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贪玩耍误了帮厨

雷老师和陈副校长被郝主任安排在了大队部里的一间办公室里住，同学们都安顿好了以后，雷老师召集班干部在这里开了个会，张慧明同学列席了会议。雷老师郑重其事地说：“同学们，我们从今天开始就要在这里开始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啦。我和陈副校长、李大爷商量后，把一周的工作进行了安排：今天下午和贫下中农一起参加生产劳动；明天上午是忆苦思甜大会；下午和贫下中农一起修水渠；晚上宣传队给贫下中农演出文艺节目；后天晚上全班分成十个小组，深入到贫下中农家里去，进行社会调查和政治宣传活动；其他的时间全是和贫下中农并肩参加生产劳动。希望班干部们认真负责，不能出现任何问题。你们几个班干部要重点管束住郑大力，不能让他胡作非为，给咱们学校，给咱们班集体抹黑。这次下乡劳动，陈副校长专门挑了咱们班跟着来下乡，这足以说明陈副校长对咱们班的关怀和重视，所以，我们绝不能辜负陈副校长对我们班的殷切期望，圆满地完成这次下乡劳动任务，在全校这次为期一周的下乡劳动中争当排头兵。”雷老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张慧明一眼接着说：“我们这次下乡，除了参加生产劳动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外，还有一件重要的政治任务就是宣传好党的方针政策。这样一来，板报组的工作就尤为重要了，而且任务也很艰巨，慧明同学要把板报组的工作抓好，带领板报组的成员们把村里的每块黑板报都办起来，用无产阶级思想占领农村这块文化阵地，向贫下中农宣传党中央关于华国峰同志任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国务院总理；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的两项重大决议；宣传党中央粉碎天安门广场反革命事件的伟大胜利；宣传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的重要意义。总之，通过我们的宣传，让贫下中农了解当前复杂严峻的阶级斗争形势。另外，你们还要在全村的大街小巷张贴标语、口号，把全村每棵树上，每根电线杆上，每面山墙上都要贴满标语、口号。使我们的宣传形式和效果既要轰轰烈烈，扎扎实实，又要深入人心，家喻户晓。慧明同学，你身为板报组长，一定要团结几个组员，圆满完成这项光荣艰巨的政治任务。”
　　张慧明郑重地点点头，把刚才雷老师讲的要点都一一记在本子上了。
　　会后，雷老师让于杰召集全体宣传队成员开了个会，具体布置了宣传队演出的事，算是一次演出前的思想动员吧。会上，宣传队的成员们个个都表了决心。
　　午饭后，于杰整队在郝主任的带领下到农田里去和贫下中农一起参加生产劳动去了。郑大力和兰平帮李大爷在临时伙房给同学们开了午饭，收拾好炊具后，回宿舍躺在地铺上休息。两人抽了会烟后，郑大力提议到村外的河里去捞鱼玩。于是两人拿上个尼龙网兜和一个饭盒就出了门。路过大队部的时候，见张慧明、冉姝莉、刘伟三个人正在用墨汁刷大队部门口那块大黑板。他俩也没和他们打招呼，就一溜小跑地出了村子。
　　神龙河就在村子跟前，它围着柿子沟村转了大半圈后又向东流去了。神龙河是一条季节河，但围绕着柿子沟村的这段河水却常年不枯，水量丰沛，清澈见底。据说，在这段河床的下面有一个暗泉，永不停歇地喷涌着。每年雨季的时候，山洪从两边的山包子上冲泻下来，河里的水便涨满了，自西而来的大水途经这里，滚滚向东流去，使得原本安静的河水奔流着哗哗的声响；也使原本清澈见底的河水变得浑浊起来。那时，河里会繁衍出无数的青蛙来，在山村寂静的夜晚里，流水声河里的蛙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美妙的交响乐。立秋以后，雨水少了，河里的水也慢慢消退了，有的地方便裸露出了河床，而柿子沟村周围这一段的河面则又恢复了她清澈见底的面貌。在这一段的河堤上，长满了灌木和垂柳，清澈的河水中重现着它们美丽的倒影；偶见几尾大鱼悠闲自得地顺着缓慢的流水不慌不忙地，悠然自得地向下游游去；间或也有一群一群的小鱼儿或小虾儿在水中游弋；在河岸两边的山包子顶上，长满了柏树和松树，漫山遍野长满了灌木、酸枣树和山草，一派郁郁葱葱的景象；山坡上一群雪白的羊儿在低着头悠闲地吃草，一个牧羊老汉抱着鞭子跟在羊群的后面，不时挥一挥手中的鞭儿，赶一赶不听话的羊儿，或者即兴摔一声响鞭让山谷清脆悦耳。翠绿的山野和洁白的羊儿们组成的绿白相间的色调构成了一副美妙的图景，美妙而浪漫。
