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寓军于民（一）

　　（接上集）次日晚上。80所大院附近的一家商务会馆。
　　中近景：会馆的一间包厢内，康茂廷坐在桌边，若有所思。
　　中景：建筑公司汪老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汪老板：（一见康茂廷，便快人快语地嚷道）哎呀康书记，应该我请你喝咖啡，怎么你请起我来了？
　　康茂廷：（起身笑脸相迎）谁请都一样。来，坐，坐吧。
　　中景：服务员端上咖啡，两人边喝边谈。
　　康茂廷：低温工程楼顺利交付使用，说明咱们两家合作得很好！这次“低温电子城”这个项目本来是你们中标了，可现在事情又有些变化。
　　汪老板：（紧张地）什么变化？不会你们又想包给别人吧？
　　康茂廷：（笑着说）那倒不是。只是所领导中有不同意见，他们怀疑上次招标不真实，说那两家公司是你们找来陪标的。
　　近景：事实也真是如此，汪老板傻着两眼，无言以对。
　　康茂廷：他们倾向于重新招标，再找两家跟你们旗鼓相当的公司，和你们公平竟争。
　　汪老板：（着急地）那就麻烦了！康书记，你不能说服他们不要重新招标吗？以咱俩的交情，以我公司的资质和建筑水平，我们吃下“低温电子城”，没有任何问题！
　　康茂廷：（啜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其实呀，所里主管基建的人是我，我可以决定是否重新招标。只是眼下我也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知汪总肯不肯帮这个忙？
　　汪老板：（立刻心领神会，前倾着身子）什么麻烦？康书记只管说。
　　康茂廷：（信口编道）我老家一个亲戚买房子，管我借十万块钱。你想我们是靠工资吃饭的，哪里拿得出这笔钱？不借吧，又是至亲，借吧，又确实拿不出来。你说烦人不烦人？
　　汪老板：（豪爽地）康书记，你别愁了！不就十万块钱吗？包在我身上！（说着从皮包里拿出支票本，当场签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推到康茂廷面前）
　　康茂廷：（收起支票，眉开眼笑地）谢谢你，汪总。我会力排众议，说服钟所长他们放弃重新招标的想法，保证“低温电子城”由你承建！
　　汪老板：那就拜托康书记了。另外，康书记，你最好给我打一张十万元的欠条。
　　康茂廷：（脸色一沉）汪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汪老板：（急忙道）康书记，你别误会。打欠条是为了保险起见。这张欠条你收着，万一这件事泄露出去了，检察院查问起来，你就说这十万块钱是我借给你的，你找人把欠条给我，我给你作证。
　　康茂廷：（恍然大悟地）原来是这样。还是汪老板想得周到，够朋友！好，我会记着打这张欠条的。但这事最好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汪老板：（点点头）放心吧，康书记。我是不会说的。
　　中近景：喝完咖啡，康茂廷掏出钱包，汪老板压下，抢着埋单。
　　汪老板：我来，我来！
　　近景：康茂廷怎么也拦不住，只得由他。
　　八月末的一天上午。特冷厂厂房二楼三室的主任办公室。
　　中近景：办公室分里外两间，里间是主任师谨，外间是副主任况建伟。里外摆设一样，书柜、办公桌、电脑、沙发，因为地方小，显得比较拥挤。
　　近景：外间况建伟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画着云电“超导电缆制冷系统”的结构图。
　　近景：里间的师谨主任也在仔细地计算着系统的流阻、漏热和冷损。系统结构的许多尺寸是需要师主任的理论计算来支持的。
　　
　　接受“超导电缆制冷系统”的任务后，况建伟感到既紧张又兴奋。工作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复杂、这么重要的大型项目；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锻炼。他有信心，也有几分担忧，万一系统设计不成功，冷却不了超导电缆怎么办？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上了十几年班，压力也有，但从来没有这么大，这从他十几年的收入可以看出来。一般来说，收入是和压力成正比的。况建伟这些年设计液氮罐和输液管，着实没挣到钱，只是勉强拿齐工资，维持温饱而已。这次所里集资建房，他集120平米的三房，需要十一万，他只拿得出六万块钱，另外五万还得靠父母资助。
　　钱财乃身外之物。收入低，生活清贫况建伟并不是很在意；他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专业，80所的工作，和他的低温真空专业很对口。老婆调进所里后，他就安下心来，准备把自己毕生的精力都献给80所。献给国家的低温事业。
