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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侠经>第十五章 耍娇娇唤得几滴泪 闲转转又成三人行

第十五章 耍娇娇唤得几滴泪 闲转转又成三人行

作品名称:侠经      作者:诗侠李洋      发布时间:2021-01-02 13:48:23      字数:10351

  第十五章
  耍娇娇唤得几滴泪
  闲转转又成三人行
  
  方块二和方块七很尽责地守在外面,不屑做望风的岗哨,便自比成威武的门神,活脱也是:一左一右,全神戒备,并有沉寂下的等待——须知他们心里也同样期盼着一个答案。
  但是好久好久,里面的人没有带着惊喜出来,外面的人却带着麻烦进来,开首便问:“吾花她们应该在这里吧?”
  却又是一个女孩。
  方块七单独应付,好歹将她挡在客厅,胡拉闲扯,足拖了半个小时,才听方块二在后面喊:“大吉。”
  原本是准备喊‘‘平安无事’’的,但这四个字太滥街,谁听都明白,没了保密性,只能放弃。
  ‘‘大吉’’却不同,‘‘开市’’可以大吉,‘‘关门’’可以大吉,‘‘溜之’’还能大吉,所以‘‘大吉’’这两个‘‘大利’’,不用可惜。
  女孩闻听,却一惊,站起张望道:“这是什么动静?”
  话音刚落,吾花她们就都出来,和那女孩相见,惊讶问:“米娟,你怎么找到这儿?”
  米娟便答:“好久不回,很担心。”
  说着,狐疑地看看后面跟着的红桃先生。
  吾花瞧见,忙道:“那咱们回去吧。”
  这边的红桃先生则面无表情,说声:“我就不送了,几位小朋友,有空儿记得来玩。”
  便转身回后面,独由方块七陪着姑娘们出门,但也仅仅几步而已,随后亦拱手而回,“关门闭户掩柴扉”。
  米娟方道:“怕你们‘半夜三更子时回’。”
  吾花不多说,仅仅一句:“先不啰嗦”,便一路无话地赶回家里。
  进门歇了片刻,她正思索该如何谈论这件事,米娟却先开口道:“你们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我就不乱打听啦。我去帮着做饭,你们可别再走了。”
  “哎——你做什么饭呀?我来吧。”吾花忙拦。
  “又拿我当外人。”米娟笑了,“没关系,这些活儿,我经常干,闲着反倒不自在。”
  说完奔了厨房。
  吾花正有所不忍,两个姐姐过来了,嚷道:“看看你的房间。”
  “好啊、好啊。”吾花便搁下其它,快活地领她们去。
  樊娲和伊人倒杀熟,进屋后,尽情绕转观摩,逗逗落落,还当是纪念馆了。
  本来卧室是隐私所在,看一眼也就该罢,夸两句漂亮优雅,至多说一个“有玫瑰的芬芳”,谈不到恭维,是应当的礼貌。但她们不同,以彼此的亲密,自然不用这些,只管翻了看了,瞧瞧稀奇,哈哈笑一阵,然后又躺又坐。
  “真是奇遇!”伊人忽然感慨,拿出那神秘卡片,唏嘘良久。
  樊娲也说:“这东西大来头,不知是什么特殊的材料。”
  她们观瞧半天,实在搞不清个名堂,伊人便揣起来道:“天人天物,自有用处。过后再说,准备吃饭。”
  “不错。”吾花言道:“侠不乖外异,至察事物,但梦华来时,岂可不相傍?”
  樊娲颔首,却说起另外一件事:“米娟看样子会常住,生活上少不了麻烦,你可要有个准备。别的话,姐姐不便多说。”
  吾花一笑,言道:“我明白的,谢谢姐姐关心。但这个无所谓,她其实挺优秀的,只是你们接触的少了些。能帮到好朋友,也是一种侠家幸运。”
  “嗨——”伊人大大咧咧地接话,“你就甭操那份心。米娟才不会干扰吾花,她只对你有敌意。因为她爱吾花,而吾花爱的却是你,你说她能不恨你吗?上次在食堂,她那表现不是没见过,眼神里都往外喷火。”
  此话一出,樊娲和吾花都噎了一下,同时诧异:“爱?!”
