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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一个人的日子

作品名称:生死恋,半生缘      作者:欧阳如一      发布时间:2021-01-02 16:26:26      字数:4219

  赖文同在孤独中渡过了一个个没有何琪的夜晚。
  以前也有这种情况,何琪到外边旅游,每年一次,一走就是半个月,那是海南日报的福利。赖文同就非常不愿意一个人在家,他家的屋子大,有那么多门,他会关上每个房间的门,把自己房间的门也插上。他不怕黑暗,却怕门多的房间,总担心突然会有一道门打开,出现点什么。何琪发现后就说他“小胆儿”,她始终比他勇敢。那是在她活着的时候,现在她走了,他又想她又怕看到她,她毕竟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五月的天很长,六点钟还天光大亮。赖文同从画室走回家,开门之前就有点紧张,好象能听到屋里何琪走动的声音。每次何琪一听到他用钥匙开门就会响亮地在屋里喊一声:“回来啦!”如果何琪在厨房里忙,没听到他开门,他也会说一声:“叮——咚!”现在他用钥匙开门,屋里没有一点声音,他说:“琪儿,我回来了!”没有人回答。他这才意识到她的确走了,毫不留情地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进屋环视着这个他们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家,到处都是她在时的痕迹:沙发上坐过的皱纹、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床和被子随便叠放的状态、卫生间她用过的牙具、厨房里她洗过的杯盘……都是她在时那样。他们共同生活了十三年,是那么恩爱。有人说太恩爱的夫妻很难走到头,这回他信了。他想起曹寓的话剧《雷雨》中的周老爷,他有一间房永远不让开窗户,家具也永远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就是为了纪念走了的前妻。人们批评他虚伪,赖文同现在才知道人的感情就是多个独立的房间,总有某个房间保留着一份专属的情感,是永远洗刷不掉的。
  赖文同坐下来想想何琪,她给他总的印象就是笑——莞尔的笑、腼腆的笑、调皮的笑、回眸的笑、抿嘴的笑、放声地笑……以前何琪曾为自己太爱笑犯愁,因为她有时在舞台上会笑场,刚到海南日报时她也因为太爱笑引来许多非议:笑点低、没城府、不深沉、太轻浮、挑逗人……后来她真就运用自己的美貌和笑拴住了他。他们也有过吵嘴的时候,他也想过不过拉倒,何琪却是那么好哄并会哄人,就因为她的笑——相逢一笑泯恩仇!今天她走了,他才发现问题的严重:这世上居然再也没有她那么美的笑容和好听笑声了,这让他怎么打发剩下的日子?
  赖文同吃饭一向简单。早上起来徒步去两里地以外的昌乐花园的家,他的画室,画一气,八点钟到肯德基吃六块钱的营养早餐,几种粥换着吃,有时也吃汉堡包加热豆浆;中午就吃开水泡方便面,生吃黄瓜、西红柿、火腿肠,再煎个鸡蛋,营养搭配,也不错。他十分钟就能做好并吃完一顿饭,然后就睡午觉,睡觉对于他一直比吃饭还重要;晚上也会在外边吃一顿,但得找个不认识的何琪的朋友陪着,要不菜都没法点,算改善生活。带回的剩菜放到冰箱里,热热还能吃一顿,做个大米饭就行了。何琪非常担心他的饮食,总和姐妹们说他不会照顾自己,她现在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这是母亲说他的话,现在他一个人,和儿子赖辉虽在一个城市却不常见,他自由了。
  吃完晚饭赖文同会到院子里散步,和自己的影子。金盘路,他和何琪走遍了那里的大街小巷,包括人迹罕至的水塘和农田,记下了海口每个季节树木和花草的变化,还有他们当时的心情;龙昆南路,他和何琪顶着炎炎烈日去建材市场、电器市场、家具市场、窗帘市场、劳动力市场,为了节省每一分钱,建设他们本不需要那么奢侈的家;海秀路、新华南路,滨海大道……他们经常会去看文艺演出和电影,开始他们会为表演和剧情设计争得面红耳赤,何琪会说:“嫌片子不好?有本事你写一个。”母亲如果在场也会咐合说:“嫌鸡蛋不好?有本事你下一个。”他真就不服气,写出来后何琪又笑他:“看人家做啥你做啥,看人家拉屎你呲牙。”——她也太不文明了!今天想起来他们之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那么有趣,包括她对他的挖苦、讽刺、批评和打击。后来他们的兴趣和观点完全相同,就像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他们亲得已经不能再分开。
