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梦中贵人 第四十章：故乡的声音

　　第三十九章：梦中贵人
　　
　　 马军正的老婆叫杨丽，上前迎接他们。她大约四十岁，细高身材，看上去很精干。她对小雨说：“听军正说你来了，正想去看你。既来之，则安之，以后在这里好好发展，保准能赚大钱。”
　　小雨道：“我刚来，人地生疏，看看再说吧。”
　　杨丽说：“可以，可以，看看再说，看看再说。”
　　待大家坐定，为每人斟上一杯水。
　　小雨边喝水，边浏览着室内摆设。
　　 这间房不大，和马军正在王村的诊所差不多大小，桌上一沓名片，落款地址是梁镇小召村邮局对面。
　　 原来这里只是梁镇的一个村庄，竟有这么大。
　　 与马军正诊所不同的一点是，杨丽的诊所有一个小套间，可以做饭。杨丽早已炖好一锅排骨汤等着大家。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商讨联合开公司的事。
　　 王志平说：“咱们要尽快把公司办起来，首先要把膏药做出来，小雨，你先把你的膏药处方给我看看。”
　　 小雨说：“我来只带了些膏药，没带处方。”
　　 马军正说：“那你一定熟记于心了，你可以写出来”
　　 小雨想想说：“那你先说说怎样合作，怎样分成？”
　　 杨丽说：“这样，你把膏药配方写出来，让军正他们先把料配齐，今晚就住这里，明天你就在我这儿教我们熬制膏药。”
　　 小雨说：“你们不是说合伙开公司吗？那咱怎样合作呢？”
　　 马军正说：“这有两个方案任你选择。一、你贡献出配方，教会我们熬制膏药，我们帮你选地方开店，不收保护费。二、你可以自己不开店，给我们干，我们发给你工资。”
　　 张小燕说：“这样最好，这样你不担风险。”
　　 小雨感到他们已经原形毕露，想想不能明里拒绝，假装同意说：“我们家好几代的家规，膏药配方和制作技术不能外传；再说，我也没带在身上。这样吧，明天我打电话请示一下我父母，如果他们同意，我让他们把配方发给我。”
　　 马军正只好说：“可以，可以，那你现在就发吧。你父母要知道这里条件这么好，能在这里赚大钱，一定会同意的。”
　　 小雨说：“不急呀，明天再打不迟。我家有规矩，配方不外传，我得想想怎样才能说服我父母同意嘛。”
　　 看一时说不动小雨，马军正怕催得紧小雨怀疑，只好说：“那好吧，咱们就等明天吧。小雨，你一定要想清楚，这里可是富人区，再没有比这里更赚钱的好地方了。”
　　 杨丽和张小燕都说：“是呀是呀，你遇到我们真是好福气，我们会帮你赚大钱的。”
　　 吃过饭天已经快黑了，杨丽说：“晚上我给你们登记旅馆，明天你可一定要给家人联系，尽快把配方发过来呀。”
　　 小雨想尽快摆脱他们的纠缠，如果住在这里，他们人多，不好脱身。灵机一动说：“我有胃病，药在包里，放在小燕姐姐家里，得赶回去吃药。军正大哥在这住下，我们先走。”
　　 马军正忙说：“不行不行，明天得在这里熬制膏药的。”
　　 小雨说：“在志平大哥那里熬制也行的呀，我看到他房檐下也有大锅灶的。”
　　 杨丽说：“我这里方便，后门房檐下也有大锅的，就在这里熬。”
　　 小雨说：“不行，我非得回到小燕姐那里喝药的。”
　　 王志平怕小雨起疑心，看看马军正说：“可以吧，军正兄弟今晚与嫂子好好度蜜月，悠着点，别累得明天开不了业。咱们要走就快点，再晚坐不上船了。”
　　 说罢哈哈大笑，一边出门启动车。
　　 小雨和张小燕上车，坐到后排坐位上，王志平把车向来时的渡口驶去，刚好跟上最后一艘船。
　　 回到王志平与张小燕租住的家里，已是夜里十点多。小雨拿上包，让王志平送她去街上找旅馆，张小燕不让，非让她就住在这里，把王志平推到小雨昨晚住的房间说：“今晚你睡这屋住，小雨和我住。”
