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怜香惜玉（一）

　　（接上集）当日傍晚，华灯初上。
　　闪拍：绚丽多彩的城市建筑。
　　中远景：80所住宅区不远的马路边的一家大型超市。
　　中近景：康茂廷和老婆蒋玉芝一起走进了超市。
　　
　　夏天的晚上，超市里装的是中央空调，冷气嗖嗖的，分外凉爽，是广大市民乘凉购物的好地方。
　　
　　中景：超市三楼的副食区。康茂廷和蒋玉芝正在转悠，准备买点水果回去消暑。在超市上班的苏黛眉向他迎了上来。
　　苏黛眉：（笑着招呼道）康书记，买东西呀？
　　康茂廷：（略感诧异地）是你呀，小苏？你在这家超市上班？
　　中景：蒋玉芝一见苏黛眉上前和丈夫搭讪，便厌恶地扭过脸去，转到水果区挑葡萄去了。
　　近景：苏黛眉知道蒋玉芝动了醋性，不想见自己，也就淡然一笑，在康茂廷面前假装没看见她。
　　苏黛眉：（笑盈盈地）是呀，这里离家近嘛；我就在这边卖米。（她穿着蓝白相间的超市套装，愈加显得腰身窈窕，粉脸似玉）康书记，你一个人？夫人呢？
　　康茂廷：她刚才还跟我在一起的。不管她了，小苏，你在超市上班还习惯吧？
　　苏黛眉：（嫣然含笑）挺好的，离家又近。只是上货的时候需要出出体力，可也比在厂里干活轻松多了。
　　康茂廷：（关心地）工资怎么样？一个月多少钱？”“还行吧，一个月800块钱，年底还有奖金。
　　苏黛眉：800块？那还是没有在厂里干活挣得多啊！
　　苏黛眉：钱是少了点，可人轻松啊。再说我又没有文凭，既轻松又挣钱的活也轮不到我啊！（她的语气多少有几分自嘲和无奈）
　　
　　听了这话，康茂廷心里竟微微地有些发酸，眼前这个年轻漂亮却又命运坎坷的女工实在叫人怜惜；而他又无力改变她的处境，只得暗暗叹息而已。
　　康茂廷：（还是说了几句安慰话）小苏，别着急，慢慢来。骑驴找马嘛！没准将来就能找到一个既轻松又挣钱的工作呢！
　　苏黛眉：（柔媚地一笑）承你吉言。康书记，咱们就说到这儿，你快回去吧，别让夫人等久了。（康茂廷扭头一看）
　　中景：蒋玉芝正拎着一袋葡萄在收银处等他呢。
　　
　　中景：两口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蒋玉芝：（不无醋意地）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苏黛眉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你跟她白呼些什么？
　　康茂廷：我能跟她白呼什么？随便聊了几句呗。这个女人也够可怜的，遇人不淑，嫁了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现在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孩子，多难哪！
　　蒋玉芝：（尖刻地）她活该！以她的条件，当年她完全可以在所里找一个很不错的大学生；可是她却有眼无珠，找了满小宝那么个不务正业的混蛋。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怪谁？
　　康茂廷：你别这么说。女人谈恋爱的时候通常都很盲目，嫁人更是一时冲动，有几个是理智的？婚姻的幸福与否就跟打麻将一样，全看自己的运气了。苏黛眉只是运气不好而已。（康茂廷的这一番见解还真是精辟，精辟得让蒋玉芝一时半会竟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蒋玉芝：（紧盯着丈夫，半真半假地问）我说老康，你这样护着苏黛眉，该不是看上她了，想让她再碰一次运气吧？
　　康茂廷：你看你，又神经过敏了不是？我不过就事论事，说了一个普遍现象，你就上纲上线，胡乱编排起来！我会因为苏黛眉和你离婚吗？简直是乱弹琴！
　　（男人对妻子、对家庭的重视程度是和他的年龄成正比的，康茂廷五十多岁了，从未有过休妻再娶的念头；所以这几句话说得理直气壮、铿锵有力）
　　近景：蒋玉芝满意而幸福地笑了。康茂廷是她的丈夫，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他是那么有才华，外表又是那么英俊，她打心眼里爱他、敬他、怕他；只要他不离婚，不伤及家庭儿女，就算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搞出点风流韵事，她也会睁只眼闭只眼，顺其自然。男人拈花惹草，是女人都会有醋意，就分一个能否忍得住，对丈夫是否宽容。毫无疑问，她蒋玉芝是一个能忍住醋意，对丈夫十分宽容的女人。
　　
　　次日上午。黄汉麟来到六楼八室了解“低温测试装置”的进展情况。
　　中景：六楼走廊，黄汉麟走进八室实验室。
　　全景：实验室如火如荼的工作场面。三个工人和池恒正在往一台压缩机泵上缠绕进气和通冷却水的紫铜管。一个用力缠，一个化锡焊，一个在后面扶着盘状的紫铜管；池恒端着一杯磷酸，每缠一圈，就在紫铜管上面刷一圈磷酸，以便于锡焊。
