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音竹

　　流夏从脖子衣领捞出那枚挂件，那个奇怪的而神秘的物件。可是始终想不出什么，只是呆呆地出神。人有一种痛苦就是失去记忆，失去自我，其实在流夏的心中这种痛到底有多苦，从他的脸上的表情你很难发现——他的内心强大到有一种无限大的疆域。留给他们的时间本身就不多，解谜龙刺图拨开重重迷雾是眼下的首要事情。有时候不知前路都会遇到什么，只要在路上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反而知道多了，倒是徒增伤悲。
　　“流夏他们现在什么动向？”楚霸天这样问前来传信的侍从。
　　“阁主，目前他们暂无任何动向！”
　　“好的。你们密切关注，有任何动向第一时间汇报给我。下去吧！”楚霸天想到眼下这静如死水的局面，面无表情。
　　周围是死样的沉寂。楚霸天每每这个时候就双眼紧闭，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可能知道。屋外院子里一丝风没有，阳光照着树叶发出苍绿金黄的光，有些晃眼。
　　秦婉音收拾好行李准备给流夏道别，推开房门却看见流夏站在门口：“大侠你这在门口是什么时候的事？站了多久？怎么不进来？”
　　流夏从嘴角边挤出尴尬的微笑：“刚来，刚准备进来你就出来了。”
　　“哦，我正要找你！”他们两人的说话同时同音同字地重叠在了一起。听闻，秦婉音头微微低了下。两人同时又不约而同地说道，“你先说。”此情此景，二人不免尴尬地笑了。
　　“今天这是怎么来了？”秦婉音补了一句缓解了下尴尬的局面。把流夏让进了屋内，倒了杯水递给流夏。“大侠你找我什么事你说说？”
　　流夏似乎在想其它事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秦婉音打趣道：“我说你觉得这楚天阁中的那几个美女长得怎么样？”
　　其实秦婉音说的这几个美女确有这样的几个。她们长相出众身材高挑，确实是可以惊艳到人们的眼球。这是流夏他们进入楚天阁的第三天的晚宴上见到的。她们能歌善舞，应该还会点功夫，至于是哪种派别，单单从几支舞中是看不出来的。
　　“嗯，蛮漂亮的。”流夏说道。
　　秦婉音听到流夏这样回答就知道口是心非牛头不对马嘴。语调一提高：“你说什么？”
　　流夏被问得莫名其妙：“难道不漂亮？”再看看秦婉音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接着说，“秦姑娘你说说？”
　　“我说说我没话说。”
　　“我是说你说说找我什么事？”流夏把话题岔开。
　　“我准备今天走！”
　　“怎么这么快！”
　　“反正在这里也没什么事，而且你是知道我的，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这样待在一个地方感觉压抑得很。”说到此处秦婉音还特别地看了下流夏。这是瞬间的事，眼神中带着女儿家的羞和涩。只是流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一席话语之后流夏把目光落在了秦婉音的身上。眼前的这个女子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长相出众、性情温和待人友善；重要的是骨子里还有男儿身上的侠肝义胆。你觉得一个人好的时候你就看不见他的缺点，眼睛有时就会这样地误导人们。此刻的流夏不知道说什么，婉音转身挎起了行李包，还有跟随她的琴和那把防身宝剑。
　　这就要走了？流夏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
　　秦婉音摆了摆手，大步走了。
　　流夏还要想什么，急忙起身道：“我送送你！”说着就跟了上来，两人一路几乎没怎么说话。这段路显得很短，转眼间就到了。楚中玉早早地站在门口了，吴闯牵着婉音的马，站在那里都在等候，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婉音要走，只不过最后知道的是流夏。
　　“不应该啊！！！”流夏内心反问道。
　　风撩动少女的丝发在风中舞动，吴闯嬉皮笑脸地说：“秦姑娘怎么说走就走？我们这么大的楚天阁还有我们的楚公子对你都是很好的呀。”
　　“你闭嘴。”楚中玉说道。“既然秦姑娘要走应该是我们照顾不周，不然怎么会呢？”
