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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温柔之夜有阴影 梦里何处去放歌

作品名称:鲸落      作者:天沐      发布时间:2020-11-21 09:47:11      字数:8046

  电话是“金枝”酒店那个漂亮的女人张金枝打来的。
  这令晓鹿大吃一惊,也一头雾水。
  张金枝在电话里约晓鹿出去说话。她正在外面等着她。
  晓鹿没有多想,便与杨柏打了招呼,就匆匆走了出去。
  走出酒店,远远望去,张金枝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一暗幽幽的阴影里。不知为什么,望着前面那个并不明亮的停在阴影的目标,这时,晓鹿有些紧张,身子发冷,心有些颤抖……她无可预知地看着自己渐渐走近的目标……
  见晓鹿走来,张金枝就放下车窗和她打招呼。待她走近时,张金枝就把车门迅速推开,把她给拉了进去。
  车内只有张金枝一个人,她却坐在后排座位上。车内开着空调,很暖和,前面车台上的香水盒里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车内的音乐,时断时续地在耳边萦绕……
  坐进车里,晓鹿默默地等待着——这时,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甚至期待或者希望着某种事情的发生。
  张金枝温婉、俊美的脸庞波澜不惊地微笑,像一个宽容富有母爱的大姐姐。但她的眼神,此时,充满了焦虑和“故事”。
  张金枝探身又调换了一首曲子,是一首凄美的如泣如诉的《梁祝》。
  少停片刻,张金枝慢慢地问说:“听妹妹金叶说,你们已经放假半个多月了?”
  晓鹿望着张金枝,并没有回答她自己是问带答的问话。要不是张金枝的提及,晓鹿差点忘了张金枝和张金叶的姐妹关系。这时,她想起了张金叶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庞。半个学期下来,自己和张金叶已经成了非常要好的学友……
  想到张金叶,晓鹿的心情好转了许多,她微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大姐姐。
  “如果你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或者别的需要我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你直接跟我说;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可跟金叶说……”
  望着突然闯进她视线里的张金枝,以及她对她的唐突的“施舍”,晓鹿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她说什么呢?张金枝在她的眼睛里还只是一幅远处的山水画而已,美丽的同时又很缥缈。现在,突然这么零距离的接近,她还不太适应。
  张金枝本以为听了她的话,晓鹿会说一声“谢谢”,可是,却见晓鹿的嘴紧紧地闭着。
  “谈话”好像无法进行了,一个人的道白着实令人尴尬。但是,此时,她又不得不说——
  “你知道,你还年轻……有些事儿,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要自律、要洁身自好……”
  张金枝的话,听似没头没脑,也很难以切入主题。但这时,晓鹿心里非常的明白了,她突然来了灵感……她就更是一句话也不说,故意不去引领张金枝说话的方向。如果她一开口,那张金枝就会顺畅多了,她就会明明白白地向晓鹿说明她要说和表达的意图。
  张金枝这个平时能言善辩、左右逢源的女人,此时,在晓鹿面前是这样的木纳。因为无法正常表达她的心态和来意,她有些急躁,甚至有些不耐烦。
  这一急躁和不耐烦,激怒了单纯的晓鹿:什么鬼,你凭什么来找我训话?
  她敏感地想起了这段时间,在洛天华身上所发生的细小的、微妙的、让人琢磨不透的变化。她想,这些,一定与这个女人有关。而现在,面对张金枝的到来,她又有一种让人侮辱的感觉:自己爱着的人,若离若近,现在,还被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找上跟前,用什么“要自律”、“洁身自好”来“关心”自己!
