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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重逢

作品名称:山河月      作者:潇秋      发布时间:2020-11-20 21:05:36      字数:4881

  你一定要考上大学,你考上了我也就考上了,你到哪里我的眼睛和心也就到了哪里。——题记
  
  引子
  时光的脚步毫不停歇,一年的光阴已经消失过半。中秋过后气温就一日逊于一日,更让人心烦的是,连日的雨落下来让世界显得格外冷清。午后,张华静手握一杯清茶站在自家阳台上,观望着茫茫雨帘笼罩天幕;条条溪流漫过马路,心里便滋生出些许伤感来。
  多年来沉默少言的性格,让她显得孤僻不合群儿。她不喜欢去闹市,不喜欢搓麻将,每日里除了上下班就是做家务。酒席间别人常对她的丈夫欣平说:“你小子娶了个贤妻良母呀!看看我们那些老婆,不是做美容就是在麻将馆,叫都叫不回来。”
  这个世界,男人有男人的游戏,女人也有女人的乐趣,家,似乎成了旅馆谁也约束不了谁。但张华静也有自己的乐趣和爱好,她喜欢在一个人的空间里沉醉。当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暗自窃喜,烧一壶沸腾的水,沏一壶浓香的茶,看着干枯的枝叶在沸水中渐渐膨胀,散开,这个过程是美妙的,她可以一边闻着茶香然后抱着一本书在沙发里坐上一个下午,任思绪天马行空。或到兴起时拿起笔写下一段流畅的文字。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再繁忙的生活节奏,她都会给自己留有遐想的空间。每当欣平突然回家时看到老婆一个人躲到阳台上或者角落里发呆,总会说:“这秀才转世,就是神经病么!”但他也不干涉,当初他死命追这个女子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这样一个人。
  雨下得非常美,一阵猛过一阵。路人被驱赶得干干净净,汽车飞驰而过的时候溅起一片水雾,把世界装扮得富有诗意。张华静已经沉醉在这雨里了,她为那些奋战在麻将桌上的主妇们感到遗憾。为什么就把这么美好的时光浪费在吞云吐雾、人声嘈杂、空气污浊的狭小空间里呢?
  她是上不了那个场面的,以前丈夫也硬拉着她去历练历练,但她一看到那个场面就头疼得要命,心慌得直往外跑。没办法,如此反复几次过后她被丈夫认为朽木不可雕也,所以就又回到了自己的空间里。
  她在沉思,杯子里的水已经渐渐没有了热气儿。这时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出一个名字“娟”她笑了,低声骂了句:“死东西,又生了哪门子闲气要向我倒垃圾了。”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连珠炮式地发问:“我怎么就那么招您老人家烦呢?都响几声了才接?”
  张华静陪着笑柔声说道:“手机在茶几上我在阳台这,刚响就接的,往过走不得个过程啊?”
  两个闺蜜间互相责怪反倒更显得亲切,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经常吵架斗嘴却从不计较,这种亲情胜似姐妹。
  娟又说:“晚七点,水韵江南213包间。不要家属,不要拖油瓶,准时参加不得有误。”
  话音刚落不等这边应答就成忙音。张华静惺惺地嘟囔着:“这是请客吗?也不问问人家有没有时间,什么人呀!”
  生气归生气,她赶紧把茶杯放到茶几上走进厨房。切菜,煮饭,准备好一切,等家人陆续回来后,她说了娟请客的事,得到丈夫允许就匆匆忙忙出门了。
  欣平看着老婆出门而去他笑了。老婆除了上班外出,其余时间都呆在家里,除了做饭就是看书,写字。好在隔三差五家乡那些一块长大的姐妹邀请时才出去玩玩,他自然是很痛快就答应了。
  雨中的西安城交通拥挤不堪,几处因道路施工积水很深,车辆通过时都小心翼翼犹如汪洋中漂泊的船只,摇摇晃晃的。湿软的梧桐叶飘落在路基或者台阶上,任行人踩踏。一个个身影在眼前晃动,厚厚的外套紧裹着或臃肿或苗条的身材躲在雨伞下匆忙赶路。不见了往日姑娘们飞扬的裙角和露脐的潮装,这场雨让古城的秋天过早的降临了。
  平时一个小时的路程在雨中堵堵停停竟然走了两个多小时,走进酒店大厅,张华静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上了楼。雨中的古城,餐饮业依然鼎盛。绕过一条走廊在人生嘈杂中来到213包间。门,留有一指宽的缝隙好像在等待她的到来,从里面传出的谈笑声中她已经分辨出了小丽和娟的声音。
  中年女人总有三五好友隔一阵聚一聚,唱唱歌,逛逛街已经是平常事了,只是她们几个之间的交往更为亲密。一个村子走出来的自然比社会上的朋友更随便些,不论什么场合直呼小名不管你乐不乐意。
  
