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出板报和打扑克

仲夏的正午，阳光骄傲地挂在天空，向大地显耀着自己的威力。校园静悄悄的，进入五月份以来，学校作息时间做了调整，有了午休时间。只有树上的知了们还时不时地鸣叫一阵，给闷热的中午带来一点情趣。
　　张慧明吃了午饭回教室，见于杰满脸大汗地站在房头往黑板上抄稿子，便走过去：“大中午的也不休息？”
　　于杰抹把脸上的汗说：“雷老师让尽快把黑版报出好，只能抽中午时间了。”说完他又往黑板上抄稿子。抄完那篇稿子后，有一幅插图他画了几次都没有画好，急得满头大汗。张慧明上前从他手中要过那支粉笔很轻松地把那幅插图画好了。于杰在一旁默默地看他画插图。刘伟病了，要出一期黑板报，雷老师就把任务交给了他，他先找张慧明帮忙，张慧明拒绝了。他只好自己动手出黑板报。这时候，郑大力歪戴顶草帽，手摇黑色纸扇走了过来“大热天，你俩干吗这么积极呢？”
　　于杰指指黑板说：“雷老师布置的任务，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是当前斗争的大方向，是一场严肃的政治运动，不积极怎么行呢？”
　　郑大力对张慧明说：“慧明，你不是板报组成员了，而且姓雷的这么治你，你还出这份力干什么？”
　　于杰说：“大力，你这样说不对，班里的工作每个同学都有义务来做，只有全班同学都来关心班集体，为班集体着想，才能把我们的班集体搞好。另外大力我要提醒你，对雷老师不能喊姓雷的，这样对老师不尊重。”
　　郑大力不以为然：“什么叫班集体？就是那么回事吧。你们在乎，我不在乎。喊姓雷的就对啦，他不是常说我们是同一个战壕里的革命战友嘛。再者说来，你说我不尊重他，他尊重过我吗？这叫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身为团支部书记，班干部的周大林都不为班集体着想，从个人利益出发，为了打击报复我，到雷老师那里去诬告我。我凭什么为为班集体着想？”
　　于杰严肃地反驳：“他是团支部书记，他有责任把班里发生的事情向班主任汇报，这是工作，怎么能说是诬告呢？”
　　“行啦，别给我上政治课啦，我郑大力不是三岁孩子，周大林这样的人就是欠揍，他如果再到姓雷的里诬告我，我非收拾他不可。”郑大力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于杰望着他的背影沉默了好一阵。下午放学，张慧明又帮于杰把教室里后面那块黑板报也出好啦。
　　第二天，雷老师看了房头和教室里那两块新出的黑板报很高兴。黑板报上无论是醒目的标题还是明快的插图都透着一股大批判的火药味。心里话：没想到于杰这两下子比刘伟还强。
　　刘伟感冒在家休息了两天，今天来上学，一进教室，张慧明就和他打招呼：“刘伟，病好啦？”
　　刘伟冲他点点头笑笑，然后专心看教室后面那块新出的黑板报。张慧明一直为看毒草小说《青春之歌》给刘伟惹的麻烦而内疚。他怕刘伟不理他，没想到刘伟并没那样做。为此，他很欣慰。
　　“慧明，这块黑板报是你出的吧，真棒！”刘伟回过头来真诚地赞许道。
　　“不行……这是我帮于杰办的，主要功劳还是于杰的。”张慧明谦虚地说。
　　“我看全是出自你的手笔，你就别谦虚了慧明，出版报你是最好的，咱班谁也不如你。“刘伟笑着说。
　　这时候，于杰和郑大力满头大汗地走进教室：“这下他们就不吹牛了吧，他们那叫打球吗？纯粹是瞎胡闹，就这脏水平，起码再练五年。哥们儿，不是我郑大力吹的，就他们那几个人的臭水平，我一个人上场也能打赢他们。”郑大力余兴未消，手舞足蹈地和于杰比划着。见刘伟来了他拍拍刘伟的肩膀问候了几句，然后指指黑板报说：“你出的刘伟？”
　　“我哪有这两下子，是慧明出的。”刘伟看了张慧明一眼说。
　　“是啊，是慧明出的。”于杰说。
　　郑大力又拍拍张慧明的肩膀说：“咱高一、三班除了慧明谁也没有这两下子？我不是替慧明吹，能在黑板上舞文弄墨的全校也就慧明一人。自从姓雷的撤了慧明的板报组长以后，咱们班就再没出过一期像样的板报……”
　　“大力，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张慧明感到难为情，忙打断了郑大力的话。
　　“大力说的有道理。”刘伟肯定地说。
　　“是啊！有道理。”于杰也肯定。
　　张慧明感觉自己的脸红啦。
　　“九龙江上摆战场，相互支援情意长，抬头望，十里长堤人来往，斗地战天智气昂……”欧阳洁哼唱着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龙江颂》中一段江水英的雾唱腔走进宿舍。
　　坐在床沿上的如饥似渴看书的赵丽娟抬头故作惊讶地说：“哎呀，原来是你唱的呀，我还以为是广播电台里唱的呢，唱的像极啦。”
　　“得啦，你就会挖苦人，拿人开心。”欧阳洁白了他一眼。
　　这时候，杨艳红从食堂吃完中午饭走进来，欧阳洁说：“班长，你的管管丽娟这张嘴，越来越厉害啦.”