  我是在“恋——爱”,怎么自律?怎么洁身自好?!她从心底迸发愤怒。这会儿,她竟忘记了刚才想憋一下对方的“坏心眼儿”,再也不忍看到张金枝那副漂亮的面孔为着急而露丑。
  晓鹿终于说:“张老板,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直接说了吧!”她本来想叫一声“金枝姐”,可她觉得怎那么别扭啊,所以改了口,这样叫道。
  “啊,听金叶说,你跟洛、洛天华有一段……在开学典礼上,你们……”
  终于切入主题。
  张金枝边说边观察着晓鹿的反应,紧接着又说道:“听金叶说,洛天华对你‘很那个’的,总找你,金叶还说……”
  张金枝本想对晓鹿说,洛天华对你很“爱”的,但她不忍心说出来,那样,她觉得对自己太残忍了,她不敢说,只能用“很那个”来代替。
  “金叶还跟你说什么来着?”晓鹿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大声打断了对方的话音,手摸到了车门上的开关。
  “哎,你别急呀。你知道,我跟洛天华是什么关系么——以前、现在、将来?”
  这回,在晓鹿的引领下,张金枝连珠炮般,话语顺畅多了。她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另一只手还扯住了晓鹿的肩头。
  原来,最近,张金枝发现洛天华对自己若隐若现。如果在她看来,自己和洛天华的关系一切还都正常的话,那么,洛天华似乎在冷淡她,说白了,就对她不感兴趣;而如果她稍加注意他,或让洛天华看出她在生他的气,那么,洛天华就会对她“好一些”。为此,她有些纳闷,正想探个究竟时,是妹妹金叶在无意中向她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她认为这个真相,就是洛天华对自己若隐若现的根本原因。
  金叶把晓鹿“美女救英雄”说得天花乱坠。她听后先是好奇、震惊,甚至羡慕,希望自己就是那个“美女英雄”;后来是生气、嫉妒。这还了得!她有些乱了方寸。她努力平静下来,想一想治理自己和洛天华两人关系的办法。其实,能有什么好办法呢?至少现在。最后,她决定,先见一见那个叫林晓鹿的丫头再说吧。一个涉世未深的黄毛丫头,不会翻什么大浪的。她想。
  就这样,今晚她一个人跑来找晓鹿了。而现在,经过小试“牛刀”,还真叫她领略了这个黄毛丫头的厉害:她人不仅绝世的好看,气质非凡,而且不卑不亢,言辞伶俐。那种内外兼顾的“美好”无法言喻。拍拍良心想,如果自己是男人,也会被她臣服。
  她这才明白,高深层次的洛天华为什么如此对这个小丫头着迷。
  “我不知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至于你与他的现在和将来,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晓鹿终于把张金枝和洛天华放到了一起。尽管她是多么的不情愿、尽管她是多么的难以割舍、尽管她的“爱情”是那么的彻骨和自私!但,此时的晓鹿还是用“你们自己的事”来表露此时此刻她自己的心情和决心——
  她终于知道了,真的,洛天华在她林晓鹿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一个风华绝色的女人,一个要与她争夺他的女人。她自己……噢,是那么的可怜和自作多情!
  张金枝还没有听晓鹿说完,就欢快地拍起了巴掌叫好:“说的好!说的好!那么,你要说话算数呀,摆正你跟洛天华的关系!”她的话里带有顽皮、无赖和命令。
  她随即拿出一沓钱放在晓鹿的怀中:“回家吧,不用打工了,这些钱,足够你一年用的了。”
  张金枝让晓鹿离天城远一些、离洛天华远一些,越远越好,她就越高兴。
  张金枝的话和行为令晓鹿非常反感和气恼,她正言道:“我告诉你张老板,洛天华在花鹿湾体验生活时,我曾救过他一条命。出于感激,他跟我有过一段近距离的接触,但并不象你和你妹妹所猜测的那样,我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是啊,到现在为止,晓鹿才确认洛天华是出于感激她,才与她接近的啊!她的心在流血……
  晓鹿挣脱了张金枝拉扯她的手,同时,丢掉那沓放在她怀中的钱,推开车门,逃了出去。
  坐在车里的张金枝望着夜幕中晓鹿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散落一车坐的钞票,很得意又很失望与沮丧。
  她开着车慢慢跟了晓鹿一会儿,最后无奈地拐弯把车开走了,消失在夜色中……
  晓鹿的脸凉冰冰的。她摸了摸,脸颊有些湿润,是泪水?还是……灰蒙蒙的天空不见星星和月亮,从夜空中飘下的是雪还是
  雨?哦,是天上飘下来的雪,融化成了雨……
  晓鹿几乎找不到“金荷”的大门了。她擦擦脸上的泪水和雪水,分辨着方向。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金荷”的门口,几乎与她撞了个满怀。
  杨柏!
