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论婚姻尚早青时代 求眷恋无妨做亲人

　　第七章
　　论婚姻尚早青时代
　　求眷恋无妨做亲人
　　
　　驼铃声声在古道回响，显出一片旷然来，方不负“丝绸之路”的美名。
　　同：文科大学的校园，天叫你放低些声音——必须肃静，才托得优雅和浪漫，才能养生息。
　　优雅、浪漫、养生息——它们都是文科引以为豪的特色，有了它们，芳华携手，形影相依，天不打，雷不劈。
　　这样说，因为这里是神仙福地：有仙气，很神气（可不是一溜儿神气）。
　　尤其中文系，如果念几年还没炼出仙风道骨，那这个学便白上了，要谑：花开过后，平凡世界。
　　一点都不夸张——他们学的就是如何超凡脱俗，这也正是侠家精神的体现：入世修个精彩绝伦，直破万丈红尘。
　　“学”是一件很神奇的工作，人类学什么便有什么，比如学习蜻蜓，理科发明了飞机，文科发明了轻功，这两者的不同之处在于是否嘚瑟：造出飞机的肯定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练轻功的却不会四处张扬。
　　可也难怪：飞机在那儿放着，人家半夜偷走，琢磨琢磨，也就弄出来了，轻功虽然也可以偷艺，但难度比偷飞机、偷自行车大得多，故而鲜有成功之案例。
　　于是得出一个概念：文科是内在美，美得很保密。
　　即使是搞理科的，定律、数据挂在嘴边，一旦到了这里，也情不自禁要蹑足屏息，也会感慨两句：“一入神仙地，不与众心同”。
　　侠客大学其实也有一些理科专业，但基本都会与文科关联，譬如前不久他们就组织过一次科学考察，考察的主要内容是“世界上有没有鬼”。
　　好比“一加一是否等于二”，“有没有鬼”这个命题听起来简单，真要滴水不漏地实证，却要比研究卫星难上千万倍，好在“世上无难事，只怕缺心眼”，一位名叫扔大个的研究员便从中国成语“鬼斧神工”中得到了启发，通过对二百二十二把斧子的测量计算出鬼的手臂平均长度，进而得到“鲁班见鬼”的力学公式。
　　吾花也听说过这个力学公式，它的核心意思是：一个人走，得回头瞅瞅。
　　她对理科并不信任，所以没有管它，自顾徜徉地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这时四周亮亮的，照透青春痕，一下子亮出诗意来，要赋“第四园中人未老”，却又怕会有人问：“当你老了，还会回到这里走一段路吗？”
　　当然——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更怕的是有一个人反问着回答：“真正的心会老吗？”
　　是啊，我拿什么供奉于你——我的青春？
　　问时，自己已经回答：一花得侠，芳草无涯。
　　在她遐想的时候，迎面忽然走来一个男青年，有四十岁左右吧，风度翩翩的，本以为不相干，特意往旁边让一下路，谁知他竟自停住，不容反应地问了句：“圣女，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吾花一愣，就站下了。
　　只听那男青年说：“我不是学生，也非老师。我是足球队的教练，名叫欧文。”
　　“噢，原来她们说的欧文教练就是您呀。”吾花悦然行礼。
　　欧文教练还以一躬，殷切言道：“不兜圈子，就是来请你加入足球队的。足球是世界第一运动，是一种非常高的大文化，希望圣女加以考虑。”
　　吾花得言苦笑：“罗玲和楚楚她们都找过我，如今您又亲自来了，真让我不好意思。但我对足球压根就一无所知——连知道都不知道，更谈不上喜不喜欢。”
　　虽未直接拒绝，话意却很明显，但那欧文教练倒有坚持的精神，仍然游说道：“相信您会喜欢的，因为你和足球有缘，大家都等着。另外，说句实话，其实这和您会不会踢球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因为我们球队需要的是一位精神领袖，这下您明白了吧？一支队伍最重要的就是精神凝聚力，而能把这些心高气傲的女孩们紧紧团结在一起，非圣女不可。您不是倡导侠道吗？她们当中有您的好朋友，也有仰慕您的，是不是应该和她们站在一起呀？”
