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男人婆也懂得感恩

　　女生公寓楼，109宿舍，一张四方形的桌子上，有个花瓶里插着几束花，鲜艳艳的，让人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事情从三分钟前说起。听到安装在墙上的座机响，甘胜男拿起话筒，还没来得及说个“喂”字，就听见了话筒里传出一句话：“喂，帮我叫男人婆接电话一下！”
　　尽管知道一些男生私下里把她称为男人婆，然而在电话中直呼她为男人婆的情况，甘胜男还是头一次遇见，不免恼羞成怒，于是朝对方大吼一句：“你妈死了啊，神经病！”也不待对方再说什么，她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男生公寓楼，208宿舍，潘多贵握着话筒，怔怔地发呆。由于甘胜男刚才的吼骂声太大了，以至其他男生都听见了，“哈哈……”纷纷笑着起哄。
　　陈俊发出“啧啧啧”几声后，朝潘多贵竖起大拇指来，笑着夸赞：“老潘，你开口就敢喊甘胜男作男人婆，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我的妈呀！”彭富更是用手捏着鼻子，逗潘多贵，“老潘啊，电话打通了，你应该这么说的——喂，你好啊，请问男人婆在不在？要是在，麻烦你帮我叫她接电话一下，谢谢啦！”声音又尖又细，绝对可以给电视里那些扮演太监的人当配音员。
　　其他男生，被彭富逗得笑不拢嘴。
　　赵耀祖一边笑，一边对潘多贵说：“潘家哥哥，刚刚你那样说是不对的，你应该温温柔柔地说：‘亲爱的男人婆你在不在呀，我是你的潘哥哥，爱你的那个潘哥哥……嗯……那个爱你从头爱到脚板底的潘哥哥哦……’”
　　说到最后，赵耀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屁都不信你的话！”郭荣栓突然冒出一句，接着，翻了个身，将屁股对准赵耀祖的床铺，使劲打了个屁。好在他这个屁不臭，睡在门边的魏文睿不至于要打开宿舍的门，通通风。
　　“你们不要再逗我笑了，好不好？我都快要笑得断气了！”忠厚老实的钱永进捂着肚子说了一句，脸几乎笑得变形了。
　　
　　几十米外的109女生宿舍里，甘胜男却是气呼呼地坐在沈盼盼床头，双手叉着腰，沈盼盼刷完了牙，从洗漱间走出来问：“胜男，刚刚怎么了？居然发那么大的脾气！”
　　问完以后，沈盼盼随手拧开一瓶矿泉水的盖子。
　　“刚刚有个死变态，打电话说找我！”甘胜男气鼓鼓地说着，从枕头边拿起一个苹果，也不削削皮，就直接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狼吞虎咽起来。
　　沈盼盼只能摇摇头，多次跟甘胜男这个同桌说过吃苹果、鸭梨时要削削皮，甘胜男硬是不改掉这个陋习。也难怪一些男生私下给她起了“男人婆”这样一个外号——这么想着，沈盼盼忽然想起潘多贵以黄日达名义写给甘胜男的那封情书，差点笑出声来，急忙喝口水将脸上的笑意掩住。
　　
　　当沈盼盼刚把第二口水喝到嘴里，甘胜男忽然从床上跳到过道上，撩起衣服，露出一截白白的腰。在沈盼盼跟前小转了一圈后，皱着眉头问沈盼盼：“盼盼，我的屁股真的很大吗？”
　　沈盼盼“噗”地把嘴里的水吐出来，但她还是被呛着了。
　　甘胜男轻轻地拍了拍沈盼盼的后背，口无遮拦地说：“盼盼啊，你平时老是叫我吃东西的时候要慢些。你看看你——喝口水都还被呛着，又没人跟你抢，你慢点喝嘛！”
　　“还不都是因为你！”沈盼盼咬牙说了一句，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
　　这时，208男生宿舍里的潘多贵朝着彭富、赵耀祖大吼：“都他妈的给我闭嘴，安静一会！”
　　见彭富和赵耀祖都不说话了，潘多贵转头讨好陈麒：“老大，还是你亲自打电话吧！”
　　一边说话，潘多贵一边将他手里的电话卡递给陈麒。
　　陈麒输完电话卡上的号码，却忘了之前陈俊说过的密码，潘多贵也记不得了，只好重新问陈俊。
　　“密码是，我爱气死三八。”陈俊简单地说了一句，却把陈麒和潘多贵弄糊涂了，潘多贵于是站到王天选的床上问上铺的陈俊：“密码多少？你说清楚些啊！”
　　陈俊猛地坐了起来，敲着潘多贵的脑袋，很不耐烦地说：“密码527438，我爱气死三八，记住了没？”
　　“直接说密码是527438不就得了，搞什么我爱气死三八，谁听得懂啊！”潘多贵站在过道上嘀咕时，陈麒已拨通了109女生宿舍的电话。
　　
　　正好电话是沈盼盼接的。陈麒极为耐心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潘多贵以黄日达的名义写情书给甘胜男，其实只是跟甘胜男开开玩笑，真没别的意思。老沈，你劝劝甘胜男，叫她不要把那封情书交给二鬼子。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解决就可以了，用不着惊动二鬼子啊！”
　　“这种玩笑能随便开吗？可伤人的心了！”沈盼盼气呼呼地说着，一脸愤怒的表情。
