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青春之歌》非毒草

　　下午的自习课，冉姝莉趴在课桌上认真地抄写五线谱。在妈妈的指点下，除了完成文化课各科的作业外，她还完成妈妈给她留下的乐理知识的作业。而且早晨起来还要练练嗓子。上初中的时候，她就会识五线谱了，上了高中以后，她继续学习五线谱，现在已经基本上掌握了五线谱啦，可以很轻松地看懂五线谱并照歌谱唱歌啦。赵丽娟悄悄走到她的跟前笑着说：“这么用功姝莉？我看就凭你这股子精神，绝对能考上音乐学院。”
　　冉姝莉头也没抬地说：“我没时间跟你贫嘴。”
　　“好吧，未来的音乐家，我不打扰你了。”赵丽娟讨个没趣，回到自己座位上。梅霞霞走过来想看她的作业本，赵丽娟说：“霞霞，现在都什么时候啦，你还抄别人的作业？这样你怎么能考上大学啊？”
　　梅霞霞说：“我什么时候说要考大学啦？我可没有你们这么大的雄心壮志。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知道凭我的水平就是再怎么复习也考不上大学。所以我也不凑热闹，能高中毕业就行啦。”
　　“你还是想高中毕业后去当售货员，身居三尺柜台，放眼五洲四海呀？”赵丽娟笑着说。
　　“这就是我的理想，真真切切的理想。”梅霞霞一本正经地说。
　　“你这理想未免太低了吧。现在粉碎‘四人帮’啦，在华主席的领导下，我们学生有奔头了，你不能用这么低的标准去要求自己。”赵丽娟说。
　　梅霞霞说：“我可不能和你们比，‘四人帮’对我的毒害最深啦，这一年多的高中时间，我其实什么文化知识也没学到。现在想想挺后悔的。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啦。所以我只能这么低的标准要求自己。我抄你的作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不会做，又怕让郑老师知道了批评我，所以我才抄作业蒙混过关。”
　　赵丽娟没再说什么。只好把作业本给了她，梅霞霞回到自己座位上抄开了作业。这时候，郑老师走进教室，梅霞霞忙把赵丽娟的作业放起来，拿出语文书来佯装在看。郑老师在教室转悠了一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郑老师每天的自习课都来教室转一圈，有同学向他请教问题，他就给予解答。没同学请教他就什么也不说，转一圈后走人。不像雷老师那样自习课几乎不来，偶尔来一次，肯定是吹胡子瞪眼地批评某一个同学。
　　郑大力破天荒地读开了小说。之前他一直以读小人书为乐。全班大部分同学都在争分夺秒地复习准备迎考。他觉得无聊，便想到了读本小说，他让别人给他借了本《青春之歌》来看，‘四人帮’统治的时候它是毒草小说，为读这本书，张慧明还受了处分。他带着一种好奇的心里来读这本书。为慎重起见，他特意去问郑老师：“郑老师，《青春之歌》这本书能不能读呀？”郑老师不解思索地说：“怎么不能读？”于是他心里有了底，就在课堂上读起了这本书。
　　首先发现他读《青春之歌》的是张慧明，张慧明很吃惊：“大力，你怎么读《青春之歌》呢？”
　　郑大力不以为然地说：“郑老师告诉我这本书可以读，郑老师说他也抄了一本《第二次握手》，他说抽空借给我看看。现在粉碎‘四人帮’了，你应该把雷老师没收你的那本《第二次握手》要回来，要求把你的处分撤销。”
　　张慧明说：“雷老师没收我的那本《第二次握手》可能被他烧掉啦。处分的事可以找他问问，能不能给撤消了。既然郑老师同意你看《青春之歌》，说明它不是毒草小说。”
　　“你要不好意思去问雷老师，我帮你去问，问他粉碎‘四人帮’了，《青春之歌》既然不是毒草小说，应该把你的处分撤销。”
　　张慧明想了一下说：“过些日子你和我去找找雷老师问问，看看能不能给我把处分撤消了。”
　　“过些日子干什么？趁早问他，你是不是还怕他？他现在已经不是咱们的班主任啦，不用怕他，再说去问问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那你和我去问问吧。”张慧明点点头。
　　俩人来到雷老师办公室门口，郑大力喊了报告。雷老师在屋里说：“进来吧。”
　　俩人推门走进雷老师办公室，正在埋头复习功课的雷老师没想到进来的是他俩。对俩人的到来，他感到很纳闷，自从他不担任班主任以后，班里的同学除了于杰、杨艳红‘赵丽娟、梅霞霞等几个同学还来他办公室谈谈工作，聊聊天，或者谈谈考大学的事和交流一下复习的心得，其他同学几乎不来。过去一天能来他办公室好几趟汇报工作的周大林一趟没再来。所以郑大力和张慧明的到来让他吃惊。他站起身来，不快地问：“你俩来干什么？”
　　“我想来要你没收我的《第二次握手》和《青春之歌》。”张慧明说。
