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花花太岁

　　这天上午，天气好的出奇。晴朗的天空，碧蓝的就像一面透明的镜子。几朵白云，悬浮在蓝天之上，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灿烂的阳光，照临着正定城，充满了春日的温暖。
　　城里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十分热闹。在这座府城，有好几个寺庙，尤其是大佛寺更是闻名遐迩。自晋朝以来，这里修建了很多古塔。那高耸的塔身，令人有一种超然世外的感觉。而且，这里是三国时代名将赵云的出生地，多少英雄好汉来到此地，无不怀着敬仰的心情。
　　叶雄飞身着素衣，腰系油光闪亮的小酒葫芦，独自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上。那柄缠在腰间的七星天罡剑，被锦袍遮着，不显山不露水。外人见他那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只以为他是游山玩水的公子哥，谁会想到他是横空出世的黑道克星？此时，叶雄飞迈着潇洒的步履，沿着大街，来到了大佛寺的山门前。他驻步望了望山门前的影壁，便信步走过石桥。在他的身边；不少香客擦肩而过。
　　蓦然间，人群骚动起来。叶雄飞不由得回头望去，只见街面上的行人，纷纷向两旁躲闪，让出一条路来。有一个花团锦簇的公子哥，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地向大佛寺闯将过来。他的身后，有七、八名打手模样的彪形大汉，一路步行簇拥着他。
　　那伙人来到大佛寺门前，便见马上的公子哥慢腾腾地翻身下马，在一帮大汉的前呼后拥之下，旁若无人地进了山门。
　　“好大的威风！”
　　叶雄飞冷冷一笑，不禁脱口说出声来。站在他身边的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忙用手肘碰了碰叶雄飞。那意思，分明是警告他不要出声。叶雄飞看了看那人，只见他一身青衫，像个落第的读书人。
　　“请问先生，刚才进庙的那位花花公子，是哪家府上的？”
　　“他是董太守的三公子，名叫董豹，绰号‘花花太岁’。这位小爷，无恶不作，乡间百姓，敢怒不敢言。”
　　“难道董太守爱子心切，从不肯约束他吗？”
　　“看来你是外乡人。董太守非但不约束，而且还纵容他的三个儿子作恶。这些年来，真是搅得乡里鸡犬不宁啊！”
　　“听说，董府的三位少爷，颇有些武功，但不知师承何人？”
　　“唉，就因为他们哥仨儿，武功高强，所以才有恃无恐，他们的师父，乃是野蜘蛛裘天霸，有万夫不当之勇。因此，董府三子更加嚣张，人莫予毒。”
　　“如此说来，那三位公子在正定境内，不知要做出多少恶事啦！”
　　“唉，罄竹难书啊！”
　　“难道多少年来，就没有人教训教训他们吗？”
　　“老天爷，谁敢哪？他们弟兄三人，号称正定三霸。老大名叫董虎，绰号‘哮天犬’。手中的竹节钢鞭，不知打杀了多少好汉。老二名叫董彪，绰号‘黑狼’。不但心眼狠毒，而且手里的狼牙棒，天下无敌。”
　　“哈哈，原来是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嘘！你不要命啦？”
　　“先生，多谢你的指教。不过，你想来也能明白，凡是作恶多端的人，将来必然得到报应。”
　　“乡亲们早就盼着这一天啦！”
　　“既然是民心所向，那正定三霸遭报应的日子，想必是为时不远了。”
　　“虽然如此，还是少说为佳，免得祸从口出啊！”
　　那位中年读书人，左右看了看，便赶忙悄悄地溜走了。
　　叶雄飞淡淡地一笑，便倒背着手，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走进了香火旺盛的寺庙。一进山门，便见一尊弥勒佛挺着大肚皮，咧着一张大嘴，笑迎香客。他的两厢，是四尊横眉立目的四大金刚，个个吡牙咧嘴，手执法器，怒目而视。
　　这时候，叶雄飞忽然听见身旁的一位老者说道：“忍声吞气能成佛，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于是，他转过脸来，扫了那位老者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位老者的身后，立着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她见叶雄飞在笑那位老者，脸色不禁微微泛红。
　　“爹，咱们快往里面去吧！”
