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人形蝙蝠

　　一辆依维柯警车停在了黄婉莹旁边的一栋楼前，但车上下来的警察却没有去敲门，而是直接从室外翻上了二层的阳台。随后，黄婉莹就看到旁边那栋楼里匆匆跑出一个神色慌张的青年男子，但很快就被后面追来的民警扑倒在地。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从那人身上搜出一袋白粉状的东西指着他问。随后，中年男子猛地扭过青年男子的胳膊，从后面给他带上了手铐。剩下警察又从楼里押了几个出来，旁边围观的老百姓大概也看出什么事儿了。
　　“好，派出所民警们干得不错。”上官云飞对身旁的张文森说道。
　　这时，监听器里又传来了黄婉莹的声音：“我就说的嘛，这院子里肯定有警察蹲导，不过，好在不是针对咱们来的。”
　　“看样子，好像在是抓毒贩啊。”季树声也说道。
　　“好了，接着干活儿吧，没咱俩什么事。”季树声又说，“一会儿你去附近转转，观察一下监视系统和度假村里的情况。别忘了带上帽子，把帽檐压低点，莫要露出脸来啊，记住如果发现很多便衣警察的话，咱们就迅速要做好撤离的打算，绝不能落到他们手中，千万别恋战，以免夜长梦多。”
　　“看来我们也得抓紧收网了。”马小加对上官云飞建议道，“一定要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赶在他们逃跑之前动手抓捕。”
　　“可是，咱们是来找黄连举的，抓这两人凭什么证据呀？不能光凭几句莫棱两可的对话就把人抓来审问吧？况且，这两人的国籍还没查清呢！”上官云飞显然不同意。
　　“有人举报黄婉莹不是在木兰山私自勘探么？还有，她是否与黄连举是同伙，抓她回来问个究竟不就有证据了？”马小加继续说道。
　　“谁有那么老实而不打自招？咱们手上过硬的证据一点儿都没有，没准儿人家真的是在木兰山上科学考察呢，我们可以怀疑黄婉莹与黄连举有可能一伙，但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能贸然抓她而打草惊蛇，那样后话，会让黄连举吓得不敢上门了；再说那个姓季的男的，我们也没任何理由拘捕人家。所以先别慌，一定要等到黄连举出现之后才动手！”
　　说着，上官云飞对张文森和夏羽杰说道：“你俩一会儿拿着那个大望远镜从楼门出去，窗帘别拉了，他们可能还在观察这边的警察是不是撤走了呢。”
　　上官云飞马上又掏出手机给木兰镇派出所的李国豪打电话：“李所长啊，谢了啊，那边应该中计了。”
　　上官云飞安排的人手在开发区那边盯了几天，也没见那怪物再次出现，于是，他就把主要精力放到了度假村蹲守点。大多数时间侦察员们就像一个个猎人，一天到晚耐心地等待猎物出现，现在是疫情期间，没有办法大规模挨家挨户去搜。对于固定蹲守，一般人都会感到很难受，让谁在车里一坐就是整天整宿，换谁也受不了。
　　如果想在车里看看手机或翻翻书的话，稍微一走神都可能让目标溜掉，不但让你多少天来的心血全白费了，而且还误导你在这里继续傻等，所以说一点儿也不轻松，绝不敢麻痹大意。
　　上官云飞外表上看去就是一付典型的华夏刑警的模样：四十出头，个头中等，略微发福，表情严肃，眼神警觉；特别是面相中透露出的坚毅刚劲，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像是个科班出身的刑警，完全符合影视剧中那种正面人物形象。这其实这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很容易在秘密行动中让嗅觉灵敏的老手发现端倪。