  原来,杨柏见晓鹿接了电话,神色不太对劲儿,又见她慌张地走出去。少停片刻,他便跟出来,想到外面看看她。他现在,好像对她不放心,一种牵挂萦绕在心间……
  出来之后,他见晓鹿上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轿车里。他不便再前往,就在远处瞭望。因为是夜晚,他实在看不清那车里的一切,以及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好站在楼下观望……
  现在,不知是谁先拥抱,还是谁先投入,晓鹿就那么与杨柏拥在了一起。
  此时的晓鹿,犹如一叶孤舟,太需要一个安全的港湾了!
  此时的晓鹿,犹如一只劳燕,太需要一个温暖的巢穴了!
  此时的晓鹿,犹如一片浮云,太需要天空的接纳了!
  “走,到我车里去说话。”杨柏拉起晓鹿的手便走。
  他俩钻进“尼桑”,杨柏把车开得慢极了,几乎感觉不到车是在行驶,像平静的流水一样前行……
  兜了几个圈子,杨柏把车开在了东湖旁。
  其实,杨柏这样兜圈子,是想让晓鹿缓解一下刚才的情绪。果然,慢慢地,晓鹿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他俩平静、沉默地坐在车内。好久,终于,杨柏侧过身子看着晓鹿,眼神里在询问:“怎么样,好点了么?”
  回过神的晓鹿,偷偷地看了一下杨柏,她为自己刚才在杨柏面前的冲动而害羞,因此,她便急切地向杨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刚才……”
  杨柏见晓鹿这样,轻轻地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听了杨柏的话,晓鹿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她等待杨柏和她说话,问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可是,杨柏却什么也不问,像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他看看车前的电子表,刚刚九点,便对晓鹿说:“你愿意跟我走么?”
  晓鹿疑惑地望着他,先摇摇头,然后又轻轻地点点头儿。
  杨柏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他拉起了晓鹿冰凉的小手儿,放在了他的温暖的大手里。
  杨柏开着“尼桑”,载着晓鹿加快了速度朝前方开去。
  坐在杨柏的身旁,晓鹿的心很彷徨,她迷茫地望着前方——
  华灯在漆黑的夜幕里绽放。它开放的花,既喧嚣又寂寞。晓鹿的心就像这灯花一样,虽然盛开,却被黑夜笼罩:向往着幸福光明的时刻,又被这种向往所折磨……
  晓鹿不知道杨柏要把车开到哪里去,要把她拉到哪里去。她忽然感到她生活了近半年的这座城市,对于她是那样的陌生和叫人产生孤独。陌生、孤独的让她六神无主!她的鼻子再次酸酸的,眼泪就不听话地流了下来,她慌忙侧过脸,擦拭眼泪……
  坐在一边的杨柏,看到了此时晓鹿的情绪变化,他伸出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他无需知道她的苦衷、无需知道她的烦恼。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包容,当然,更多的,是爱意。这就足够给了她力量和勇气。
  她便朝他苦涩地笑笑,算是对他的关心的回报。
  现在,坐在杨柏的身边,似乎杨柏是她唯一的依靠。那么,她就相信他,相信他和她此时正面对着的前方。尽管,前方前途未卜,无法预料。而直觉告诉她,现在,他会把她送到一个既安全又快乐的地方。所以她不问,也不说一句话,她生怕这暂短的温暖和安全被打搅了,或是稍纵即逝了。真的,近一个时期,她的心好苦、好孤独啊,也好累、好冷。她太需要有一个能温暖她的心、她的身的地方,哪怕片刻也好!
