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军事历史>地呀不要遮盖我的血>第十一章:杨宏亮的计谋

第十一章:杨宏亮的计谋

作品名称:地呀不要遮盖我的血      作者:岁月无言      发布时间:2020-12-25 10:16:45      字数:12691

  (一)
  亮明身份
  
  关德才得知他的孙子摊上了官司,气得七窍生烟,他知道肯定是甲长马山捣的鬼。当年的马山,也曾对他俯首帖耳,视他为神明一般。世道变了,自己的命运反而掌握在他的手里,受他的羞辱,他堂堂的关德才怎能咽下这口气!
  “不过,我关德才也不是吃素的,你马山也有把柄在我的手里,很快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关德才这样气愤地想着。可眼下的问题是必须去村公所要人。他正要召集家人商量对策,他的兄弟关德富进来了,急煎煎地说:“别去了,回来了。”
  “在哪儿呢?”关德才惊异地问。
  “在后园子。”
  “快,准备吃的。让他到外面躲几天!”
  仕云的妈不哭了,忙去准备吃的。
  他们来到后园子,却没有看到仕云,都疑惑地看着关德富。关德富不耐烦地说:“在棒子地里!”
  园子后面就是关家的棒子地,藏在里面仕云见到了家人就从庄稼丛中出来了。这时仕云的妈也带着吃的东西来了,她一见到仕云,就哭着跑到仕云的跟前,把布口袋塞在他的手里。
  关德才也过来了,安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甭怕!这是马山搞的鬼,我有办法对付他。你先到山里躲躲,等我疏通好了再回来。”说完后就让他快走,别人也附和着。仕云便钻庄稼丛里不见了。
  对付马山,关德才的确有一个好办法。原来,在扁担兄弟率土匪第一次攻打宋家土城子时,没有得手,就顺便赶走了关家的一群牛;而且连小牛倌儿也一块儿带走了,那个小牛倌儿就是马山的外甥,叫杜勤。就在几天前,关德才偶然发现,当年的小牛倌儿已经回来了。他想:“这些年,那小子就和土匪在一起,肯定已成了土匪了。说不定他这次回来是踩点的,目的还是要偷袭宋家。”关德才没有声张。他希望土匪再次偷袭宋家,最好将宋家的老窝儿端掉,那也就等于替关家报仇了。“但现在的马山也猖狂得不得了,竟敢骑在我的脖子上拉屎,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关德才愤愤地想,“我要把这件事检举到县里,告你通匪,我让你马山死无葬身之地。”
  
