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集资建房（二）

半个月后一天晚上，中考成绩下来了，黄汉麟家客厅。
黄卓：（嘟着嘴）爸爸，妈妈，中考成绩下来了。勤小玉考上了省重点，市一中；我的分数没到重点线，上不了重点高中了！
黄汉麟：（心里受了很大的震动）小卓。以你的天分，中考前用力冲刺一下，考个重点高中应该还是有希望的。现在希望破灭了，就是因为你妈不管你的学习，对你放任自流。
柳月辉：你怎么怪起我来了？我不管孩子的学习，你管过吗？
黄汉麟：（忍不住发作了）我这段时间事情多啊！你那个课题，就不能先放一放吗！等黄卓中考完了再干也不迟啊！她现在进不了重点高中，将来还怎么考一本！你这不是因小失大吗？拿女儿的前途开玩笑！”
柳月辉：（女儿没考上重点高中，心里难受的程度并不亚于丈夫，因此也没好气地）我这是军品课题，能放吗？倒是你管的那一摊，都是民品上的事，也不急在一时；你就不能多抽点时间管管孩子吗？
黄汉麟：笑话！我一个副所长管的事还没有你一个副主任重要吗？再说，男主外，女主内，管孩子的学习本来就是你份内的事！
柳月辉：我不跟你比官职大小，只比课题的重要性，反正军品比民品重要！还有，我问你，黄卓从小到大，她的学习是你管得多还是我管得多？
黄汉麟：这还用问？当然是我管得多！我这也是支持你搞课题嘛。
柳月辉：既然是你管得多，黄卓没考上重点高中，就说明你没管好！这个责任该由你来负，你找我吵干什么？
黄汉麟：哎，你不管孩子还有理了！我没管好，你来管试试！
柳月辉：我是没功夫管！要是我管呀，她肯定能考上重点高中。
中近景：两口子你一句我一句吵个没完。
黄卓：（忍不住上前劝道）爸、妈，你们别吵了！你们谁管我，我也考不上重点高中；只怪我脑袋笨，又不好用功。算了，我认命了，你们也认命吧！
近景：黄汉麟和柳月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觉得没意思起来，黄卓上不成重点高中已成定局，再怎么争吵也于事无补；还是女儿说的对，认命吧！
黄汉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卓说得对，认命吧，我们都认命吧。（说罢一头钻入书房；柳月辉也走进了卧室）
近景：黄汉麟坐在电脑前工作。
近景：柳月辉开着笔记本电脑工作。

盛夏八月的一天上午。
外景：暴烈的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炙烤着80所的科研行政大楼；大楼横条形的玻璃窗发出耀眼的反光，仿佛一道道跳动的、透明的火焰。
内景：二楼的第一会议室里，两台柜式空调不停地送着冷气，使得室内如同清晨的竹林一般清凉；人在其中，遍体舒爽，丝毫也感觉不到夏天的暑热。
中近景：80所党委书记钟祺正在主持召开一次党委会。十名党委委员在座。
钟祺：今天的党委会有两项议题。一项议题是“两线建设”的低温工程楼竣工在即，必须马上组织人验收。康副书记，这件事由你牵头，你打算怎么办。
康茂廷：（责无旁贷地笑笑）我已经想好了。马上成立低温工程楼验收小组，我当组长，高远、勤自励和程谧为组员，我们会同建筑监理方，带领基建处、机动处、后勤处的有关同志，对低温工程楼进行全面验收，确保无质量隐患，水电畅通，能够顺利投入使用。
钟祺：（点点头）行，就这么办。今天的另一项议题是集资建房，解决部分科技骨干及无房户的住房问题。这件事还是由康副书记负责。老康，你说吧。
康茂廷：（先介绍事情起因）近几年，国家已明确规定，原则上禁止国有企事业单位搞集资建房，但对少数效益不好，职工生活困难，并且确有空地的单位网开一面，可以集资。我们80 所效益不算好，职工生活也比较困难，关键是我们在所区单身楼与职工食堂之间有一块空地，而且正对着马路。钟所长和我商量了一下，准备在这块地上盖两幢宿舍楼，解决部分科技骨干及无房户的住房问题。我们把这个方案往上报的时候，市规划局的同志说，现在国家不鼓励单位建房，单纯的住宅楼不好审批，最好带点商业用途。我们就把方案改了一下，里面的一幢仍为住宅楼，临街的那幢改为商住楼，下面是商铺，上面住家。工程名称也由“80所宿舍楼”改为“低温电子城”，结果很顺利地批下来了。
