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一场打输的战争（第二部分）

　　在金方使者离去时，宋徽宗又赏许多金帛及茶叶等，待遇很优厚，胜过契丹几倍。
　　幻想不断的宋徽宗心中想，金人消息闭塞，不知道宋军第一次北方战争已经失败，刘延庆屯军境上不敢出击，因此，需要在书中巧妙措辞大加掩饰，把金人的注意力引向辽方。至于协定双方出击辽国，大宋如果可以取得燕京，就不借金人的力量，盟约不盟约到时候再看情况。因此，朕在命令派赵良嗣、马扩报聘时，国书写得含糊其辞，先是张扬宋军在河北、河东两路打败契丹，俘虏了大量的敌人，军声大震；其次说原来所说夹攻一事，一如赵良嗣所賷国书、马政所賷国书。一言既出，义无更改，希望贵国坚守信约，按时出兵。
　　在解释国书中，宋方又重申：第一，所谓汉地，系至五代以来陷入辽朝的营、平、幽、蓟、檀、顺、蔚、朔、应、云、新、娓、儒、武、寰等州的汉地汉民，如果收复以后，彼此便划定封疆；第二，自知道贵国举兵至西京的消息后，本朝遣派童贯等领兵相应。大军于今年四月以后屯驻河北路极边，屡次与敌方鏖战，取得很大胜利。依宋、金原来的盟约，双方应该夹攻，因为没有见到金兵迎战，所以没有深入，如果契丹近期犯边我军一定追击，乘胜尽收燕地，如果没有收复，就依原来盟约进行。所谓夹攻是指本朝自涿、易等处进兵至燕京，金朝进兵至燕京。西京所辖汉地，收复燕京以后彼此夹攻，汉地外土地，可任金国占领。
　　宋徽宗对于收复燕、云十六州。可谓煞费心机，没有忘了的时刻。
　　宋徽宗派遣赵良嗣使金，本来打算海路前行，正在准备，听到阿骨打燕京于十月至奉圣州（即新洲），便改道（今河北），由代州（山西代县）出雁门关前往相会。
　　十一月间，赵良嗣到了金军时，阿骨打燕京平定西京几个州，正准备由庸关趋燕京，还不知道刘延庆燕京败北。奏巧的是，十月十九日夜刘延庆兵败，十一月一日赵良嗣到圣州金军中。没有几天，失败的消息传来，阿骨打看到宋军屡战屡败，而自己却接连胜利，因而对宋军傲慢起来，金派使者与赵良嗣谈判。二人唇枪舌剑，争辩不休。
　　金人使者说：“去年贵国专门派人与我们金人商议好了，说是夹攻，我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使臣回来便去攻打契丹，贵国却留住我们的使臣，一住就是半年，耽误了军期，贵国也不遣使臣来这里，只派军人送来一纸空文，这分明是有意拒绝我们。”他又说，“比如双方夹攻辽国一事，本国兵马今年正月就到中京，三月到西京，已经半年了，千辛万苦，贵国迟迟五月才出兵，还谈得上什么夹攻盟约.如今我朝本来特别将已占领的西京一路州交予贵国，只因为契丹昏君还帅幽残兵，不先攻燕京，不但是我国的祸患，也恐怕去南朝捣乱，我国皇帝已经去收复燕京，等待收复了燕京，再与贵国商量。届时还不还给，临时再派使者商量。”
　　赵良嗣分析对方说话的意思是想以交换西京为名，不再以燕京交换宋朝，便说，本朝与贵国友好五六年世间了，自贵国兵马未到上京的时候，两国已经有盟约，如今你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双方夹攻三天，然后再夹攻西京，也得有个先后好一些好吧！
　　金人使者拒绝说：“如今先给贵国西京，我国已经仁至义尽，你们国家围着燕京，却拿不到手中，等我国得手以后再作定夺。”
　　赵良嗣说：“贵国也算是大国，大国做事情这么没有诚意？前年贵国皇帝与我友好地说，我今日把燕京许给南朝，即是金国攻克，也义无返悔，并且，指天位誓，如今誓言萦绕于耳，贵国皇帝能违背天意吗？”
　　金人使者传达阿骨打意思说：“起初是南朝失信，没有遵守盟约，今日南朝皇帝亲笔御书，我朝只好另考虑了。宋朝皇帝出尔反尔，你看看这御书有哪一点是真心实意的，哪一方面没有失信。”
　　金方居高临下，把宋朝说得一无是处，当然，宋徽宗也确实是出尔反尔的皇帝，现在金方也以不讲道理的办法耍赖。
　　赵良嗣也无力回天了。
　　根据以上情况，宋朝连吃败仗，此时燕京没有攻下，金人已经翻回原约，只答应交割燕京及其所属6州，而宋方则须将昔日缴纳辽国的岁币转交给金人，待攻下燕京以后，于岁币之外另加其他要求。阿骨打当即派使臣于赵良嗣一道赴宋，而将马扩留于军前。