  却说仕云带着干粮逃走后,心里并不是非常焦虑,相反却很镇静。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为这个想法感到骄傲,同时也对今后的生活充满了憧憬,他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穷的、神奇的力量。
  他不想去在深山里的窝棚,而是藏在村子附近的小树林里,他不敢独自在深山老林里熬过漫长可怕的黑夜。他把布口袋放在身边,里面装着一些炒面、咸菜疙瘩及二十多个鸡蛋。本来他不想带鸡蛋,弄不好会摔破的,可他母亲给他装好了,不由分说就塞给他,让他笼火烧着吃。尽管他被捕只不过短短的个把小时,但内心绝望、无助与恐惧把他吓坏了。还好,现在是自由的,他感到心满意足了。
  劫后余生的欣慰,让他对秀丽的感激之情和爱慕之情更加强烈。虽然他爷爷要给他通融,但他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他欺骗了日本人。如今的满洲国是日本人的满洲国,是日本人的天下;日本人全是一群畜生,是一群翻脸就不认人的野兽,他们那里把中国人当一回事儿。
  傍晚十分,仕云潜伏在路旁的庄稼地里,他知道,老师吃完晚饭后,都要沿着这条路散步。果然,杨老师走过来了。尽管仕云和杨老师几乎天天见面,但在此时,他看到老师时的感觉,就和比孩子看到了娘亲一样。
  “老师。”仕云蹲在庄稼地里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杨宏亮吓一跳,循着声音见仕云蹲在那里,就问:“在那干啥?”
  “小点儿声,我让警察抓了。他们现在正在找我!”
  “什么什么,警察抓了你?”杨宏亮大吃一惊。这年头警察抓人是司空见惯的事。一般情况下,警察只抓逃荒的、要饭的、所谓“犯法的和游手好闲的”,像关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警察不会轻易抓的。
  他压低声音急切地问:“抓你,怎么回事儿?”
  “唉——”仕云没有回答,而是示意杨宏亮进地里。
  杨宏亮四下环顾,见没人,就钻进庄稼地。
  仕云这才解释说:“警察抓劳工,把我抓了。”
  “哎呦,怎么会抓你?”
  “他们说我装病,欺骗日本人。”仕云懊恼地说。
  杨老师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仕云曾和他谈过在农民补习学校的事。为了吹嘘自己聪明,仕云就把如何如何装病,如何欺骗了日本人大书特书一番;又说根本就没瞧得起日本人,也不想给日本人当什么村、保长,他去念书,都是他爷爷给他安排的。
  杨宏亮心里一阵暗喜。当初,仕云去补习学校念书,他非常失望,觉得仕云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具有反抗精神,本想发展他走革命之路;可到头来他还是走上了仕途之路,为日本人效力。不过,现在好了,他的所有的活路都被堵死了,只剩下反抗这条了。
  宏亮觉得这里不安全,就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他们上了山,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
  “那你今后怎么办呀?”杨宏亮关心地问。
  沉默一阵以后,仕云坚定地说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我想去找八路军!”
  “什么?!”
  简直太难以置信了,一阵狂喜涌上了杨宏亮的心头。在仕云去农业补习学校之前,宏亮就曾经要发展他,引导他走上革命道路。但敌人不定期地实行“大检举”“大揭发”,怂恿中国人相互告密,使得宏亮打消这一念头。现在省事了,仕云没用他引导,就有了革命精神,要当八路。宏亮想:说话之间自己就多了一个帮手,一个情同手足的兄弟,一个志同道合的同志,这多么令人心旷神怡呀!从现在起,他们将一起战斗,尽管危险重重,但那令人向往充满诱惑性的传奇生活,让他心潮澎湃。
  被告密的危险已经就不存在了,难道他杨宏亮还有什么顾虑吗?一切谨慎都是多余的,于是,杨宏亮就向仕云承认,自己就是他要找的八路军。
  “什么?我的老师是八路军?这怎么可能。”仕云惊愕得合不拢嘴。过了半晌,神志才恢复正常。“不可能,这根本就不是真的。老师在和我开玩笑。”仕云不信。因为传说中的八路军都身怀绝技,武功高强。“你是我的好老师,这没错,但你不可能是八路。如果老师给我展示一下你的武功,我就相信你。要不把你的家伙什儿(枪)亮出来也行。”仕云心里这样想,嘴里就游移不定地说了出来。
  宏亮反问道:“我骗过你吗?”
  “是呀!我的好老师、我的大哥哥、我的好朋友从来没骗过我。我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当成真理,怎么今天我不相信他了呢!但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因为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仕云激动浑身颤栗,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
  试想,他只是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过八路的事,知道八路在陕北。那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地方呀!去那里找八路要经历多少千难万险呀。现在好了,哪里也不用去,八路就在跟前,而且是关爱他、善待他、照顾他、教导他的老师,他能不激动嘛。他内心的阴霾一扫而光,感到无比的畅快,浑身充满了力量。
  “那……那八路要我吗?”仕云小心翼翼地问。
  “要,当然要啦,八路要的正是你这种人。我们八路最喜欢你这种人啦,不畏强权,敢于斗争。”宏亮说。
  啊!巨大的幸福感让仕云一阵眩晕。“对呀!我的老师就是八路。我的好老师、我的大哥哥、我的好朋友能不要我吗?不要别人也得要我呀。”仕云顿时有了一种归属感、安全感。“啊!我已经是八路啦”
  传说中,八路军个个都能飞檐走壁、百步穿杨,都是神人。可仕云从没有见过宏亮练过武功,难道说老师是真人不露相。对!一定是真人不露相。于是他就试探着问:“老师啥时教我武功呀?”
  宏亮明白仕云的意思就开心地笑了。说八路军也是普通人,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也要吃五谷杂粮,也会生病长灾。听老师这么一说,多少让仕云有些失望。
  “既然老师不会武功,一定得有家伙什儿(枪)。要不然的话,怎么保护自己呀?”于是仕云又试探宏亮有没有枪,宏亮止住了他,说:“这些问题以后再谈,先解决你今晚的住宿问题。你有地方住吗?”又说,“学校不行,那离警所太近,太危险。家也不能回,防止警察夜里抓人。”
  仕云嗫嚅说:“我家在山上有个窝棚,但我一个人不敢住。”
  宏亮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学校收拾一下,待会儿我陪你一起住窝棚。”
  