　　 小雨拿着包非走不可，说：“小燕姐，天这么冷，咋能为了我，让志平大哥受冻呢。放心吧，明早我一定回来，共商发展大计呢。”
　　 王志平和张小燕无奈，只好答应。张小燕一把夺住小雨的包说：“包就别拿，放这里，明天还回来，何必拿来拿去。”
　　 小雨紧拽着包不丢手，说：“燕姐，包里装着我吃的药，还有洗漱化妆的东西，你还不知道咱女人的毛病？”
　　 张小燕只好松手，和王志平一起，把小雨送到街上，登记在一家叫“淀上客”的旅馆的三楼，叮嘱她，明早来接她一块吃饭。
　　 王志平夫妇走后，小雨心里不能平静。她们是想骗取她的膏药配方，教会他们制作膏药，然后还不知怎样对她呢。
　　 她带衣服躺在床上，怎么也不能入睡。
　　 迷蒙中，她在一条巷子里转来转去，前方都是高墙，找不到出巷的路。突然，从一个墙头上跳下一条黑狗，凶猛地向她扑来，吓得她“妈呀”一声喊叫，可是，发不出声音。这时，不知从哪里又窜出几条狗，站在她面前“汪汪”狂叫，她转身向后跑，先前的那只黑狗蹿上来，一口咬住她脚后跟，其它的狗一轰而上。她吓得连声大叫，发不出声音，用力挣扎，就是挣脱不掉。
　　 这时，墙头上一个大汉，手里握着一把短枪，向一条黑狗“啪啪”两枪。黑狗倒在地上，四只蹄子在地上蹬了几蹬，不动了，其它狗一窝蜂吓跑了。她向墙头上看去，想向救她的人道声谢，黑影向墙的另一头跑去。
　　 她向墙头上猛力一跳，想去追他，她以为那就是救她的人，跳不上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疼得哼了一声，从噩梦中醒来，一身汗水淋漓。
　　 小雨再不敢睡着，回想梦中情景，难道我有危险，是贵人在梦中提醒？
　　 看看时间，凌晨４点正。她突然决定：走！马上走！再不走，恐怕就走不脱了。
　　 她收拾好简单行装，下楼叫醒老板。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打着哈欠说：“这么早就走？去哪里也没有车呀。”小雨说：“我有急事，老板，这里的车站在哪里，怎样走？”
　　 老板说：“你出门向西200米，靠左手就是。”
　　 小雨说声谢谢，顺老板说的方向走。街上刮着很大的风，她打个激灵，也顾不上冷，心里咚咚跳，不由加快步伐，好像王志平张小燕就在后边追她。
　　 走不多远，就看到车站，院里边停着好多车，有几个游人在院子里走动。
　　 小雨害怕遇到坏人，看到车站门口一个旅馆，虚掩着门，里边露出微弱的光。她感到冷，想进去坐坐，又怕这个时候，人们都在睡觉，不好意思打搅人家。
　　 这时，从西边过来一个妇女，小雨吓得连忙跑进车站，躲到一个车后，眼睛一直看着大门的方向，她怕那是张小燕来追她。
　　 那女人没进车站，一直向西去了。
　　
　　 第四十章：故乡的声音
　　
　　 小雨躲在车后，身子瑟瑟发抖，一方面是冷，一方面是紧张，期望时间过得快一点。突然想起，万一张小燕天明到旅馆，不见了自己，一定会来这里找的，必须想法及早离开这里。
　　 借着院里昏黄的灯光，看看手机已经五点钟。
　　 不能在这里等坐班车，得看看有没出租车，早些到县城。
　　 她掂着提包来到车站大门外，看到街上有几辆车过来过去，但不是出租车。
　　 这时，天渐渐明了，心里更加紧张。看到一辆面包车路过，不知哪来的勇气，跑上前伸手招了招，口里说着：“师傅，你去县城吗？我有急事，捎捎我吧？”
　　 车停下了，开车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小伙子问：“去县城哪哒？上来吧。”说着把车门推开。
　　 小雨上车坐到后排坐上，把包放到身边，感激地对小伙子说：“你可真好，到县城多少钱？我给你付钱。”