钟祺：（接着补充道）企事业单位集资建房也叫合作建房，单位出地，职工出钱。最后房子按成本价卖给职工，属于福利房。咱们所已经搞过两次了。为了使住房彻底商品化、市场化，国家已经把这扇门关上了，但又没有关死，还留了一条逢。我们现在就是要抓住这条逢，来给职工办点实事，改善一下科技骨干及部分困难职工的住房条件。
康茂廷：我们准备了三套方案，现在提交党委会讨论，请大家选择一下。整个工程建筑面积约为8000平米，除去近1000平米临街商铺，还有7000多平米的宿舍。第一套方案，针对所领导及研高专家的160平米三房两厅10套；针对中层和副高的120平米的三房一厅10套；针对年轻的技术骨干和无房户的90平米两房两厅48套。第二套方案，是钟所长提出来的，取消所领导及研高专家的160平米三房两厅，只建针对中层和副高的120平米的三房一厅20套，针对技术骨干和无房户的90平米两房两厅48套；另建针对单亲家庭及单身老职工的50平米一房一厅10套。最后一套方案，不建50平米的一房，只建针对中层和副高120平米的三房一厅20套，针对技术骨干和无房户的90平米两房两厅54套。现在请大家讨论。
中近景：大家都不作声。
钟祺：（笑着说）我来抛砖引玉吧。我们所领导和研高专家现在住的房子已经有120平米了，而且在一环以内，现在换到二环来，纵使大几十个平方，挑个好楼层，也没多大意思，所以就不要建了；倒是我们新提的几个年轻的副主任还住在五、六十平方的小房子里，我们还有不少老高工甚至研高的住房也只有七、八十个平米，他们都需要改善一下，所以多建一些120平米的三房。另外，单身楼里还住着一些单亲家庭和几个五十岁以上两地分居的老单身，这次集资建房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也有必要照顾一下他们，你们看呢？
高远：所长考虑得太周到了，我完全赞成第二套方案。
黄汉麟：集资的标准怎么样？多少钱一个平方？
康茂廷：我们这是全额集资，900块钱一个平方。
黄汉麟：照80 所的收入水平，这个标准大家勉强也能接受。这次集资建房可以说是一场及时雨，虽说是一趟末班车，但我们终归是赶上了！我们有许多技术骨干，尤其是年轻的骨干住房很小甚至没有住房，比如一室的韩东至今仍携家带口住在单身楼内；这严重影响了他们扎根80所的决心，对80所的科研生产十分不利。纵观三套集资方案，第二套无疑是最公平的，既留住了韩东这样的技术骨干，解决了大部分无房户，又稳定了中干队伍，安抚了老高工，并且照顾到了单亲家庭和两地分居的单身老职工这样的弱势群体。我赞成第二套方案。
程谧：第二套方案很好，公正、合理，我同意。
师谨：支持第二套方案。
马保毅：第二套方案，我赞成。
康茂廷：下面进行表决，同意第二套方案的请举手。
中近景：在座的党委委员全部举手。林子健离婚时房子判给了前妻，已失去了此次集资资格，哪种方案对他都是一样；康茂廷也没有换房的意愿。最终第二套方案获得全票通过。

第二天，二楼多功能厅。
特写：（横幅）80所职工代表大会。
全景：台下的几十名职工代表。
中近景：台上的钟、康、黄、高四个所领导。
康茂廷：（宣布投票结果）经各位代表投票表决，80所的这套集资建房方案，在职代会获得全票通过。
全景：大家鼓掌。

三天后，康茂廷办公室。
中景：康茂廷在和建筑公司汪老板谈“低温电子城”的合作事宜。汪老板五十多岁，身材清瘦，长着一张马脸；穿一件淡紫色的“梦特娇”T恤，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真皮小包。推成中近景。
康茂廷：汪总，上次“低温工程楼”我们两家合作很愉快，这次“低温电子城”还是你们公司中标，说明我们两家缘分非浅啊！
汪老板：承蒙康副书记关照，汪某感激不尽。
康茂廷：希望贵公司再接再厉，把这个项目做得更好！
汪老板：（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低温工程楼验收的这天。钟祺尽管不是验收小组的成员，他还是随康茂廷、高远、勤自励和程谧等人一起来到现场，兴致勃勃地参观起来。