  这个便说:“你瞎分析个啥?”
  那个便道:“怎么还扯上‘爱’了?好没道理。”
  “不是——”伊人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忙加以解释,“我说的爱也不是那个意思。是姐妹之爱,如父母之爱子女。当然,是那个爱也不用大惊小怪,我就爱你俩了,我敢承认,谁说啥?”
  吾花无法作答,樊娲却骂:“越说越离谱了。”
  伊人却不歇住,一拍姐姐,笑问:“如果你是男的,你会追咱俩谁?”
  又道:“要么——咱俩都跟你吧。”
  樊娲一甩她,没好气道:“真是男的,我才不要你呐。”
  “嗨——”伊人不干了,“你好没良心,我哪点配不上你?我知道啦,你是看吾花长得比我漂亮,所以喜新厌旧。老色鬼。”
  一句话过来,气得樊娲要揍她,她却机灵,一下子躲出老远,又骂:“陈世美——不,是樊世美。”
  樊娲想过去捉她,却被吾花拦住,连说:“别闹了。”
  樊娲停下,点头道:“就是,让大人听见不好,太不像样子。”
  伊人便收敛了来。
  樊娲则换个话,跟吾花说:“各自有房间,也是侠道了。”
  吾花未答,伊人又接话:“分室而居,是一种纯洁。即便是一家人,在子女稍微长大后就应该与父母分开房间了,这是要紧的道理。”
  “得了吧。”樊娲消道,“那得有这个条件。老少三代挤十平米,你这理论可有地方搁?’’
  又言:‘‘打仗的时候,大家挤在一块儿,你还玩什么‘七岁不同席,十岁兄弟离’?啥事儿都得具体分析,按我说,其实不管多大,女孩和妈妈在一块儿睡都没什么关系的。”
  刚说到这儿,外边喊她们吃饭,于是打住,一起奔了餐厅。
  伊人进门就说:“好丰盛、好馋人。”
  樊娲则道:“叔叔和阿姨不必这么太费心的。”
  妈妈说声“应该的”,招呼她们坐。
  这几个都是知书达理的女杰闺秀,自然先请妈妈和父亲上座,才依次坐好。
  父亲敬酒,笑呵呵地说:“足球场已经修好,明天你们玩。”
  樊娲和伊人听而过,未有“圣人不言,诸子不传”,只迷失兴趣,也知道是给吾花和米娟祝贺的。
  吾花和米娟当然高兴,跃跃欲试省心来,但也没有太多说,尽将心情放在聚餐的气氛上,快快乐乐一顿饭,天地与人都灿烂。
  完了,樊娲、伊人和米娟争相收拾,又抢着洗碗,妈妈和父亲忙拦,说:“咱俩来就行,你们歇着吧。”
  转头则点闺女:“瞧瞧、瞧瞧,现成的榜样,看你还好意思啥也不干?”
  吾花笑而不语。
  伊人也笑,言道:“听到没有?向我看齐,天下无敌。咱们可给你添麻烦了,有对比的,才显出差距。”
  说完,自借了电话,到那边打去。
  吾花却怕再挨说,趁着空子,赶紧跑回自己屋里。
  但批评是批评,睡觉的时候,妈妈依旧端水到她跟前说:“来,大小姐,妈给你洗脚。”
  吾花笑道:“不用了,我自己洗。”
  妈妈却不允许,说道:“不行,你自己就会糊弄。在学校住了好一阵子,回来应该先料理舒服。”
  吾花只好放乖,依从大人的稀罕,有道:‘‘娘亲、娘亲,永远是娘最亲。’’
  ‘‘这小脚,越长越秀气了,真让人爱不释手。’’妈妈边洗边赞。
  吾花则说:‘‘还不是你设计的好?’’
  妈妈便笑,说:‘‘这话招人爱听。’’
  但刚洗了一半,却忽听米娟在对面屋喊:“妈,我也要洗脚。”
  愣神的工夫,父亲进来,反手把门关紧,隔绝了声音,才道:“这啥情况?咱开会研究一下吧。姐姐您平常洗脚可都得我伺候的,咋管呀?”