　　就在上官云飞把主要精力放在守候黄连举出现的时候，开发区那边又传来消息。那天保安员王老五在半梦半醒的状况下，听到门卫室那守夜的狗不停地叫唤着。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立马起身朝窗户外边看去，发现一只巨大的黑色怪物在科研所楼顶上栖息着，背上一双巨大的翅膀，一对大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幽暗的红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园区四周，甚至还不时发出一些吱吱声。王老五非常害怕，大声地叫唤宿舍里的同伴起来，然后他们马上报了警。
　　待上官云飞与侦察员们还未赶到神农生物医学基因研究所时，那只神秘生物似乎感知到面临着威胁，便紧急地闪动翅膀噗噗起飞，匆忙起飞向木兰山方向逃窜。侦察员急忙用远红外线夜视仪设备进行观看，终于看清了这只怪鸟的真实面貌：长着一个狐狸一般的脑袋和面孔，它脑袋简直就是人和蝙蝠的组合：巨大的耳朵，朝天的鼻子，四颗露出的獠牙！身子更像一个畸形的人身形状，手臂连着翅膀，腿部弯曲，脚下长着锋利的爪子，经专家们最终确认，它真的就是传说的人型蝙蝠——狐蝠。
　　专家还说这家伙的鼻子上有一个叫作“鼻叶”的东西，周围有一组复杂的特殊的皮肤褶皱，好比一种奇怪的生物波装置，可以不断地发出高频的生物波。当遇到障碍物或飞虫时，这些生物波会被反射回来，被它异常巨大的耳朵接收，从而使反馈信息在它微小的脑中进行分析。
　　而它的嘴里能发出高出两万赫兹的“超声波”，身上自带回声定位系统，是有名的“活雷达”。有了这个系统，它可以在完全黑暗中飞行，或者捕捉食物，在有大量干扰的情况下使用回声定位，并在不影响正常呼吸的情况下发出波信号。
　　刑警们自然喜形于色，开车跟着追赶，眼看越飞越远，不得不动用麻醉枪对它进行射击，希望能捕获到它以供动物专家们研究。“呯、呯、呯”一时间，夜空中闪出大量的火花，全部都至向那两狐蝠。可是，明明从瞄准器中看见打中了它的身子，但它却毫无反应地继续飞走，一点儿也看不出受伤滴血的样子。
　　靠！难道它是恐龙鸟的后裔刀枪不入？刑警们毫无办法，开着警车紧紧追赶，可汽车哪里跑得过飞鸟呢？眼睁睁看着那两只大蝙蝙悄然飞进了远处的原始密林。
　　上官云飞立即请求木兰镇派出所派民警协助进山寻找，同时又向神农区公安分局求援，要求训犬员熊飞牵那条“独狼”的警犬过来进行追踪。因为没有警犬带路，追捕小分队要在茫茫林海发现巨型狐蝠，就会像瞎子一样寸步难行。同时，侦察员们更希望市政府出面申请当地驻军派直升机在密林上空巡航，从高空俯视密林深处，以便更容易寻找到它的踪迹和利于与地面队员进行适时联系。
　　局长同意了上官云飞的请求，半小时之后，熊飞与那条叫“独狼”一同赶到。其实那个独狼不是一条警犬，而是一条真正的狼！两年前，熊飞在密林中掏狼窝抱出一只狼崽子，在分局领导和战友们的支持协助下，它开始实施自己的科研课题：训狼。一年来，熊飞应用在警校学到的知识，对独狼进行科学训练，现已达到了预期的训练目标。在前不久的警犬考核中，独狼的成绩除了对人的依附、服从一项为及格外，其它各个考核项目均为“优秀”或“优异”。
　　熊飞将它精心培育成一个优良警犬，其特性是依恋性强、兴奋活泼、极易训练，对高山气候、严寒环境及夏季高温均有较强的适应性，完全可用于边防巡逻、侦察破案、搜查毒品和爆炸物等事件中。
　　很快，一支由刑警、特警、民警、民兵组成的搜查小分队，在独狼的引导下进入了木兰山中的原始密林。搜索的人们就像一道道人墙，从山脚开始，往山中进行地毯式搜索。人们打着强光手电，整个木兰山密林中开始沸腾起来。
