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古城琴声 天音酬承

　　禤翔在卿家住了下来。清晨，他跑了步回来就开始做早餐，敲门叫卿卿、瑞瑞和小弟。姥爷也起得早，天太冷，他没有出去卖花，一大早在院子里扫雪侍弄花草。
　　卿卿和瑞瑞简直就是一对活宝，爱睡懒觉。禤翔怕早餐冷了，敲姐弟的房门，许久，卿卿睡眼蒙眬地起床开门。
　　禤翔一看到晨起的卿卿娇嫩得像朵含苞欲放的花朵，肌肤嫩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忍不住捧着睡眼惺忪的卿卿，狠狠地亲了一口她柔嫩的脸蛋，压抑着声音说：“宝贝，昨晚又看小说了？”听到屋外有脚步声，禤翔连忙放开卿卿，走到瑞瑞床边，抱起还在呼呼大睡的瑞瑞，拍醒他，给他穿衣着裤。
　　“卿卿，瑞瑞。”姥爷走进屋里，对揉着眼睛的卿卿说，“吃了早餐，陪姥爷到老街走一趟。快点刷牙洗脸。”
　　卿卿懒洋洋地应着，起身向洗漱间走去。
　　忙完卿家的事，禤翔就到煤气店干活，中午和晚上都回来，下厨做饭。他做的饭很是入味好吃，合卿家人的胃口。姥爷与禤翔的关系似乎又恢复如初。
　　卿卿和禤翚返校的时间转眼就要到，她和禤翚带着瑞瑞逛了超市，买了许多的文具，也带瑞瑞到麦当劳吃垃圾食品。在回家的路上，遇到送煤气的禤翔，看到瑞瑞手里的汉堡，他不禁皱着眉。
　　“又贵又没营养。”他说。
　　“又不是经常吃。”卿卿说。
　　禤翔脱掉劳工手套，掏出钱包，取出一张百元递给小弟：“买只土鸡回来，再买一斤豆腐皮，两斤五花肉，一条青鱼，两朵花菜。”
　　晚上，禤翔把菜端上桌，卿卿和瑞瑞还在房间里看动画片。姥爷敲门把他们叫出来，餐桌上，姥爷忍不住说卿卿。
　　“你该学学做菜，大姑娘了，什么都不会做，将来怎么嫁人？”
　　“将来自然会做。”卿卿喝着汤说，“姥姥不也是嫁给你了才学会做菜。”
　　姥爷说：“她就会做狮子头，其它菜做得不咋地，而且客人一多，手脚就乱套了。”
　　这话一说出来，卿卿忍不住笑起来：“姥姥不在家，姥爷你就说她的坏话。”
　　“这是事实。年轻时，我一说她做菜不好吃，她就当场扔下筷子，一个月都不下厨房。尤其是家里来客人，她就手忙脚乱。她的菜做得不好吃，我都不好意思请贵客到家里来吃饭，都是到饭店去。姥姥从年轻到年老，总是这样子，我也习惯了，当面不说她。可别人就不同了，祢老太当面损她，弄得我好没面子，不过，你当场就给你姥姥争回了面子。”姥爷吃了一口鸡肉，点着头大赞，“禤翔手艺真了不得，这鸡做得恰到好处，鲜嫩清甜，油而不腻。怎么做的？”
　　“我用了七八种香料和母鸡一起炖，水一滚，就关火，整只鸡继续泡在滚水里二十分钟，然后捞起过冷开水。”禤翔说。
　　姥爷瞪着禤翔，眼睛里全是满满的惊异。
　　禤翔把一只鸡腿放进瑞瑞碗里，瑞瑞吃得很有味道。
　　姥爷对禤翔说：“哪天有时间，给我和瑞瑞理个发怎么样？”
　　禤翔笑说：“行啊。”
　　
　　卿卿躺在床上看小说，静静等到半夜，瑞瑞睡得很熟，把棉被踢到一边。卿卿起身轻轻给瑞瑞掖好被子，她悄悄带上门出去，悄悄地穿过西厢房走廊。院子一片寂静，只有院角亮着路灯。她来到一间西厢房门前，轻轻推开门，晚上洗碗时，她偷偷在厨房跟禤翔说，让他留门。
　　她溜进禤翔的房间，关上门，禤翔早已在等她。在天没亮之前，卿卿做贼似的又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赶紧补上一觉。卿卿走后，禤翔再也睡不着觉，起身练俯卧撑，接着做仰卧起坐，热身之后去晨跑。回来时，姥爷在院子里扫地淋水浇花。他和姥爷打了声招呼，进厨房做早餐。
　　八点，禤翔敲门叫醒卿卿、瑞瑞，姐弟俩看了眼餐桌上的早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餐桌上放着一大碟的油饼和肉夹馍，一锅清香的百合莲子粥。