　　这真让吾花为难了，只好答道：“您说的倒很严重，只怕我背负不了。好吧，请让我考虑一下。”
　　余地到此，欧文教练即以希望留置：“好的，好的，我们静等你的消息，不必着急回复。”
　　然后再次鞠躬，才欢喜离去。
　　吾花心道：这般热诚，再要说，恐就出‘千年等一回’的词句了。
　　不禁寻思良久，竟一时忘了该往哪里走。
　　伊人恰好过来，相问：“妹妹，发什么呆？”
　　又道：“那个好像是足球队的教练，和你说啥？”
　　吾花一五一十讲了，问姐姐些主意。
　　伊人想了想，建议说：“倒也是件好事，反正要报一个，不如就去看看，所有的安宁和祝福，都会与运动同在。再说，人家那么热情，不去显得咱们不够意思。女侠女侠，干啥像啥。给咱热面，咱给他牙；给咱冰面，咱给他滑。”
　　“可别说了。”吾花着笑，“刚才那个教练就给我一句哲理，你又来，或许我真该虔诚祈祷了——让每一个奔跑都与天国同步，彻底减掉啤酒肚。”
　　伊人“哈哈”不止，缓来才道：“我到游乐场，如果秋千架那边有空位，就玩一半个小时。你有事儿吗？”
　　吾花应道：“我先回宿舍一趟，立刻也去，你等我。”
　　伊人依言，独自寻向山小径，抄个路近与境幽，轻盈而行，倩影出没，能有她到之处，百花失了香色，眨眼就上到狮子坡。
　　这坡是个交通要道，南来北往，东奔西走，可达许多地方，本身又是个肃静的所在，有木头椅子、石头棋桌，有花坛鱼池、假山茶棚，干净整洁，美观别致。
　　这时候，坡上坡下并没有人，她又不是专到这里闲赏，就要快些过去，谁知忽然闪出个男生来，明晃晃捧着花，将她拦阻。
　　还没来得及细瞧，男生已经跪在她的面前，痴痴言道：“伊人，我向你求婚。”
　　伊人起先吃了一惊，凝神定睛，才看清是同班的苍蒹葭——从入学那天开始就追求她，两年来坚持不懈。
　　此刻他的动作，教科书般经典，是男孩对女孩的大礼，为当代所流行，却都不知出于哪朝的规范，但大家总这样猜测：女孩心软，见这份礼节里有楚楚可怜，一般也就不忍拒绝，与“狗怕哈腰狼怕蹲”同出一理。
　　但没有爱情，再怎样礼大意重，也受不起、接不得，她便拽他道：“你先起来，让人看见不好。”
　　苍蒹葭却有执拗：“求婚是光明正大的事，人借花开，花开人来。”
　　伊人又好气又好笑，悻悻一掷说：“现实吗？咱俩都没谈过恋爱，你居然向我求婚，天下道理，没有一厢情愿就成了的。”
　　“那现在就谈好吗？”苍蒹葭步步不馁，“恋爱不过是个了解的过程，咱们还不够了解吗？”
　　“你能不能起来说话？算我求你了。”伊人烦恼道。
　　之后告诉他：“学校明文规定——在校期间禁止谈恋爱，而且三十五岁之前谈恋爱都算早恋，有违侠道。不错，人生需要激情，但无端的激情不是恋爱。”
　　话中字字有声，道理不容违驳，便让苍蒹葭无言应对了。
　　不过，他依旧韧性，赖道：“你不答应，我是不会起来的。”
　　伊人优柔无助，却要下狠心了，就扔一句话说：“那你就跪着吧，我可要走了。”
　　苍蒹葭则道：“你走，我追到海角天涯，哪怕道阻且长。衣小姐轻功天下闻名，我却有一步一长头的虔诚。”
　　伊人无法拂袖而去，只好叹息道：“你倒很有精神，但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如果真对我好，就该顾及影响。况且我真不想谈恋爱。我爱，自然会爱；不爱，纠缠也枉然。天地男儿，撑扶道义，那么多事情要做，爱就来爱，不爱就走，这般小家子气，即便我有心，也不会喜欢了。那个白露霜不是对你很好吗？你应该接触她的。要说优秀，樊娲姐姐更比我强多了，心又软，不如你去追她。”
　　如此千说万说，就是难以脱身，却好远远看见吾花朝这边赶来，她便喊：“吾花，姐姐在这儿。”
　　这一声里自有急迫意味，吾花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加快脚步。
　　苍蒹葭见状没辙，又忌惮圣女的威仪，只好离去。
　　伊人得救，近前道一声“软刀杀人不见血”，紧紧拉住吾花。