　　这一带属于中海拨高山密林，高大的林木从山脚到山上连成整片，山下低丘或高岗上中杂交混长着各种观赏型果树林，一年中的不同季节，可以看到叶子呈圆心形、花开黄白色、挂着鹅蛋般大小青果的柿子树，树形如珊瑚、果形似玛缁的红果，有状如华盖、枝条茂密、花团锦簇、白里透红或透粉红的海棠；还有叶片葱绿呈长柄半圆、形似小葵扇并挂着黄橙橙果实的黄杏，以及挂着黄灿灿果实、个大皮薄肉厚、汁多含糖量极高的糖梨树，和脸红害羞、在枝叶间躲躲闪闪只露半个脸儿的山楂树，更有板栗、核桃、枣树、石榴等果林。
　　独狼真是年轻力壮，奔跑起来就像一阵风似的。熊飞拉着牵引带尾随于独狼之后，紧张地注视着四周有无人形蝙蝠的踪影，他身后便是一群带着警棍的派出所民警。所长李国豪再三叮嘱民警们注意保护熊飞和独狼的安全，所以，熊飞后面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
　　独狼鼻翼翕动，低头一路小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追踪气味上了。它的表现超好，看起来熊飞一年来的努力没有自费。“嗷——”独狼一声低吼，表示它已经发现了情况。前面有一片开阔地，一群矮灌木与野花杂草高高低低地聚在一起生长。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灌木丛黑森森的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冢。
　　熊飞一解开牵引带，独狼便激动地扑向一个灌木丛。上官云飞打个手势，队伍已迅捷地散开，包围了灌木丛。灌木丛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上官云飞按亮手电一瞧，啊，原来是一堆野兽们吃剩下的动物骨骼。他对大伙说道：“独狼引导的方向是正确的，这些剩余的食物来看，我们要找的猎物应该就在附近，可能离这儿不会太远。继续前进！”
　　熊飞拍拍独狼的脑门，奖赏了独狼两块干肉，然后命令道：“继续，追踪！”独狼兴奋地扬起它扫帚一般粗大的尾巴，低着鼻子向前奔去。越是进行到密林深处，人们更加小心奕奕，互相之間左顾右盼，格外注意，生怕漏掉任何一处權木丛、野草堆。
　　茂密的树木枝繁叶盛，纵横交错导致林间漆黑一片，人们仿佛进入了暗无天日的未知世界。手电光所触及的地上，也出现了上升的陡坎石崖，林中也渐渐传出叮叮冬冬的流泉之声，与人们边走边扫荡權木草丛的窸窸窣窣混合声一起，在林子里引发嗡嗡嗡的回响。
　　再往前，手电光所触及的地方，人们便看见一条自上而下宛如彩带的溪流，从上面山岗上冲下来，宛如挂在山岗脖子底下的一条珍珠项链。奔流咆哮的小溪，水清如镜，透视着溪底的跌宕起伏的花岗岩石层，以及偶尔几粒溪水中的鹅卵石，手电光在溪水中熠熠闪光，犹如无数银币纷纷落入水中的情景。
　　小溪两岸光禿秃裸露的岩石板一侧，布满绿幽幽的苔藓，宛如铺着翠绿色地毯，而在苔藓的旁边，便是比它地面高一点的一丛土堆。大概是因洪水洗涮岗上泥沙，夹带冲下淤积于此吧？肥沃的土堆上，长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花野草，“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这韦应物的诗句用在这里倒也恰当啊！
　　正是这条横在前面的小溪，却考验着独狼的嗅觉和灵性，有经验的潜逃者常常会利用流动的河水摆脱警犬的追踪。所以，独狼在小溪边停了下来，朝空中不停地鼻息咻咻，不时地抬起脑袋向四周张望，似乎有点犹疑不定。
　　如今，那只人形蝙蝠逃窜的信息差不多快要消失殆尽，独狼灵敏无比的鼻子却还在费力地追踪信息。它所以这么盘桓不前，是因为这黑夜、密林和小溪组合成的环境，使它忽然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憾动。只有熊飞觉察到了独狼微妙的变化，急忙厉声喝道：“独狼，追踪！”
