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斜光穿朱户

　　玩了十天，思源回来连睡了几天懒觉，大家也不吵她，让她舒服地睡。这次去玩，宁以静以和小米小谷的衣着全部给换下来，穿上了休闲的牛仔系列和淑女服饰，工作起来既舒适又方便又养眼，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土得掉渣的样子。
　　思源睡到自然醒，她洗漱之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急急走到堂厅前的那口大缸旁，揭开秸秆，看到了那棵花，它长得很好，还长出了两片小叶。她兴奋地大叫，忍不住打电话给致远。致远在电话里告诉她，看护那棵花的工作全是爸爸在做，他爱花的劲头超过了儿子。
　　思源放下电话到厨房找吃的。灶头旁放着一个小竹笼，思源揭开笼盖，吓得大叫一声。听到思源惨叫，宁以静以连忙跑进厨房，思源吓得缩到墙角，惊恐不安地指着竹笼。静以低头看了眼竹笼，不觉笑起来。
　　“这是今早六叔公赶集回来在山脚下的小溪里捉的几条野黄蟮。”静以说。
　　“黄蟮怎么把头伸得直直的，我还以为是蛇呢。”思源心有余悸地说。
　　静以摇头：“我也不知道。”
　　小米也跑进厨房，看了看竹笼里的黄蟮，说：“这是望月黄蟮，这种黄蟮每到十五月圆就抬头望月。”
　　听小米这么一说，思源走到竹笼旁，蹲下身看黄蟮。
　　“真有意思。”思源越看越觉得好玩。几个女孩子在一旁都笑了。
　　二婶在锅里蒸了几个肉馅馍馍和一块鸡蛋饼，思源拿起两个走到堂厅看宁以静以两姐妹工作。如今她们已能独挡一面，干得很好。小米和小谷在粮仓收货验货贴标签，也做得很棒，都没出过差错。文远负责打包装，现在又加上弘远过来帮忙，弘远腰有伤，不宜工作，可他不想呆在家里，想找一份事做，致远让他在这里帮分类挑个最轻松的事给他做。
　　思源吃着馍馍，问弘远：“致远什么时候有空带你去看病？你这伤拖不得。”
　　弘远抬头说：“致远问过十二叔了，他说动手术最好在冬天做，致远说到了明年一月份就带我去军区医院做手术。”
　　思源又问：“致远给你们家里装水笼头了吗？”
　　弘远笑说：“早装好了，三叔还砌了个水槽，还在隔壁盖了间厕所可方便了。爸和两个哥哥也下山了，大伯在村后腾出两间过去生产队用来装草料肥料的土坯房给他们住，离我们不到五十步远，还让他们在药材基地工作，有工作做了他们的心就定了。”
　　“还打算买老婆吗？”思源一问话，在场的宁以静以和文远都不觉笑起来。
　　弘远也笑了：“不能买了，大伯是不允许的。他说好好干活，将来不愁没老婆娶。”
　　思源问文远：“诚远的事怎么样了？”
　　文远一边打包一边说：“离了，孩子归诚远。现在诚远是村里的拖拉机手，有时正远和我忙不过来，他也帮送货，忙着呢。”
　　静以放下手中的键盘，对文远说：“听说鹏远哥和一个镇上的妹子好上了，对吗？”
　　文远说：“你的消息还挺灵的。”
　　“听妈说的。”
　　“是有这么回事，那个妹子是镇上百货商店的营业员，她到店里问有没有她想要的药材，正好是鹏远守店，一来二去俩人好上了。”
　　宁以说：“看把鹏远给乐的，伯母说他现在上厕所都唱着歌的。五音不全偏又要唱。”
　　笑声飞扬，大家在一起干活轻松自在有说有笑。
　　二婶从菜地回来，提着一篓新鲜的蔬菜。思源跑过去，接过二婶手中的竹篓，里面是许多的白菜。二婶让思源把白菜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准备做腊菜用。
