙、忙,千忙万忙先打场。”意思是说,庄稼人整年的忙于劳作,五冬六夏干不完的活,但不管多么忙,一旦到了收获之后,再忙也要把其它的活扔下先打场。仅把庄稼收回来八字还不到一撇,只有把粮食打下来颗粒归仓才算数,差一步都不行!
  前一天晚上,有线广播喇叭上的天气预报说,“明天局部地区有雷阵雨。”
  次日早晨艳阳高照,晴朗的天空不见一丝云彩。连续几天收割的小麦,在生产队的场园上晒的满满当当。临近中午时分,当麦穗秸被太阳晒的噼啪作响的时候,二瞎子一声吆喝,王宝山和兰德行他们架起撵杆,套上毛驴拉起碌碡开始打场了。
  午时刚过,西北角的天际上出现了一块白云,嫩汪汪的不断的向外膨胀,稍有经验的老农都认识,这种云彩就是“雷云”。这种情形下,谁家有露天怕淋的东西就要当心了。
  刘家庄这地方与内陆地区不一样,胶州湾属黄海西岸的一角,在夏季里来自西太平洋上的湿热气流,顺着季风一个劲的向北吹,在西北面与干热气流会合涡旋之后,所产生的高温气体会迅速膨胀,升空后易形成雷云;正负电荷所产生的能量,在高温高压下产生的闪电,让雷云再升温再膨胀而产生大量的积雨云,这种云扩展到那里那里就有雨。但每当它们从西北返回,在接近胶州湾的西岸的时候,因这里的湿热气流太强,雷电十有九次在此轰鸣半天下不来雨,然后再退缩或绕道去别地方去了。概括的说,就是让海上的潮气把雷雨给顶跑了。
  祖先们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积累了3000年的农耕文化,世世代代依这些文化和经验耕种、管理和收获。他们在原始的社会背景下,其生产和生存条件,都要从观察和掌握自然界的规律中获取。除了观察地下跑的、空中飞的最重要的就是“天象”。如果没有这些能耐,纵使你种了也不一定能收获;收了也不一定能够获得。
  自从有了广播和天气预报,工农业生产受益匪浅;但落后的科学技术致那年代的“预报”准确率很低。为了能把第一场小麦顺利打下来,今天“二瞎子”亲自在场院里带队。对于天气预报上的东西,他从来是似信非信。让他信服的是场院东南角上这窝“叮当”,近两年里一直为他准确的提供可靠的雨讯。
  场打了一半,遥远的西北方天空中响了一声闷雷,雷声告诉人们“雨”可能就要来了。
  此时,兰德田正从场院前经过,看见二瞎子蹲在不远处,专心致志在地上看什么,于是便招呼:
  “打雷了,停下收拾场院吧!”
  “没……没事,雨下……下不来。”
  “预报上说有雨,已经打雷了,要小心点!”兰德田嘱咐说。
  “我……我有数,你……你……你放心!”
  兰德田虽心中不悦,但二瞎子既是他的堂弟又是这个生产队的主管,这种情况下,只能依从他的己见。
  
  兰德田走后,二瞎子继续守他的叮当窝,见叮当一丝动静都没有,但西北天上云却是在迅速的变换,看样子大有风雨欲来之势。处于两全的考虑,二瞎子催促场上的伙计们:
  “这天……天有点不……不大好,大家再……再加……加急!”
  王宝山问“这天怕是不好,这场还敢再打?”
  “没……没有问……问题,我……我有数!”说完继续守他的叮当窝。
  据二瞎子对叮当的了解,和千百年人们对叮当的认知,从它堵窝到下雨,一定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二瞎子认为,只要看准了叮当的行动,它堵窝后收拾场院还来得及;如果它不堵窝肯定不会下雨,那样他岂不是既节省了时间又完成了活计,并且凭他的“智慧”和胆略,在社员们面前又多露一手!
  