  宏亮装作悠闲地回到学校,简单地收拾一下,除了准备一些粮食、衣物外,他还带上一个马勺。天一黑,就悄悄地溜出学校,和仕云一起上了山。山里的蚊虫很多,窝棚里蚊子嗡嗡地叫个不停。仕云找出一段艾蒿绳,点燃后,蚊子跑光了。两个人都兴奋地狠,根本就没有睡意。宏亮就给仕云介绍八路的情况,说八路军就像你我一样,不是人人都有武功;又说八路很穷,一切都要靠从敌人那里夺取,这让仕云对八路有些失望。仕云又问:“咱这疙瘩还有谁是八路,不会只有你我二人吧。”宏亮说当然不是,明天咱们就去见队长。还说,队长他们都有短枪。这下仕云高兴不得了。
  
  宏亮接下来分析起国内形势来,他说:“现在的形势是天下大乱,老百姓已经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了,这正是像我们这样的英雄豪杰大显身手的好时机。等将来打下了天下,我们就是开国的功臣!”
  虽然仕云还是被追捕的逃犯,但早已忘了自己的不幸,他被宏亮说得心潮澎湃,仿佛已经成了开国的功臣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人数太少,所以必须马上拉起队伍,大大的队伍。”顿一下宏亮接着说,“唉——中国的老百姓太老实了,就喜欢当奴隶。即使被逼得没有了活路去死,也不知道反抗。在中国,敢于反抗的人太少了。”又说,“我就喜欢土匪。虽说他们杀人越货,但他们却敢于反抗。要是中国人都像他们那样敢于反抗,中国可就好了。”宏亮有些惋惜地说,“头几年,攻打宋家土城的那股土匪不知哪里去了,这几年也听不到他们的一点儿风声。要是能和他们联系上可就好了。”
  黑暗中,仕云一把抓住了宏亮,惊异地问:“联系他们干什么?”
  “拉他们入伙呀!”
  仕云说:“那行吗?”
  “你想呀,他们有枪有炮,人数又多,又敢作敢当,不怕死。要是能拉他们入伙,那可就省事了。”
  宏亮见仕云有些不解,就说:“现在,咱这里只有几个八路军,要想马上拉起队伍,必须走捷径。要是像咱们俩儿似的一个一个地入伙,那得驴年马辈子能拉起队伍。”
  这对仕云的信心又是一次打击。没想到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八路军竟然要拉土匪入伙,才能有枪有炮,才能有人马。不过,与他的澎湃的激情相比,这种打击微不足道。
  于是,仕云就把六甲甲长马山的外甥的事儿告诉了宏亮。
  
  (二)
  关键人物
  
  宏亮和仕云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阳光静悄悄地照在树梢儿上,鸟儿啁啾,日子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人却已经不一样了。仕云想:说起来自己与过去也没啥区别呀!一样的胳膊、腿,一样的脑袋、身子,可是如今胳膊腿已经是八路军的胳膊腿了。这真是世事难料啊!一夜之间,自己的身份就发生了巨大变化。
  他们下了炕,开始生火做饭。有炒鸡蛋、炖土豆条和粉条,两个人极其兴奋地美美地吃了一顿,就开始实施昨天晚上拟好的计划。
  
  杨宏亮一直对土匪充满了好奇:他们是怎样拉起队伍的呢?和“斗大的字识不了一升”土匪相比,自己是满腹经纶,可是却拉不起来队伍。惭愧呀惭愧,杨宏亮由衷地佩服土匪的组织能力。等到陈子珍带领只有四人的武装工作小组回来后,杨宏亮就产生了“联合土匪共同抗日”的想法。“我们才五六个人,何时才能发展到千八百人,那得等到猴年马月。要是和土匪们联合起来,一下子不就有了千八百人嘛!”可是去哪里招那伙土匪,他却不知道。
  昨晚,他听仕云说,当年那个让土匪卷走的、叫杜勤的、关家的小牛牛倌儿回来啦。他和土匪生活这么多年,土匪的事他能不了解吗?通过他就能找到土匪呀!找到土匪就能联合呀。宏亮这个想法一产生,他就像中了魔似的,就觉得这是最好的主意。所以,他决定去找叫杜勤的那个小牛官儿。按说他应该先请示一下陈子珍才对,他想:如果在我请示的时候,仕云的爷爷关德才检举了杜勤,他被警察抓走了,那说啥都晚了;而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事事都请示,那黄瓜菜岂不都凉了。
  
