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再接再励 敢打敢拼敌丧胆

　　贺振强和张富财还在亲切地交谈着。
　　营指挥所又发出了：“部队一等！”的命令。“就定位！”贺振强下达了全连进入战斗状态的命令。
　　“根据远方观察哨报告：东南方向有F—80和F—51两批20余架敌机，正向我保卫目标飞来。要提高警惕，敌机可能对我阵地进行攻击。”营长在电话中迅速通报空情。
　　“34号上空搜索。”贺振强迅速下达了搜索目标的命令。
　　4门火炮的身管齐齐地指向东南方，左右上下地摆动着，侦察兵们手举望远镜，测远机手举着测远机，也都对向东南上空搜索着。
　　侦察员报告：“34号上空F—80，4架，直行临近。”几乎是同时，测远机手也大声报告“目标捕住！”
　　“及时测报距离！”“是！”
　　“34号上空发现F—51，4架，直行临近。”紧接着又一侦察员报告。张富财提醒说：“注意！这4架‘小油挑’很可能是吸引火力和攻击阵地的。”
　　“明白！”贺振强果断地回答。
　　“瞄准第二批F—51第1架！”火炮器材立即齐刷刷地转向F—51，二连的几十双眼睛也都钉住了F—51。
　　“速度140，短点射。”
　　不出所料，此时，F—80以极快的速度先于F—51掠过二连上空。
　　“侦察员注意监视F—80！”张富财马上提醒指挥班长。
　　“60”，“55”，“50”，“45”……
　　“俯冲机，速度150，放！”其它炮连和山头上的两个高射机枪连也一齐开了火。眨眼的功夫，第一架F—51被击中，拖着浓烟，歪斜着机身逃出火网。
　　“瞄准第2架，放！”贺振强又指挥全连对第二架敌机射击。串串炮弹拖着曳光扑向敌机。
　　“西北上空F—80，4架直行临近！”侦察员大声报告。
　　“不好！敌机要偷袭我们。”张富财心里着急。可是全连正在连长指挥下对34号上空的F—51射击。
　　“F—80向我阵地俯冲！”侦察员急促地报告。
　　此时，对第二架F—51射击刚好结束。张富财来不及向连长打招呼，立即大声命令：“全连转火12号上空，俯冲机，速度160，放！放！”几乎与二连开火的同时，攻击二连的F—80也投下了罪恶的炸弹，其中，最近的一枚落在3炮和4炮之间，炮2排长的身体被炸飞了，炸弹掀起的泥土扑天盖地的砸向3炮和4炮，16名炮手近一半被埋住。副指导员带着救护组飞快地奔向炮3班和炮4班工事进行抢救。
　　“瞄准第2架，狠狠地打，为2排的战友报仇！”贺振强跳出掩体举着指挥旗指着第2架敌机高声地命令着。张富财见连长打红了眼，正要跳出掩体拉连长回来，此时，敌机一梭子机枪弹扫下来，一发枪弹打中了贺振强的右手，鲜血顿时顺着手腕流进了袖子。
　　“卫生员！连长—”张富财的话还没喊出来，就被贺振强制止了。此时，卫生员正在抢救二排负伤的战友，他不想因自己一点轻伤，而耽误了抢救二排的战友，也怕战士们听说自己负伤影响战斗情绪。张富财无奈，马上接替连长的指挥对后续敌机进行射击。
　　连长负伤的事还是被温广才发现了，他马上过来和通信员一起用急救包给贺振强包扎止血。当他拿起电话想向营长报告时，贺振强朝温广才摆了摆制止的手势说：“这点小伤不值得大惊小怪！”伤口包扎好，贺振强忍着钻心的伤痛坚持指挥战斗，一直到打完最后一架敌机。
　　战斗结束，贺振强的棉帽已被汗水湿透，被战友们强行送往师野战医院。经检查，他的右手小拇指从第三节向上部分已被子弹削掉，幸好没有伤及其他部位。医生对他的伤口清理后进行了缝合，第二天他就闹着要出院，院长说服不了他，只好向团长王青发求助。
　　王团长在电话中批评贺振强说：“你急什么！仗有的是你打的！战友的鲜血不会白流，早晚要向敌人讨还！你们连由张富财指挥你还不放心吗？”当听到团长提到张富财时，他心里一震，暗想：这次战斗中，如果没有副连长及时协助自己指挥，说不定损失会更大。他刚要开口再说什么，听筒里又传来团长的声音，“现在护桥的战斗仍在继续，你就安心养伤吧，等战斗不紧张了我去看你！”