  当兰德田来到东洼的麦田里,只十多分钟的时间,西北方的天空已乌云密布,他回头一看刚说了一声“不好!”,电光一闪轰的一声炸雷,雨已经到上来了!
  “快!大家立刻把活放下,回家抢场了!”喊罢,领头向打麦场跑去……
  
  心情忐忑的“二瞎子”眼看着天上风起云涌,雨真的要上来了,但叮当还是不见堵窝,其焦躁的情绪已安奈不住自己,围着叮当窝急的转圈圈,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兰德田带人冲进了场院时又响了一声炸雷,天开始落雨了。他朝着瞎子就吼上了:“你今日是怎么了?天都这样了你还不垛场!”
  “我觉得没……没问题。”
  “还没问题,你看看这天!”
  二瞎子仰首瞧了瞧天,又低头一看立马就傻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叮当已用泥把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紧接着哗啦一声,倾盆大雨落了下来,把整个的打麦场浇得一塌糊涂!
  
  
  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世界上,有多少净土培养不出鲜花,又有多少娇艳的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男人与异性交媾是从亚当和夏娃开始的,经过漫长的原始混居时代,奴隶时代、封建时代一步步进化,到达了所谓的五千年文明。但真正接触到文明大概应在创世纪以来,人类丑陋与低俗的东西逐渐被社会文明所淘汰。但现实中的文明大都呈现在表面,有很大的虚伪性。意识形态方面的,看不见摸不着但实际存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则被巧妙的隐藏着,无管是城市还是乡村。
  还有一种归类,把龌龊的东西强归到“风流”的范畴,如上流社会的苟且事和那些情感难禁的少男少女们。在山海一隅的老农民和二瞎子这样的丑陋猥琐之人连这种“风流”都够不上。但在社会底层的乡村里,有时候是对那一星点的权利有所求;有时候是因为实在躲不掉死皮赖脸骚扰;有时候是因上述的情况加本身的生理需求。被动者常学常是依不得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好坏之分常常在一念之差,成败与否有时候只一步之遥。
  