  中午,宏亮和仕云来到了大西沟的尽头,那里住着三户人家。其中一户有三间低矮茅草房,坐落在一条小南沟叉里。那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宏亮没有让仕云贸然进去,而是自己先去探探情况。家里突然来了一个穿着不俗的陌生人,让主人们感到很不自在。宏亮见一家三口都在家,心里禁不住暗喜。两个男人坐在炕沿儿上休息,似乎是刚干完活,女的正要准备做午饭。宏亮四下打量,发现女主人把家里收拾得挺干净,身上穿的衣服尽管补丁摞补丁,但都缝补得很细密。觉得女主人是个心灵手巧的人。
  看着手足无措的男主人,宏亮暗想:果然是个“一杠子打不出个屁来”的老实人。女主人则用手比划着,“乌拉乌拉”地不知说些什么,“噢——是个哑巴”;家里惟一的儿子则傻愣愣地看着宏亮,眼里充满了敌意。宏亮心里说:“这位一定就是我要找的那位小伙子,也就是甲长马山的外甥,几年前被土匪卷走的小牛倌儿,现在又回来的——杜勤了。噢——果然有些傻傻的。”
  宏亮见主人们都惊异地看着自己,就笑着说:“我是学校的教书的,你们不认识我?”
  男主人也笑了,笨拙地说:“我说好像见过你嘛!”
  “我是路过这里,渴了,找口水喝。”宏亮也确实渴了。早晨吃的东西有些咸,又加上天热,宏亮说着就拿起水瓢从外屋的水缸里舀了点凉水喝了。
  宏亮见年青人对他怀有敌意,就笑着对他父亲说:“这位就是你家的孩子杜勤吧?长得真结实!嗯——不错。”
  见有人夸他们的儿子,男主人乐得合不拢嘴。
  宏亮觉得没有必要再绕弯子了,就直截了当地说:“我来告诉你们一件不好的事儿,有人要告你们的儿子通匪。”
  宏亮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几乎将一家人全部击倒,两个男人吓傻了;当女人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一屁股就瘫倒在地上。
  几年前,当小杜勤被土匪卷走后,他们以为儿子死了,哭得死去活来,几乎要上吊自杀。但心中又怀着希望,他们相信有一天儿子会回来的。正是这一希望支撑着,他们才有勇气活下去。现在儿子终于回来了,可总是有一种担心在时时刻刻地折磨着他们,就是:他们的儿子和土匪生活了你们多年,如果官府过问此事,那可就麻烦了。现在,他们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男主人站在那里傻了半天,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事儿似的,着了魔似的就跑了出去。弄得宏亮也傻了。
  原来,杜家人全都没有见识,无论大小事都要求问马山。像这样的大事男主人更要找他的小舅子去商讨对策。不一会儿,宏亮就见马山急冲冲地进了院子,杜勤的父亲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原来去找他的小舅子。”宏亮想。
  原来,甲长马山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是姐姐把他拉扯大的,他对姐姐的一家人极有感情;而且还对姐姐有一种依恋情结,如果隔三岔五不到姐姐家里看看,他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今天上午,马山闲着没事正在溜达,心想:“自己好几天没上姐姐家里看看了。又见快到了中午,正好在姐姐家吃午饭。”刚到沟口,就见姐夫急煎煎地跑了出来,还以为姐夫见自己来了,是出来接应的。心想:“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这样夸张吧。”可听姐夫一说,顿时感到事情的严重,三步并作两步地就来见宏亮。
  马山三十多岁,一双有些浮肿的大肉眼泡透露着机警和怀疑。见到宏亮后犹疑地打声招呼:“噢——是杨老师呀!”然后就像不认识宏亮似的瞪视着,好像是要鉴别一下是否真的是宏亮。宏亮被他盯得有些慌乱,搔了一下耳朵,忙笑着说:“马甲长。”
  马山也不答话,就像没有听见似地还是盯着宏亮,他想:“没有不透风的墙呀!我外甥回来的事儿一定是传扬出去了,不然的话,他一个外地人,怎么会知道呢,只是……我和他不过是泛泛之交,他为什么冒险来通报这个消息呢?”马山想知道杨宏亮是怎样得到的这一消息的,于是有些严厉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听谁说的?”
  事情的发展与宏亮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当作恩人对待,人家会对他感激涕零;没想到竟会受到怀疑和敌视,好像他是个麻烦的制造者似的。然而他并不在乎,他怀着更崇高的目的,从容地回答:“有人告诉我。”
  “谁?”
  马山的傲慢让宏亮感到不悦。“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宏亮不卑不亢地说。