  妈妈听不舒服,把脸一沉,但没有责怪出来,只是命令一句:“把门开开。”
  父亲顿时没了声息,赶紧又把门打开。
  这工夫,妈妈抬头看吾花,用目光征询意见。
  吾花一笑,说:“你别管我,自己看着办就是。”
  显然已经默许,妈妈便起身道:“你这小主人不发话,我踌躇。”
  转头则吩咐父亲:“这里的任务,你接着完成。”
  父亲应了声“是”,便蹲下身,伺候女儿,嘴里却不闲着,饶道:“看出来了吧——你妈在关键时候会动摇,爹却永远是忠诚的。”
  “哪跟哪呀?”吾花失笑道,“这些词语可不是乱用的。”
  说话间,米娟那边又喊上了:“妈,在哪儿呢?”
  妈妈正好打水回来,便应:“来啦,孩子,别着急。”
  旋即推门,进到米娟屋里,仔细给她洗脚。不想刚刚几下,米娟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吧嗒吧嗒直往盆里掉。
  “别哭,孩子。”妈妈忙给她擦,“我既然做了你妈,一定会好好爱你。对吾花怎么样,对你就怎么样,这是我的责任。不过,你可得听话,否则,怎样罚吾花,也一样罚你。”
  米娟用力点头。
  妈妈哄着洗完,出来时,碰见樊娲和伊人站在楼梯那里张望,便过去说:“你们这俩孩子咋还不歇着?等一下,我也给你们洗。”
  “不用不用,谢谢阿姨。”她们慌忙推辞,“咱俩自己打理就行,都这么大了,不用大人操心的。”
  樊娲又有感慨:“难怪阿姨在业内口碑之好,我们服了。”
  妈妈拉她们坐下,认真说道:“你们青春年少,就已经天下成名,未来才不可限量。阿姨只告诉你们一句话——成名事小,立德事大。一个人没有品格,即使权倾朝野、富可敌国,也不过行尸走肉而已。路还长着,都要努力。我也一样。”
  “谢谢阿姨。”樊娲和伊人肃然,齐道:“咱们终生不忘教诲。”
  随后,伊人问:“这么多房间,条件也允许呀——怎么不设置个浴室。”
  “有呀。”妈妈立刻答道,“堵头那两间都是,有池子,也有淋浴。走,我带你们去。”
  刚说到这儿,米娟却又在那边喊上“妈”了,声音娇娇贱贱的,内里无限的期待,含着有意的无赖。
  这样的声音,本只适合小姑娘发出,还须是在母亲身边的,两个条件,缺一不可,而她这样的大姑娘也来,自然是存心矮岁数,把自己当小孩了。
  妈妈便朝她们笑笑,伊人忙说:“阿姨,你忙你的去吧。咱俩自己过去洗。”
  樊娲则还以会心的微笑,随口道:“执法者总会对权力者棘手和顾忌,这也正考验公允。”
  这一句,满是哲理,不搞政治便无从翻译,任谁一下听来,都要打个愣神,所以伊人颔首不已,妈妈却没理解,但瞧她们已经往楼上走,还挥了挥手,也就不问,赶快来到米娟的房间。
  “怎么了?孩子。”她轻轻坐到床边。
  “妈。”米娟仰躺着说,“我要吃苹果,你能喂我一下吗?”
  “好,我给你拿。”妈妈答应着,挑了个苹果,出去认真洗了,回来送到她嘴边。
  米娟只咬了一口,就说:“不吃了。”
  随后扯住妈妈的胳膊,嚷嚷要她讲故事。
  妈妈笑道:“我哪会讲故事?这样吧——我给你唱歌,就不跟你要出场费了。”
  米娟非常高兴,她知道平时在舞台上,妈妈唱一首就要有几万的收入,于是掐指道:“一晚上,我要省下百万美金啦。”
  妈妈说声:“这么算也可以。”
  便唱。
  这一下,竟将樊娲和伊人也招来。
  妈妈瞧见,问:“没去洗吗?”