　　 小伙子说：“不要钱，你不是这哒人？”
　　 小雨想说是保定人，到这里办事，又想人家好心捎你，再骗人家不够意思，就说：“我是河南人，来这里看白洋淀，家里有事，急于回家。”
　　 她还是半真半假地骗了人家，心里微微不安。
　　 王村距新安县城30多华里，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小伙子好心地一直把她送到长途汽车站。
　　 小雨不忍心再骗他，心想，好人多的很，咋就把人家往歪处想？
　　 小伙子等小雨下车，转身要走时，小雨喊住他：“小兄弟，等等，我、我不该骗你。”
　　 小伙子一脸警觉地说：“你骗我了哒？”
　　 小雨说：“是这样，我被人骗到这里来做生意，他们想骗取我的祖传膏药配方和技术，我不同意，他们不让我走，我是偷偷跑的。素不相识，你能帮我，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你。”
　　 小伙子说：“原来这样哒，我叫李定中，你不用感激我，救人急难是应该的。走，我送你进车站，直到你上车安全出站。”
　　 这时，天已大亮，小雨看看表是六点半钟，心想张小燕天明后，若到旅馆找不见自己，一定会追来的吧，得赶快离开这里才安全。
　　 小伙子问她到哪里去，要替她去买票。小雨不让他买票，说到保定坐火车回河南，说：“你已经帮我了，哪能再让你买票。”
　　 自己抢着到候车室售票窗口买了票，小伙子送她上车，看着车开出站，才离去。
　　 小雨把手伸出窗外，频频与他挥手告别，心里感慨：真是好人到处都有啊，以后可能一辈子不会再遇到他了。
　　 汽车徐徐开出县城，小雨心里踏实了，从窗子看着繁华的新安县大街，心想，以后可能永远不会到这里来了。新安县呀，这一生我总算来过这里，也算有缘。白洋淀啊，我也看过你了，这一生不再遗憾了。
　　 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王志平打来的，心马上“怦怦”跳起来。她不想接，害怕他追来。犹豫一下，想，何不来个声东击西，拖延时间，于是，按了一下接听键。王志平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说：“小雨，你咋能不辞而别呢？大家好心帮你，想让你发财，你可好。现在哪里？快回来。”
　　 小雨故作镇定地说：“我哪有不辞而别？我只是想去白洋淀旅游景区看看，真正体验一下孙犁《荷花淀》里的风光嘛。”
　　 “啊？你到白洋淀景区去了？你咋去的？没必要那么早一个人去吧?”王志平半信半疑地说。
　　 小雨说：“我睡不着，昨天你们陪我一天，累了，就没惊动你们。”
　　 王志平说：“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咱一块去。”
　　 小雨强圧心中惊慌说：“我坐在去白洋淀景区的班车上，你不用来，我看完白洋淀就回去。”挂了电话。
　　 王志平电话接连又打过来，小雨没有接。
　　 还好，路上没多耽搁，八点多一点，汽车已到保定长途汽车站。
　　 她出了车站，一点都不敢耽搁，想挡住一个出租车，赶快去火车站，可是过往的出租都不是空车。正在焦急，一辆白色面包在她身边停下。李定中从车窗伸出头说：“我不放心你，就追来了，快，快上车，我送你去火车站。”
　　 小雨很意外，很欢喜，立即上了李定中的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保定火车站。她对李定中说：“我去买火车票，你回家吧，谢谢你。”
