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活宝们的闹剧

　　几分钟前，郭荣栓惨叫着摔倒跑道上。体育老师董三博在老远的地方就看见了，却困惑不解，于是走过来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见黄日达、朱小意都不说话，董三博指了指郭荣栓的右脚，皱着眉头问郭荣栓：“你的脚怎么了？”
　　郭荣栓撒谎说“右脚是被玻璃片扎进去”时，陈麒也来到郭荣栓身边了。他却不和董三博打声招呼，望着董三博的目光极为冷漠，完全没有一分好感，只因高一时候董三博喝醉酒后打了他一个耳光。
　　事情是这样的：高一时候，董三博是17班的班主任。开学不久后的一个晚自习，下了第一节课，陈麒拿着一支新买的钢笔，到保安室外面的一个水龙头下清洗。17班有两个男生跑进保安室里把宿舍公寓楼电灯的总闸刀打上去，立即跑开。喝醉了酒的董三博与青年保安易飞腾来到保安室外面，见陈麒站在水龙头边洗钢笔，董三博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上前打了陈麒一个耳光；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你找死啊！”
　　陈麒当场就懵了，左脸也迅速红肿了起来。董三博准备再动手时，一个知道实情的女生忽然站出来，指着17班两个男生的背影，告诉董三博是那两个男生进保安室把电灯总闸刀打上去的。董三博什么话都不说，就转身离开保安室，陈麒却是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后来的日子里，路过17班教室和在17班宿舍门口陈麒经常听见喝醉酒的董三博吼骂一些男生：“老子踩死你！”
　　每次陈麒心里都生出一种悲哀，认为董三博这样的人是没资格当老师的，不值得学生尊敬。
　　可悲的是，学校一些领导对于董三博粗鲁的行为一直是抱着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董三博本人呢，每次酒醒后都不记得自己喝醉酒时做过什么事情；就算记得，董三博也不会太在意，他心里始终认为——老师打骂学生，都是为了让学生变得更好。
　　就这么一个家伙能把学生教好？
　　将冷漠的目光从董三博身上移开，落在郭荣栓受伤的右脚上，陈麒心里充满了关切之情。他弯下腰，查看伤势严不严重。这时董三博挂在胸前的手机忽然响了，按下接听键后，董三博一边接听，一边点头笑着说：“今晚啊？有时间，我有时间，嗯……嗯……好……好，到时酒由我包啊，谁抢着买，别怪我跟他急！”
　　想必是个丰盛的饭局，接完电话后董三博笑容满面，一句话都不说，直接转身离开。
　　后来下课了，因为不见董三博像往日那样站在跑道上吹哨子叫大家集合，陈麒把杂志塞给黄日达：“这本《读者》你帮我拿去教室里放好，我的饭卡、饭盒都在课桌抽屉里面，麻烦你帮我打份饭，带回宿舍。我先和小意扶郭大侠回宿舍，拿点药水给他擦擦脚！”
　　“嗯，嗯，好的，老大，我知道怎么做了！”黄日达点头应了一句，转身，撒腿往教室里跑。
　　扶郭荣栓回宿舍的路上，弄清楚郭荣栓受伤的真正原因后，陈麒有些恼火地踢了朱小意一脚，朱小意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倒是受了伤的郭荣栓很不安分，连续放了几个屁，气得陈麒差点把他扔在路上。
　　
　　三人进了宿舍，坐在18班赵耀祖床上的王天选突然蹦出一句：“同样的米，能养出千百种人呢！”
　　陈麒很是不解，转头望朱小意，朱小意“哈哈”大笑了一会，指着郭荣栓，告诉陈麒：“上第二节历史课时，我们的郭大侠，嗯，往一个墨水盒里打了一个屁，就把墨水盒递给坐他后面的李莉，跟李莉说盒里有一张纸条是她的。李莉当时不知情，打开墨水盒后被郭大侠的屁给熏晕了，听说她同桌万怡颜美眉也被熏晕了……”
　　“你狗日的，不是一般的缺德啊！”陈麒笑着骂了一句。爬到自己的床上，找出一瓶万花油，扔给郭荣栓后，他就默默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郭荣栓“嘿嘿”地笑着，仿佛是陶醉于自己那“伟大”的壮举。
　　不一会儿，宿舍的其他人都回来了。
　　
　　夕阳穿窗而进，轻轻地落到地板上，一点一点往里渗透。
　　擦完了药，郭荣栓就一直躺在他的床上，把肚皮拍得“啪啪”响。朱小意站在过道上，笑着揶揄：“我说郭大侠啊，你那些屁都是有毒的气体，上历史课时李莉妹妹和万怡颜美眉都被熏昏了，万一过几天她们‘大姨妈’不准时来，你上哪里找钱给她们治啊？”
　　“治你妹个鬼！”郭荣栓从枕头边拿起一本书砸到朱小意身上，朱小意把书接住，扔到18班赵耀祖的床上。
　　“阿弥陀佛，骂人是不对的，罪过，罪过啊！”18班彭富忽然双掌合十，一本正经地“安慰”郭荣栓：“上天有好生之德，出家人慈悲为怀……郭施主，稍安勿躁，若是到时那两位女施主深度昏迷了，老衲就以无上法力，替她们做人工呼吸，不让她们香消玉损……只是啊，国有国法，行有行规，咱俩熟归熟，郭施主你也要先付老衲一点香油钱……”