外景：三层的新楼就像一个中等身材的美男子，漂亮优雅、清爽整洁。外墙贴着细条形的浅白色马赛克，地板漆着绿色的防滑漆，光亮得可以照见人影。
内景：一楼厂房，高顶方柱，空旷轩敞；二楼、三楼的办公室、实验室、装调间分布在走廊两边，门窗整齐，宽敞明亮。
中近景：钟祺边看边点头，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心里更是美滋滋的，别提有多舒畅了！
康茂廷：（汇报结果）所长，“低温工程楼”验收合格，没有质量问题，完全可以交付使用。
钟祺：（喜溢眉宇地）康副所长的任务完成了，下面就看高副所长的了！高远，现在我把低温工程楼交给你，你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两线”给我建起来。
高远：（成竹在胸地）放心吧，所长。整体式生产线的进口设备已经全部到了海关，不日即可运回所里；分置式军标线国产设备的采购工作是由机动处负责的，现在也已接近尾声。低温工程楼一交工，“两线”的设备安装工作就可以全面展开了。
钟祺：（颔首道）这是硬件，软件呢？
高远：整体式生产线欧盟方面会派专家过来给我们培训，我和勤主任商量了一下，外国专家的陪同与翻释工作准备让章小青和博士负责，他俩的外语水平是二室最高的。分置式军标线的工艺文件和制冷机规范，我准备让工艺室主任曹彬组织人员编写。曹彬干工作有股子钻劲，又去欧洲培训过，应该能够胜任。
钟祺：（“唔”了两声）博士和章小青的攻关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勤自励：已经在组装初样了。
钟祺：走，我们上去看看。
科研行政大楼五楼博士攻关组。
中景：文珪博士和章小青正坐在实验台前组装制冷机初样。
近景：博士亲自动手装配，章小青负责用酒精和丙酮清洗擦拭零部件，给博士打下手。
中景：钟祺一行走了进来。
中近景：博士和章小青见到所长他们，忙起身离座，笑脸相迎。
钟祺：（笑吟吟地）博士，章小青，你们辛苦了！
博士：（不善言辞，嘿嘿笑着）哪里，哪里。
章小青：（酒窝微露，口齿伶俐地）所长辛苦，我们这点工作，不累。
钟祺：（拿起实验台上尚未装成的制冷机，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点头赞道）你们攻关组吃苦受辛地忙了一年多，现在终于快拿出样机了！这说明沉沉地黑夜已经过去，希望的曙光在向我们招手啊！
博士：（也甚然其说）设计工作五月份就完成了，只是因为加工有些滞后，所以现在才开始装机。
勤自励：加工是我们的瓶颈啊！
高远：不要紧，等我们的“两线”建好了，这个瓶颈自然也就突破了！
钟祺：所以说“两线建设”是纲，纲举目张。“两线”建成后，制约我们斯特林发展的种种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高远：所长说得太好了！章小青，博士，“两线建设”的硬件，低温工程楼，今天已经通过验收了，马上就将交付使用。欧盟的专家来给我们调试设备和培训时，就由你们两个负责陪同和翻译，你们俩该没什么问题吧？
章小青：（兴奋地）没问题。我正盼着这一天呢！
博士：（勉强地）我尽量吧。（他心里想着斯特林可靠性攻关，不想在别的事情上花费精力）
高远：（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笑着说）陪同和翻译以章小青为主，你只是顺带着帮帮忙。你的精力主要还是花在可靠性攻关上。
博士：（红着脸一笑）高副所长安排得对，我无条件服从。
钟祺：（关心地）博士，可靠性攻关的后续工作，你是怎么打算的？
博士：初样装出来后，就开机试验。试验时间为四个月。这期间出现的问题会比较多。根据出现的问题，我会不间断地进行修改和优化，争取年底解决所有问题，明年年初装出正样，开始可靠性试验。
钟祺：（笑着向博士伸过手去）好！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