　　中近景：韩东等三个技术人员也在实验台前全神贯注地忙碌着。
　　中近景：黄汉麟走上前。站在边上，看他们绕了一会管子。
　　中景：池恒：黄副所长来了。（把磷酸交给一个技术人员）韩东，我们把近期的工作向黄副所长汇报一下。
　　韩东：（放下手中的工作）好啊。
　　
　　工艺组的三个闲人下岗创收去了，另外三个老工艺人员手头上都有事，正忙着给二室、五室和六室的军品图纸做工艺，做好后送特冷厂加工。
　　这次改革之后，工艺室基本上没有闲人了，工艺组做所里的军品工艺，民品组做“低温测试装置”，人人都有事干；那顶“干休所”的旧帽子，可以彻底摘掉了。
　　
　　中景：池恒办公室。汉麟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池恒要去倒水，汉麟摆摆手，让他坐下。
　　黄汉麟：（开门见山地）你们只有不到四个月时间了，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韩东：我的设计工作已经全部完成，眼下正在做装配调试的前期准备工作。
　　池恒道：零部件的加工已经完成了大半，气缸正在焊接，涨圈工装也已做好，只等着磨内外圆了；这几天我们正在给压缩机泵绕管子，等在无线电厂外协加工的机箱壳体一回来，就可以组装成压缩机了！
　　汉麟：时间节点是怎么安排的？
　　池恒：（简短地）九月份完成所有的加工，十月份装配，十一月上旬调试，下旬交货！
　　汉麟：（点点头）唔，很好。（又问）物资处的外购件都齐了吧？
　　池恒：齐是齐了，只是·····（欲言又止）
　　黄汉麟：只是什么？
　　池恒：（鼓足勇气）物资处买的东西价格偏贵就不说了，关键是质量不行。真空阀漏气，耐磨塑料不耐磨，六十元一把的电铬铁，用了两个礼拜就坏了。
　　汉麟：（蹙眉道）为什么会这样？！
　　韩东：（快人快语地）只有一种解释，就是采购人员吃回扣，买的东西价高质次！
　　近景：池恒颔首表示赞同。
　　汉麟：（又惊又怒）这帮家伙，胆子可真大！他们就不怕所里调查他们？一旦查实，必须严肃处理，决不姑息！
　　韩东：这种小打小闹的回扣金额很小，查起来很难找到证据。再说，都是一个单位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谁会为这么点钱举报他？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碍着面子不说罢了。
　　汉麟：（沉吟道）你说得对，这个问题一时半会还真解决不了！我们心里有数就行了。其他还有什么问题，都说出来。
　　池恒：别的嘛，就是在财务处借钱有些不方便。周转金、差旅费、外协加工费什么的，经常一拖就是一个礼拜。
　　汉麟：（愤然作色）妈的，你们能用几个鸟钱！都是那个姓蒋的女人故意刁难！”
　　韩东：（心同此意地）我们这位蒋处长架子是大，偌大个所，除了钟所长和他们家康副书记，其他人她大概都没放在眼里！
　　池恒：谁让人家是管钱的呢？我们都得求着她嘛！好在这都是小事，对生产影响不大。我保证十一月份交货。
　　
　　汉麟怒气渐平，深感因体制僵化、管理不善而产生的怪现状非一时之功、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生气也没用，需要假以时日，加大改革力度，逐步予以解决。
　　一天晚上。
　　中远景：80所附近超市。
　　中景：苏黛眉正在三楼卖米的地方上班。康茂廷朝她走来。
　　苏黛眉：（看到了康茂廷，笑盈盈地）康书记，逛超市呢？
　　康茂廷：（点点头）嗯。小苏，今天生意好吗？
　　苏黛眉：还行。怎么你一个人，夫人不来啊？
　　康茂廷：她今天有点不舒服，在家休息呢。小苏，你上晚班，孩子怎么办？
　　苏黛眉：孩子在外婆家呢，谢谢关心。
　　康茂廷：（怜惜地）你一人带孩子多难啊，满小宝他什么都不管吗？
　　苏黛眉：嗨，提他做什么！康书记，你能把手机号告诉我吗？有时候想和你说说话，又不知道你的号码。
　　康茂廷：没问题。以后你有什么事，只管找我！（把手机号码抄给她）
　　次日下午。康茂廷办公室。
　　中景：康茂廷正在和一名男科员谈工作。
　　康茂廷：提高职工食堂伙食标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尽快去办吧。
　　男科员：行。康书记，你忙吧，我走了。（起身走了出去）
　　中近景：康茂廷桌上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接电话。
　　康茂廷：喂，是小苏啊？
　　苏黛眉：（在电话中）康书记，我生病了，下不了床。你晚上来看看我吧！
　　康茂廷：（心里一紧，脱口问道）你生病了！什么病？
　　苏黛眉：（声音虚弱地）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感冒吧，我好像有点发烧！
