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团结协作

　　桃源。
　　到家了，打开门，黑洞洞的屋子。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亮，可以看到桌上闹钟显示的时间为10点半，No，不是晚上，是白天。因为外面也是黑压压的，又黑又厚的大团乌云铺满了整个天空，一望而无际，暗无天日。
　　看来特大暴雨加强台风真的要来了。三天前，手机里不断接到短信、朋友圈不停地转发，小区门卫的宣传栏上也贴了“告示”，大暴雨要来了、台风要来了，市民们尽量不要出门，做好防护措施。
　　全市所有的学校都放假了，极端恶劣天气会持续一个星期左右。开始，她没怎么在意，今天早起睁开眼睛，看到了窗外的景象，她赶紧起床去了超市；来回跑了三趟，备足了一个星期的生活必需，她要开始“死宅”了。
　　先把肚子填饱吧，饿过头也不觉得饿了，但饭还是要吃的。只是，已经快到中午了，是早饭还是午饭呢？早饭宜湿不宜干，最好是煮粥熬汤，有助于消化，对肠胃好。可是，汤汤水水的又不抗饿，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想了想，耿洁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煮面条。
　　趁着烧水的空当，她将房门反锁。四下看看，没什么可以抵在门口的，对了，昨天的酱油瓶子不是空了吗，打碎了，玻璃碴子铺在门口。做完饭后，菜刀、水果刀还有防狼器放在床边，真要进来了，多少能抵抗一阵。
　　她正要实施，“咚、咚、咚”有人敲门，黑暗中听来有那么几分……诡异。
　　“谁呀？”她警觉地问。
　　“我，刘姐。”
　　耿洁长吐了口气，都快成神经病了。她打开门，门口只有刘姐一个人，她的对门邻居，平日里只是点头之交，今天她来有什么事？
　　“刘姐啊，快进来。”她迎她进来，顺手关闭了炉灶。
　　“我没什么事，这不是近几天风声‘紧’吗，你家姐夫让我来看看你，彼此照应一下，远亲不如近邻嘛。”
　　“风声这么紧，你家姐夫怎么不在家陪你和孩子啊？”耿洁问完，在心里加了一句：心可真大。
　　“哎呀，也是没办法。”刘姐无奈地叹口气，“不是为挣钱谁想离家啊，那边开出的价钱比往常多了差不多一倍，实在舍不得。如果干好了，以后不愁接不到活，不去，怕以后没机会，生活所迫，也是没办法。对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事，打电话，那贼再怎么难对付，两女的也不见得就能让他占到便宜；实在不行，我家小南和小红也能上，还怕他不成。”刘姐给彼此打气。
　　近几天，让人糟心的还不是台风暴雨，毕竟那是天灾，犹可恕，可人祸，不可活。桃源一向安静平和得如同死水一般，十天前，某小区发生的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悄悄流传开来，听说女主人还被那个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开始，大家都不信，可接下来第二起、第三起相继发生了。桃源城本就不大，人与人之间七拐八绕地总能攀上关系，随着一个个身边人的“见证”，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终于，大家相信了、恐慌了、害怕了。听“局里”人传出的消息说，确有其事，之所以没有“官宣”是因为害怕报道出来引起市民恐慌，于是封锁了消息。一夜之间，整个桃源城人心惶惶，身边有男人还好，苦了单身女子了。这个节骨眼上，刘姐提出“报团取暖”“共同抗敌”，那敢情好。
　　耿洁抓起桌上的一张白纸：“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你要卖楼啊？”刘姐看了一眼纸上的字，打量着她的小屋。
　　“啊，是要卖，不过不是这个，是我在景泰小区的房子，卖了旧的换新的。”
　　“你还有别的房子啊？”
　　“是啊。”
　　“自己的？”
　　“对呀，房本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刘姐没说话，但从她的眼里，耿洁看到了警察和羡慕。
　　送走了刘姐，耿洁接着烧水煮面条。从窗口向外望去，大雨已经下起来了，耳边听取雨声一片，透过水亮的巨大雨幕向下看，小河流水似的路面上蠕动着几个黑点。