　　“出什么事了吗？”吾花奇怪地问。
　　伊人欲言又止，终道：“没什么。”
　　然后让吾花陪着，直到游乐园，中间只说一句：“太优秀，会有人爱的。”
　　吾花糊涂听了，说不得什么，全在明眼慧心里包容。偏这时又见秋千大多空着，园里零星人数，就更放下其它事，欢喜道：“来，我推姐姐。”
　　伊人却让她在旁边的秋千上同坐，言之：“都是功夫中人，还用你推？推波可以助澜，推我只能助意儿。”
　　吾花说声“很对”，也坐下了，嘱咐：“不要荡得太高，摔下来很危险的。”
　　这一说，伊人倒逞起能，不坐反站，婷婷把着双垂链，秀足踏定单凳枕，活脱脱白鹤亮翅，有型如蜻蜓点水，言道：“衣伊人独步天下的轻功不是白练的。”
　　即加腕力俏腿，荡动起来，刹那接云朵、藐高枝，还说：“秋千最好，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世上轻功机巧，都在探身一取。”
　　吾花便不管她，自己轻晃而已，来了个“飘飘悠悠，神仙怪不得”。
　　二人难得单独相处，略玩一会儿，也就沉微并坐，聊起天来。先说各自家庭亲友，又谈些学问造诣，最后讲到感情心事，伊人问道：“你说说看——爱情和婚姻，哪个是坟墓？”
　　吾花却道：“能入三坟，俱好。”
　　伊人相之而笑。
　　吾花反问：“可有七死？”
　　伊人答曰：“未死。”
　　吾花化了一句：“未死，就荡秋千，或看蓝天。”
　　伊人轻轻道：“莫非是侠家公案？”
　　吾花不答，以笑载言，优雅含蓄。
　　稍后道：“汉语里创造出‘秋千’这个词，实在伟大。两个轻巧已极的字，读出来，四两破千斤，即刻能得阳光跳跃、风嚣尘住到心头。若引申意境，‘秋之千也’，秋高气爽，有千千结，以千秋韵味，听鸟鸣‘秋秋千千’，女子嬉戏，天辽地宁，最像样子。此刻只要心中空灵浩荡，那吊的哪里是秋千，分明是是万古山川。”
　　“呵——”伊人评论道，“经你这一说，游戏架上也满是文学和哲理、禅意和侠道。”
　　随后问她：“早十年相见，会不会此情此景，换到小学里面荡秋千？”
　　吾花答之：“或会。”
　　进而言道：“却好是大学，晚十年更是侠缘，中间充盈沧海桑田。”
　　伊人深深点头，赞道：“任何一个领域达到巅峰境界，就可以说是殿堂级了，但这样的人物廖若星辰。你是殿堂级女子。愿与你光大侠学、弘扬道义。”
　　吾花深谢，却说：“殿堂终有顶，姐姐人中大师，蓬勃仙姿，才是天外天。我即使有万般豪情能为，姐姐一嗔一怒，就会让妹妹惶恐无措了。”
　　伊人连道：“可亲、可亲。”
　　吾花受用，与她交付：“咱们是一身风尘的江湖儿女。侠，是我们的同心语。”
　　伊人致意：“是耶。星初坠，韬光试举。纵使有千般成就，不解世事如梦，也是半混沌人生；纵谐世事如梦，不行人间侠情，那也是个执迷者。我深深记得你说过的双重有无——侠学概念之一，也可称四层有无或偶相等。无、有、无、有顺序。其中，一无原始；有一平庸；二无超凡；有二侠道。有无之间，偶然概率的产生是因为侠斗争力点的形成，好想得双重，成咱们的必然。侠情之伟大，无与伦比；侠情之纯洁，顶天立地。”
　　“姐姐很细心，感谢姐姐的支持。”吾花洒个颔首，“彼岸世界未必是他方乐土，但却一定有此中信念。为与不为，看那侠道助善。侠者，一不做豺狼，二不做绵羊，生要玫瑰盛开般灿烂，死要樱花坠地的洒脱。双重不是约束，它是最根本的普遍，所以侠情就是气度、正义和直理。它驰于天地。”
　　正说着，又有六个女生走了过来，看得罗玲、慕容楚楚、潘心媛在中间，算是认识一半，便听她们打着招呼，眼见她们围拢上来，那种“一日不见隔三秋”的模样，让人无需再问亲热不亲热。
　　却巧，吾花认识这三个，伊人刚好认识那三个，彼此捉熟聊了两句，就混到一起来介绍，便有蒋小婉、采云嫣和世音向吾花点头握手。
　　“嘿，这里有我们球队的，也有我们诗社的，都是我的面子。别人有头，我有脸。”潘心媛讲道——还是那副骄傲态。
　　只是稍后放低一点声音，贴近吾花耳朵说：“只见了一面，就觉得是很久的姐妹。你快和我并肩战斗吧，球队、诗社，都要来，说好啦呀？不然我不爱你了。”