  伊人说:“不着急,听歌重要,面对面的演唱会。”
  妈妈就道:‘‘那你们坐下,一块儿听。’’
  于是开始表演,一连唱了几首,米娟却还要听,伊人虽觉不好意思,无奈又舍不得,所以没说话,还是樊娲晓事,劝一句:“阿姨,米娟,你们都早点休息吧。”
  然后硬把伊人拉走。
  但米娟却没有听她的,只顾痴痴欣赏,妈妈便迁就,耐心地哄,尽力地唱。
  正纠缠的工夫,吾花忽然进来,止住妈妈说:“休息去吧,我来关照她。”
  妈妈雅笑:“你看你——”
  “没事儿、没事儿。”吾花说,“你明天还有事,我无妨。”
  妈妈便道个歉,回转自己房间。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音乐。”吾花转头道,“来,我给你唱。”
  米娟赶紧把耳朵堵上,连说:“不用、不用。你的摧毁力唱法,我不是没领教过。”
  “不听不行。”吾花一把掰开她的手,当真唱起来。
  却不用三两句,米娟玩命似地挣脱,又用被子把自己裹个严实,活脱一个鸵鸟的模样,闷在里面还喊:“饶命!”
  吾花说声“夸张”,帮她熄灯,把门关好,出来又看两个姐姐,却见伊人也拼命捂住耳朵,哀求她道:‘‘妹妹,没仇没怨的,就别害我等性命了。’’
  吾花便笑:‘‘原来这就是狮子吼,我练成啦!’’
  然后问还有什么需要照顾的。
  樊娲和伊人让她尽管休息,她们自去洗浴,而后安歇,不在话下。
  次日,吾花来问她们:“睡得可好?
  伊人答道:“那还用说?”
  随后建议:“应该到你家院子里转。”
  “对。”樊娲也有同样的想法,“昨天前后是忙,今天可要找清闲。”
  吾花莞尔一笑,说:“那是当然。”
  然后去问米娟,她却不肯起来,便只有她们三个下楼,路程并不复杂,过一道拱门,就是后院,但是景象却很撩人,伊人立刻喜上眉梢说:“这么好的地方,呆上一辈子也不会烦。”
  吾花谦道:“没多大地方的,练功倒是富裕。尽管玩吧。”
  樊娲则言:“玩倒是次要的,圣女的后花园,草玄芳幽,应该能解读人生了。”
  伊人却存心好玩,左转转、右转转,一处一份欢悦,飞快地表达出来,嘴边不吝啬言词,“好”、“不错”、“哇”、“哈”、“漂亮”之声绵绵。
  看见秋千,便坐上去荡荡,说:“好家伙,你自己就有。”
  看到葡萄架,又喊:“能吃吗?”
  便奔过去摘了一大串,言语:“正成熟,怎么还不收获?别是等狐狸来吧?狐狸来不了啦,还在雪山上飞呢。”
  就往嘴里塞,经得吾花提醒:“旁边水池、水管都有”,才洗上一洗,顺势坐到架下藤椅上,悠哉悠哉,吐了一地葡萄皮。
  “喂喂——”樊娲说她,“先背十遍绕口令‘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完事儿赶紧扫了。”
  吾花却道:“不用,随便扔,过后我再收拾。”
  伊人得乖巧,便来一句:“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话之间,不经意瞥见一只大花猫,正在葡萄架边的墙上惬意散步,还扭头看她两眼,于是笑道:“还是它得意。雪山飞狐,你家飞猫。”
  语罢,忽又拊掌:“我有首诗,起了个头,没下句,这回有了。”
  便吟出来:“一被拥懒梦阳光,闲猫步漫日西墙。谁知户外人间变、、、”
  到此却打住了,寻思来去,没有恰当的,就说:“你们接上。”
  樊娲不理,吾花则脱口道:“夏草秋风两个长。”
  樊娲立刻欢喜道:“叹为观止。”
  伊人则一边啧啧称赞,一边吃葡萄乱吐葡萄皮,弄了个满地诗情画意,一串下肚,才起身说:“到别处,一会儿再回来,重温经典。”
  吾花和樊娲随她,就到了球场。
  伊人刚刚皱眉道:“工程不过关”,却发现那边有梅花桩立着,便忘了这边,喊着:“那个是过关的”,奔过去,飞身而起,稳当当在上面站个“金鸡独立”。
  吾花鼓掌道:“好俊的功夫,早就想和姐姐仔细学学,尤其那种特有的艺术流武打,真美、真轻巧。”
  伊人未答,樊娲却先道:“看着轻巧,实则千钧含着。越是轻巧,越有无数的刻苦在背后。但这刻苦,却并非只是练艺。”
