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菲儿，今日感觉好些了么？”凤翎轻轻坐在床前，温柔地看着妹妹。
　　“三哥哥……”凤菲挣扎着慢慢坐了起来，凤翎俯身扶着她，让她靠在他的怀中。
　　“今日，太后又派人来看你了。”
　　“嗯。”
　　“太后最近对菲儿很是关心呢。”
　　“嗯。”
　　“菲儿，你的年纪也不少了。”凤翎轻轻抚着妹妹的额发，轻轻叹了一口气。
　　“三哥哥，你也嫌我老了么？”
　　“小傻瓜，你在哥哥心中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就算他日你嫁了人、生了孩子，你还是哥哥最最宝贝的小妹妹！”凤翎怜爱地轻轻抚着她的长发。
　　凤菲双手环抱着哥哥，轻轻道：“三哥哥，菲儿不想嫁人！菲儿愿意一直都陪在娘亲身边，做娘亲的乖女儿。”
　　“小傻瓜，女孩儿总是要出阁的呀，怎么能一直呆在娘亲的身边呢？娘亲会难过的。”
　　“三哥哥，你还不是老让娘亲担心？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有，更别说给娘亲养个孙子了。”
　　“你呀！哥哥是男人，和你不一样！哥哥就算到六十岁才娶亲，却仍是可以为娘亲生个孙子的。你呢？你再拖个几年，若想当娘亲可就难了！”
　　“三哥哥，莫非你今日借口说来看我，实际上却是想要逼嫁妹妹的么？”
　　“菲儿，哥哥就算要嫁妹妹，也得找到那合适的男人，可以配得上我凤家千金的公子才行啊！”
　　“哼！不用找了，没有。”
　　“小傻瓜，怎么会没有呢？”
　　凤菲咬着嘴唇不言语。
　　凤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菲儿，告诉哥哥，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人？”他心里苦笑，如果妹妹说，她喜欢浩云哥哥那样的男人，那该怎么办？
　　凤菲轻轻摇了摇头。
　　凤翎笑道：“看来，我凤家的千金只喜欢天上的仙君，在这地上怕是找不到合眼的了？”
　　凤菲沉默了半晌，轻声说道：“那么，三哥哥，你为何还不娶亲？你也找不到合眼的姑娘么？”
　　凤翎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哥哥已经找到了。只是……”
　　凤菲大吃一惊：“三哥哥，你，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凤翎点了点头，说道：“只是，哥哥还不知道她是否也喜欢我呢？”
　　凤菲兴奋地问：“三哥哥，你喜欢的那位姑娘是谁？我认识么？”
　　“菲儿，你是认得的。她也认得你。”
　　“那姑娘是谁呀？”
　　“她就是阎家三小姐阎宁宁。”
　　“什么？宁宁姑娘？”凤菲更是吃惊，三哥哥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平平淡淡的姑娘？如果三哥哥说他喜欢的是那娇美聪敏的“阎肃”倒是不奇怪。三哥哥一直都说他要找一个世间少有的绝色女子为妻的呀！而且，凤菲深知，光有美貌的姑娘如果没有绝顶的聪明也是绝不可能入得了三哥的法眼的。阎宁宁是个温柔娴雅的姑娘，容貌虽秀丽，但比起其姐就差了一大截了，若说到“聪明”，她们相处月余，宁宁并没有显示出她与众不同之处。凤翎居然说喜欢宁宁，这是为什么？
　　“怎么？菲儿不喜欢她？”
　　凤菲轻轻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宁宁是个好姑娘，只是……”
　　“只是什么？”
　　“三哥哥，你可是真的喜欢她？还是说，只是因为她是阎娘娘的亲妹妹？”凤菲瞪大双眼看着兄长。
　　凤翎愣了愣，不禁笑了：“傻瓜，哥哥要娶妻，自然是要娶自己真正喜欢的姑娘了，要不，娶回来之后还得天天对着，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凤菲嘟着小嘴，说道：“反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你厌烦了这一个，大可再另娶一个新鲜的。”
　　凤翎苦笑道：“菲儿原来是这样看自己的哥哥的么？”
　　“哼，这不是我怎么看的问题。”凤菲转过脸去，幽幽地说，“大哥就有三房如夫人。”
　　“二哥不是至今仍只有一位夫人么？”凤翎轻轻摸摸她的头。
　　凤菲嘟着小嘴，说道：“那是因为二哥领兵在外，没空回家娶罢了。说不定，他在永州就藏着几房小妾呢。”
　　凤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菲儿，这么说来，你将来是不肯让你的夫君纳妾的，对吗？”
　　凤菲默然不语，她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女子傲然地说，她绝不可能和其他女人分享她的夫君的，所以，她的夫君就一直乖乖地等着她，为了她而守身数年，对于身边的一切美女视如不见。凤菲的眼圈不禁红了，为什么浩云哥哥可以为了那个人做到这样的地步？将来又有谁可以为了她而同样地专情至此？
　　凤翎点点头，放心地说：“菲儿，哥哥明白了。”是的，他可以放下心来了，因为，凤菲是不可能自愿选择进宫的，除非是太后一意孤行，强下懿旨。
　　“你明白什么了？”
　　凤翎微笑道：“我家菲儿的夫君一定要是一个重情而专一的男子方可。”
　　“三哥哥，我想回梧州住一段日子。”
　　“回梧州？嗯，也好，哥哥找机会跟父亲说一说。”
　　“嗯。”
　　一连数日，每日申时左右，凤菲就独自到后花园中散步，所有侍婢都不许跟着。凤夫人担心她的身体，又担心女儿真的会闷坏了，于是，便只许她在后花园里最多呆半个时辰，然后，无论怎样，丫头们就得送小姐回房休息。