　　康茂廷：那你好好躺着别动，我吃完晚饭就过来。（关上电话，康茂廷又犹豫了，苏黛眉是个离了婚的单身女人，和他非亲非故，他去看她合适吗？可他心里明明是想和她在一起的，他隔三差五地往超市跑便是证明。现在黛眉生病了，需要人照顾，人家不嫌自己是个半拉老头，主动打电话给他，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病中的美人是最令人心动的，黛眉那副西子捧心、皱眉蹙额的娇模样，他想想就心疼；这孩子太苦了，他一定要去看看她！反正是晚上，有夜幕作掩护，别人也看不见）
　　
　　康茂廷家。晚饭后。
　　中近景：蒋玉芝在厨房洗碗。
　　中景：康茂廷：（站在客厅里）老婆，我出去走走。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蒋玉芝：嗯，你去吧。我这两天闹肚子，不然就陪你去了。
　　康茂廷：你在家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中景：康茂廷踅到苏黛眉家那幢楼前面，悄悄地给黛眉打了个电话。
　　中近景：康茂廷抬头见四周无人，一闪身钻进了楼洞。
　　
　　中近景：康茂廷轻手轻脚地走到黛眉家门口，见防盗门已经开了一道逢，心中一喜。
　　近景：康茂廷拉开门侧身进去，顺手又把门带上了。
　　中景：苏黛眉住的是小两室，厅只相当于一个过道。屋子里只有卧室亮着灯。
　　康茂廷：（心怦怦跳着，边走边问）小苏，你好一点了吗？
　　苏黛眉：（在卧室应答道）康书记，你一来，我就感觉好多了！快进来吧。（她的声音听起来清脆欢快，全然不像电话里那么虚弱）
　　中近景：康茂廷走进卧室，见黛眉穿着低领无袖的棉绸睡衣，露着两条雪藕似的胳膊，慵懒地坐在床头，望着他痴痴地笑。
　　康茂廷：（关切地）还在发烧吗？
　　苏黛眉：（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来摸摸看。
　　康茂廷：（坐到她身边，一手搭上她的额头，一手摸着自己的前额，感觉两者温度差不多，不禁奇怪地）好像没有发烧嘛。
　　苏黛眉：（往他身上一靠，娇声地）我是没有发烧。可我也没骗你，我真的病了，得的不是感冒，而是另一种病！
　　康茂廷：（手足无措地）什么病？
　　苏黛眉：相思病。（猛地抱住他的腰，把脸偎在他的怀里，幽幽地）康书记，我爱上你了！我想和你好，你不要拒绝我！
　　
　　苏黛眉的体温源源不绝地传过来，在他身上形成一股暖流，抚慰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茉莉花香水味也一阵阵地攒入鼻孔，令康茂廷神情惝恍，心醉意迷。
　　
　　康茂廷：（不觉改变了称呼）黛眉。你知道我也是喜欢你的，可是我比你大二十岁，而且有家有室；我不想离婚，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苏黛眉：（热辣辣地）我不要你的承诺，也不稀罕任何名分！我只要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做你的地下情人！
　　康茂廷：可是，这对你不公平！
　　苏黛眉：（秋波澄澄地）没什么不公平的，我愿意！你是我的好书记，我爱你，崇拜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康茂廷：（大为感动，他摩挲着黛眉的秀发道）黛眉，以后你就叫我茂廷吧。你说的这事，容我再考虑考虑。
　　苏黛眉：不，我不要你考虑，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茂廷，我要你，现在就要！（说着解开他胸前的衬衣钮扣，把手伸进去抚摸起来，边摸嘴里边发出焦渴的呻吟）
　　近景：茂廷盯着黛眉俊美的面容，雪白的脖子以及睡衣中那对高耸的乳峰，浑身的血脉都贲张开来；他再也忍不住了，像野兽咬住动物的伤口似的，咬住黛眉的红唇，凶猛地将她压倒在床上。
　　
　　肉欲的风暴过去后，心情是出奇的宁静和美好。康茂廷恍惚又回到了青年时代，享受到了青春的激情和欢乐。这种鲜活强烈的刺激与跟老婆在一起的感觉截然不同，前者像是炎天暑日吃香草冰激凌，后者就像是喝白开水！
　　
　　近景：苏黛眉枕着他的胳膊，温柔地摸弄着他的身体，似乎意犹未尽。
　　康茂廷：（不觉歉然道）你感觉怎样？我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
　　黛眉：（娇媚地）嗯姆——你挺行的，宝刀未老！我好累，想睡一会儿。（说着合上眼睛，不出声了）
　　近景：苏黛眉像婴儿一样睡熟了，康茂廷满意而幸福地抚摸着她绸缎般光滑的肌肤，心想：“女人最宝贵的无疑是她那光鲜美妙、令人销魂的肉体。黛眉把她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了我，我又该拿什么回报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