　　“慌什么？我不过是在教导你，将来出了门子，凡事都要‘忍’字当头。”
　　叶雄飞听得明白，情知那是父女前来进香，说不定是为祈求神灵赐给那女子一个如意郎君。于是，他便绕过弥勒佛的坐像，径直向大殿走去。
　　巍峨的大殿，供着一尊七十二支手臂的铜佛像，足有几丈高。叶雄飞刚要细看是什么佛祖，忽听一阵放肆的大笑声，便不由得扭脸去看。只见花花太岁董豹在一群打手的簇拥下，从大佛的后面转了出来。
　　此时，叶雄飞不由得眉头微蹙，便信步踱到一旁，装作欣赏排列在右厢的石像。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头一瞧，竟是花花太岁董豹。叶雄飞转过身来，面含微笑，望着董豹默默不语。
　　董豹大模大样地说道：“喂，你大概不是佛教徒吧？”
　　叶雄飞道：“何以见得？”
　　董豹指了指叶雄飞腰间的葫芦，道：“皈依佛门有五戒，其中一条是不准饮酒。你腰里挂着那玩意儿，怎能入空门？”
　　叶雄飞笑道：“想不到你还明白一点儿规矩。佛门圣地，不准大声喧哗，你怎么倒不懂得呢？”
　　董豹哈哈大笑道：“好一个书呆子！佛门圣地虽然有这么一条禁律，却也要看这寺庙建在什么地方。”
　　叶雄飞道：“就是在天子脚下，恐怕也不能破了这条规矩吧？”
　　董豹道：“这你就外道啦！此地天高皇帝远，多大的规矩，也得我说了算！”
　　叶雄飞道：“难道你比别人多长一颗脑袋？”
　　董豹眼睛一瞪，道：“你是什么人，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叶雄飞笑道：“一介草民耳！”
　　董豹道：“糊涂东西，难怪这般无礼！我若跟你发怒，又怕败了逛庙的雅兴。如不给你点儿颜色，你又不知天高地厚。这样吧，将你那酒葫芦孝敬我，就算你谢罪啦！不然的话，佛爷也保佑不了你！”
　　叶雄飞道：“你的胃口可真不小哩！”
　　董豹来了火气，大声喊道：“小的们，还愣着干什么？”
　　董豹的话一落音，那群打手便恶狼似地扑了上来。不料想，他们来势虽猛，却忽然感到一股阻力使他们近不了叶雄飞的跟前。这时候，殿外忽然奔进一个人来，附在董豹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董豹的脸上蓦地浮现出一团笑容，冲那群家伙一摆手，转身就奔出了大殿。那群歹徒尚未省悟为何不能靠近叶雄飞的身前，见董豹急三火四地往外奔，也呼啦一下随着走了出去。
　　叶雄飞感到奇怪，便移动脚步，慢悠悠地来到了殿外，放眼望去。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董豹是为了那一老一少的父女俩。
　　董豹来到那父女二人面前，果然见那少女生得如花似玉，心中不禁一阵欢喜，便把叶雄飞顶撞自己的茬儿，忘得一干二净。
　　“小妞，好漂亮的盘子啊！”
　　那父女二人见状，唬得变了脸色。老汉忙拉着女儿，回头便往寺庙外面走。董豹哪里肯放？他一路赶着那父女俩，不时地说着挑逗的话。
　　“妞儿，你慢点儿走嘛，小心闪了杨柳细腰。你老子不心疼，大爷我可舍不得。嘻嘻，我的小心肝哟！”
　　紧随董豹身后的七、八名打手，也在一旁乱起哄。胆小的香客，一瞧这情势，吓得纷纷躲闪。此刻，那年轻女子又羞又怕，通红的脸上冒出了一层细汗。父女俩好不容易跑出了庙门，却被董豹一伙人围困在桥头上。围观的人，远远地站在街面上，谁也不敢靠前。
　　“我养你们是白吃饭的？还不快把这妞儿扶上马去！”
　　那群打手闻听，一拥而上，吓得老汉慌忙跪在地上求饶。可是，如狼似虎的一群恶棍，哪里管这些？只见他们七手八脚地抓住那青年女子，便往马背上拖。
　　“救命哪！”
　　青年女子边哭喊，边挣扎。然而，她的气力再大，又如何能够挣脱开？眼见她就要被弄上马背，而围观的人群，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救。
　　正在这时候，忽见叶雄飞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来，照着马屁股就是一巴掌。那马一惊，猛地挣开缰绳，扬起四蹄，直奔城南飞跑而去。吓得围观的人群，慌忙四下散开，却又不肯离去。他们既佩服叶雄飞的胆量，又不免替他捏着一把汗。
　　董豹高声叫道：“你小子吃了熊胆，敢管爷爷的闲事！”
　　叶雄飞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好大的狗胆！”
　　董豹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叶雄飞道：“你就是皇亲国戚，又怎么样？”
　　董豹道：“我虽不是皇亲国戚，却是此地的太守之子。你拿耳朵打听一下，谁不知道我的厉害？”