　　三个活宝，你一言，我一语，他一句，很快就闹成了一团。
　　“要香油钱没有！我给你几个洋葱屁，你要不要？”
　　“就你彭富这副穷酸样，还想给我们班万大美眉做人工呼吸？见鬼去吧！”
　　“哎，罪过，罪过，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直到看见黄日达提着两个饭盒走进宿舍时，朱小意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去食堂打饭。于是，拿起他和郭荣栓的饭盒朝食堂飞奔——由于心里有点愧疚，他不仅主动帮郭荣栓打饭，而且还不问郭荣栓要饭卡。
　　郭荣栓乐得唱起了歌，只是他的歌声让其他人难以恭维，比起隔壁207宿舍11班韦宝宝，还真是有天壤之别。
　　“小郭子啊，你就是赵本山大叔说的那种人，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黄日达撇撇嘴，先将自己的饭盒放在18班钱永进的床上；接着，摇了摇左面的床架，大声喊陈麒，“老大，吃饭了！”
　　陈麒坐起来，身子往外挪了一点，探出头来，黄日达连忙将手中的饭盒往上举。陈麒接过饭盒，坐在床边吃，形象很不雅观，他却满不在乎。
　　黄日达蹲在过道上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突然“啊”地惊叫一声，大伙儿就看见黄日达从饭盒里扯出一根头发，大约有三十多厘米长，黑黝黝的。
　　“我的妈啊，食堂师母们的手脚越来越不干净了，那么长的一根头发掉在饭菜里，她们居然都不发现，好恶心啊，我不吃了，不吃了！”黄日达边说边把饭盒中的饭菜倒进垃圾篓里，洗饭盒时，拼命朝垃圾篓里吐了几次口水。
　　陈麒更不走运，比黄日达还悲催。先是夹到一块有很多毛的猪肉，随后看见一条青色的虫子，像瓜子壳那么大，让他顿时没了胃口，只能学黄日达，把剩下的饭菜倒进垃圾篓里。
　　刷了一次牙，又抽了一根烟，陈麒这才觉得好受了些，那份恶心感也不再像刚开始时那么强烈。
　　本来事不关己，没必要去理会的，偏偏王天选像是少了根筋，他一边吃饭，一边嘲笑陈麒、黄日达：“瞧你俩多没出息啊，不就一根头发和一条虫子，至于那么恶心吗？俗话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不懂。依我看啊，你们是白读了很多年的书了！”
　　王天选越说越得意，越笑越起劲，但很快地他就笑不出来了。他饭盒里赫然出现两只苍蝇，其中一只还是绿头苍蝇，他“啊”的尖叫了一声，扔下饭盒，冲进卫生间，蹲在便盆上面拼命呕吐。他一边呕吐，一边嚎叫“啊……啊……啊”，一副死去活来的样子。
　　众人满头雾水，不知王天选唱的是哪一出戏。最后还是18班彭富解开了谜题。他朝王天选的饭盒里望了望，大声嚷：“你们快来看啊，他饭盒里有两只苍蝇！”
　　朱小意、赵耀祖跑过去一看，发现正如彭富说的——王天选的饭盒里有两只苍蝇。
　　这下好了，轮到黄日达乐了，他二话不说，端起饭盒，冲进卫生间，将饭盒递到王天选的眼皮底下，贼笑几声，就对王天选说道：“王大少爷，你呕吐这么厉害，不会是怀孕了吧？你看，好肥的苍蝇啊，刚刚‘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句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那么肥的苍蝇肯定蛋白质非常高，我怕冷了，就把饭盒端到卫生间里给你，你赶紧趁热吃啊！”
　　王天选再次蹲在便盆上面吐得死去活来。
　　
　　八九个人轮流洗澡，两个卫生间，由于被王天选占用了一个，以致众人的洗澡速度极慢，好在可以先在外边的洗漱间洗衣服。
　　陈麒将饭盒洗好后，把身上的衣服、裤子脱下，放进一个桶里，再往桶里倒了些洗衣粉，他就蹲了下来，穿着一条内裤，用手搓洗衣服、裤子。
　　黄日达到隔壁107宿舍与11班男生吹了一会牛，也回宿舍洗衣服了。没洗衣粉，他讪讪地问陈麒：“老大，我忘了买洗衣粉了，你能不能先借些让我用啊？”
　　“印象中，从开学到现在一个多月了，你小子一直都是忘记买洗衣粉的！”陈麒语气虽然有些刻薄，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拿起水桶边的洗衣粉递给黄日达。
　　“谢谢老大，谢谢好老大，我爱死您老人家了，那啥爹亲娘亲都不如老大您亲啊！”黄日达接过洗衣粉后满嘴跑火车，他往桶里倒了一些洗衣粉后，就将身上的衣服、裤子脱下来，扔进桶里，身上和陈麒一样只穿了一条内裤。不过，他并不像陈麒蹲下来用手搓洗衣服，而是直接把一只脚伸进桶里，用力地踩了几下，转身笑着跟陈麒说，他已经把衣服、裤子洗好了。
　　陈麒沉默以对，没说什么，沉默地搓一条裤子。
　　几分钟后，陈麒提着水桶，准备拿衣服、裤子去宿舍外面的走廊上晒，却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