　　“晨跑君，你这是在哪里买的早餐？”卿卿问。
　　禤翔笑笑说：“我自己做的。”
　　卿卿还是不相信：“你做的？我不信。你会做肉夹馍？会煮这么有营养的粥？这是什么？像饼又不像饼的，有馅吗？”
　　禤翔说：“肉夹馍我在家就会做，跟奶奶学的。这是油饼，在部队，我们经常吃。”
　　姐弟俩咬了一口油饼，满口留香，油饼松软油糯好吃极了。
　　“真的是你做的吗？”卿卿还是不相信，边吃边问。
　　姥爷这时说话了：“是禤翔做的，我看着他做的。系着围裙在灶前忙前忙后，忙了一早上，做好了还被你质疑。”
　　卿卿笑了，眼里的柔波充满了爱抚，禤翔不仅进得了卧室，也进得了厨房。
　　上午十点，禤翔送卿卿到火车站，瑞瑞也来送她。有瑞瑞在，两人都不敢亲热。卿卿吻了吻瑞瑞，对他说：“在学校别拿铅笔扎同学的手，叔叔会为了你又和别的家长打架，姥爷一生气就不让你见叔叔。听到了吗？”
　　瑞瑞一脸的惭愧，低垂着眼睛点着头。
　　卿卿走到禤翔面前，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等我回来。”
　　禤翔脸上浮着幸福的笑容，牵着瑞瑞送卿卿到验票口。
　　
　　卿卿返校了，禤翔没办法陪卿卿去上海，他得留下来。小弟也回学校了，家里一下子变得寂寞起来。禤翔带着瑞瑞和姥爷去医院接回姥姥。
　　两天后，瑞瑞也去上学了。禤翔变得忙碌起来，早上做营养早餐，送了瑞瑞，回来服侍姥姥吃早餐吃药，然后拿抹布擦拭家里的家具，接着捋起袖子用拖把拖地，把客厅书房耳房厢房十几间房都搞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做完家务，骑上摩托车赶去工作。中午，接了瑞瑞，回来做午餐，晚上亦是如此，不过，晚上的菜他不用买了，一回来，厨房里就放着现成的各种蔬菜和宰杀好的鸡肉鸭肉猪肉。他做好饭洗了碗，督促瑞瑞做作业，给他洗澡，再练一个小时的魔方，然后上床睡觉。瑞瑞睡着后，他烧一锅热水泡上花椒，端去给姥姥泡脚。
　　禤翔的勤快和能干已渐渐得到姥爷姥姥的喜爱，而他的朴实和节俭更深得二老的欣赏。
　　一个周末的晚上，印老爷和康老爷来卿家串门，蒲伟也买水果来看望姥姥。康老爷接过禤翔递过来的毛尖茶，告诉姥爷一件事。
　　“咱们位于安泰路的商铺楼要被拆迁，原因是规划不合理，前面的空地占了将近半亩的公用土地。拆迁办已下达了通知。”说着递给姥爷一份通知单。
　　姥爷一看通知单，冷笑一声：“不简单嘛，又欺负到老爷子头上来了。”
　　“怎么，卿老知道这回事？”
　　姥爷把通知单放在茶几上，说：“拆迁办要拆迁这一带的商铺楼，原因是这一带土地被一个温州佬买下来了。这温州佬我认得，他一再想从我手中买下我在璧湖那块地，三百亩的地价值上百亿岂能轻易卖给他人？这块地是风水宝地，是要留给我的后人的。现在留着种庄稼，既养活我的工人，我们也吃上放心菜。这温州佬见动不了我那块地，又打我商铺楼的主意。”
　　印老爷说：“你快想办法，还有一星期就要被拆了。这商铺楼单是每月就有几万元的收租费，一旦被拆，一线地变成二线地，咱的收入就大打折扣。”
　　姥爷说：“他们拆不了。”
　　康老爷着急地说：“这话怎么说？拆迁办那些人如狼似虎，很难对付的。”
　　印老爷说：“咱们的商铺楼是违规建筑，他们给我们看了规划图了，我们的商铺的确是违规的。”
　　“乱讲。”姥爷镇静地说，“咱们的商铺楼是合法的，我有原始的规划局设计图和土地证。他们给你们看的规划图是假的，大不了咱们和他们打一场官司。”
　　印老爷和康老爷一听姥爷留有一手，大感吃惊。
　　禤翔把倒空的茶壶沏满，康老爷看着禤翔问姥爷：“姥爷，这位小禤现在住在府上了？”
　　姥爷说：“是啊，小禤如今是我的半个孙子，这个家现在少不了他。”
　　印老爷笑说：“卿卿与祢天明的婚事谈崩，姥爷打算给卿卿物色怎样的对象？”
　　姥爷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卿卿不喜欢祢天明在我的预料之内，这丫头心里一定有她喜欢的人了。船到桥头自然行，到时再说吧。”