　　叶雄飞道：“你不要狗仗人势。你家老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守，就这样无法无天。你且回去告诉你的狗爹，他已恶贯满盈，该是清算的时候啦！”
　　董豹闻听，顿时气得暴跳如雷。他猛地亮出一个“大鹏展翅”之势，冲着叶雄飞便扑了过来。那群恶汉见此情影，也放开青年女子，将叶雄飞团团围住。
　　此刻，叶雄飞并不着急。眼看董豹欺身到了自己跟前，便身形一晃，让过那只魔爪，接着把身子一缩，顺手就推出一掌。这一掌，好生厉害。只见董豹的身子，像个球似的飞了起釆，一下子栽进大佛寺山门前的河里。
　　那些打手，个个目瞪口呆，竟然忘了去打捞董豹。直到听见董豹在水中大喊大叫，才猛然惊醒过来，一窝蜂地奔到河边，把董豹拖上岸来。
　　董豹若是个不懂武功的人，在强者面前，便会溜之大吉。可是，他自恃是野蜘蛛裘天霸的门生，打遍方圆百里无敌手，如何肯服输？他索性一抖精神，要和叶雄飞拼死一搏，便一把推开打捞他的随从，又拉开了架势，朝叶雄飞冲了过来。
　　叶雄飞本不想与董豹较量，只不过要给他一点儿教训。一来是救下那父女二人，二来叫董豹回去给其父报信儿。此时，他见董豹不顾死活地要跟自己拼命，也由不得来了火气。于是，他以“泰山压顶”之势，待董豹挨到身前，“噗”地击下一掌。那自以为武功超群的花花太岁，闷哼一声，瘫倒在地，脑浆四溅而亡。那群恶汉，见董豹的天灵盖被叶雄飞一掌击碎了，个个吓得魂飞天外。他们情知回去之后，董玉昆决饶不了他们，便狠下一条心，恶狗一般地群起而攻之。
　　叶雄飞冷冷一笑，想到他们平日里助纣为虐，不知坑害了多少好人，也该让他们吃些苦头。于是，双掌一推，便见那些家伙双脚站立不稳，身子一齐飞了出去。他们有掉进河里的，有碰在石栏杆上的，也有相互冲撞在一起的。一时间，个个头破血流，哭爹喊娘。此时，他们哪里还敢再战？竟然连董豹的尸首也顾不得收拾，就抱头鼠窜了。
　　围观的人群一看打死了知府大人的三公子，情知叶雄飞闯下了大祸，生怕自己受连累，“哄”地一声都散了。
　　此时，只有被叶雄飞救下的父女俩，没有逃走。
　　叶雄飞道：“你们快逃命去吧!”
　　老汉泪流满面道：“恩公，打死了董太守的三公子，官府岂肯罢休？这本是因我父女二人引起的，就由我们自己来承当吧！恩公年轻腿快，如不赶紧逃出城外，只怕你就出不去啦！”
　　叶雄飞道：“好糊涂！我若是要你们来承当，也就不把他打死了。你们不必为我担心，只管去吧！”
　　老汉摇了摇头，道：“此刻，恐怕官府已经得知太守的公子死去的消息，必定下令紧闭城门，捉拿凶手。我父女二人在这城里无亲无故，何处去藏身？”
　　叶雄飞一想，老汉说的也有道理。漫说他在城里没有亲故好友，就是有落脚之处，恐怕也待不住。这会儿，董玉昆可能已经知道小儿子被击杀的消息，官府也许已下令关闭城门，正调兵遣将搜捕自己，他们又怎会放过这父女二人？俗话说，“救人救到底”，自己不能撇下他们不管。
　　“老人家，不必多虑，我送你们二人出城！”
　　言讫，叶雄飞便引领着那父女二人，直奔南门。
　　这时候，正定城内已经大乱。街巷上，人马奔腾，一片喊叫声。兵将们如临大敌一般，一个个杀气腾腾，横冲直撞。
　　此刻，南门尚未关闭，却已经森严壁垒，不准任何人出城。原来，花花太岁董豹的乌龙马，受惊之后从南门跑了出去。守门的将官认得那匹马，为讨好知府大人，亲自带人去追，眼看那位将爷正牵马回城，他手下的兵丁谁敢把将爷关在城外？
　　叶雄飞来到城门前，那群军士如何肯放他出去？那父女二人见这阵势，早已吓得浑身哆嗦。叶雄飞见状，不免安慰了他们几句，并嘱咐他们不惊慌，只管大胆地跟着他往城门外面冲。到了这般时候，那父女二人也只能狠下心来，不顾死活了。
　　守门的军士一见叶雄飞大模大样走过来，便挺枪舞刀拦住了去路。忽然，有人大声喊道：“他就是要抓的那个人！”
　　顿时，几十名横眉立目的兵将，“呼啦”一下围了上来，那父女二人认定此命休矣，心里一紧张，竟都昏了过去。叶雄飞并不慌张，只见他微微一笑，暗中运动真气，突然把一手掌朝那些冲上来的兵将一挥。只见那几十个人，顿时收住脚步，有的左右乱晃，有的手舞足蹈，仿佛被使了魔法，进入了催眠状态。叶雄飞趁机将那父女二人，一边—个，夹在双臂之下，一阵风似的出了城门。
　　待到守门的兵将清醒过来，早已不见了叶雄飞的踪影。他们赶忙派人飞报正定知府，工夫不大，便见野蜘蛛裘天霸、哮天犬董虎和黑狼董彪，引着一队人马，来到了南门。他们冲守门的将士一通喊叫，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便催动坐骑，泼喇喇地飞奔出城，沿着大路急追直下。顿时，大道上卷起了一路烟尘，弥漫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