　　这日，凤菲又是独自一人慢慢地走到那牡丹花圃，圃中牡丹已盛开了，灿烂艳丽。她慢慢地在那小石几旁坐下。这些天来，她都是坐在这里发呆的。她在傻傻地等着一个可能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她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来看她，但是，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合理”地找到他，因为她不能跟哥哥说起他，更不能让父亲知道他来找过她，甚至不能让他们知道她和他是认识的。她只能默默地守候在那里，和那天一样，希望他能偶尔地经过这里，然后发现她在那里，然后，他可能会上前跟她打个招呼。
　　凤菲思潮起伏，默默地想着心事。
　　“小姐，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后面一个声音轻轻问道，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凤菲的心徒然剧跳起来，她猛地回过头去，身后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黑衣男子，蒙着脸，一双温柔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她。那一瞬间，她不禁眼圈微红，他果然来了！他知道她在等着他，所以他来了，是不是？
　　他忽然发现她眼里的悲伤，不自禁地走上前，伸手轻轻地摸摸她的额发，柔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凤菲伸手抓着他的衣袖，哽咽着，轻声道：“小白哥哥……”
　　他愣了愣，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他没有挣脱她的手，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小白哥哥，我想回梧州。”
　　“回梧州？嗯，也好，那里的天气更适合好好休养身体。”
　　“小白哥哥，你送我回梧州吧，好不好？”她恳求地看着他。
　　“你想让我送你回去？”他吃惊地看着她。她为什么要求他送她离开？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她用力点点头：“小白哥哥，请你送菲儿回梧州吧！”
　　他愣愣地看着她。
　　“这几日，我一直都在等着小白哥哥来看我。”
　　他凝视着她：“你在这里，是为了等我？”
　　“嗯。”她恳切地迎着他的目光。
　　“为什么？”
　　“我想告诉小白哥哥，我想回梧州。我想请小白哥哥送我回梧州。”
　　“原来如此。”
　　“小白哥哥，你能不能答应菲儿？”
　　他深深地看着她，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我送你回梧州。”
　　“太好了，小白哥哥！谢谢你！”她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
　　他怜惜地看着她：“傻瓜，我都答应你了，你还哭什么呢？看把脸都哭花了。”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条帕子，递给她。
　　她松开紧紧抓着的衣袖，接过帕子，轻轻擦擦脸上的泪水。
　　“大人同意了么？准备什么时候走？”
　　“三哥哥答应我，要跟爹爹说的。”
　　“那就好。等你确定日期了，我就过来找你。”
　　“小白哥哥，你，你真的会过来找我？”
　　他点点头，认真地说：“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你放心好了，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嗯。”她欣慰地看着他，他已不是当日那个病弱的少年了。她知道，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可以让她放心的能担当一切的男人。
　　凤家内书房里，凤翎和凤子乔汇报完毕后，说道：“父亲大人，孩儿还有一事。”
　　“嗯？何事？”
　　“是关于菲儿的。”
　　“菲儿？怎么了？”
　　“父亲大人，菲儿最近身体不是太好，过完年后，就一直都病着，精神也差了许多。宫里的太医来看过了，药汤也喝了不少，也没见到什么起色。孩儿担心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更吃不消的。”
　　“嗯，菲儿这两年的身子确是不如从前了。动不动就病，唉，把你娘亲也愁坏了。”
　　“所以，孩儿想着，是不是给菲儿换个地方好好休养一番？”
　　“换个地方？”
　　“是的，让菲儿换一个天气适宜的地方将养身体。”
　　“你的意思是，要送菲儿离开燕京？”
　　“父亲大人，孩儿觉得，让菲儿回梧州去，让大嫂照顾着，又有几个侄儿侄女陪着在身边玩耍开心，可能会对菲儿的身体大有裨益的。”
　　凤子乔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回梧州？嗯，也好。”
　　凤翎大喜：“父亲大人，您是同意了吗？”
　　凤子乔看了他一眼，慢慢说道：“如今菲儿的身体，也不适合进宫侍候王上，太后想必也不会急于一时，让菲儿回梧州散散心也好。”
　　“是，父亲大人。”
　　“这事，你好好安排一下吧。”
　　“是，父亲大人，孩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