  车开出好长时间,杨柏把车停在一个去处。
  晓鹿抬头望去,一道用中文和日文打出的霓虹字幕出现在眼前——“樱之恋”。
  望着“樱之恋”,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记不起。只觉得有一种情结在她的周围缠绕,这种情结看不见,抓不到,而她却顺着它吃力攀爬、前行……
  晓鹿放眼环顾四周,停车场里停满了她叫不上来、根本就不知道名字的各种高级轿车,它们如密集的甲虫般在那里蛰卧。
  原来,这“樱之恋”,是由日侨开的娱厅。每天晚上都市里有钱的富贾们,特别是那些外国人、侨人,都在这里消费、享乐。
  看样子杨柏也是这里的常客。他刚下车,便有许多的男人和女人与他打招呼。
  平日里,一贯只只身一人来这里的杨柏,今晚,忽然在他身后的车里又出现了一个女孩儿,而且,见杨柏对这个女孩儿很殷勤,并亲自为她打开了车门儿,好奇者便投来探询的目光。
  杨柏并没有理会别人的目光,他挺胸自信地拉着晓鹿的手引领她走进了大楼里。
  “樱之恋”的大厅内豪华、典雅,又不乏肃穆,让人有一种既放松又不禁自律的感觉。
  晓鹿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有些不太适应。杨柏似乎已看出晓鹿的神情,他便揽着她的腰在大厅一角落座。他们的前方有一大簇日本樱花,遮住了人们对他俩的视线。
  杨柏让服务小姐端来两杯干红。
  服务小姐用日本的礼仪为他俩服务。晓鹿见服务小姐那样的殷勤,有些难为情,想站起来帮忙,杨柏拍了拍她的肩头,并示意她坐下。晓鹿只好重又落座。
  杨柏端起酒杯邀晓鹿一起小饮。
  晓鹿还是第一次喝这种酒,感觉酸酸的,略苦。
  他俩一边喝酒,一边听着如春雨轻扬飘落般的音乐,那声音清澈剔透,沁人心脾……
  晓鹿不知是第一次喝这种酒,还是因为和杨柏在一起有些紧张,她的脸开始绯红。杨柏见状,再不让她喝了,他把晓鹿杯子里的余酒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一饮而尽。
  他轻声问晓鹿怎么样。晓鹿摇头说没事儿。杨柏说,那,我们就跳舞吧。
  他不由分说,就把她拉起来,一起走进了富丽堂皇、灯光靡丽的郎才女貌云集的舞池中……
  晓鹿和杨柏轻轻曼舞。
  杨柏搂着她的纤腰,专注地低着头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躲避着他的目光。
  看到晓鹿的羞涩,杨柏会意地一笑,再不看她,晓鹿这才好些。
  杨柏搂着柔弱的晓鹿,他的身心非常舒畅,精神的河流犹如春潮般激荡……
  晓鹿偷偷看一看杨柏:杨柏威严有余,整个人透出一股俊朗、洒脱、无所谓惧的英气,同时,还酝满了温情和宽厚。这完全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模样。
  和他在一起,有一种不怕风雨的安全感,这种感觉是很直接、很迫切的。
  不知不觉,晓鹿就把身体靠在了杨柏的胸前,飘柔的发丝轻轻地触及杨柏的面颊。他的心被触及的发痒……
  杨柏就势把她搂在了怀里,紧密相拥在一起。
  他俩就那么跳啊、走啊,一曲又一曲。其实,跳舞只是形式,也谈不上什么舞姿和舞步,只想享受此时的情绪和氛围、享受无间的亲密和陶醉。
  之后,杨柏又带着晓鹿到TV包房唱歌。
  他拉着她的手,唱了那首老歌《北国之春》。用中文和日语两种语言唱,唱的很投入、也很用情。
  在他的歌声中,晓鹿似乎能扑捉到他的一些生活感受,更或是爱情的故事。一段很凄美的爱情故事……
  望着杨柏,晓鹿看他的脸上有些悲伤。因而,她对杨柏产生了一种怜惜,确切地说是一种怜爱。不是说,人的属性里,男人有孩子般的角色,女子有母性般的角色么?这时的晓鹿可能那种母性的角色被呼唤起来了。她怜爱地望着杨柏,不再惧怕他;他在她面前不再那么威严,像一个沧桑的慈兄、更像一个孤苦的孩子。
  看到杨柏的神情,晓鹿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渐渐地,甚至想大哭,有一种情愫没有被释放似的大哭一场才好。这情愫,不知是为了杨柏(可她还不了解他呀)还是为了她自己,有些说不清楚。
  她坐在那里眼含热泪,就那么凄凄楚楚地望着眼前的杨柏,一个曾经让她敬畏的男人,现在,她却用一种母性的胸怀接纳他的依靠……
  一曲终了。待旋律再响起时,晓鹿拿起了麦克,随即唱起了那首《莲的心事》:
  “只为你转身的一个凝视,
  我就为你祈盼一辈子;
  只为你无心的一句承诺,
  我就成了你的影子。
  幸福为何总是点到为止?