  马山意识到了自己在和一个有身份的人说话。这个人的文化水平不知要比自己高多少,如果像对那些穷鬼一样对待他,肯定会碰钉子的。于是便笑笑,缓和一下口气,说:“坐下,坐下。”他让宏亮坐在炕沿上,随后也坐在旁边,亲热地说,“你大老远的来透露这个消息,我很感谢你。不过说句实话,咱们之间并没多大的交情,你干嘛来告诉我?”
  宏亮见马山先软了,心里便多了一些自信,按着事先想好的话说:“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少个冤家少堵墙。我杨宏亮如果能和马甲长交上朋友,我还怕吃亏吗?”
  马山觉得宏亮的马屁拍得有些言过其实了,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甲长;但又一想,甲长又怎么啦,别不拿豆包当干粮!他关德才就是瞧不起我这个甲长,我才收拾他的。因此,就认定宏亮没有别的企图,是真的来溜须的。便消除了敌意,继续追问:“你知道是谁要告我们吗?”
  宏亮当然不能告诉他实情。就说:“反正我知道是谁,但肯定不能告诉你。其实,我不说你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你得罪人了,人家又熟悉你的情况,知道你外甥回来了,正好利用这事儿来整你。”
  马山看着宏亮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然后站起来,握住宏亮的手,“谢谢你,谢谢!”
  宏亮故作坦然地说:“谢什么,说不定我杨宏亮日后也有用到马甲长的时候,到那时马甲长可不要推辞吆。”顿了顿,又故作亲昵地说,“知道这个情况后,我就想快点儿把这事告诉你们,好让你们想想法子,避一避,免得到时候吃大亏。”说完就假装要告辞。
  “怎么,到了吃饭的时候还要走吗,在我姐家吃顿饭会辱没你吗?”
  “别别别,马甲长可别那样说,我的意思是情况紧急,赶快准备避一避,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没事,没那么快。吃顿饭不会耽误的。”说着就转向他姐夫,问家里有没有酒。他姐夫说没有,他就让到他家里去拿。并说,“这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杨老师来告诉咱们,咱们还不知道呢。等宪兵或警察来抓人那可就晚了,那就完了。”
  马山暗想,自己是在哪世修来的造化呀!在这样的危机时刻,竟会有人来通风报信;如若不然,不但自己的外甥性命难保,就是左邻右舍包括自己都得受到株连。那日本人的连坐法了得吗?到日本人那里,有几个人能活着出来;宋家的少爷怎样,到了日本人那里不也是一个死吗。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甲长,是县长又能怎样,在日本人面前,全都不灵。
  宏亮见马山挽留,正中下怀,就半推半就地留下了,可心里总是想着仕云。自己在屋里吃饭,仕云却在外面饿着,又不能让他进来,不知他是否坚持得住。一喝上酒,人的情绪就亢奋起来。马山对宏亮一再表示感谢,宏亮就说:“马大哥,你不要对我老是说谢,这点事儿还用谢嘛?”又说,“一回生,两回熟,这回咱们都熟悉了,你我都不要见外。今后,我有事儿,需要大哥帮忙,我就张口求大哥,绝不客气。大哥有事儿,张口求兄弟,只要兄弟我能办到,我绝不含糊!”
  马山见宏亮十分真诚,也十分激动,说:“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客气了。我说句攀大的话,要杨老师不嫌弃我马山是个粗人,我愿意和你结为兄弟。”
  宏亮立即握住马山的手,兴奋地说:“好啊,我正有此意,只是不敢明说,怕马大哥笑话我唐突。既然如此,那还更待何时!”
  两人同时都哈哈大笑,立即下地,磕头结为兄弟。
  趁着余兴未消,宏亮畅快地说:“今后我们就是生死兄弟了,大哥的事儿就我的事儿,大哥的外甥也是我的外甥。要是外甥没有地方去,就到我那里,我管吃管住,还得保证外甥的安全。”
  马山一愣,心想:“你一个外地人,自己都没有住的地方,哪里还能给外甥找个地方,难道说要把外甥安排在学校吗?”
  宏亮见此就胡诌一通,说他有个本家伯父,老俩口儿无儿无女身体还有病,曾过继一个孩子,不幸的是最近死了。现在,老俩口儿还想再有个儿子,一来可以照顾他们,二来将来也能养老送终,正好让杜勤去充个数;然后又说,并不是真的让杜勤当他们的干儿子,只是权宜之计,等过了风声再让杜勤回来。马山忙说:“那不是坑了他们老俩口儿了吗?”宏亮说等事情消停了,杜勤回来,自己再去伺候他们,给他们养老送终不就行了。
  马山正在为外甥的事儿心里发愁,见宏亮说的在理,不禁心里高兴,叹了口气,说:“我这也不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呀,遇到我兄弟了,帮了我大忙了。我也不客气了,就全靠兄弟了!”
  宏亮大咧咧地说这是件小事,不必放在心上。现在都是自己人了,更不要客气。两人吃罢饭,马山对宏亮是千恩万谢,宏亮就带着杜勤走了。
  