　　印老爷和康老爷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向姥爷告辞。禤翔送二老出门，回来时，见姥姥虚弱地走出卧室，他赶紧上前搀扶。
　　“小禤，点黄兰香。”姥姥轻声吩咐禤翔，“加三钱的龙涎。”
　　“加结香吗？”禤翔亦轻声问，“结香养阴安神，清心火，袪湿邪。”
　　姥姥微微一愣，用欣然的目光看着禤翔，点头允许。
　　“老印老康走了？”姥姥问。
　　“刚走。”禤翔说。
　　姥姥走进客厅，姥爷在看着那张通知单，蒲伟给瑞瑞削水果。
　　“怎么？又收到通知单了？”姥姥坐在沙发上问。
　　姥爷说：“老城新建免不了的。”
　　姥姥叹气道：“都拆了咱两栋了，换来的商品房都不怎么值钱。”
　　姥爷说：“现在这两栋他们甭想拆。”
　　“姥姥，蜂蜜水。”禤翔递过来一杯调好的温水。
　　姥姥接过蜂蜜水，喝了一口，又问姥爷：“听说祢文友没有回美国，在新城区住下了。”
　　姥爷点着头：“他说是落叶归根。祢天明是博士毕业，好找到高薪工作。”
　　“我看祢文友这次不会善罢甘休的。”姥姥说，“都是你，当初答应联姻，现在好了，这件事如鲠在喉。”
　　姥爷也很心烦：“我哪里想到他会算计得那么长远？”
　　姥姥嗔怒道：“他是干什么出身的？情报局的，当然要想得长远。他儿媳妇怀孕时患感冒发烧，到医院护士给打了一只青霉素，好嘛，闯大祸了。得知将来要生一个残疾孩子，为了将来有生活保障，就打了你的主意。你是谁呀？本市首屈一指的家财万贯的大财主。虽不抛头露面隐名埋姓，但有头有脸的人都认得你。就咱这几百年的四合院，是本市最有价值的古建筑、古花园，傲然于整个老城区，已无价可估算，谁不想跟你有沾亲带故的关系？那个白眼狼虽然跟珮珮离了婚，但人前人后他总是称你岳丈，不想舍弃这层关系，是你把关系搞绝了。祢文友心怀叵测，跟我打听后花园那两棵沉香和檀香。说是在散步，其实就是在想着幺蛾子。我清楚他在觊觎咱们的香，咱们的家当和园子。当初听到你说两家联姻，珮珮气得半死。咱卿卿从小生得玲珑剔透，纤巧可爱，难不成将来要她服侍一个残疾人？卿卿从小被宠爱，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卿卿，这件事搁在谁身上谁都不愿意。你现在反悔了，他岂能放过你？肯定是想要你大放血。”
　　姥爷说：“想要我放血？没那么容易。”
　　姥姥看着姥爷说：“明摆着，他就想讹你，讹你一栋商铺楼或是两间门脸铺面，随便哪一家都行，他吃定你了。”
　　姥爷被姥姥这一闹，烦不胜烦，茶也喝不下。
　　“卿卿转眼就要毕业，他们看到卿卿长得这么好，白里透红又伶牙俐齿的，将来偌大的家业你必定是传给她，他们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姥姥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你愿意为了一个承诺，要一个残疾人而且满是心计的想侵吞家财的人做你的接班人吗？”
　　“别说了！”姥爷恼怒地站起身，“为了卿卿为了瑞瑞，我会想个妥善的办法。”
　　“承诺害死人。”姥姥低声嘀咕。
　　姥爷看着蒲伟，问道：“蒲伟，你现在忙吗？”
　　蒲伟说：“也不忙，请了一个工人，禤翔也帮着分担。”
　　姥爷又问：“你会武功吗？”
　　“在部队学过擒拿格斗。”蒲伟说。
　　姥爷说：“现在形势严峻了，身边得有可靠的人才行。我请你帮忙，你每天帮我到我的商铺楼、门脸铺面、老宅院和璧湖走一趟，我每月给你五千元的薪酬。”
　　蒲伟一怔，说道：“愿为姥爷效劳。”
　　姥姥说道：“禤翔功夫很棒呢。”
　　姥爷说：“他得留在我们身边，得保护好瑞瑞，保护这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