　　恶劣天气，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呆在家里的，有些行业还是要上班滴，。坐办公室的还好说，外卖员、快递员就苦了，无论风雨多大都不放假，如果她还在饭店上班，估计也是如此。
　　是的，她不在饭店上班了，是被辞职的。原本她干得好好的，一个偶然机会，她帮老板孩子解决了一道数学题，追问之下，老板知道了她的过往。之后，她一边当服务员，一边做起了小老板的家庭教师。第一个月结束时，老板多给了她一些工资，她没要，退了回去。不是她有奉献精神，而是，听从了慕文文的话。早在之前，她就和文文说了这事，老板如果不给她多结算工资、白使唤人，她就走人。慕文文却说，老板肯定会多给她结算工资的，但她建议不要、退回去。如果老板给你，你收了，那么你们之间就是雇佣关系；如果你不收，等于老板欠了你一个人情、交下了一个人，以后有好事会记得你的，少不了你的好处，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耿洁听得不是很懂。月底时，老板发工资给她时，她有过犹豫，毕竟那笔钱不是小数目，可她最终还是听从了慕文文的建议，没要。“长线”放出去了，“大鱼”果然来了。
　　老板的一个亲戚介绍了一个亲戚到店里上班，老板和她商量，如果她不愿意“让贤”，老板不会硬“开”了她。她没有那么不识趣，立马“退位让贤”。老板多给她结算了一个月的工资，这次，她收了。除此之外，老板还给她介绍了一个去处。她离开了饭店进了一家电脑房，老板同学的店，新的工作环境，一切都得重头再来。
　　她对电脑并非完全不懂，但远远不够。其实，她不是并非这份工作不可，大可换一个地方上班，可她是个倔脾气，非要较真。不懂就问，不会就学，不知道就查资料。一把年纪的她顾不得老板的奚落、同事的不耐烦、顾客的白眼，装作听不懂、看不见、不理会，一上班就坐到电脑前反复练习，一遍遍试验。为了学会、学通，虚心向小自己一辈的年轻学徒请教，给他们买烟买水果买零食……
　　没过多久，技术上笨手笨脚的她在设计绘图上显示出优势来，到底是喝过高等教育的墨水，有些美术功底的她设计制作出来的名片、标语、牌匾、条幅、宣传单等更上档次、更艺术，深受好评。当初低眉顺眼吗，如今扬眉吐气，为店里带来了大笔订单。
　　就在渐入佳境时，她选择了半离开，原因是一个小学徒对她说起，老板打算辞退他，不是他不好，而是生意清谈，养不起学徒工。于是，她向老板提出，回家工作，只挣提成，不赚底薪，留下那个小学徒；毕竟比起他来，她少赚点甚至没有这份工作对她影响不大，小学徒留下来可以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没了工作只能租房，本就困苦的他生活会更艰难。老板同意了。
　　面条煮好了，吃过后，她并不急于投入工作，先整理从超市买回来的物什，一件件归纳好，余下的七天甚至一个月，她都要“宅”着过了。
　　接着，再将那份卖楼的广告贴到窗户上。是的，她要把第一栋房子趁着还未“楼老珠黄”时赶紧脱手，换新的。她看中了一处地点，市重点高中新址即将落成了，周边的楼区定会大涨，买一套先收几年房租，自己想住了搬进去，周围环境不差，反之，再卖掉。学区房，不掉价，不亏本。
　　坐下来，刚要启动工作模式，豪哥的电话打来了：“你在家呢？”
　　“啊，是啊。”
　　“没上班吗？”他还以为她在饭店呢。
　　“不干了。”耿洁将事情前后简要说了一遍，“你呢，在学校呢？”
　　“回来了，全市学校放假三天。”
　　哦，我给忘了，耿洁拍了拍脑门。
　　“不过，也不容易啊。”豪哥叹口气，透出沧桑，“因为天气原因，回城的客车停运了，我们几个拜托一个学生家长把我们送到了龙河，截住了一辆车；刚进城，大雨下起来了，浇了个透心凉。”
　　他停了一会儿，转换了语气问她：“近来的事听说了吧——家里有拖把吗？放在身边，如果真有情况，你就狠狠敲地板，我听到响动就知道你有危险了。我先报警，然后再上楼帮你。”
　　耿洁很是感动，豪哥真豪，豪爽大气、豪气干云。
　　“你呢，三天打算怎么过？”
　　“我能怎么过，打游戏呗。除了饭，游戏最香了。”
　　“你不害怕吗？万一杀手摸上门来，你怎么应付啊？你也在身边备个拖把，有情况了敲暖气管。”
　　“没听说吗，受害者都是女性，我有什么害怕的。你小心点，真有情况，你就猛敲地面，别客气，只管敲，我肯定能听到，上楼帮忙的。”
　　放下手机，耿洁只觉得全身像是注入了某种力量一般。有精神和干劲了，周围的空气也温暖了，她要努力、认真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