  (三)
  杜勤介绍土匪现状
  
  杜勤的父母见儿子又要离开自己,心痛得几乎要死。杨宏亮就向他们保证:多则一个月,少则十天,就让你们的儿子回来一趟,免得你们惦念。马山暗想:自己和杨老师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他害我们干啥?最主要的,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就只好相信了他。
  
  杜勤是个实在人,没有那么多心眼儿,而且他真的把宏亮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宏亮很快就消除了他的戒备之心。当宏亮让他讲一讲自己的故事时,他便毫不保留地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
  本来,那伙土匪是针对宋家的。但由于攻打宋家土城受挫便恼羞成怒,败退时正好碰到关家的牛群,就顺手牵牛了。小杜勤那年才十四岁,以为丢了东家的牛是要赔的(其实,他的舅舅马山和关家有约定:就是被土匪抢走的牛,是不用赔。但小杜勤不知道)。他想杜家的全部家当都不够两头牛钱,更何况这一大群牛,他这一根筋的头脑使得他只顾护牛而不顾自己的生死。土匪本来只想要牛不想要人,可是见这小牛倌大有“誓死与牛共存亡”之势,索性就将他也带走了。
  大当家的见小杜勤对东家是如此的忠心耿耿:为了东家的牛,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就打心里喜欢。心想,像这样忠心的人也正是自己需要的。到了匪巢后,土匪们不但不为难他,反而对他照顾有加,给他好吃的好喝的。杜勤对土匪们无所畏惧,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只是将他的牛处理了后,他大哭一场,茶饭不思,像傻了一样。大当家的就更喜欢了。
  土匪们闲着没事总爱拿杜勤取笑,说:“你的牛也没了,索性就在这里入伙算了。这里吃得好喝的好,要多快活有多快活,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小杜勤也觉得回家无望了,便赌气说:“入伙就入伙!”于是,也就成了土匪了。大当家的见他年龄尚小,打打杀杀的事也干不了;又见他喜欢牛,没了牛就如同丢了魂一般,就又给他找了个人家放牛。果然,见到牛以后,他的情绪一下子就好了。
  原来,扁担兄弟二人颇有些智慧。他们奉行“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对于巢穴周边的百姓从不骚扰。凡要抢劫都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做,抢回牛羊以后,并不是马上杀掉吃光,而是将其中一部分“分养活”出去,即:寄养在一些农户里,然后按一定的比例分红,这已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按着世俗的约定:羊是三年本利平,牛是五年本利平。可是土匪们却让利农户,规定:羊是四年甚至五年本利平,牛是六甚至七年年本利平。附近的农户都非常愿意同土匪合作,一来土匪的买卖实在是太公平合理了;二来一旦同土匪挂上钩就有了保护伞,就没人敢欺负。
  但这些并不是重点。扁担兄弟的高明之处就是懂得奸细(情报)工作的重要性。那些与土匪合作农户,大多都是过去的兄弟。由于伤病等原因金盆洗手了,但扁担兄弟并没有忘记他们,把抢来的牛羊“分养活”给这些人,使他们的生活有了着落;不但笼络了人心,还建立了一个情报网络系统,那些农户其实都是土匪的秘密联络站。
  小杜勤被送到一户姓丰的人家放牛,主人叫丰树山。为了掩人耳目,丰树山对外宣称:说小杜勤是他的一个结拜兄弟的孩子,父母双亡,就收为义子,小杜勤当然也称他为义父。其实,丰树山早年就当过土匪,还是一个小头目。现在老了自然就洗手了。但与土匪的联系却没有断,他家就是土匪的一个秘密联络站。
  丰树山是个善良之人,见杜勤小小的年纪就离开了父母,心里就动了恻隐之心;后又见杜勤朴实勤快,就又多了一分喜爱。有时,他还让杜勤购买一些生活用品,杜勤从不落钱,这让他觉得杜勤十分可靠。
  渐渐地,丰树山还有了另外一层意思,他没有儿子只有四个女儿,小女儿年纪比杜勤小三岁。同那些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土匪相比,杜勤简直就是一个毫无瑕疵之人了;虽说杜勤有些傻,但自己的女儿也是八成心眼。最主要的,他觉得招一个老实本分、勤劳善良的人做上门女婿,心里放心。对杜勤更是关爱有加视为己出,杜勤也对丰家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日本人对这一地区的统治十分薄弱,中国有那么多的地方需要占领,他们也就一时顾不上这里。但这儿的土匪越来越猖狂,日本人被骚扰得实在是不耐烦了,就组织讨伐队进山剿匪。
  