  刘家庄西岭上的小麦先熟了。前一天倒出来的麦茬子,二瞎子带杨春兰等四人在西岭上抢播大豆,他与兰德行各用一具犁把,每具犁的后边各有一个妇女捻种子。接近中午时分,西半天上开始打雷。因昨日老天的教训,二瞎子变聪明了一点,加上新播的大豆怕雨拍,二瞎子赶紧招呼兰德行:
  “德行,天要下……下雨了。你……你快……快卸牛,换……换上耢……赶……赶紧耢地!”
  兰德行却说:“依我看这雨上不来!”
  “不对!我出……出工的……的时候,又去看……看了一下叮……叮当窝,今日它早把……把窝给……给堵……堵上了。”
  “噢,那就是要下雨了!”叮当的灵验,兰德行也知道。
  “那你……就挂……挂上耢吧。”
  兰德行指了指还有点红肿的脚:“我前天崴了脚,没好利索,我晃不动耢。”
  “那你就……就卸……卸牛都……都走吧,我……我来耢。”
  “耢”这种东西,与农具中的耙有些相似,与耙区别的是它没有耙齿,是用荆条并排编织在木框上,用于浅播作物播后覆土的一种器物。操作也是用牲口牵引着,人站在上面两只脚交替着不停顿的快踏,身体随之晃动着,耢后面平整的土地上,被耢下了匀匀称称的一排曲线,这就是耢的作用。
  二瞎子抬头看了看天,卸掉了犁把换上了耢,狠狠的在牛屁股上抽了一鞭,关键时刻牲口与人一样,要受得起委屈和虐待。
  等他从地的另一头耢回来的时候,见杨春兰还在地头上收治着什么。
  “哎,你……怎么还……还不走?”
  “谁不小心把种子弄撒了,我得收拾起来。”杨春兰回应道。
  “你弄……弄赶紧……走,雨上……上来了!”
  二瞎子招呼着,把牲口调了过头,上了耢又走了。等他耢完了地,杨春兰还在地头上。
  “你不……不走,跟我……一块挨……挨淋了。”
  杨春兰说:“没办法。种子是用牛驮来的,连种子带东西,你一个人收拾不了。”说罢,两人忙活着收拾起农具种子,打着牛拖着耢就向家跑。这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
  就在二人在接近半道的上的时候,雨哗啦一声下大了。“二瞎子”急中生智,招呼着杨春兰,顺着一条不见眼的小路向右一转,见石崖的底部有一个洞穴,这里就是刘家庄唯一的一处自然景观——“老虎洞。”
  既是在远古,这“老虎洞”是老虎住的地方自然是不大可能,实际上它是古代石灰岩钙化而逐渐形成的洞穴,要么是先人误解;要么是因它的形状,把它称之为“老虎洞”一直流传至今。
  二瞎子牛缰一绕,把牛拴在一棵小树上,捞起牛背上的那袋豆种拉着杨春兰一头就窜进了洞里。
  该“老虎洞”呈椭圆形的洞口,两人同行稍弯腰便可进入,约三尺厚的石壁里面是一个南北长面积如一个小房间差不多,形状真的与一只巨大的老虎卧在那里,其头部和嘴的地方就是洞口,同时容纳十几个人是绝对不成问题。它的优越还在于背风朝阳,因这儿离家较远,人们在附近干活干累了的时候,夏天里可进去躲雨、乘凉;冬日里可进去暖和、避风、晒太阳。
  杨春兰刚嫁过来有两年多,只是听人讲过这个洞穴,从来没进来过。今天与一个男人在这么个情形下躲了进来之后,她心里才有点嘀咕。尤其是薄薄的单衣被雨淋之后紧紧的贴在身上,欲脱不能、欲换不成,如没穿衣服一样,身子凹凸分明的好像是什么都掩饰不住,她自己看自己都觉得非常尴尬,但又不知道怎么是好。
  应该说,二瞎子进来之前,并没有什么歹念。当进来之后回过神来的时候,看着杨春兰那前突后翘丰满的身段,不由的想起了她那盐坛子与密罐子的说法,以及兰德田夜睡杨春兰的传言,再看看洞外面哗哗的大雨,一股难以抵挡的欲火便油然而生!
  “你……你……”
  “怎么了二哥?”杨春兰不自在的将身体侧了一点,把正面躲开不好意思的问。
  “你……你……你……”二瞎子还是“你”不出来什么。
  “我怎么了,二哥?”
  “你……嘿嘿……嘿嘿……”二瞎子的小眼,发出了两道色迷迷的光,在杨春兰的前胸和后臀上交替着乱看。
  “你别看!”杨春兰的脸红的就要着火。
  “嘿嘿……你真俊!怪……怪不得人……人家……说。”
  “人家说什么?”杨春兰笑脸稍微一冷,急着问。
  “人家说……说……说……”
  “说什么?你快说么!”杨春兰一急,就地跺了几下脚,前怀里一阵乱颤,让二瞎子更加把持不住了!
  “说你是……是个……”
  “是个什么?”杨春兰急的又跺脚。
  “二瞎子”鼓了鼓勇气:“说……说你是……是个‘盐坛……子’”
  “胡说八道,俺怎么能是个盐坛子呢?”
  “他有人……还说你……是个……密……密罐子。”
  “你个死二哥,你真坏!”杨春兰说着。羞涩的剜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在二瞎子的脊梁上打了一巴掌。
  如果之前二瞎子只有色心还没有贼胆,杨春兰的这一眼加上一巴掌,立刻让他心领神会。他一下抱住了杨春兰又是啃又是摸,激动的完全变了人型。杨春兰虽嘴里念叨着“坏二哥、坏二哥”,并用她那面包一样的小拳头在二瞎子的背上拿捏的捶着。混乱了一会儿,二瞎子不顾一切的抱起了她,仰面放在装豆子的大布袋上。杨春兰嘴上说不要、不要,但身体却与二瞎子的动作有机的配合着,当多余的衣物被退掉之后,二瞎子疯了一样,带着浑身的雨水、汗臭和刺鼻的尼古丁味,一古脑的压了上去……
  美艳如花的杨春兰,就这么被“猪”一样的二瞎子给拱了。
  