　　“我也不敢惹她。”杨艳红看了低头看书的赵丽娟一眼，笑了笑说。赵丽娟看了俩人一眼没敢吭声，她怕待会梅霞霞再回来，三个人一起进攻她，这种时候没人帮她。平时她那张刻薄的嘴逮谁挖苦谁，谁也不放过。所以这种时候，往往对她是群起而攻之，好汉不吃眼前亏。赵丽娟为了不让自己失去尊严，笑着瞪了杨艳红和欧阳洁一眼，低头看她的书。欧阳洁得意地笑啦，然后捧着那本《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唱腔选段》走出宿舍，在宿舍门前的垂柳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来，照着书本哼唱了起来：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
　　没有大事不登门，
　　虽说是亲戚却不相认，
　　可他比亲戚还要亲，
　　爹爹和奶奶齐声唤亲人，
　　这里的奥秘我也能猜出几分，
　　他们和爹爹都一样，
　　都有一颗洪亮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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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唱腔是她最喜欢唱的，闲着没事的时候，她嘴里时常哼唱，而且唱腔极像样板戏里真的李铁梅唱的那样。
　　“欧阳，哪来这么大兴趣？整天唱这让人听烦了的样板戏，多没劲呀。走，进宿舍打扑克。”刚吃过饭的梅霞霞上前拉她。
　　“什么？听烦了？”欧阳站起身来用严肃目光盯着她：“我的副班长同志，你这样说可不对呀，革命样板戏应该是百听不厌，你怎么能说听烦了呢？你这种思想可太成问题啦。亏你还是一名团员呢。”
　　梅霞霞自知失口，忙解释说：“欧阳，你可别当真，我是说着玩的，谁不知道革命样板戏是革命人民最喜爱的剧目。我也经常唱。”
　　她这样一说，欧阳洁脸上的严肃就消失了：“这样说就对头啦。我不想打扑克，你们去打吧。”
　　梅霞霞没想到让欧阳洁抓了小辫子，而且还被教育了一顿，所以她就不敢再惹她了，便悄悄进了宿舍。“打扑克吧？”她推了推低头看书的赵丽娟一把说。
　　“等一会，我把这一章看完啦。”赵丽娟没抬头说。她爱看书，也爱打扑克。
　　“人手不够怎么打呀？“终于赵丽娟看完了那一章，抬起头来说。
　　梅霞霞冲门外柳树底下捧着书哼唱样板戏的欧阳洁努努嘴。赵丽娟心领神会，把小说往床上一扔，出门走到欧阳洁跟前，一把抢过欧阳洁手里那本书。没等欧阳反应过来，就把她拉进了宿舍：“穷唱什么？要劳逸结合嘛，来打扑克。”赵丽娟把她那本《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唱腔选段》扔到了床上。又把她按到床上。当看到梅霞霞那张得意的笑脸和得意的目光的时候，欧阳洁明白了一切，只好无可奈何地同意打扑克。
　　赵丽娟见杨艳红在看报纸，上前一把把报纸抢在手里扔到了床上：“别看啦，四缺一，打扑克。”
　　杨艳红冲她笑笑和她坐到了一起。
　　“打什么扑克？争上游？还是抠勾？”梅霞霞一边洗牌一边问.
　　“不打争上游，打抠勾有意思。”赵丽娟说。
　　“你俩喜欢打什么？”梅霞霞又征求杨艳红和欧阳洁的意见。
　　“随便打什么都行。”欧阳洁淡淡地说，她在跟梅霞霞怄气，搅了她唱样板戏的好时光。
　　杨艳红笑了笑说：“我看咱们来老牛拉大车吧？”
　　赵丽娟嘲弄说：“拉大车是我弟弟他们那帮小孩子玩的，咱们玩多没劲。还是抠勾有意思。”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打抠勾。梅霞霞抢着和赵丽娟打对门。四个人开始摸牌。赵丽娟说：“雷老师是咋的啦？不搞调查研究，板报明明是人家慧明出的，他偏偏表扬于杰。”
　　“雷老师这样做很不合适，以后谁还为班集体出力？”梅霞霞说。
　　“自从张慧明看毒草小说《青春之歌》受了处分后，雷老师就不信任他啦。”欧阳洁接过话来说。
　　“雷老师不信任张慧明后，郑大力就和张慧明好了起来。”赵丽娟说。
　　“张慧明和郑大力这号人在一起学不到好东西。”欧阳洁说。
　　“是打扑克还是开讨论会？”一直没说话的杨艳红提出抗议：“我出牌啦。”
　　几个人都笑了，马上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