　　十二月三日，赵良嗣、周仲武等再次使金，除答应依契丹旧例交割岁币外，要求金人归还营、平、滦3州并西京之地。
　　等到十二月二十五日到达金军时，燕京已为金军所得，金人得寸进尺，层层加码，不但要岁币，又兼要燕地租税了。
　　公元1123年（宣和五年）正月一日，金人使者李靖等到达东京，商议燕地赋税。宋徽宗照例于崇政殿接见。宋徽宗对金人使者说：“关于赋税这件事情，请你与宰相王黼商议。”宋徽宗以为王黼在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力挽狂澜，转败为胜。宋徽宗心中很生气，他认为赋税之事，纯粹是金人多事生非，有意要挟大宋。宋徽宗心中说，光不是我赵佶反感生气，我大宋朝中大臣基本都不同意。
　　宋徽宗说对大臣们说：“看来，金人以仗在军事上的强大欺人，但也不敢十分怠慢，只要能收复燕京，只好忍让一点了。”
　　而宋徽宗以及大臣的心理被金人识破，因此，要挟更加顽固。宋徽宗也一刻感到很棘手。
　　李靖于正月五日辞行时，宋徽宗表示：“且如赋税，本实难从，只缘成就交好，待议依应，然亦须酌中商量，方可了得。”在谈到岁贡时又说，“今年来要岁贡极无名，待将金帛为贺功犒军之礼。”李靖再三请求，宋徽宗又答应：“与去年岁贡。”徽宗真是慷慨大方，只要金人提出，他一一答应。宋徽宗是大宋先祖先宗的败家子，只要有人向朝廷索要金钱，他总是双手贡献，并且儿戏到喜形于色，更何况这一次是实在没有办法地向金人施好！
　　为了应付讨好金人，徽宗命令赵良嗣、周仲武为正副信使，马扩为计议师，同金使者李靖一起赴燕京与金商议，愿以银绢代燕地赋税。
　　几经讨价还价，金人提出于岁币50万之外，须再加100万贯作为代税钱，并且不要银钱改为与银钱相等的货物，而货物的种类，须由金人指定，宋方不得讨价还价，如不答应，就断绝交往。
　　赵良嗣抗议说：“本朝自以兵下涿、易，说说看，哪里做得对不住你们金人？且言本朝许十万至二十万，不敢擅自增加。”
　　金人命令赵良嗣回朝廷去商量，并且要挟说：“以上条件没有商量的余地，若过半个月尚未答应，金人将不客气，一定采取行动。”
　　其实金人也不过虚张声势。如果宋朝强硬一点，金人也许就软一点。
　　当时金兵分驻燕京之兵，因为护送卤获，城内留兵不多，又听说逃遁的天祚谋求恢复故地，而辽将张觉尚据有平州，趋势不稳，宋军在这个时候攻打燕京，花开谁家，难以说定，但是，大宋以宋徽宗为首的没有头脑的一群废物，却看不出这一有利时机，一味退让，金人得寸进尺，燕京如何交割，成了一个严重问题。
　　忍辱负重，越积越贫。大宋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了，巨大的艰难就会接踵而来！
　　赵良嗣在金国没有得到要领，于正月二十七日回到雄州，将金人回书上奏朝廷。因为金人限定只有半月时间，宋徽宗不敢怠慢，到了第十天，即二月初六日，赵良嗣得到金子牌递到国书及御笔，同意金人要求。宋徽宗就这样对待金人的得寸进尺。
　　就这么，使者来来往往几月，双方的交涉才算告一段落。
　　三月间，王黼奏明宋徽宗，派赵良嗣自雄州前往金国，除了答应辽人岁贡40万转交金人外，每年要交给燕京代税100万緍，双方划定疆界，以及遣使贺正旦、生辰、榷场交易等。宋徽宗气不搭一处来，可也没有办法。宋徽宗一心信任的王黼是什么人中强者，宋徽宗看到了吧！王黼都给他招来了什么？
　　阿骨打大喜，许燕京及所属6州归宋，但是山后几个州及西北一带连接山川，不在许与之限，宋徽宗竟然接受了这种苛刻的要求。宋徽宗脆弱的心理，金人当然很清楚了，自然，肆无忌惮。
　　消息传来，朝野一片哗然，收回燕京所付出的代价，超过了给辽人银绢的几倍，太有些亏本。
　　不过最后宋朝总算得到了金人归还的银娟的许诺。
　　宋徽宗说：“以朕看，他们也不过爱钱爱财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宋徽宗错估了对方的力量。宋徽宗的孩童脾气，过家家玩得他自己却轻松起来！
　　然而金人的交割不是那么容易，我们看看下面是怎么淘神的就一清二楚了。
　　当三月十八日赵良嗣一行至涿州时，金人又对国书大力挑剔，指责一笔一划，写得不严谨。意思是国书潦草，看不清楚。宋朝使者说国书是天子的御笔，要遵崇。