  她轻轻地推门进去想趁她们不注意悄悄坐下,却被小丽一把抓住训到:“咋,知道迟到心虚了?今儿有你好看的!"
  娟推开小丽的手说:“迟了就迟了,看你喔样子,吃人呀?静静,别理她咱俩坐一块。”
  落座后张华静吓了一跳,本以为就她们几个女人呢,却不想多出来三个男人。心想,就说嘛还弄个包间。她刚想问,其中一个男人说到:“静静到了,咱人就齐了,开始吧。”
  尽管目光还未来得及停留在那人身上,从浓郁的方言和亲切的称呼中她已经知道了是峰的声音。小丽和娟停止了说笑,她这才把在座的客人一一打量。小丽和娟自然是常聚的,三个男人分别是:做建材生意的峰,包工程的涛,这两人虽不常聚也常见,只要有事打个电话就会到来。只是最后一个男人是陌生的,微高的个头挺拔的身材,适中的长发搭到额头。清秀的脸部轮廓架一幅金丝边眼镜,带有很浓的书生气。咖啡色的衬衣没有一丝皱褶,更显儒雅、高贵!也没有峰和涛的酒肉肚子。男人到了这个年龄还保持的这么好,肯定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张华静这么想着。
  大家端起酒杯一一问候,那男人一直没有说话,平静地注视着酒杯,似乎只等问候他了。张华静逐个碰杯问过大家后,目光落在那个陌生人身上,礼貌地说了声:“你好!”便坐下。大家都自顾自地开吃,那男人却没有坐,他用平静的声音问道:“静静,你是不想理我还是认不得我了?”
  闻声张华静慌忙吞咽下食物抬头看过去。那男子缓缓地摘下眼镜,张华静像被电击到一般怔住了,虽然外表变化太大了,可那一双眼睛和声音是熟悉的,这一声询问恍若隔世!她颤声问道:“啊,怎么是你呀,友良?”
  她生气地责问大家:“你们怎么也不说一声呢?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她,也没有人抬头。这意外的重逢好像只是他们俩个人的事情,其他人都不参与。
  