　　 李定中没说话，拉着她的手向售票窗口跑去，从铁栏杆外直接跑到一个窗口，对排在最前方的一个人说：“对不起，这个女士有急事，请让她先买票吧。”
　　 那个人看看他和小雨，点点头。小雨把钱和身份证交给那人，说了地址。那人替她买到了最早路过这里的K819次火车票。
　　 李定中连连向那人致谢，看看时间说：“再有十分钟，车就要开了，你快进站。”
　　 把她拉向进站口，推着她先进了站。小雨边走，边回头连连向他挥手告别。
　　 李定中也连连向她挥手。
　　 小雨渐渐离开李定中的视线，跑向站台，挤上火车，心才稍稍安定一点。
　　 她不敢坐靠窗的一边，与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换了坐位，把头抵到前排背靠上，心里急呀，盼望火车快点开。
　　 没有经历过这场景的人，是不会体会到小雨此刻的心情的。
　　 这时，手机响了，是李定中打来的，问小雨是否上车。
　　 小雨激动地告诉他：“小弟弟，放心，我已坐上火车，再见！我永远忘不了你相帮的恩情！”
　　 刚挂了电话，这时，站台上急忙忙追来几个男女，向列车员招手，要上火车。
　　 小雨一看，妈呀！那不是王志平、张小燕、马军正吗？他们竟然撵到这里来了，心速不由得重又加快。
　　 还好，车门关了，火车徐徐起动，“呜”地一声长鸣，“哐当哐当”速度越来越快，她狂跳的心终于缓慢下来。
　　 这时，她手机响起来，是张小燕打来的，她没有接。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是马军正打来的，她还没有接。再停两分钟，是王志平打来的，她想想，接了。
　　 王志平喘着气说：“小雨，我看到你了，你在火车上。我们没有坏心，只是想与你合作，把生意做好，让你赚钱。你可能误会了，你到下一站下车，到定州下车，好吗？”
　　 小雨说：“谢谢你们的好心，我不下车了，祝你们发财！”
　　 说完，把手机挂了，终于甩掉尾巴了，心里那个乐呀，隔着身边胖胖的中年妇女，向窗外挥挥手。
　　 手机又响了，是冯帆打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他到火车站接她。
　　 昨天晚上，冯帆打电话问她到湖北开店情况，小雨告诉他，就要回去开店，再不背井离乡了。
　　 手机又响了，是惠惠打来的。她热烈地说：“小雨，到哪里了？听说你要回来开店，我真高兴。军秀姨、我、明月姐都会帮你，生意一定会红火的。”
　　 小雨顿感一股暖意流遍全身，禁不住热泪盈眶。
　　 手机又响了，是呼延萍打来的：“小雨，快回来，现在国家有新政策，抢救非物质文化遗产，咱的膏药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可以申请专利，有补贴的呀！”
　　 又响了，是诸葛昆打来的，他告诉小雨：“现在国家有新扶贫项目，凡下岗职工、失业人员、大学生创业，国家扶持无息贷款，你的情况是够条件的。彭主任让我转告你，回来他帮你跑这个项目。”
　　 小雨说：“太好了，真是党恩浩荡啊！”
　　 诸葛昆又说：“还有一个好消息，彭主任又要带领大家写书了，写十九大后，精谁扶贫中所涌现的好人好事、感人事迹。快回来吧，回来咱一起奋斗吧。”
　　 听到这个消息，小雨十分振奋，她大声说道：“我一定努力，争取多为家乡做贡献，我……我正在写《热望》，我一定要把你们老一辈对家乡、对党、对祖国的热爱写进去……”
　　 她激动的说不下去了。
　　 又响了，是爸爸，是妈妈，是辛宽平，是郭安康老师，这是故乡的声音，这是故乡所有的亲人打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