　　十几年的液氮罐和输液管练就了况建伟设计大型低温真空系统的超常能力。“超导电缆制冷系统”的设计方案是这样的：利用过冷液氮循环冷却超导电缆。液氮常温只有77K，而冷却超导电缆的温度在73K左右，过冷所需冷量由GM制冷机提供。液氮经液氮泵增压，进入过冷箱，制冷机产生的冷量使之过冷，冷却超导电缆，最后流回液氮泵，开始新一轮循环。在循环过程中，由于汽体蒸发，液氮会慢慢减少。当减少到设定值时（设定值由液面计监控），液氮储槽会自动向液氮泵补充液氮，以确保系统有足够的液氮冷却超导电缆。
　　
　　中近景：况建伟画着画着，突然画不下去了。起身来到里间。镜头跟拍。
　　况建伟：师主任，过冷箱的冷损算完了吗？我现在要用到这个数值了。
　　师谨：快了，快了。你稍安勿躁，我马上就算完了。
　　中景：外间。外面传来门响，黄汉麟笑着走了进来。
　　中近景：师谨和况建伟连忙迎将出来，三人坐在沙发上讲话。
　　黄汉麟：“小况，你的设计进行到哪一步了？
　　况建伟：正在设计过冷箱。有几个关键尺寸确定不了。正在等师主任的计算结果呢。
　　师谨：我正算得老眼昏花呢！结果就快出来了，尽量不误他的事。
　　黄汉麟：（走到电脑跟前，看了看况建伟画的过冷箱，又退回原处）这个项目，就有劳你们二位了。尤其是况建伟，你是项目负责人，肩上的担子更重一些。现在感觉怎么样？
　　况建伟：（像个作业太多的孩子一样诉苦）压力大啊，黄副所长。以前从未做过这么大这么复杂的东西，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啊！
　　黄汉麟：谁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我们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因为这个系统在理论上是可行的，而且国外也已经造出了两条超导电缆。西方人能做出来，我们也能做出来。再有，你感觉有压力，这是好事！压力其实就是动力，有了压力，你就会用心去做；没有压力，什么事也做不成！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加上百分之九十的汗水，绝对等于百分之百的成功。毫无疑问，我们一定能成功！
　　况建伟：（感奋地）谢谢黄副所长的鼓励。我一定把压力变成动力，用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去争取成功！
　　黄汉麟：（满意地）哎，这就对了。我有一个想法。把整个“超导电缆制冷系统”称作大系统的话，我们可以先搞一个小系统出来，试验一下液氮循环，以确保万无一失！
　　况建伟：（迟疑地）小系统？有多小？
　　黄汉麟：大系统不是用八台制冷机过冷吗？小系统就用一台制冷机过冷。
　　况建伟：（有点犹豫）这样的话，我们就得多花一些时间和精力了。
　　黄汉麟：从保险系数上看，多花这些时间和精力是值得的。而且做小系统也能为做大系统积累经验，避免走弯路。
　　况建伟：（想通了）好吧，就按黄副所长的意图办，先做一个小系统。
　　黄汉麟：（笑着点点头，又问师谨）师主任，系统所需的制冷机、液氮泵和低温阀门等外购件准备得怎么样了？
　　师谨：已经报物资处采购了。
　　黄汉麟：通过所里的物资处，通常会比较慢。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况建伟道：我还有一个担心，就是我们三室搞电控的技术力量不够，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小伙子。
　　黄汉麟：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池恒他们一室今年进了两个搞电控的大学生，到时候把他的人调给你用吧。
　　况建伟：那池主任会不会有意见？
　　黄汉麟：调他的人对他室里的工作多少有点影响。但我想池恒是个顾大局的人，他会支持这个项目的。
　　况建伟：（感叹地）我们两个室是一家就好了，这样调一室的人就名正言顺了。
　　黄汉麟：（若有所思地）是啊，一室、三室和四室要是一个整体就好了！你们现在这样各自为战，资源分散。号令不统一，不适合干大事。
　　师谨：那就合并起来，成立一个民品公司罢。
　　黄汉麟：（叹息地）我何尝不这样想。可是，难哪！主要是缺乏资金，再有，各个研究室阻力也不小。你们三室效益差，想合，但效益好的四室、一室就未必想合呢！
　　近景：师谨和况建伟想想也对，就不再说什么了。
　　
　　稍后，所长办公室。
　　中近景：黄汉麟和钟祺谈起了将他管的三个研究室合并，成立一个民品公司的想法。
　　黄汉麟说：“所长，有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了。一室、三室和四室老是这样分散游击，各自为战，实在难以发展壮大。我想把它们整合起来，成立一个民品公司。也就是说，把分开的五指收拢来，形成拳头。所长，你的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