  一
  
  一九八三年,在西安市以东100多公里的地方,有个村子叫张庄,村子不大约有二百来户人家。这里地处秦岭脚下,背向为南靠着秦岭,面向为北,是丘陵地带。绵延起伏的黄土高坡和巍峨耸立的秦岭山脉呈平行状态,遥相呼应,两两相望,在两者之间横亘着一条河流,一路向西,蜿蜒流淌这就是灞河。
  村里有这样一群少年,因为同年出生如果按出生月份排列,依次是:张涛,张峰,张娟,张华静,最小的是小丽。友良大他们一岁但上学是同一个年级。
  他们几个每天上学,放学,都是一起走一起回一个都不落下。出了村子要经过一条小河,河上是三根木头搭成的简易桥,遇到汛期河里涨水时,浑黄的河水剧烈拍打岩石激起层层浪花扑到桥面上,天上大雨倾盆脚下恶浪翻滚。女孩子们胆小害怕,几个男孩子就手拉手护送着一起通过。夏天的夜晚他们在柴草垛子旁捉蛐蛐,月亮底下就用稻草围成圈儿跑房子,玩各种游戏。总是被各家大人训斥着才满头大汗地跑回家,分别时还不忘了叮嘱第二天的约定。
  张华静的家住在村口大路边,张友良家住后面幽深的巷子里,其他的几个人分别住在村西和村后比较偏僻一些的地方。张华静的父亲做倒卖木材的生意家境自然是最好的。张友良的父亲是一个退伍老军医,虽然少了一条腿但拥有精湛的医术,四邻八乡有个头疼脑热都来求医问药,日子过得倒也平静。
  张友良家是姐弟二人,姐姐小凤儿常常在天气晴朗的早晨,把父亲搀扶到院子里晒太阳,帮妈妈做家务。村里人都说小凤是个乖孩子惹人爱!一家人和和睦睦,快快乐乐。可是没过几年,张友良的父亲因为高血压半身不遂瘫痪在床,生活都不能自理。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压在友良妈弱小的肩头。幸好她还继承了丈夫的医术,才能继续开着诊所勉强支撑着这个家。只是从那以后在她的脸上好像再也没有了笑容。每到农忙时节友良家的农活总是拖到最后。小小年纪的友良和姐姐小凤也肩挑背扛的帮妈妈分担,但终因没有一个强壮的劳力而显得异常艰难!
  乡亲们总是在忙完自家田里的农活后就来帮这母子三人耕种和收获。张华静家就是其中之一,那时耕牛稀少种地都是人拉犁,每次帮友良家耕种时,张华静就和友良,小凤各拽一个绳头往前拉。他们三个在前面并排走,打打闹闹的嬉笑玩耍。张华静的父亲掌握犁铧,张华静的妈妈和友良妈妈在后面播撒种子和化肥,俩人边走边说话,友良一家人很是感激。
  晒粮食是农忙时重要的环节,村子中央留有几个大片的空白场地碾压平整,专门做打谷脱粒用。脱粒后就是晒粮食,所有农户都聚集到大场里来铺上芦席,倒上粮食,再用耙子把粮食摊开让阳光均匀的照射,隔一阵翻搅一次,每一页芦席上方都用墨汁写上户主的名字以便区分。中午时分,大人都要午睡以保下午的劳动有足够的体力。小孩的任务就是看场,防止猪,羊,鸡等一些家畜来偷吃。
  张华静家院墙外是打麦场,门前有棵巨大的柿子树,因为住在村子中央她家门前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聚集的地方。柿子树下也是小孩看场的地点,吃过饭他们早早的就搬来矮桌、小凳,围坐成一圈打扑克,弟弟妹妹就在一旁玩耍。张涛和张峰总是为一张错出的牌争得面红耳赤相持不下。
  每年到霜降以后所有农活就全部结束,男人们就外出做工了。女人们从邻村一个加工点,领些手工活回来做,增加收入。这个时候,小孩就安心上学了。
  初冬的一个早上,张华静睡得正香却被“啪啪”的门环撞击声惊醒,外面伙伴们喊着:“静静,上学走了。”
  “静静,好咧么?”
  张华静一个翻身坐起来急得哭了,责怪妈妈没有叫醒她。妈妈拿过表一看,时针还指向夜里2点钟。
  妈妈说:“哎呀,这表咋半夜停了?静,你快起,路上跑着点,还能来得及。”
  张华静一边慌乱地穿衣服一边爬到窗户边给伙伴们喊:“我家表坏了,我来不及了肯定要迟到的,你们别等了赶紧走吧。”
  平时一丝不苟的她今天慌乱成一团,三两下穿上衣服拿起书包,抓起一把梳子就开门。
  妈妈说:“你好歹把脸洗了。
  张华静说:“到河里洗。”
  开了门天已放亮,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完了完了,肯定是迟到了。张华静气得想哭,却看到友良还傻乎乎地靠在她家院墙上死等。
  张华静惊讶地问:“你咋还在呢?给你说让你先走的。”
  友良说:“再晚我也等,不然,你一个人咋进学校大门呢?”
  友良接过张华静的书包也背在身上,让她整理好衣服,俩人一溜小跑来到小河边。张华静跑下河去梳了头,洗了脸。一摸口袋坏了,真是越忙越急事越多,竟没有带手绢脸上的水还往下掉。她顾不了那么多了,用手一抹甩了甩就要走。
  友良说:“来,用我的衣服擦吧。”
  张华静也没犹豫,撩起友良的前衣角擦了脸,又让他转过身去在他后背上蹭干了手,俩人不敢久留飞快地跑向了学校。
  到了学校已是早操时间,大喇叭里正播放早操的音乐和广播员响亮的口号声。两扇大门紧紧关闭,两边是八个大字“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显示出一种威严让人畏惧和肃穆。
  张华静看着友良焦急地问:“咋办呀?进不去了。”
  友良想了一下说:“只有一个办法了,翻墙。”
  张华静说:“我不敢,多丢人!”
  友良说:“咱试试,要不然在全校师生面前罚站,更丢人。”
  原来,在学校后院拐角有一处矮墙,迟到的学生常从这里翻进去,偷偷溜到教室放好书包,等同学们早操完毕解散后回来就没事了,老师不点名也发现不了。这种事情常发生在那些顽皮,经常迟到的差生身上,但今天他们俩个不得已也采用了这个方法逃避迟到的现实。
  
  友良把两个书包捆在一起扔过墙去,然后连背带扛地让静爬上墙。不巧的是教导主任上完厕所恰巧路过这里,被从天而降的两个书包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没有出声,仰头等待书包主人的到来。就在张华静艰难地爬上墙头时她和主任同时惊呆了!她没有想到教导主任会站在下面。而主任惊讶的是,迟到翻墙的居然是女生!这边还有豪不知情的友良还在催促着:“快呀,再不翻就来不及了。”
  他俩被带到了教导处,接受了一节自习的训斥,然后让班主任来领人。静向老师说明了真实情况,一再表示是自己拖累了友良。班主任也一再证明他俩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是首次。主任酌情处理的结果是:各写一份深刻的检讨,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读,这件事才算过去。而后院那道矮墙没几天就加高了,断送了所有迟到学生的后路。
  从那以后,友良每天早上都会提前20分钟来叫静早起,迟到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过。友良家的厦房,张华静家的院落里常常留下他们一起学习的身影,随着学习成绩的不断提高他们的理想和信念也更坚定。他们约定,一起努力,报考同一所大学,将来到同一个城市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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