  赖文同习惯早睡,不到九点就会躺下,读一会儿《圣经》,唱几首赞美诗,可是他不信主,因为主带走了他的女人。他做这些完全是因为想何琪。他和何琪的睡觉习惯不同,他必须盖脚,她喜欢蒙头;何琪经常会被梦“魇”着,呜啦呜啦说不出声来,后来她信了主,就不被梦魇了。何琪这一走,赖文同经常会半夜起来,不管几点都会一个人去画室,他经历了海口最多的风雨之夜,有时遇上台风会掀起他的雨伞,并让他看到大树拔根而起,那情形真恐怖。他从不失眠,只是一醒这个家就呆不下去了,到处都是何琪的影子。
  何琪一走赖文同的油画创作就进入了一个高峰期,“丁香系列”、“哈尔滨风光系列”、“黑龙江女杰系列”同时画,并且全有感觉。有时他画得入神会说:“何琪,你给我倒点水”、“亲爱的,你看我画得怎么样?”回头一看吓了一身冷汗——身后空无一人。
  女儿明明和她五姨何琳、六姨何瑜来了。明明说:“我们主要是来看你的,我妈的东西凡你愿意留下的就留下,不愿意留下的我们就拿走。”他看到那姐俩带了好几个大袋子,好象是搬家公司的,就说:“我只要两件你妈妈的旧衣服,还有我们俩的照片,她的日记可以复印给我,还有我们买的书——那些绘画和文学的书你要也没用,其它的我都不要了。”明明说:“行。”他就把自己住的地方——海南昌茂花园的钥匙给了她,说:“你们来了正好替我整理整理东西,我这几天在画室住。”何琳向他挤挤眼,说:“三姐夫,房间这么多,你就在家住呗?”赖文同说:“我这几天要赶工,你们可自己照顾好自己呵。”就走了。
  过几天赖辉过来说:“爸,我去昌茂花园怎么发现咱家的门换锁了?”他过去一看,不但锁被换了,保安还明确地对他说:“何明明来找过我们了,出示了房子的产权证、她妈妈的离婚证、她和她妈妈的户口本、她妈妈的死亡证明,通知我们除了她谁也不许进这间屋。”赖文同就打电话对明明说:“女儿,你不让爹地回家啦?这房子肯定是你的,可我还有好多东西在里面。”明明说:“爹地,我着急走了,过些天还会回来,放心,你的东西都在。”
  过几天赖文同外出归来,发现他画室的防盗门竟被换了,他去找小区物业,物业说:“何明明来找过我们了,出示了她妈妈的遗嘱和房产证,这套房子是她的财产,她还要求我们不能让你进入。”赖文同的脑袋“嗡”地一下就炸了,这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这个和他那么亲的好女儿、这个法律专业大学的毕业生、这个和她妈妈一样信主的孩子、这个著名外企的法务人员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他对物业说:“我买这套房子的经过你们都知道,我在这里装修你们也知道,我在这里住过并且每天都来工作你们也知道,这是我的家呀!”物业说:“没办法,画家先生,您可以起诉,我们得听法院的。”
  赖文同一个人站在暴烈的太阳地里,张着两双空手,人完全傻了——何明明连一张纸都没给他留下,这是何琪希望看到的吗?赖辉要找人撬开那两处房子的门,赖文同:“你妈妈不在了咱们不能做让人家笑话的事,慢慢和明明理论。”就去了赖辉家。
  当天晚上赖文同用QQ和明明说话:“明明,昌乐花园的房子里有我好几幅未完成的画,有的都收了人家订金。还有,我的画具和资料也都在里面。”
  明明回话:“你的东西我给你拉到别处保管了,不会丢。”
  赖文同又问:“你说你妈有遗嘱?我怎么不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
  明明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妈妈病危的时候你都不在她身边。”
  赖文同明白了,就是在他被囚禁的那三个月,说他不义的声音动摇了何琪对他的信任,明明趁机做了工作,何琪就立下了一份对他不利的遗嘱。说:“我和你妈曾签过一份遗嘱,把我们俩的财产处置说得明明白白,我们俩所有财产各半,你只能继承她那部分。”
  明明说:“上一份遗嘱我妈是在情急的情况下签订的,这份新的遗嘱会取代旧的遗嘱。”
  赖文同说:“明明,你想过没有?你这是把爹地扫地出门,我现在身无分文,怎么活呢?”
  明明说:“我妈说了,让我照顾你晚年的生活,你现在还不至于不能养活自己吧?”
  赖文同的眼前出现了四个明明:一个是在海口和他共同生活过的明明,那么亲切、那么可爱;一个是在西安读大学被黑社会欺负的明明,那么单纯、那么懦弱;一个是在外资企业做法务工作的明明,那么精明、那么骄横;一个是QQ那边的明明,那么冷酷、那么有心机……他说:“我要看你妈妈的遗嘱!”
  在赖文同的一再坚持下,何明明把一份遗嘱的复印件传给了他:
  