　　金人不买账，要求宋朝更换了4次国书。宋徽宗乖乖地照金人的无理要求一一办妥了，但是，金人就此甘情善罢了吗?不会，一定不会。
　　金人又说赵温讯、李处能等投奔南朝，须先交还，然后才可以商议交割之事。宋人没有办法，只得照办。
　　金人又以辽天祚帝及萧干等人没有得到捉拿，如果不讨伐，金人永不安宁，而金人粮草不便，须借米10万石，搬用到檀州、归化州两地。然后允许四月十四日交割燕京。赵良嗣允许以20万石之数。
　　金人得寸进尺，没有止境，宋徽宗的思想没有这么来的快。宋徽宗在朝廷里异想天开地盼望金人放他一码，可是，远远不是他所期望的那样。
　　到了交割的时候，金人又节外生枝，向宋朝索要郭药师的常胜军8000与人。常胜军战斗力强，这是宋朝的依赖，自然不同意交换。
　　宋徽宗说：“这是朕坚决不同意的事情！”宋徽宗接着又说，“常胜军是大宋的依赖，他们说要就给，真是白天做梦！”
　　有人建议以燕人代替常胜军，索其田产作为赔偿的资本，金人当然同意，搜刮燕山府所管州县家产在150贯以上者，得3万余户，全数发遣归国。金人的胃口大到可怕。
　　四月十七日，童贯、蔡攸率军进入燕京，而这里的民众和钱财被金人全部掳掠，只留空城而已。
　　金兵在附近烧杀抢夺，大毁文物，燕京一片瓦砾，狼出虎没。
　　金人和几千年以后的日本兵有什么两样，不同时代，相同残暴无耻的野狼种子。他们实行三光政策，给几千年以后的日本人作了示范，成为千年人们口诛笔伐的对象！
　　四月二十二日，童贯上奏抚定燕城。二十七日宋朝收复燕、云、云曲河东、河北、燕山府、云中路。总计北宋以每年银20万两、绢30万匹、货物100万贯，一次付清的银10万两，绢10万匹的西京犒军费，20万石米粮的极大代价，仅换得燕京一座空城及蓟、景、檀、顺、涿、易6州，而涿、易两州是自动降宋，金人所归只有四洲而已，可谓得不偿失。
　　尽管如此没有眉眼，王黼等人仍然大获封赏，宋徽宗榆木脑袋，不会算这个账。
　　宋徽宗对王黼说：“朕赏卿玉带，封卿少师进太薄，封楚国公。”又对童贯说：“朕封卿为徐豫国公，过一段时间，朕再为卿晋升广阳郡王；郑居中为太保。”宋徽宗对蔡攸说：“朕封卿为少帅。”对赵良嗣说：“朕封卿为延康殿学士。”其中只有郑居中坚决不接受封赏，其余的人皆大欢喜地接受了官爵。
　　糊涂的宋徽宗在积贫积弱中，还兴高采烈地嘉奖所谓的战争功勋，不知道豺狼就在身后，前景几何？
　　八月间，宋徽宗又命令王安中作《燕云云碑》，他以为北方边陲已经安然无事，固若金汤了。宋徽宗一高兴，便命令朝廷大宴朝臣与后宫三天，隆重得热火朝天。
　　宋徽宗收回了七州土地，自认为超过了祖先，内心已是狂喜，那么金人会善罢甘休吗？
　　宋人收复了燕京，负担接踵而来，燕京残破，逃出在外的民众纷纷回来在这里乞食，宋人粮食匮乏，只得将他们安置在附近的州县养活。
　　但是附近的州县也因为战争影响，穷困不堪，因为贫寒交集，盗贼四起，社会秩序混乱至极，地痞流氓全部跑出来营私，干什么坏事的人都有。
　　回忆以往的燕京，看看现在的燕京，只要是有颗善良的心，没有不痛心的！
　　晕头转向的宋徽宗，放心的把燕京交给降将郭药师戍守。
　　宋徽宗把燕京交给降将郭药师戍守。他本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地痞流氓，见辽国将亡，投降到宋朝，于是他的军队在燕京胡作非为，使这里的民众更加深受其害。
　　宋徽宗把花了大宋极大代价的收复回来的土地，看成是大宋历史上的光荣和骄傲，于是，他狂喜疯癫，他没有仔细算算账，利有几何？他已经分不出那些人可以重用，可以戍守住燕京，那些人不可以重用，他们不可以戍守燕京。
　　除了眼下对燕京土地的作践，对燕京人民的危害，还有燕京的前景，只有上帝知道了！
　　郭药师看到辽国江山不稳定了，为了自己的利益，投降到大宋，那么大宋有一天不稳定了，他一定会另选新主子的。如果是三岁的小孩也能想到的问题，宋徽宗怎么就想不到。
　　那么，将来的大宋帝国会走向何方？
　　为了供给燕京驻军，宋朝从河北、河东、山东等地调运粮秣。路程遥远，途中贪官克扣，十来石粮食，运到燕京不过剩下一半石而已。
　　宋徽宗听王黼坏主意，下令江淮、湖广、闽、浙、四川等地居民缴纳“免夫钱”，每丁30贯，违者法律制裁，于是结怨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