  自从大当家死后,二当家就成天喊着要为大哥报仇。军师陈玉虎说:“报仇是必须的,但我们也要收敛一些,免得引起日本人对我们的重视。”有勇无谋的二当家的哪里把陈玉虎的话当一回事,几次得手后,胆子就大得不得了。结果,中了讨伐队的埋伏。二当家张二扁担当场阵亡,整个队伍被打得七零八落,分裂成好几股。陈玉虎虽然侥幸逃脱,可手下不足二十人。他本想把队伍再集拢起来,无奈自己没有威望;又加上自己曾经是大当家面前的红人,别的头领都非常嫉妒。现在,大、二当家的都没了,这些头领甚至想害死他,他也不敢去找那些头领。陈玉虎就带领自己的亲信们蛰伏在砬蛋沟,住在丰树山那里重新积蓄力量,打算东山再起。
  大股土匪被消灭了,日本人的讨伐队便嚣张起来。甚至是小股的讨伐队,都敢进山清剿。结果给杜勤带来了不幸,他的牛又被抢走了。这次杜勤可不敢拼命保护牛了,讨伐队不知比土匪凶残多少倍,谁敢同讨伐队要牛,那简直是要命!
  杜勤一个人坐在山脊上伤心落泪,心想:自己的命怎么这样苦呀,丢了关家的牛弄得有家难回;现在又丢了丰家的牛,我怎么那么笨呀。义父对自己那么好,还有何脸面再见他老人家呀!而且,这群牛不全是义父家的,还有土匪的,结果全给丢了,那些土匪们能饶恕自己吗?最主要的,他非常想家,想父母、想舅舅、想家乡的一草一木。他权衡一下,既然在这里又出了差错,索性回家算了。说不定过了这么多年,关家已不再追究自己的责任了。于是,他就不辞而别,一路要着饭回家了。
  得知杜勤与丰家有着如此深厚的关系,而丰树山又与土匪关系密切,也就是说:通过杜勤就能找到丰树山,找到丰树山就可以与土匪建立联系。虽说这只是小股土匪,但小股更容易控制。于是,宏亮的全部心思都被“土匪情结”占据了。
  恰巧工作小组又来和宏亮联系,宏亮就将仕云和杜勤的情况作了汇报,并说出了与土匪联合的想法。这个话题顿时引起了热烈的讨论。大家都觉得存在着一定的可行性,因为这伙土匪和日本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也有人提出异议,说:土匪往往都是些见利忘义之人,这样做是危险的。对于这些战士来说,什么样的危险、困难没有经历过呐,这点危险又算得了什么。而且,杨宏亮已经自作主张,将杜勤诓了出来,难道让宏亮将杜勤送回去吗?最主要的是,工作组一筹莫展,迫切需要加强力量,痛痛快快地大干一把。最终大家达成共识:与这伙儿土匪联合。作出决定后,他们就着手准备。
  