　　秦婉音跨上高头大马，拱手道：“诸位，大家青山不改，后会有期，江湖相见。”
　　楚中玉看着秦婉音远去的背影，心中想到，如此英气的女子日后肯定会对江湖推波助澜，此人如果有必要一定要收入囊中，定会为自己建功立业添砖加瓦。
　　其实秦婉音离开楚天阁来到了四方城，因为有信息显示这里有龙刺图的信息。恰好有黑狼烟，这说明鬼派烽脉有大动作了。黑压压的四方城紧张的气息遍布着各处，这个从行色匆匆的行人的眼神和脸色不难发现。只是所有的人们还是正常的从事着各自的日常事宜。
　　秦婉音进到四方城中找了间客栈住下。这是一间还算可以的客栈。干净卫生，总体店面不算大，但也是客人川流不息。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有做马匹生意的商人，有倒卖药材的药贩子，有占卜算卦的算命先生，有携妻带子的赶路人，有满腹经纶的学士，还有很多很多。
　　秦婉音开了间房，走进房间准备洗漱一下连日奔波的风尘，不承想忽然来了一伙人，大声嚷道：“把你们掌柜的找出来，其他人靠墙边站，屋里面的全部出来。”
　　秦婉音反手系了下刚打开的靴子。抽身出来，靠着墙角站着扫了一眼。只见来人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各个凶神恶煞的样子，秦婉音一眼就认出他们的装扮他们正是鬼派烽脉的死士，看来这里是发生了什么，自己是不是来晚了一步？秦婉音这样在心中想到。
　　“你说。说你呢！靠墙站的女的，干什么的？”一个膀大腰圆的面门的肉垂着，随着说话嘴型抖动着；身旁的另外一个一把抓住掌柜的像拎小鸡似的拎着。掌柜的一副贼眉鼠眼的长相，见了这种阵仗更是唯唯诺诺。
　　“你说！”那家伙见秦婉音没有回答，将问题甩给掌柜。
　　掌柜的见秦婉音没有开口的，便说道：“众位大人，这位姑娘是刚刚住进来的客官，就跟你们前后脚。”说话间拉着奇怪的腔调。
　　秦婉音看不下去了，轻声说了一句：“怎么了？我住个店犯法呢？”
　　“住店不犯法。我们正在查陌生人，特别是像你这样。说，来到极东城干什么？”
　　“路过。我要去扎西河。”
　　“扎西河可离这远着呢！”
　　“是呀！我去投奔亲戚。家里出了变故。”
　　大脸男围着秦婉音转了一圈，再扫视了下周围的人，可能是他们的排查任务重时间紧的问题吧，他左瞅瞅右瞅瞅，嘴里嘟囔着：“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有问题，否则你会很难看的。”
　　说罢，招呼手下人马离开了。
　　一拨人中就掌柜的洋相出尽其他人倒还好，围了一圈众人这时四散开来各自忙各自事了。秦婉音则进了自己的房间。刚才水泄不通的场面一下子就恢复了。
　　掌柜的趴在柜台上心有余悸。眼神还有些木讷。看着人来人往一时竟不知道要干什么，掌柜的不做生意场面有点尴尬。屋里的秦婉音倒不是对刚才那帮人有点怵，反倒是想到这里的局势就知道这边已经发生事情了。那帮人分明就是鬼派烽脉的，看来已经有人动手了。
　　夜刚静下来，秦婉音带着自己心爱的琴，出了客栈，在距离客栈几公里外一个开阔的地方，弹起了琴。琴声宛转，像是年迈的双亲在等待出走多日的孩儿，有点凄感。
　　月亮当空瓷白瓷白的，周围的树影都有点孤单的摇曳着枝叶。远处突然闪现出一个黑衣人，上蹿下跳地来到秦婉音抚琴的附近，琴音戛然而止。只见那人跟秦婉音说着什么。
　　其实，这个事正被九云和罗绮她们看见。事情就是那么巧，因为琴音特别动听，所以罗绮和九云应该也是寻音至此。不过隔得太远，罗绮只看到秦婉音感觉很神似，毕竟在吉云客栈时有过几次，看着就觉得熟悉。罗绮想着这个人应该自己认识但是有这样琴技的没几个人，为了一探究竟她和九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会意地点点头，她们决定看清楚这个人的真面目，以及弄清楚她们在交换着什么信息。
　　黑衣人很是警觉，立马觉察到有人在监视她们，看来她们已经暴露在监控人的视线范围内，黑衣人立马闪身，小步快跑然后就是双脚蹬地，身影之快跟随着风，消失在夜色当中。九云这边也紧跟上去，但还是差了些，追了几里地，还是没追上。回到空地上。这里罗绮跟秦婉音正在为刚才事双方各自持有自己的观点态度。
　　“哦！是秦姑娘，这么晚了，这么好的雅兴。”
　　“我说谁呢？这不是吉云客栈的罗老板嘛！”
　　“是的正是我。”
　　“我没记错的话，秦姑娘这会应该在楚天阁，怎么跑到这极东城月色下抚琴？”