　　致远开着摩托车回来，见思源在太阳底下把一棵棵白菜搁在一根绳子上晾晒，她苗条婀娜的背影在阳光底下越发亮丽妩媚，愈看愈喜欢。她一转身，正迎上致远深情的目光，他伸出手，她走向他。
　　“刚在商店见到巧巧，她说那天你们上山，你和雨晴玩疯了，对着青山乱叫听回音，她从没见过女孩子爬山的兴致有这么高。”他握了握她的手，从车头拿下一袋东西交给思源，“这是巧巧做的糯米粑，她说这次去玩，你给她们母女买了好多衣服几罐奶粉不少护肤品，她不知怎么回报你，就做了一些好吃的给你尝尝。”
　　思源拿出一个糯米粑，是油炸的，上面还粘着白芝麻，闻起来很香。她咬了一口，里面是花生馅的，非常好吃。她递给致远，他也咬了一口，点着头说好吃。
　　思源把糯米粑分给大家吃，留两个给二叔。
　　弘远吃着糯米粑说：“一大早就见她在忙，问她忙什么她就是不说，原来是做这么好吃的东西给思源。”
　　宁以说：“难道你没吃过？”
　　“真没吃过。”弘远说。
　　二婶边吃边说：“巧巧手真巧，做得真是好吃。”
　　“要不怎么叫巧巧。”小米说。
　　大家都笑了，说笑时，岳素汐的姐姐岳素沄背着一大篓草药走进院子。两个女儿见到母亲来了很是兴奋，卸下母亲的背篓，拉着母亲走进堂厅坐。思源到厨房看火，让二婶两姐妹好好聊。
　　姨妈看着思源的背影，对致远说：“你真是好福气，找到这么一个又漂亮又旺夫的城里妹子。”
　　致远含笑着不语。姨妈接过宁以递来的一杯水，喝了一口说：“还好你没要侯丽琴，听说和几个城里男人睡过了，最后一个是有老婆的，不肯娶她，玩腻后把她抛弃了，她发现怀了孕去找那个男人，那男人给了她两万块就玩消失。她想打又打不下来，把她母亲给气得半死。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到时她很难再嫁，她就想到了要嫁给你。”
　　文远说：“当时急急地催婚就知道有问题，想让致远哥做顶缸，太缺德了！她也不想想，致远哥是红花男，肯定要找黄花女，再怎么不济也不会找个烂女。”
　　二婶说：“这女孩心眼太坏，我的仔干干净净，长相周正，是山里百年难得的好相貌。”
　　弘远也说：“侯丽琴真是龌龊，以为咱山里人只有捡旧货烂货的份。”
　　宁以笑说：“弘远哥说得真是一针见血。”
　　静以不屑地说：“就是！我看到她就不舒服，身材又不好看，偏又爱穿短裙，哪像思源姐和雨晴姐，两人家里那么有钱，身材都那么好看，穿得却是短袖牛仔，普通又时髦。”
　　姨妈问两个女儿：“听说你们和思源去了一趟大城市，好玩吗？”
　　两个女儿说到去玩，变得很多话，说思源带她们去玩，不仅住好酒店，吃了很多美食，还买了很多冬装夏裙休闲装，护肤品也买了不少。
　　姨妈咋舌地说：“花了不少钱吧？”
　　静以说：“都是思源姐掏钱，从不让我们出一分钱。”
　　小谷说：“思源姐家里有钱不要紧，还很大方。”
　　“看来她真的很有钱，也不吝啬花钱。”姨妈说。
　　宁以说：“会花钱的人也会挣钱。”
　　致远说：“思源是很会挣钱，她卖得兰花番红花很得价。”
　　姨妈一听，眉开眼笑地说道：“后山屯深山里，有不少灵芝和雪兰，我挖回来让你们帮卖怎么样？”
　　致远皱着眉说：“那里面基本上没人去过，猛兽又多，还是别去了。”
　　“没事，小米他爸是老猎人了，熟悉那一带地形。”姨妈说。
　　二婶说：“灵芝和雪兰是非常珍贵的药材，给思源一卖肯定很快脱贫。你们进山可得千万小心。”
　　姨妈说：“放心吧，又不是没进过山。挖了两篓咱家就能搬下山来住。”
　　厨房里飘出一股扑鼻的香味，姨妈大惊：“思源会炒菜了？炒得这么香！”
　　二婶笑了：“会了，做的菜还真很好吃。”
　　“上次听说做得一团糟，还躲在屋里大哭。”姨妈说。
　　笑声四起，二婶说：“她做什么都很用心。”她指着门前那口大缸说，“种一棵花都爱得什么似的，弄得全家人都要小心爱护。”