  话里意味深长,心头深长意味,吾花从言语听到心声,便悠然致意道:“谢谢姐姐的教导,我明白了。”
  “明白”二字,用得不虚,以吾花之胸襟智慧,早了然:不能领悟武学那种高尚的精神,其艺只是舞蹈。
  无德艺不高,学艺先要学做人——这句话教育了千百年,也追求了千百年,好可怜千百年的信心陪伴,且答报一句:武学最终是道德的修炼,那种化流沧海的境界,不到巅峰不晓得。
  想想就觉得敬意油然而生:一生没有和人打斗过的武林高手比比皆是,有的七十年未发一拳,不得已而交手,也仅仅是十步开外放对手一个跟头,止便止了,点到真点到。
  反之,强斗殴一次,武术人格就自行贬低一回。曰:虚功夫练技艺,真功夫练道德。
  不过,她更晓得——不逞强并非不出手,那一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在这里写照,以杨志斩杀牛二样的无赖,是绝对应当。故而习武之初,就应当有超越世俗的决心,不畏强权的斗志。
  此刻,阳光已经很温柔,又带一些刚性。她们想起儿时,也是这样的阳光里,手里有花花绿绿的糖纸,来向小伙伴们炫耀。今天,她们展示的是文化和武功,娇嗔任性变作今朝气度万千,要向天地炫耀傲骨了。如果伙伴不是女侠,顶多不过说些水粉胭脂之类的话,也就到头,啰啰嗦嗦,就是生活那点事。但这三位个顶个的超凡脱俗、豪情满腹、才华盖世,你一句,我再说,你听得明白,我兴趣盎然,彼此知己,亲密无间。
  吾花请她们到凉亭里坐,侃侃言道:“侠有浪漫效应,亦有反抗精神。天下一句‘革命党人今天起事’,私以为是人世间最优美的语言,为不屈不挠之经典。内中万千,从压抑的心灵里猛然昂出来。其中,我最感动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黄花岗大起义,其影响之大,举世无双,是民族魂至高境界——明知道是去送死,依然毫不犹豫地冲向衙门,向旧世界宣战,为了自由、平等和解放,甘愿流血牺牲,埋葬封建王朝,终结黑暗的中世纪。如果他们明哲保身,或根本浑浑噩噩,相信每个都会生活的很好,尽管吃喝玩乐度日,也绰绰有余。但他们却慷慨地选择了不一样的人生,置罔荆棘和死亡,一步一步寻光明,见证压不弯、毁不掉、挤不垮、打不破的两个字——‘尊严’。尊严者,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死而何泣?一个心底陪着另一个心底,四周高处,皆有掌声来。世界千百万年历史,人类千百万次起义,反抗精神是上苍赐予人们最好的礼物,让无休无止的苦难融化为一滴小小的火焰,燃烧了大地山川。那些曾经让人们恐怖的东西,那些王公贵胄、贪官污吏、差人衙役、地痞流氓、市井无赖,如今都在战栗。他们或许更虚弱,只是不公平的世道让他们横行无忌。革命者,可顾名说——‘革除不公平的命运便是’。原义怎样无妨,咱们这样讲,通俗易懂。其追求光明、伸张正义,为广大的、善良的、受压迫的人民去战斗,实属于精神境界而非物质世界。其实,在一个自由宽松的环境里,对抗是不大会发生的,越是限制,发生的可能性越大。有这么一个故事,未必是史实,但很有意味——古代有个官员,每月都会有一两天让百姓来骂,他还不住作揖道——‘大家骂的好,我是混蛋。’而他管辖的地方果然太平无事,政绩斐然。人家都已经承认自己是混蛋了,而且向你陪着笑脸,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怒气消了,怨恨减弱了,对抗也就没了。所以说——‘敢于承认自己是个混蛋的官员肯定不是一个混蛋’。”
  莫道言语不轻柔,轻柔也杀十万秋风。花落处,无处不生香。
  樊娲和伊人静静地聆听,用掌声代替话语,如此经久不息。
  吾花最后说道,“咱们再出去转转吧,小房里正好有三辆自行车。”
  “那好呀。”伊人首先赞成,樊娲也表示同意,便弄出来,一人一辆,奔了河边山上。
  骑着骑着,伊人又想起那个古墓中所得的卡片,不知怎么萌动了兴致,停车拿出说:“再研究一下——它到底做什么用的?”