　　一下子柔软很多，让吾花感动，便要还说一句能报答的话，但还未出口，小胖子却一溜烟地跑来，喊的是吾花。
　　已经稔熟，吾花就不客套，直问来由。
　　小胖子告诉她：“校长正在找你，说要发课本。”
　　“这倒是大事。”吾花喜上眉梢，急忙下了秋千。
　　却被伊人拽住，嗔她道：“慌张什么？打扮一下，免得让那些老师们笑话。”
　　“是的、是的。”罗玲她们也过来帮忙，但顶多就是擦擦手、梳梳头、打打衣服罢了。
　　小胖子知趣告退，说声：“姐姐们自己料理，我就不伺候了。”
　　潘心媛摄他：“你多大？叫咱们姐姐，也是一种占便宜。”
　　小胖子唱个喏道：“出生很早，年纪很小。吊儿郎当，半老不老。叫声姐姐，如同祈祷。”
　　别人笑的时候，他已经隐退了身影。
　　吾花却顾不得管这些，整理整理，道个谢，致个歉，便兴冲冲赶到校长室，敲门报到，反被校长说：“下次不要客气，你可以随意来去。”
　　吾花谢道：“那怎么可以？学生仪节，谦卑和悦，尊师自尊，重教自重。”
　　周蛤蟆夸赞些许，就有一个老师过来，捧好几本书交付。
　　吾花双手相接，恭敬郑重，又在书面上轻轻亲吻，示以庄严。
　　校长和老师们见得稀奇，要问个着实，吾花就解释说：“每一本好书，我们都应该带着敬畏之心去读。内有三千文化魂，字字皆是断肠人。尤其大学课本，是人间知识的代表物，有天地的经典书香，不可以不用心去爱。”
　　校长甚悦，连说：“圣女圣人，语入经卷。可教者，当如此。”
　　之后关怀着打听了她的饮食起居，又问起一件事：“到图书馆去了吗？”
　　吾花答道：“还没有。”
　　“那怎么可以。”校长连连摇头，“天下大学，图书馆为第一所在。一半故事在那里。我上学的时候，几乎就是长在图书馆的。”
　　吾花颔首，言道：“想去，但不知道有哪些规矩，需要同学们带我一带。”
　　校长闻听，忙找出一张卡片递给她说：“拿上这个，到哪里都通行无阻了。况且图书馆没有什么规矩，让你满意就是最大的规矩。这个大学里的学生个个举止有节，平时都不喧哗，很懂得尊重人，我这个校长做得很轻松。”
　　如此说了好一会，吾花才退出来，迎着四下里阳光清风，自赠诗道：
　　五四青春彤似火，得书更照艳三千。
　　其情采采生字句，阅之天地一诗篇。
　　再在校园里走，她的欢悦变得额外张扬——没有鬓上桃簪，却发满面春风，见了谁都炫耀说：“领新书了。”
　　大家称赞，有的还拱手道“恭喜”。
　　就这样，她兴高采烈地将书捧回宿舍，却见只有米娟在屋，便要其祝贺。
　　米娟有些发愣，似乎觉得这事儿沾不上眉梢喜，于是含糊应了一声，说：“我来给你把书皮儿包上。”
　　不等吾花致谢或者推辞，她已经拿出纸张剪刀，手脚麻利地干起来，顷刻弄好了一本，问：“图案满不满意？”
　　吾花忙说：“很好。”
　　米娟却停了下来，踌躇踌躇，轻轻道：“能陪我到山上或者湖边吗？我有话对你说。”
　　吾花纳闷道：“有话就说呗，屋里又没人。”
　　米娟却不回答，自顾走了出去，吾花只好跟着，一路到了对湖的一处山上，才停下来。
　　“你有没有听谁议论我？”米娟突然开口问。
　　吾花茫然，胡乱猜测道：“议论你什么——早恋了吗？学生谈恋爱确实不好，但也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很多人都不遮掩的，大家谈论一下也不算什么。他们说他们的，你谈你的。”
　　说完观察米娟反应，见她神情淡漠，知道不是这回事。
　　果然，米娟幽幽看她一眼说：“扯哪去了？”
　　此话过后，却转身背对向她，时而看天，时而看地，不知是什么心思，只道：若非“问天天不语、问地地无声”，就该是“艳阳照我心、山水证我情”。
　　最后，却是目视前方，伫然良久，大有“望断征途雁南飞”的意蕴，如果此时照相，当取一张黑白相片，来时回忆，天地苍苍。
　　吾花要问，却怕打破相片里的黑白分明，更重要的，是不知道她是欢乐还是忧伤，既无从恭喜，也无从安慰。
　　终于，米娟回过身来，却令人吃惊地在吾花面前跪下了。
　　这举动比山还重，让人瞬间懵懂。
　　“这是怎么了？”吾花急忙拉她。