　　姨妈好奇地走到大缸旁，揭开秸秆稻草看了又看，致远问姨妈看得出是什么吗？姨妈轻声问致远：“你们看不出来？”
　　大家都摇头。姨妈笑了，对致远说：“如果我没看错，这是一棵牡丹！”
　　“牡丹！”大家大吃一惊！全给震慑住了。
　　姨妈说：“这种植物在洛阳荷泽最繁荣，对气候和土壤要求极严，出了洛阳荷泽难以再看到她的身影，没想到在这山区却见到了。”
　　小谷拉着母亲问：“妈，你怎么知道这棵植物？”
　　姨妈笑说：“我初中毕业后曾到市里打过工，在圆艺所工作两年，还被派到洛阳学习两个月呢，后来在城里遇到了你们当兵的父亲，就跟他回来了。那两个月还真长了不少见识。就是在那里看到了牡丹。这棵花是直立型的，看样子不是一般品种。”
　　致远仔细端详着那棵植物，感叹道：“牡丹是花中之王，没想到咱山里会出现这种传奇式的花儿！”
　　姨妈说：“可不是，牡丹一般不在寻常百姓家落户的，一旦落户就是不得了了！牡丹在山里出现肯定会有好彩头！百姓常说花开富贵！说得就是它！无价之宝！国花呀！你们可要仔细地爱护它！思源来了，牡丹也就出现了，这孩子与山里有缘啊！”
　　“藏在深山人不识！原来是宝贝！”致远有感而发。
　　大家都笑了。这时二叔回来了，见大家围着大缸看，一时不解。静以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二叔扔下竹篓，赶紧凑到缸前细看，他瞪着致远又惊又喜地问：“是真的？！”
　　致远点头说：“姨妈确认了，是牡丹！”
　　二叔激动地点头说：“我说呢，大山里尽是宝，就是有眼不识珠。思源来了，这姑娘钟灵毓秀，识货呀！”
　　姨妈看到堂厅门边一个大花盆的植物，惊喜地叫着：“天哪！这不是芍药吗？”
　　静以叫着：“姨妈，你也认得芍药？”
　　“认得！芍药是块茎宿根草本植物，牡丹是落叶灌木木本植物，外形极为相似。天哪！你们家要鸿运当头大富大贵了！”姨妈惊叫连连。
　　致远问：“姨妈，这话怎么说？”
　　“自古以来，牡丹与芍药是雍容华贵大富大贵的象征，二花历来倍受帝王将相巨贾豪富青睐，极少在百姓家中同时出现。若在百姓家扎根，此人家必要鸿运当头大富大贵了。”
　　致远说：“早些时候思源得到这棵芍药，但一直未见开花。”
　　姨妈说：“牡丹为王，芍药为相。需是牡丹先开，芍药殿后。”
　　静以说：“思源说了，大青山里有芍药就会有牡丹，我和姐还顶撞她说没有这回事。”
　　姨妈说：“你们懂什么？思源是什么人？王家屯大青山几百年封闭落后贫困，无人能改变现状。思源一来，王家屯大青山即刻旧貌换新颜。你们别和她争，要听她的。”
　　致远又说：“牡丹与梅花并重，怎么大青山里从没见过梅花？”
　　姨妈想了想说：“大青山里一定有梅花，是你们没缘份，眼拙看不见。”
　　致远和父母面面相觑着，姨妈说得不无道理。他们在大青山生活了一辈子，从没见过牡丹芍药，思源才来多久，就找到二花。
　　“牡丹芍药出现，相信梅花离咱也就不远。若是同得牡丹梅花，王家就紫气东来了！”姨妈感慨道。
　　思源在厨房叫开饭了，宁以两姐妹摆桌拿凳，小米两姐妹拿碗筷端菜。文远和弘远也过来一起吃饭。思源炒的几个小菜爽口鲜脆，味道出奇的好吃，做得糖醋稻花鱼也是细嫩滑口。二叔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在思源碗里，吓得思源瞪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致远笑了，催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