  边说边在车把上蹭了两下,本是个无意的动作,冷不防车子自己往前蹿了出去,吓好大一跳,奇道:“不愧叫‘自行车’,真能自己走。”
  一语未了,忽然明白过来,喊姐妹说:“我知道了,这个卡片是一种动力能。”
  樊娲和吾花惊喜,也照着试了,齐道:“是的、是的。”
  几下试过,摸到了规律,她们的自行车比汽车还快地飞驰起来,而且稳稳当当,喊停便停。
  知道是个宝物,赶忙贴身收好,这时候已到山间小路。
  她们要再往前走,却不方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群人,虎视眈眈地挡住了路。而要回去,竟也不能,因为后边也有一伙儿,都十分彪悍。于是言道:“被打了包围,小猪上树,战略失误。”
  一般来说,拦路和抢劫是配套词语,有了前者,立刻让人想起后者,所以后来干脆合并,叫了‘‘劫道’’。
  伊人不禁诧异,问吾花:‘‘亚洲大地上居然还有人敢劫咱们的道,你这自行车多钱的?好像就这个东西最值钱,要么给他们吧?’’
  樊娲却道:‘‘你只知道财,怎么忘了色?你可比车值钱的多。’’
  伊人撂了一声,赶紧冲那伙人喊:‘‘天王盖地虎。’’
  但那伙人没有反应,静静地看她,只是目光中流露出惊奇。
  伊人便又喊:‘‘和字,并肩子,哪个绺子的?借晌没嘎,让达让达。’’
  这一通喊完,那伙人这才有了反应,还她一句,说的却是:‘‘你有病呀?’’
  樊娲听了,止住伊人,自己上前问:“不是道上的?那是哪个秘密机关的?”
  那些人面面相觑,又不答话。
  吾花言道:“是谁无关紧要,警察不等于法律,法律不等于公理。咱们的自行车才刚刚走上一个‘公里’,接着要让它成为千米,希望他们不是‘米’中的沙子。且用经典的微笑来面对,省得他们下跪。”
  那伙人听个稀奇,彻底呆住,好一会儿才互相问:“她说的什么意思?”