  遗嘱
  本人何琪(身份证号码……)在神智完全清楚的状态下立此遗嘱。
  本人现将所有财产明确立遗嘱说明:一、本人在海口市拥有两处房产,昌茂花园的房子192.02平方米、昌乐花园的房子387.84平方米,给我的独生女儿何明明。二、本人股票余额、银行卡余额、房租后续收益、医保报销款一应款项事务交由何明明处理。有以下几项要求:1、从余款中付给本人父亲每月一千元生活费,交给何琳;2、从余款中付给病中照顾我的何琳、何瑜各伍万元,感谢她们多年来孝敬父母和为家族的付出。三、本人自1985年与赖文同相识并相爱,1999年初到一起共同生活至今,因各自有儿女,经济各自独立,没有纠葛。赖文同年富力强,有创收能力,一旦年老体衰、经济困顿,女儿何明明要尽赡养义务,从遗赠财产中拿出部分收益供养继父。
  立遗嘱人:何琪
  2013年4月26日
  
  赖文同立刻把遗嘱发给了父母,母亲来电话说:“儿子,你就多想想当年何琪是怎么收留你的,你们的感情是那么好,明明是个好孩子,可能是思母心切,也是对你有怨恨,我来替你慢慢做她的工作。”
  父亲接过电话说:“你有多傻?人家娘俩商量好了都不告诉你,这人间哪里有真情?”
  母亲哭起来说:“何琪在遗嘱中说你们俩相爱、还让明明照顾你晚年,也算有情有义了。”
  父亲说:“老太太糊涂,这不就是何琪不好意思的一种说法吗?
  你们是事实婚姻,报社、小区、同事们、朋友们、邻居们都能证明,何琪挣得钱即使不花也买不起那两套房子,咱们和明明打官司。”
  赖文同就用电话正式通知何明明要和她对薄公堂,何明明在电话里冷笑道:“其实你和我妈就差一张结婚证,你打不赢。”
  气得赖文同把遗嘱发给了何琳,何琳说:“我三姐爱你是没得说,就是她有个小心眼,怕你再结婚,把财产给了别人。给明明也对,我告诉你一个绝对机密。”就把当年何琪和王民结婚时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为确认谁是孩子的父亲她偷偷做过明明和王民的DNA鉴定,发现这父女的DNA完全不同;后来又做了赖文同的DNA鉴定,发现这继父女的DNA完全相同。何琳说:“我三姐不让我告诉你们,怕王民和明明受不了,却没想到你们父女会闹翻。要我跟明明说说吗?”
  赖文同冷笑道:“DNA鉴定?从本质上看我们俩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这个官司必须打,即使输,这关乎真情,也关乎正义!”
  
  完稿于2019年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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