  想念就从那一天开始,
  每天仰望你绿色的窗子,
  无声的呼唤你名字……
  我是你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
  每一年为你花开一次,
  多少人赞美过莲的矜持,
  谁能看懂莲的心事?
  我是你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
  每一年为你心碎一次,
  多少人猜测过莲的心事,
  慢慢风干变成唐诗宋词……
  悲凄、愁怨的旋律激起了晓鹿的唱兴。”
  清纯甜美的音色,一经唱响,杨柏就被晓鹿一下子震住了,他站起身为晓鹿击掌叫好。
  此时,晓鹿也被自己的情绪越发感染,她终于潸然泪下:“我是你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
  杨柏击掌,说:“小林,你完全可以成为一名歌手啊,只要有人为你包装,你就可以出道,走红!”
  晓鹿含泪笑而不语。她是学校的文艺骨干,她的朗读和演讲一直是学校里的佼佼者。同时,她还是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呢。考大学时,要不是父亲的阻拦,她几乎选中了北京传媒大学。她的传统的父亲希望自己的女儿学到一门“过硬的”专业,将来“吃饭就不会成问题”。
  他俩跳累了,也唱累了,就又回到座位上喝茶。
  杨柏询问了晓鹿一些家庭、学习上的情况。当他得知晓鹿在放假期间做三份工作时,很为她的辛苦着急。
  最后,他对晓鹿说:“你把‘金荷’的工作辞掉吧,这份工作的酬薪有我来给你支付。至于那两份家教最好也辞掉一份,有一份就够你忙活的了。同样,我也会为你补薪的。”
  晓鹿听了杨柏的话,忙说:“不行,既然已经跟人家说好了,总不能半途而废。特别是家教工作,已经教人家半个多月了,中途退出,人家再到哪里去请老师啊,不合适。”
  最后,在杨柏的劝说下,“金荷”的工作算是辞了,另两份工作照做不误。
  说话间,杨柏用手机想给晓鹿马上支付钱款。她说什么也不同意。她怎么会要杨柏的钱呢?不会的。她要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无奈,杨柏回身从他那精致的黑皮夹里拿出三千块钱放在茶桌上,诚恳地对晓鹿说:“小林,这是这几天你陪我的小费,拿去。北方的冬天很冷,添些衣物吧。”
  见杨柏的态度非常坚决,她只好先收下。
  杨柏又下命令般地对晓鹿说:“从明天起,你就不要骑自行车跑了,我派司机送你去工作。”
  此时,她既没有答应他,也没有拒绝他。
  她不想再拒绝这样一个诚恳的男人。
  晓鹿起身走向洗手间。
  她要经过几个包房。这时,有一个包房的门是半掩着的,并从里面传出男人,女人的说笑声。
  猛然,晓鹿清楚地听到那女的声音竟然是雪芹!刹时,她的心怦跳起来!
  她躲在一侧站定,正好能看见屋中的人。
  是雪芹!