　　“我说罗姐姐你好像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不就是抚琴的嘛！周游到处最终就是热衷这样。倒是你不好好在你的吉运客栈呆着当你的舒舒服服的老板，跑这僻静的地方干什么来了？”
　　“我……”罗绮想现在不便亮出自己的身份，所以就打岔说道，“刚才这边还有个黑衣人，人呢？”
　　“人？我怎么知道？这个小姐姐不是去追了么？你问她不就好了。真是好笑！”秦婉音说话的时候故意把头歪向九云这边。
　　“你？”九云气急败坏，脸都绿了。罗绮摆了下手。
　　月色下，罗绮盯着秦婉音，秦婉音也盯着罗绮，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对方的内心，可是怎么能呢？因为彼此都伪装了起来，这一点大家其实心知肚明。然后，会意地都笑了。
　　秦婉音开口道：“月色正美要不来抚琴一曲？”气氛一下子缓和多了。
　　“可以！”从语气中能听出来罗绮还是有点抵触的。但是现实就是后面路还很长很长。
　　只见月光下，秦婉音很是熟练，试试琴音，然后双手拨弄着琴弦，她抚的正是她师傅的成名作《沉醉千年》。整个演奏酣畅淋漓，气场恢宏，听得这两个女的还有点入神了，你别说。难怪当时出名。抚完之后秦婉音收拾了下背起自己的琴就离开了，罗绮、九云也离开了。
　　不同的是她们不是向一个地方走去。月光下罗绮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她在想人和影子最大的区别应该在于一个先后顺序吧？影子应就是影子，注定是要被拖在地上任由其变形。
　　九云问罗绮刚才为什么对弹琴的那个女的那么客气，罗绮说：“她不一定是我们要找人，可能她也有自己的事是要做。”
　　九云说道：“她做的事不会影响我们吧！”
　　罗绮摇摇头：“不知道，但愿吧！要不然迟早大家还是会见面的。”
　　秦婉音回到住的地方，想着发生的一切，在心里猜测着晚上的见闻。从根本上讲，事情远远不止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她倒了杯水，窗外已是深夜，可是她竟一点点睡意也没有。时间在一刻一刻地过着，街道上打更的人在街道上敲打锣片，随着锣声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秦婉音听见锣片声知道已经很晚很晚了，于是倒在床头，黑暗中那双眼睛是那样地明亮。
　　罗绮的心中一直不解秦婉音来极东城理由。是巧合？按理说秦婉音应该没理由这么快来到极东城，黑衣人是谁？自己应该清楚得很。现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中，什么变数都有可能发生，罗绮心中盘算着怎样才能做到掌控全局，事实证明她必须这么做。
　　一个身影闪入房间，身轻如燕，缓缓取下包在头上的黑巾。此人名叫音竹，这会她在极东城的总坛的房间里换着自己的衣服。收拾一切后，她正了正颜色，然后自如地走出房间门，借着月光朝远处看去，月光下她面容坚定神色很是清冷，眼神中没有一丝温柔的光，给人零度的感觉，骨头里头透着冰风。
　　音竹是秦婉音的师妹，所有的人都知道林诗音有一个叫秦婉音的徒弟。没有人知道音竹的存在，也许她就是一根楔子，嵌入在极东城中，多年以后在这极东城中有了自己的力量，但是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接下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只有鬼派峰脉这样鬼魅的组织才有机会接近龙刺图的真相。这也是师傅当年苦心栽培最终将自己雪藏的原因。
　　音竹是一位很顽强的女人，有男子特有的气质，举手投资之间很是干练，脸很干净。五官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寒光，鼻孔匀称的呼吸似乎才能让人听见一丝的温度。
　　天亮了，谁也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大家各司其职，似乎晚上跟白天是两个空间。极东城的人们又恢复到往日的生产生活劳动当中，但这一切给人感觉是那么地不真实，大家相互时不时你看看我我看你，似乎在传递着什么讯息，然而这种传递方式只能从读懂他们的眼神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