  (四)
  着手实施
  
  却说杜勤随杨宏亮离开了家,心里有些凄凉。自己刚从义父丰树山那里回来,现在又要去见什么干爹干妈,难道这辈子就不能和亲父母在一起啦!也不知自己中不中干爹干妈的意?说实在的,他是真的不想再离开自己的亲生父母了。唉——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土匪哩呢(杜勤心眼实,别人说他是土匪,他就认为自己是土匪了)!“要是干爹干妈不待见我,我就再义父那里。大不了再当土匪呗!”杜勤暗想。
  想到即将和未来的干爹干妈见面,杜勤很是紧张。可他首先见到的却是仕云,这让他感到有些疑惑。后来得知仕云和自己一样,也是被追捕之人,也是被杨老师救的,就不安起来。以为仕云也和自己一样,要去给自己未来的干爹干妈当干儿子。暗想:仕云是少爷,未来的干爹干妈肯定喜欢他,不会喜欢自己的。
  后来,宏亮又引杜勤去见工作组成员。看见了带枪的人杜勤吓得脸色大变,以为是:自己丢了土匪的牛,他们就来追杀自己。大家忙安慰他,和他亲切地说话。杜勤心里疑惑,暗想:明明说要带自己去见干爹干妈的,现在来的这些人难道是自己的干爹干妈吗?宏亮看出了杜勤的心思,就对他说:“这些人是我请来帮助你的。”又说,“把你一个人撂在干爹干妈那里,我不放心。万一被警察发现了,就是死罪,就请来这些人保护你。”
  杜勤竟相信了。说起来杜勤这个人是傻人有傻福,他从小到大总是遇到好人,没有人恶意地欺负他,所以他很容易相信别人。到了晚上,他们投宿在农舍,大家都把最好的被子给杜勤盖,好吃的东西都给他吃,他很快就打消了疑虑,与大家融为一体了。
  宏亮又对杜勤说:“听说你的义父丰树山现在也很危险,咱们应该去帮帮他。”杜勤非常想念义父一家人,听说大家要去义父那里,顿时满心欢喜。只是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但帮助自己,而且还要帮义父呢?
  宏亮见杜勤已经认可了他们,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们都是八路军。杜勤一听,满心的疑问顿时消散了,人也立马精神起来。关于八路军的传闻,杜勤没少听说,而且比仕云还迷信,他甚至认为,八路军都是在树梢上行走。他想:“大家都说‘八路军就是专门帮助穷人、帮助好人的’,看来不假,要不然,他们为什么要帮助我和义父呢?”杜勤这样一想,就把“未来的干爹干妈”那个茬儿忘了,只是一门心思要回到义父那里,不再追问“未来的干爹干妈”的事儿了。
  杜勤越看越觉得这些人是八路军。心想:别看他们一个个其貌不扬,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越是这样人就越有本事。又见所有的人对他都十分友好,说话和气,尊重他照顾他,这更让他万分感激。后来,宏亮问他是否愿意加入八路军,杜勤顿时感到受宠若惊,心想:自己不过是个放牛的,要文化没文化,要武功没武功不会飞檐走壁,哪里有资格加入八路军呀。没想到他刚把想法说出口,别人就笑了,说:八路军正需要他那样的人,只要他愿意加入,八路军非常欢迎。杜勤就满怀欣喜地参加了八路军。
  
  将杜勤争取过来后,他们就上路了。这回,杨宏亮说啥也不当教书先生了,他要和工作组一起去实施自己的计划,陈子珍批准了他的请求。
  一路上,他们尽量避免投宿农舍,专挑僻静山路行走,以免暴露自己。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投宿两次。第一次是在他们走了两天以后遇到下雨,他们就投宿在一户姓刘的农家。那是一个只有十来户的小山村,刘家正好孤零零地在一条小山沟里。当天黑以后,他们就湿漉漉地溜进院子,结果把主人吓得魂飞天外。他们忙好言宽慰,又给主人五元钱作为补偿,主人就把上屋的房间腾出来,让他们美美地睡了一宿。第二天雨停了,他们要走,主人却诚恳挽留,住一宿就能得五元钱,要是能让这些人长久地住下去自己岂不发财了。
  第二次是在他们又行三天以后再次遭遇雨天,恰巧他们遇到了孤零零的三户人家,这可是一个绝好的休息场所,他们当时已经非常疲惫,便投宿在那里。只是那三户人家都很穷,有他们睡觉的地方就没有主人睡觉的地儿,于是他们就让主人熬了一宿的夜,然后给钱作为补偿。
  在路上,杜勤对八路军的表现多少有些失望。他想看看八路军飞檐走壁的功夫,可他没有看到。转念一想: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不到万不得已,八路军怎会使出真功夫呢。后来他又弄明白了八路军的目的,原来是要同土匪们联合,一同打日本人。这让他感到不解,八路军个个都身怀绝技为啥还要与土匪联合,不过不明白就算了,弄明白又有什么用,反正八路军都是极好的人。他的内心里早已跟定八路了。
  就这样,他们跋山涉水历经艰辛终于到达了杜勤所熟悉的区域,屈指算来已花了九天的时间。他们站在一座高高的山顶上,顺着杜勤所指的方向观看,只见莽莽苍苍的山峦和不见尽头的森林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全部,一切生灵都毫无声息地掩蔽于内。在那里也曾藏匿着土匪的巢穴。
  第二天中午,他们就找到了丰家所在的小山村,他们隐藏在一个山坳里,胡乱吃点儿东西,然后就对村子进行了仔细地观察。那是一个隐藏在一条小山沟里,只有八户人家的小村子,房子沿着北山根儿三三两两地散落着。靠近沟门有三户人家,再往沟里又有三户人家,在最里面有两户人家,其中一户的旁边还有一个大牛圈。杜勤指了指那处房子说:“那里就是丰家。”整整中午,村子里几乎没有人走动,大概都在歇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杜勤突然说:“那个就是!”
  果然有一个人走出了院子,手里拿着镰刀,大概是要去割草。大家伙就注视那人,只见他一直走到一块儿玉米地边儿,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长势良好的庄稼,就割起草来。袁山看了看大家,然后移到杜勤的身边,和蔼地说:“去吧,别紧张。”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