  而这工夫,吾花她们抽个冷子、走个空子,已经继续往前骑了,说声:“请让一让”,就从他们中间穿过。
  他们还真就躲闪着让了,一脸懵地注视,就差鞠躬还礼,直到三个女孩出去好远,才缓过神来,一阵狂追。
  “姐姐,你们快骑,从那边的小路上走,到市区往回绕。”吾花急急叮嘱,自己却停下来,准备挡他们一阵。
  但樊娲和伊人哪里肯,她不走,她们也不走。那伙人追上来,真就抓她们,也就打起来。
  伸伸手,真知道有没有,都是行家,不用太多流露。
  便听樊娲喊:“不好,都是硬点子。”
  吾花也觉斗得吃力,好在他们似乎有所忌惮,并不敢真伤自己,得了些便宜。
  最后吾花使个空儿,亮出天使之刃,让它变个一米多长,劲招挥去。
  那伙人一见,知道厉害,个个退出好远。
  但还没来得及庆幸,对方却进退有素,为首一个拿刀的立刻补位,抵挡住她,却说话道:“圣女不要逼咱们,咱们只是想请你们去做客。还是和平走一趟吧。”
  吾花感到奇怪,却无法听从,如此只好交手。
  人家玩的一手好刀法,尽管不敢用实招,也令她疲于纠缠。
  她只记得古典剑谱上的几招,再就是从赵倩之那儿切磋着学的一招半式,用了一用,也就技穷。
  技穷之后,却被逼出灵犀,不知为何,竟想起在古墓里伊人的演练,便照着使了使。
  咦,还真有效,对手立刻乱了方寸,没耍上几下,他的胳膊就中了一剑,亏得吾花及时收手,仅仅是划伤皮肤、让刀落地而已,否则难保不会残废。
  吾花真心留情,只要他知难而退,也算一次饶人。
  对方自然明白,抱拳说了声:“多谢圣女。”
  吾花以为有缓,便收势子,要问一问来头,不料那人忽然向后探手,拽出个古怪玩意儿,一扣机关,打出股白烟,吓得她用力向后纵去。
  正这工夫,那伙人也都拿出同样的玩意儿,霎时烟雾滚滚。
  樊娲见状惊呼:“化学武器!快闭住呼吸。”
  伊人却说:“应该不是,并没有见书上记载过这种类型的化学武器。”
  樊娲听了,骂声‘‘书呆子’’,说:‘‘谁家秘密武器记书上。’’
  说话间,烟雾更浓。
  她们赶忙凑到一起,退到山石边。
  正在一筹莫展,路上忽然出现了一辆大货车,且麻利地开到她们面前停下,接着有人喊:“快上车。”
  后边的货箱立刻对她们敞开,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似乎早有准备。
  此时此刻,从天而降,仿佛救星下界,唯不是天使模样,倒令人无端莫名,让姐儿仨好生迟疑。
  于是,伊人问道:“请问是变形金刚吗?”
  便听里面有忍俊不住的一声笑,接着又有人喊:“衣小姐别顾虑,我们来接三位仙子上天庭。”
  伊人饶舌道:“上天,不是上西天吧?”
  正说的工夫,烟雾更浓,快将她们淹没,那边又有大包围的趋势,已经容不得多想,樊娲便道:“管它,上去再说。”
  吾花和伊人只好跟着跳入车中。
  刚一上去,车门立刻关上,车子随即开动,有风驰电掣感。
  眨眼间没了烟雾,她们才看清是个偌大空间,对面站着两个人,又是鞠躬又是拱手,谦和的一塌糊涂,樊娲道了声谢,问:“二位是……”
  对方报名出来,曰:省略号;曰:感叹号,伊人就笑:“二位是语文的奇迹。”
  刚刚说完,她忽然“咦”了一声,表示惊奇,随后问那感叹号:“我看你咋这么眼熟?”
  感叹号一惊,打了个顿。
  伊人则反复打量他:‘‘咱们肯定见过,咱俩不是相过亲吧?不像。要么是高中欠我钱跑了的那个二傻?哦,他比你胖,你头比他大。’’
  想着想着,冷丁恍过,立刻指道:“对,我想起来了,那天在学校,我骑着狮子照相,你在人群中一直盯着我看。”
  她这一说,那个感叹号也就承认,却忽然跪倒,口称:“衣小姐,我可算见到您了。”
  说着眼泪哗哗直淌,总道“人不伤心不落泪”,他一落泪,别人伤肺。
  却问:如何个伤法?
  伊人被生生噎了一下,深感呼吸系统短路。
  “快起来。”她连忙拉道,“有话好说。”
  樊娲也是一愣,刚要说话,不防那省略号也朝她跪倒,言道:“樊小姐,我拜您一拜吧,您是我的女神。”
  谁都知道樊娲向来吃软不吃硬,他这一做一说,自己反倒没了主张,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呀?有话就好好说嘛。”
  省略号便道:“我们兄弟几个,仰慕你们几位很久,发誓今生非你们不跟。所以今天特来相请。”
  这一说,姐妹才警觉过来,言说“上当”,问道:‘‘你们和他们是一伙的?’’