　　激烈的护桥战斗持续了整整4天，全团共击落敌机9架、击伤12架、俘虏和击毙敌人飞行员各1名。被掩护桥梁遭到中等程度的破坏，3团各营连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特别是1营的损失较重，5门火炮遭严重破坏，其他7门火炮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牺牲干部3名、战士7名、重伤干部1名、战士15名。上级决定：护桥任务交由其他部队担任，3团撤出战斗进行补充休整。
　　休整的第2天，在贺振强的软泡硬磨下，右小臂还吊在胸前就出院了。一回到连队，就被战士们给围拢了起来，大家好像与他分别了很久似的，关切地问这问那。他打断战士们的问话风趣地说：“不就是少了一个小指头嘛，不碍吃不碍喝，更不妨碍指挥战斗！”随后他又转向张富财，开玩笑地说，“副连长，我想向你借一样东西。”“借什么？”“你的六指啊。”“哈哈，那没问题，反正在我手上长着也是多余。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外科移植手术能不能移植成功啊！”逗得战士们个个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经过战评，上级确认在4天的护桥战斗中，二连单独击落敌机3架、击伤4架，与其他连队共同击落敌机3架、击伤4架，击毙敌人飞行员1名。经上级研究决定：给二连记集体三等功一次，给贺振强记二等功一次，撤销原来的处分，恢复其为二连连长职务。给副连长张富财记三等功一次。
　　上级决定下达后，贺振强三番五次地向团长要求：免去我的撤职处分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二等功应该记给副连长，记給我是受之有愧啊！
　　三团经过近半个月的休整，更换了被打坏的火炮，修复了损坏的器材，补充了兵员，调整了干部，战力基本上达到了原有的水平。认真总结了经验与教训，表彰了一批突出的人员，指战员们斗志高昂，情绪空前高涨。尤其是二连，在护桥战斗中实现了“首战告捷，洗刷耻辱，为牺牲的战友报仇”的决心，发扬了敢于“刺刀见红”的精神。
　　贺振强的体会是：“面对向你俯冲投弹的敌机，必须横下一条心，‘只要你不把我炸死，我就要把你打下来！’”啊！这不是一般的豪言壮语，它是一种精神，一种人民军队的高炮“刺刀见红”精神！
　　
　　美军依靠其绝对的空中优势，将轰炸破坏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后方，作为其整个侵朝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战争前期，美军欺负我志愿军没有空军和极为缺乏地面防空武器，因此敌机活动肆无忌惮，极其猖狂，整个朝鲜上空成了他们任意肆虐的“自由王国”。
　　1951年夏季，战争出现相持局面，地面战线基本稳定时，美国空军并不甘心，不消停。他们自信，如果充分发挥强大的空军威力，即可打破战场僵局取得绝对胜利。于是，1951年7月，美帝国主义乘朝鲜北方发生特大洪水之际，在对我志愿军发动夏秋季攻势的同时，凭借他们的海空军力量，在我后方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空中封锁战—“绞杀战”。它们出动侵朝空军、海军航空兵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兵力，对朝鲜半岛的蜂腰部，进行长时间、毁灭性的轰炸，企图切断我志愿军后方交通线，阻滞我军前后方联系，窒息我军作战力量。
　　为了粉碎敌人的“绞杀战”，我志愿军调集了百分之七十的高炮部队，部署在后方交通线上，掩护铁路、公路及其桥梁的对空安全，特别是重点掩护新安州、西浦和价川铁路的“三角地区”。