　　陈麒点了几次头，就继续劝沈盼盼：“是啊，这种玩笑是不能随便开的。刚刚我都狠狠地骂了潘多贵一顿，他也意识到自己错了。这不，叫我打电话跟老沈你说一说，求你劝劝甘胜男，不要把那封情书交给二鬼子。同学一场，又是一个班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实在没有必要把关系弄得很僵。老沈，你说是不是？”
　　“我试试看吧。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胜男会照着我的话去做！”沈盼盼语气渐渐缓和下来。因为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站在一旁的甘胜男听得很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似乎与自己有关。见沈盼盼不对着话筒说话了，她小声地问：“盼盼，是谁打来的话呀？弄得你好像很不开心。”
　　与此同时，潘多贵也小声地问陈麒：“老大，怎么样了？沈大美女帮不帮忙？”
　　陈麒摆摆手，示意潘多贵先不要说话。潘多贵大气都不敢喘，手掌心全是汗水，他也只能像陈麒一样，竖着耳朵等沈盼盼的消息。
　　
　　“是陈麒打来的！”沈盼盼如实告诉甘胜男。
　　甘胜男“哦”了一声，看见其他女生都望着她俩，便压低声音问：“他不会又是叫你明早帮他买早餐吧？”
　　“不是！”沈盼盼将头摇了摇。
　　“难道真的与我有关？”甘胜男在心里想。她一直对陈麒有一份好感。
　　可以这么说，班里的男生除了陈麒，甘胜男对其他男生都抱有一种敌意。之所以对陈麒有一份好感，那是因为高二上学期冬天的一个傍晚陈麒帮她打扫教室。当时她突然来了例假，肚子疼得死去活来，偏偏轮到她值日，同桌上午时又请假回家拿生活费，教室里就只有她和陈麒。
　　坐在座位上看武侠小说的陈麒见她脸色发白，放下手中的武侠小说，拿起扫把后轻轻劝她：“甘胜男，你身体似乎不大舒服，先回宿舍休息吧，我替你打扫教室！”她原本是想拒绝的，可是肚子实在痛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来，就任由陈麒帮她打扫教室。虽然后来她并没有回宿舍休息，但她只能坐在座位上看陈麒替她打扫教室。夕阳渐渐消失了，陈麒因为替她打扫教室，去食堂时食堂已关门了，她在楼上看见陈麒提着一个空饭盒孤零零地回宿舍，那孤独的背影令她心里发酸了一阵又一阵。
　　说起来，原先她也不是很讨厌男生。只因初一时候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恶作剧，偷偷地把一条死了的草花蛇塞进她书桌里，她发现后胆子几乎被吓破了，也呕吐了一整天。自此以后，她开始彪悍起来，与男生说话时张口闭口都会带上“老娘”二字。“老娘，会怕你啊？”这句话也渐渐成了她的口头禅。只有跟陈麒说话时候，她才不自称老娘，认为在陈麒面前自称老娘是一种不懂得感恩的表现。
　　从某种意义上讲，甘胜男和柳丽芳一样，都是不经意间被陈麒感动过的。
　　
　　身为同桌的沈盼盼，并不知道甘胜男被陈麒感动过，自从开学成为同桌后她就一直觉得甘胜男极为彪悍，性格十分泼辣。她犹豫了一会，就和甘胜男说：“胜男，陈麒打电话来是想让我劝劝你，不要把潘多贵写给你的那封情书交给班主任。不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因为话筒离得近，沈盼盼跟甘胜男说的话陈麒、潘多贵也都听见了。
　　二人敛声屏气听着，很想知道甘胜男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要把那封情书交给班主任，是陈麒的意思？还是潘多贵的意思？”甘胜男问沈盼盼。
　　沈盼盼却听得一头雾水，有些不解地问甘胜男：“有什么区别吗？”
　　甘胜男很是坚定地说，“有！”
　　“那我先问问他。”沈盼盼说着，将话筒贴近嘴边后，轻轻问陈麒：“不把情书交给班主任，是你的意思？还是潘多贵的意思？”
　　陈麒却有些失神了，想不出他的意思和潘多贵的意思有什么区别。倒是潘多贵有点急了起来，伸手推了推陈麒，大声催促：“老大，你快点说是你的意思啊！”
　　“嗯，是我的意思！”陈麒只好说是他的意思。
　　其实甘胜男也听见陈麒的话了，沈盼盼还是转头对她说：“陈麒说是他的意思。”说罢，沈盼盼心里有些狐疑起来——平时一听到她提及班里某个男生，甘胜男脸上总是不屑一顾的表情，也总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而这晚说起陈麒，甘胜男俨然有些不似她所熟悉的那个甘胜男。
　　“盼盼，你跟陈麒说一下，我想和他讲几句话！”甘胜男轻轻地推了推沈盼盼。
　　沈盼盼随即转脸，对着话筒说：“听到了吧？胜男说她想和你讲几句话！”
　　陈麒心里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跟沈盼盼说道：“这样啊，那你把话筒给甘胜男吧！”
　　沈盼盼没说什么，直接把话筒递给了甘胜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