　　她没有起来，只是认真地问：“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当然可以。”吾花忙不迭地答应，猜想她大概是想结拜，那姐姐受妹妹的跪拜，倒是天经地义了。
　　于是宽心了些，言道：“认姐姐也不至于行此大礼。”
　　米娟听了，往前一跄，竟偎到吾花腿上大哭起来。
　　吾花此刻也顾不到什么惊奇诧异，强将她哄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了，劝慰不已。
　　“别怪我。”米娟好歹止住悲声说，“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不要讲出去。”
　　吾花赶快答应：“你说吧，我保密。”
　　言罢看看左右，补充道：“别人偷听了，可与我无关。”
　　未免有心幽默。
　　米娟却没反应，只慢慢讲道：“我从小就没了父亲，妈妈很辛苦的把我带大，没有受到半点委屈。我终于考上了名牌大学，但就在这最高兴的时候，妈妈忽然得了重病，几天工夫，竟然、、、”
　　至此哽咽。
　　吾花愕然，也不禁落泪。
　　米娟好歹稳定住情绪，接着说：“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孤零零的，我真的很怕，所以我进了足球队，除了打小喜欢，也希望集体的环境能够冲淡这些。妈妈给我留下了一间房子，但是我不敢回去。我渴望有亲人在身边，忽然你就来了。你是圣女，我知道你身上有我要寻找的东西，我希望能牢牢地抓住，只请你不要嫌弃我，今生今世都让我做你的妹妹好吗？到这里，是因为这里有山有海，我要和你海誓山盟。”
　　吾花听了，窘道：‘‘这个词儿有点不恰当吧？’’
　　然后拥住她说：“但也没关系，姐姐、妹妹，反正我们是亲人。”
　　米娟感激，良久无言，等过后说话，却突兀地问了一句：“你妈还好吗？”
　　久不见面的两个人，大街上遇到，问声“伯父伯母身体如何”，才是正常话，换个地方、换个场景，且不问其父，只问其母，关心也是关心，却有不伦不类之嫌。这看似平常的问候，发的怪癖，就藏露些东西了，直曰“掖不住”。
　　以吾花之聪明，听这样一句话，焉能不觉察入微，便耘疑道：“她挺好的。怎么——你认识？”
　　米娟忙道：“随口问问。叫了姐姐，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亲人了。”
　　说完还强自笑笑，但不笑倒好，这一笑反而不自然，被吾花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更加猜测。
　　不过，以女侠柔怀，见有尴尬，也就宽容，没问什么、没说什么，只是又安抚了一阵子，直到米娟忧思荡去，欢快声来。
　　也就在这时候，吾花忽然发现欧文教练正在不远处朝她们这里张望着，便道：“他怎么又走这儿来了？热情也没这么热情的。刚才他请我加入足球队来着，我都答应考虑两天了。”
　　“那你就直接答应吧，要不然他不安心。”米娟求道，‘‘欧文教练是个好人——虽然也没干啥大好事儿。他是想让你做球队的灵魂，咱们其实也盼望你来。”
　　吾花听了，想上一想，说：“那好吧，我答应。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米娟欢喜，急忙拉她过去，告诉了欧文教练。
　　“就等着这一句。”欧文教练乐得合不拢嘴，“走，我请你们吃饭。”
　　“不用、不用。”吾花忙推辞，“我想我应该去找罗玲她们，也对她们讲了。”
　　欧文教练说声“应该”，言道：“刚才我看她和楚楚、心媛两个在正楼小路边的花园里打扑克。”
　　“好，我去找她们。”吾花于是告辞，往正楼方向走去，不多一会儿就看见了她们。
　　这时她们也看见了吾花，便瞧三个女孩低头议论了些什么，之后才抬头喊她：“吾花，过来打扑克。”
　　
　　
　　此正是：
　　
　　兀慥求婚嫌苦短，花头经术莫多情。
　　得书且须心尊敬，字里才有神往行。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