　　“什么？来要《第二次握手》和《青春之歌》？”雷老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郑大力忙说：“雷老师，你没收的慧明的这本书如果还在你这里的话你就还给慧明吧。”
　　“还给他？”雷老师瞪了郑大力一眼。
　　“雷老师，听说这两本书不是坏小说和毒草小说，所以才来问你要。”张慧明说。
　　“荒唐，谁说它们不是坏小说和毒草小说？”雷老师气愤地问。
　　“郑老师说的。”郑大力得意地说，感到理直气壮。
　　“郑老师说的？”雷老师感到吃惊。
　　“当然是郑老师说的啦。”郑大力说，“我现在正在看《青春之歌》，郑老师还准备让我看他抄的《第二次握手》呢。郑老师上过大学，思想水平高，他说的话绝对没有问题。”
　　“我不管这么多，书是我没收的，给不给我说了算。”雷老师的口气很坚决。
　　“雷老师，你别忘了，现在说了算的是郑老师。”郑大力不甘示弱。
　　“那你们让郑老师来问我要吧。”雷老师气愤地说，“现在我请你俩出去。”
　　张慧明还想说什么，郑大力一把把他拉走，俩人投也没回地走了。
　　上完第一节语文课，郑老师回到办公室，刚坐到办公桌前想喝点水，雷老师就走了进来，把郑大力和张慧明到他办公室要《第二次握手》和《青春之歌》的事说了，然后接过郑老师递给他的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气愤地说：“郑老师，你一来，我就告诉你郑大力和张慧明这两个学生受‘四人帮’的毒害太深，已经不可救药了。可你偏不信，非要帮助、挽救他俩。我说过这是对牛弹琴，你听不进去。即使他们有点悔改表现，那也是五分钟热度，你来这些天，俩人伪装积极，表面上很老实，其实骨子里还那副吊儿郎当的老样子。刚才到我办公室为了要书，大吵大闹，又暴露出了他们的狐狸尾巴，终于原形毕露啦……”
　　郑老师默默地抽着烟，平静地听雷老师在说。
　　“所以说，他俩来要书，我是绝对不能给的。郑大力说你告诉他说的，这两本是都不是坏小说和毒草小说，所以他俩才敢理直气壮地来向我要书。郑老师，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能说这两本书不是坏书和毒草小说呢？”
　　郑老师不紧不慢地说：“郑大力和张慧明向你要书的事，我事先并不清楚，但我确实对郑大力说过《第二次握手》和《青春之歌》都不是坏书，我之所以这样说是有根据的。这两本书我都看过，而且《第二次握手》我也抄过一本，我看过这两本书后，感觉它们都不是坏小说，里面的内容也都是积极向上的。你可能没有读过这两本书，我建议你抽空读读这两本书，我想会改变你对这两本书的看法的。在‘四人帮’统治的时候，把很多受人民群众所喜爱的优秀文艺作品说成是毒草，人民群众对他们这种践踏、扼杀文学艺术的行径是恨之入骨的。”
　　雷老师激动地说：“我尽管没看过这两本书，但我知道它们是宣扬封资修那套东西的。对这样的东西我是绝对不能看的。学生看这样的书危害是很大的，里面那些不健康的东西会腐蚀他们的思想，影响他们的文化课学习的。即使像你说的那样，这两本书的内容是积极向上的，也不能提倡他们看这种书。要知道他们现在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复习迎考上，而不是读课外书消遣上。”
　　郑老师点点头：“粉碎‘四人帮’后，特别是现在为了考大学，同学们提高了对学习文化课重要性的认识因而鼓舞起了同学们学习文化课的热情和自觉性，这是很喜人的变化。身为老师，面对同学们的这种学习热情，我们是激动和自豪的。我们有责任和义务引导同学们树立正确的学习观念，从而增强学习的自觉性和刻苦性。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当然，在紧张的学习之余，读读课外书，调节一下紧张的情绪，我认为是完全有必要的。而且一些优秀的课外读物对他们提高学习成绩，丰富他们的精神生活，开阔眼界是有益处的。何况《第二次握手》《青春之歌》这样的书，宣扬积极向上的东西，对他们的教益就更大了。《第二次握手》中的主人公丁洁琼和苏冠兰那种献身祖国科学事业的革命精神会更加激励同学们为四化刻苦学习的积极性。当然，我们做老师的应该积极地引导他们读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课外读物，使他们在放松、愉悦的同时，接受健康向上的教育。”
　　雷老师说：“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我觉得有谈情说爱内容的小说对学生毕竟是有负面影响的。所以，我不主张让他们读这样的书。另外我认为对这两个落后学生不能太放任他们拉，这样会不利于他们改正错误，反而会助长他们身上的歪风邪气。对待这样的学生只能用严厉管教的办法对待他们，才能收到良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