  只听省略号说:“几位姑娘别这样看咱们,兄弟几个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俗话说‘有点墨水,谁说俗话’,我们兄弟结拜在一起,是七个人。哦,可不是葫芦娃。咱们在太平洋上的文学岛开辟了一块乐土,那里不属任何国家管辖。咱们几个主要听大哥的,大哥叫括号,一直痴心于圣女,已经达到茶不思饭不想的程度,所以筹划了好长时间,请你们去那里享福。”
  “还享福?这明明是受罪。’’伊人不满。
  又质问:‘‘您那儿管这叫‘请’呀?你们那儿是不是管挖土豆都叫‘猴王出世’?”
  “不,我们那儿叫‘猪八戒拱地’。”感叹号快嘴回答了一句,却被省略号瞪了一眼。
  他便赶紧圆口道:‘‘情非得已,上面支派,咱们也没办法。’’
  樊娲看看他们,问道:“前一阵子,有人总跟踪我们,大概是你们一伙的吧。”
  “不错。”省略号承认,“那是我四弟逗号负责的,就是刚才拿刀和圣女交手的那个。”
  “还‘四弟’,怎不说是常山赵子龙?”伊人夷他一句。
  然后她问:“你们实话都说了,费这么大劲儿,就不怕咱们转身跑?我没别的能耐,就是跑的快,尤其有人追的时候。哦,要是狗追,跑的更快。”
  “您说笑了。”感叹号道,“茫茫大海之上,哪能用‘跑’这个词?只能说是‘游’,‘优哉游哉’的‘游’,动词,可以如鱼得水,也可以蛤蟆沉底。”
  “你才是蛤蟆。”樊娲责他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感叹号急忙道歉,“樊女侠请别生气。我是用词不当,要么您罚我写三遍作业。”
  “要罚就罚我吧。”省略号一旁插言,“都是我的错,好心办坏事,非要把您请到这里。您生气就打我吧,哪怕打骂得再惊世骇俗,我也能读懂您每一巴掌的倾国倾城。”
  姐妹三个被他们弄个哭笑不得,发不得火,又实在有火,终于明白什么叫“烈女怕熊男”。狗熊不算国宝,猫熊也不过是小国宝,人熊才是大国宝。而人熊的最高境界则属“不熊装熊”。
  她们真想对他们说:你们已经超越了最高境界。
  樊娲只好放平心气,问,“你们说什么?我们不是在汽车里吗,怎么在大海上,这才多长时间?”
  ‘‘一会儿就到大海了。’’省略号答道:“樊女侠文武双全,不会不知道有一种作战模式叫两栖联合登陆。另外还有一条畅通无阻的世界秘道叫偷渡。汽车慢,但飞机快呀。就在咱们说话的工夫,车厢已经被送上了一架运输机,过不多久,飞机又将把它送到轮船上。哦,好像已经上轮船了。来,咱们看看。’’
  说着,他打开了一块电子屏幕,果然出现了海上场景,而且还蔚为壮观。
  ‘‘你这不是录像吧?’’伊人表示怀疑。
  樊娲却懂,叹口气道:‘‘这是真的,咱们的确到了海上。’’
  ‘‘一点不假。’’省略号接着说道,‘‘再走一会儿就是公海啦,到时候谁也管不到咱们,除非这艘船的所属地区,但这船身上明晃晃写的可是‘南极制造’,难不成企鹅会来管?现在,咱们的心胸和概念要扩大再扩大,不要问对面是什么地方,此刻对面只有一个称呼——别了,‘欧亚大陆’。”
  “行了。”樊娲喝斥一声,“别在这儿表演单口相声了。”
  省略号一激灵,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
  樊娲却有苦笑:他们极其聪明地用一段吸引人的话语滤掉了路上的时间,这本是自己的大意,现在又能奈何?只好见景拆招了。
  
  
  此正是:
  
  流翠沐为春峰木,挺拔收却北斗心。
  姐妹儿女皆情重,山云两色对浓深。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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