　　三团休整结束后，奉命调往清川江地区与友邻高炮部队一起，担任掩护价川至安州一线铁路及桥梁的作战任务。
　　三团掩护目标的东北、正东、东南、正南、西南和西北为群山环绕，正西方是面临大海的一片开阔地。二连阵地配置在西南山麓的腰部一片较小的起伏地上，正好与一连、三连、四连形成犄角之势，就像4把利剑紧紧卡住敌机的主要进袭航路。“绞杀战”开始，敌机平均每天以32架至64架大编队多次出动，不分昼夜轰炸我三角地区的铁路、公路、桥梁和人员、物资、车辆。三团进入三角地区后，几乎天天都要与敌机打上几仗。
　　
　　中国年轻的人民防空兵在硝烟和战火的洗礼中正迅速地成长着！
　　2连指战员经过去年护桥战斗的洗礼，信心百倍，斗志昂扬，1939老式瞄准具火炮，已经全部换装成了1941新式瞄准具火炮，装备的更新使英雄的部队如虎添翼。休整后期，结合护桥战斗中的经验教训，部队开展了有针对性的临战训练，战士们的射击操作水平大大提高。连指挥员和各炮排长的指挥协调能力更加得心应手，副连长张富财根据美国空军喷气式战斗机不同于国民党飞机的作战特点，还总结出了许多新的战法。
　　
　　纷飞的大雪覆盖了安州大地，敌机因天气原因没有出动。三团抓住这一间隙，对指战员再次进行了战前动员，检修武器、器材，补充弹药，加固阵地工事。
　　翌日，天气放晴，雪地被阳光反照的分外刺眼。上午9时12分，三团接到上级情报站的通报：“在安州西南和东南方向，距离120公里，发现敌战斗轰炸机23批256架，高度4000米，临近飞行。”部队立即下令进入一等战斗准备。
　　王青发指示：加强对西南方向搜索，严密监视东南方向的敌机。时间不长，7号对空观察哨报告：“西南方向发现F—80，12架，航向西北。”随后又报告：“4架F—86，左行临近。”王青发判断：F—86主要是掩护F—80进行轰炸的或伺机进行偷袭我阵地的，遂下令1、2、3营分别射击F—80第1、2、3批，并严密监视F—86。
　　“34号上空F—80，4架，直行临近。”2连侦察兵报告。
　　“瞄准第1架，速度140，短点射！”贺振强果断地下达了射击命令，全连快速捕住了第一架敌机。当测远机手报到距离“40”时，贺振强发现敌机俯冲的征候，他立即下达：“俯冲机，速度150，连射，放！”瞬间，4门火炮咚、咚、咚…怒吼起来，发发炮弹带着必胜的信心，飞向第1架敌机。眨眼的功夫，第1架被打的空中开了花。
　　“瞄准第2架，放！”随着贺振强口令，4门炮犹如一个炮手操作，倏地一声指向第2架敌机，4门炮像按上了电击发似的，齐声发射出去，一个长点射打出去，第2架敌机拖着浓烟坠向江边。
　　贺振强刚要下达“瞄准第三架”的命令，只见第3架敌机，仓促地将炸弹远远地甩出机舱，大角度拉起逃窜。第4架敌机见自己的同伴逃逸，它也不甘落后，一边急转弯，一边毫无目标地将炸弹投出，紧追第3架敌机狼狈而逃。
　　2连这一仗，从搜索目标开始，到击落第2架敌机，用了不到4分钟，消耗弹药97发，打得干净利索。
　　
　　这一批次刚刚打完，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后续敌机又接踵而来。2连在团的统一指挥下，与整个防区的其他友邻部队连续奋战，与30批360余架敌机，从上午9点，一直鏖战到下午3点多。全防区共击落敌机11架，击伤17架。
　　战斗中各连发扬了步兵“刺刀见红”的精神，对攻击阵地的敌机敢于对着打，以猛烈、准确的火力压制住了敌机的嚣张气焰，迫使敌机仓促投弹，从而大大降低了敌机投弹的命中率。
　　经过我担任掩护铁路、公路作战任务高炮部队4个多月的打击，仅美军第5航空队就被击落飞机115架，击伤740架。美军舰载机航空兵，最惧怕新成川至高原铁路沿线的高炮火力，称这一地区为“死亡之谷”，拒绝对这一地区铁路进行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