  此时,雪芹正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那个黑胖的男人手持麦克走调地唱着歌儿,雪芹剥着瓜子儿往那个男人的嘴里塞。
  黑胖男人边吃边唱,一只手还随着节奏轻轻地拍打着雪芹的后背。
  晓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在她不知所措时,包房里的雪芹突然从那个男人身上下来,径直朝外面走来。
  晓鹿慌忙转身往回走。
  这时,正好有三四个人经过这里,算是替她做了掩护,雪芹并没有看见她。
  待晓鹿折回身时,正好朝着大厅的门。那扇自动的旋转门不时会送进双双伴侣。
  门外的灯光要比大厅里的灯光亮一些,从里面往外看是非常清楚的。就在这时,晓鹿的双眼一亮,因为,她看见了张金枝正朝门里走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跟着洛天华!
  晓鹿的心血都冲上了脑瓜顶。她急忙躲在那棵高大的樱花树后面,看着正走进来的这两个男女。
  先是张金枝走了进来,隔了一会儿,洛天华也从旋转门外走了进来。
  洛天华面无表情,一脸漠然的样子。
  晓鹿像不认识洛天华一样,睁着她那一双大眼睛打量着他——
  眼前这个她敬仰的、爱戴的,并拥抱过她、亲吻过她,甚至她都想把自己的青春、贞操一同给他的这个男人!
  正当晓鹿用滴血的目光看着洛天华时,刚才从包房里急匆匆出来的雪芹正朝门口走来,她正好跟洛天华走了个碰头。
  雪芹看见了洛天华,很是意外,她一愣神儿。
  洛天华看见雪芹,也有些躲闪不及的样子。
  雪芹惊叫道:“洛……大哥,你也来了?”
  “你怎么……”洛天华的眼睛在雪芹的身后寻找,他以为晓鹿会在她的身后出现。
  “啊,我、我跟一个朋友来唱歌,放松、放松……”雪芹也朝后看,但她并没理解洛天华的意思。她害怕的是,怕洛天华看见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他们各怀心事。
  所有这些都被躲在一旁的晓鹿看在眼里。
  “您和谁来的?”雪芹见自己的身后没有什么“尾巴”,便大了胆子,高声询问洛天华。
  洛天华没有回答雪芹的问话。
  这时,走在前面的张金枝见洛天华停下来,便回过身招呼洛天华:“华,快走啊。”她拉起洛天华的手并朝雪芹不屑地看了一眼,但旋即又看着雪芹说,“哦,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张金枝现在越发变的非常敏感,只要和洛天华说话的女人,她都要多看一眼。
  这时的雪芹终于看出了名堂,判断出了八九,也反应上来了,她的脸色一变,大声说:“对啊,见过、见过,那次聚餐……我是林晓鹿的同学、好朋友,她,就在那儿呢——”
  雪芹边说边瞅着一个地方。那里,正是那棵高大樱花树的方向,好像她真的知道晓鹿就藏在树的后面一样。
  洛天华有些不知所措,只等待着晓鹿走出来。可是,并没有看到晓鹿的出现。
  站在树后面的晓鹿紧绷呼吸。前方他们几个人的“表演”,此时,她只能听,不能看,因为离得太近了。
  正当雪芹、洛天华和张金枝四处张望,等待晓鹿现身时,那个和雪芹在一起的黑胖男人,这时从包房里迎面走来,他直呼雪芹。见雪芹正在和张金枝说话,不免有些意外,但,旋即满脸堆笑地对张金枝说:“哎,小张,你也有雅兴?”他又看见了洛天华,便友好地朝他点点头儿。
  “隋总,今晚你的心情不错啊!”张金枝回敬道,她轻蔑地看看雪芹。
  这回该轮到雪芹不知所措了。她看着洛天华,心想,你可千万别把我这行踪告诉给晓鹿啊!
  洛天华也正担心他和张金枝在一起,会被雪芹告诉给晓鹿呢。
  之后,他俩都心照不宣地为对方保守着秘密。
  此时的晓鹿,却悄然退下了。她的心里悲怆而绝望!
  洛天华的身影一会儿在她的眼前鲜活,一会儿在她的眼前朦胧,或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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