  话说兰德行还没跑到家雨就下大了。回家换上衣服称老婆没做熟饭,他掏出烟袋想抽烟,一掏衣兜打火机没了。左寻右找找不不到,就认定是在西岭上抽烟时,不小心把打火机给落下了。
  这还了得!那个里面塞着棉花灌上汽油一打就着的打火机,是他舅子托人从青岛给捎来的,在有人还击石取火的那个年代,村里没几个人能用上这种打火机。
  他慌忙戴苇笠、披蓑衣,冒着雨急急匆匆的顺着原路向西岭方向寻去。
  半路上,忽见老虎洞的外面拴着牛,估计着是队长在此处躲雨。正在洞里的二人拼命忙活的时候,兰德行一头就钻了进去……
  
  如果说没有兰德行的冒失。如果说他不是撞了个正着;如果说他能守口如瓶;刘家庄里的著多艳事或许就了少了这一桩,我们今天的故事也就没有了。
  
  二瞎子被惊扰之后,提上裤子跟在兰德行的后面一路小跑,终于在兰德行弯腰拣打火机时候追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雨也停了。
  “我的……好……好……兄弟!”二瞎子羞辱难当,话更说不上一块。
  “二哥,对不起,是我不好!”
  “啪、啪、”二瞎子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兰德行还没有回过神来,“咕咚”一声“二瞎子”双膝跪在了他的面前,结巴不成一块了:
  “我……我的……好……好……好兄弟……”
  “这……这可施不得,二哥你快起来,有话咱好好说。”兰德行荒了神,赶忙俯身去拉二瞎子。
  “兄弟……你……你今日不……不答应我……我……我就不起来!”
  兰德行心里想,怪不得人说他眼“瞎”心不瞎,自己办了好事,反把我给“讹”上了:
  “二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就当今天我不对,咱啥事都没有好不好?”
  二瞎子还是跪地不起,仰脸看着兰德行;“我的兄……兄弟,你说……说话当……当真?”
  “头顶青天,我今日什么也没看见!”
  “兄……兄弟,你说……说的是真……真话?”
  “嘿,二哥,咱兄弟俩是男子汉大丈夫!”
  “你保证,兄弟?”
  “我保证,二哥!”说着,兰德行双手把二瞎子搀了起来。
  别小瞧那些大字不识的庄户人,说话利落、办事精明的比比皆是。但说归说,说到做到的人却寥寥无几。
  这件事仅平平安安的过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兰德行心血来潮,把过年剩下的二两烧酒找出来,就着咸菜喝了下去。睡觉的时候,拎着枕头钻进了老婆那头,调情过程中一不小心把“老虎洞”的事给说露了嘴。老婆一阵“穷追猛打”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套了过去。鲜嫩的荤段子激发了老婆欲望,倒施出了看家的本领把兰德行折腾的一塌胡涂……
  第二天醒来后,冷静的思维状态下,兰德行知道没管好自己的嘴。当着老婆的面,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并让老婆向他发誓:“一定把昨晚上说的事烂到肚子里!”
  “中了、中了,不就是那么点逼事么,我烂在肚子里还不中!”老婆有点不耐烦!
  “一定得烂呵!”
  “一定烂!”
  
  兰德行的老婆娘家是本村,并且在同一个生产队。
  第二天的上午,队里所有的青壮年收东洼的小麦,兰德行的老婆与娘家嫂子都在并列在一起割麦。
  地头上同时开镰,割着割着,女人们就被男人拉在了后面。
  女人就是女人,干活一旦凑在一块,叽叽喳喳的毛病很难避免。
  杨春兰穿一身粉色的夏装,在女人群里格外显眼。加上说笑的声音清脆,让很多女人受嫉妒,兰德行老婆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她对兰德行下过保证,但那种“保证”在没有任何制约的情况下屁用不顶!再想到自己的男人见过她光鲜的身子,这酸溜溜的醋劲就憋不住了。于是她在杨春兰的侧后给她嫂子指指点点,并趴在嫂子的耳朵上,把“老虎洞”里三天前发生的事,全讲给了她嫂子。
  就这样,她嫂子也没人艰制,更用不着替谁负责任,这么有趣的故事愿给谁听给谁听,几天时间里,老虎洞里的故事就“满城风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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