　　熊飞的一声吆喝打断了独狼的情绪，它回头瞅了熊飞一眼，又埋下头去辨认气味。可是，这时发生了一个意外的情况！“嗷——”“嗷——”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狼嚎。独狼一听浑身震颤，猛然抬起头，又闪动着耳朵，愣愣地遥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远处的狼嚎继续着，似乎在互相应和、互相呼唤。同类的呼叫一下子唤醒了独狼心灵深处的野性，它激动万分地长嚎了一声：“嗷——”作为回应。
　　“熊飞，快控制它！”上官云飞紧张地喊道，“别把野狼群招过来，我们可没时间对付那些野兽们。”
　　众人握紧枪，各自进入战斗位置。熊飞怒喝一声，从腰带上解下牵引带向独狼走去。负责保护熊飞的民警也握住警棍赶紧向熊飞靠拢，以防不测。独狼厌恶地看看熊飞手中的牵引带，向后退避着。
　　“过来，快过来！”熊飞厉声喝着，一个箭步到了独狼身边，一把抓住了它脖子上的皮颈圈。唤醒了的野性使独狼不再驯顺，猛地晃了一下脑袋，甩开了熊飞抓它颈圈的手，眼睛里闪着绿莹莹的凶光，背毛倒竖，低声吼哼，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年轻的熊飞，心中腾起一股怒气，轮起牵引带狠狠地向独狼抽去。独狼闪电般躲闪过，又吼了一声，以示抗议。上官云飞一见，轻声说：“熊飞，冷静！不要对一条警犬动怒，它是畜牲，野性尚存，咱们要多一点耐心！”
　　熊飞稳定一下情绪，用亲切的语调呼唤道：“独狼，独狼，你过来啊。”这亲切的声音多么熟悉啊！独狼犹疑着，犹疑着……
　　民警握着警棍再一次靠拢了熊飞，他得防备独狼对熊飞进行袭击。独狼看见了警棍，认得这个厉害东西。它突然回过身去，一弓身飞跃过小溪，飞快地向对岸的一个灌木丛奔去。
　　气得后面持枪的武警愤怒地举起枪来，向独狼瞄准。
　　“别开枪！”熊飞大喝一声。
　　可是对岸的灌木丛里传出两声枪响，“呯！呯！”
　　“咋回事？林子里还有猎人？”武警问道，说着又要开枪还击。上官云飞劝道：“先别开枪，搞清状况再说，大家都闪树子背后，要不都趴地上！”
　　然后上官云飞对着漆黑的密林里吼道：“是谁在开枪？林子里都有谁？马上出来！”
　　“别开枪，我们在树上，不敢下来，树下有一条狼！”
　　上官云飞果断地往林子里奔去，手电光所及之处，还真有两个黑影各自抱在一棵高高后大树上，正惊恐万状地望着众人，而那条独狼却在树下虎视眈眈地守着。熊飞喝斥道：“独狼，过来！”
　　那条独狼望了望树上的两人，极不情愿地回到熊飞身边，熊飞摸着它的头，又抚摸它颈脖上的毛发，趁机给它上了牵引绳。在上官云飞的指挥下，两个盗猎者很快束手就擒，此时的两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精神崩溃了。木兰镇派出所的民警还都认得他们，原来是黄鹤塆村的叶毛芝和张一弓。
　　张一弓哆哆嗦嗦地解释道，两人原本趁夜晚偷偷进山打猎，没想到突然窜出一只狼来把他俩吓个半死，还以为这条狼要攻击他们，所以就用自制的土猎枪打独狼。却没想到独狼飞奔太快，那一枪却打在民警的大腿上，另一枪打在一旁的树杆上。
　　现在没有时间处理张一弓和叶毛芝，反正已经知道了，等明儿回派出所再处理他俩非法持有枪枝和非法盗猎的事。于是，上官云飞便吩咐叶毛芝和张一弓把受伤的民警背下山去医院就医，算是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两人唯唯唯唯诺，表示愿意亡羊补牢，立功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