　　看着眼前这自然的美景，郑大力和兰平陶醉了，两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到山里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自然美景。这时一排大雁在空中排成了人字形阵容飞翔着，两人仰起头来目送那人字形的雁阵在山包后面消失后才收回目光。于是，两人在河边用网兜捞开了小鱼，可那些鱼儿们好像故意跟他俩作对似的，就是不往网兜里钻，气得两人一次次地把网兜放在河里，可是，那些鱼儿好像识破了他俩的伎俩似地，就是不上当……
　　郑大力和兰平耷拉着脑袋站在雷老师面前，雷老师厉声地问两人：“这一下午你俩跑哪去了？”
　　原来两人只顾在河边捞鱼了，把在伙房帮厨的事扔到了脑后，等牧羊老汉赶着羊群回村和他俩打招呼的时候，两人才想起来帮厨的事，等两人跑回伙房一看，同学们早已经收工回来了，在院子里吃着晚饭。
　　此刻他俩理亏地站在那里，没回答雷老师的问话。
　　“说话呀，你俩哑巴了？”
　　郑大力想，雷老师是对他俩没到伙房帮厨生气，并不知道两人去河边捞鱼的事。于是，他抬起头来撒谎说：“我俩哪也没去，在宿舍睡着了。”
　　“这是实话吗？郑大力？”
　　“是实话呀……”
　　“撒谎。”雷老师暴跳如雷，用手掌狠劲地拍在桌子上。
　　郑大力又慌忙低下了头。
　　“兰平你说，你俩今天下午到底跑到哪去了？”
　　兰平怯怯地说：“我们去河边捞鱼去了。”
　　“同学们都在地里汗流浃背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你俩该做饭不做饭跑到河边去捞鱼，这样像什么话？”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觉得和郑大力这样的学生来硬的已经毫无作用了，于是他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好吧，我也不想多说你们，回宿舍每人写份检查交给我。”
　　两人推门走了。
　　这时陈副校长从外面走了进来问雷老师：“下午同学们和贫下中农在农田里劳动得怎么样？”
　　“同学们和贫下中农打成了一片，干劲冲天，休息时宣传队的同学们还在地头为贫下种演出了文艺节目。”雷老师兴奋地说。
　　陈副校长坐下来说：“刚才我找郝主任定下了明天上午忆苦思甜大会的事，他准备从村里找个苦大仇深的老贫农给同学们做忆苦思甜报告。”
　　雷老师郑重地点点头。陈副校长坐下来学习开了毛住席著作。雷老师说：“陈副校长，元老师走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回来了吧？”
　　陈副校长抬起头来不快地说：“假期早就超了，现在还不回来，太没组织纪律性了。”
　　“她要是能早点回来就好了，我可以减轻一点负担，要不然让我一个人管这么个班真够我忙话的。”
　　“她回来能起什么作用呢？”
　　“她如果回来，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就用不着我去管了，而且她说话他们也听她的。”
　　“班里谁又捣蛋了？”
　　“还能有谁？郑大力呗。”于是雷老师就把郑大力和兰平下午去河里捞鱼而误了帮厨的事跟陈副校长讲了。
　　陈副校长点上一支烟，想了一下说：“我觉得我们应该一分为二地看问题，看待一个学生也同样应该一分为二；既要看到他身上存在的缺点和错误，同时也应该看到他身上的优点和成绩。虽然郑大力在班里调皮捣蛋出名，但是据有的同学向我反映，郑大力同学并不是一无是处，身上也有优点。比如听说他在初中的时候给班主任徐老师贴过一张批判其“师道尊严”的大字报。从这一点上看，郑大力同学具有反潮流的革命精神，有一定的政治觉悟。所以对待郑大力这样的学生，我们要看他的主流。”
　　“那也不能太放任他了，他对上学有糊涂认识，并没有认识到上学是为了学好社会主义文化课，是为了刻苦改造世界观的。”
　　“管还是要管的，不过要讲究方式方法，在指出他缺点错误的同时，也要充分发挥他的积极性。听周大淋同学反映，郑大力在劳动中能够吃苦耐劳，积极肯干，重活累活抢在前。”
　　“他身强力壮，多干点活是应该的，这一点不能算他的优点。”
　　“这就是他的优点，这说明他对劳动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和态度，所以我们要从他身上发现一点一滴的优点，给予肯定，并想方设法去发挥他的主观能动性和工作积极性；而不是对他的优点视而不见。教育这样的学生要循序渐进，不能急躁，而且他的年龄还小，还没有在阶级斗争的大风大浪里经风雨见世面。所以像这样的学生办点错事是难免的，关键是我们如何去用正确的方法引导他。我就喜欢敢对旧势力开炮的学生。郑大力在初中敢给班主任徐老师贴大字报，这种精神是非常可嘉的。现在我们学校缺乏的就是这种具有革命斗志和精神的学生。我就是凭着这种斗志和精神带领红卫兵搞大串联，去砸烂封资修的。所以说，从这一点上来讲，应该号召全班同学向郑大力同学学习，学习他这种反潮流的革命精神。”
　　雷老师惊愕地望着陈副校长，心里寻思，难道还要把郑大力树立为班里的先进典型不成？他不理解陈副校长的话，所以他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