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抗辽联金（第二部分）

　　公元1118年（重合元年）五月，一个叫安尧臣的人上疏请求停止向燕、云用兵黩武，这封奏疏洋洋洒洒数千言，一一列举历史上朝政的失误，宦官的横行霸道，他认为，忧患多在朝廷，而不在外患，今日蔡京与童贯与燕人李良嗣结交“欲建平燕之议，臣恐异时唇亡齿寒，边境有可趁之机，狼子野心，盱眙图隙，以逞其大欲，此臣之日夜为陛下寒心也。”
　　蔡京与童贯对此上疏恨之入骨，说他诽谤朝政，要求宋徽宗给以重重处罚。
　　宋徽宗这一次比较清醒，不但没有处罚，还给了给承务郎的官职。当时高丽国王也托为其治疗眼疾的宋朝医师捎来口信说：“闻朝廷将用兵罚辽，辽兄弟之国存之足为边捍，女真虎狼耳，不可交也。”
　　童贯一看宋徽宗不采纳他与蔡京的意见，马上来了一本《平燕策》，大意是说。云中（山西大同）乃是根本，幽蓟本是枝叶，当分兵扰乱幽蓟，然后用重兵夺取云中。
　　童贯的上疏一下挑起宋徽宗收复燕云的念头，宋徽宗架不住了，喝令三山，决定尽快实施。宋徽宗把这任务交给马政和呼延庆说：“朕派你们二卿出使，完成任务也要完成，完不成任务也要完成！一路小心谨慎，可是必须一往无前。”
　　八月四日，马政同呼延庆等首途金国。
　　临行前宋徽宗训示说，如见女真首领，先说出旧时的友好，其次传上天子的问候和安抚，小心翼翼地说出攻辽的事情，如果金方有意联盟，可以派使者前来宋朝商量。宋徽宗目送着二位走出大宋朝廷，消失在大宋的宫廷重门玉宇后面，才转回身来，对身边的大臣太监们说：“但愿一去顺利，满载而归！”
　　马政等人登陆乘军船出发，九月二十九日，下船抵达北案，被巡逻的人员所抓，抢夺了财物，几次差一点被杀掉，经过高药师声辩，金朝才捆绑着这些人，从陆地向前行走，途径半个多月行至涞流河（松花江支流拉林河）见到金太祖阿骨打及其负责大臣宗翰（即粘罕）。马政等陈述说大宋天子得知贵朝攻陷契丹50余城，欲与贵朝复通前好。现值契丹天怒人怨，本朝与行吊罚，以救生灵涂炭之苦，愿与贵朝供图大辽，我等先到贵朝商议，如果能得到贵朝同意，大宋必然有国使来此。
　　阿骨打与群臣商议以后，于同年底派李善庆、小散多、渤达3人，赉国书并北珠、生金、貂革、人参、松子等为见面之礼，渡海至登州，再从这里转往京城。
　　公元1119年（宣和元年）正月，李善庆等人到达京师，见到蔡京等，告诉他们共同攻打辽朝的事情，李善庆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这一次事态的顺利，使宋徽宗欣喜万分，似乎可以美梦成真了。很快派人又一次渡海使金。这一次宋徽宗下诏派朝议大夫、直秘阁赵有开与忠训郎为使臣，赉着诏书、礼物、与李善庆等人渡海入金报聘。
　　不好的是，这一行人行至登州，赵有开婴疾而去世，而宋方谍报人员传来消息说，契丹已经割辽东之地封女真为东怀王国。
　　宋徽宗急忙下诏书，报聘人不必再前行，停止后命令呼延庆送李善庆归金。
　　呼延庆被金人扣押，到了年底才放他回国。这一下，急坏了望眼欲穿的宋徽宗。
　　后来，宋徽宗他们才知道，在事中，阿骨打对呼延庆说：“吾已获辽数路，汝归见皇帝，如果想友好结盟，早示国书，若仍然用旧诏书，绝难从也。”
　　诏书是天子对臣下的命令，而金国并不是宋朝的下属之邦，何况又值金人大胜辽朝之后，因此金人对宋朝使用诏书非常不满，但是宋朝毕竟是泱泱大国，不知其虚实如何，若拒绝合作，又怕宋朝转身助辽，凭空树敌一面，只好忍气吞声。
　　翻云复雨，金人失盟。
　　呼延庆返回宋朝的时候，童贯已经秘密下旨收复燕云，宋徽宗于公元1120年（宣和二年）二月派遣赵良嗣等使节，以买马为名赴金，结盟攻辽的盟约，收复燕云故地。
　　这一次是秘密行动所以没有什么文字张表。
　　赵良嗣于三月底出发，四月十日到达苏州关下（辽金县西南），而金兵已经分三路打到辽的上京（内蒙巴林左旗南）。赵良嗣自咸州（辽宁开原县）追至青牛山，金人在紧张的战斗中，没有时间谈判，直至攻占上京，才有空闲和阿骨打相见。
　　赵良嗣提出，燕京一带是汉家之地，现在既联手和辽相战，贵朝可以占领辽的中京（内蒙古古宁域西达明城），宋朝则攻占燕京一带。
　　阿骨打说燕京本是汉地，特别允许燕、云给南朝。
　　在讨论岁赐的时候，赵良嗣答应给金人金帛30万两匹，金方提出，在契丹时期，燕京不属于南朝，还是给与50万，而今给了燕京，为何只有30万？讨论了许久，赵良嗣只答应50万。赵良嗣又提出，燕京旧地应该包括西京（山西大同），阿骨打则说，待活捉啊适（天祚帝小字适），便将西京交予宋朝。
　　赵良嗣进一步要求把平、（河北卢龙）、营（河北昌黎）、滦（河北滦县）包括在燕京之内。
　　金方大臣高庆裔说，今天所讨论的只是燕京，至于平、滦两州，别是一路，不属于燕京范围，赵良嗣再没有什么可说的话了。
　　双方约定，金兵自平地松林（内蒙古克似克腾旗一带，南至河北围场县以北，东至内蒙古札鲁特旗界）趋古北口（北京密云县东北），宋兵自雄州（河北雄县）趋白沟（河北新城县东北白沟河，系宋辽界河）。
　　宋徽神煞费心思，意在收复燕云，怎么落了这么给结果？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这不是铸成了一个不应该的错误吗？因为赵良嗣在奉诏时，明明是朕自己御笔说：‘据燕京并所管州城，原是汉地，若许复旧，将自来与契丹绢转交，可往计议，虽无国信，谅不妄言。’由于宋人不明地理，只提燕京二字，因此束缚住了自己的手脚。虽然赵良嗣竭力扩大燕京辖地面积，要求将西京及平、营二地包括进去，以期恢复长城以南一切汉地，但遭到了老谋深算的金人的拒绝。原来燕山之地，易州（河北易县）西北乃紫金关，昌平县（今属北京市）之西，顺州（今北京顺义县）之北乃古北口，京州（河北遵化县）东北乃松亭关，平州之东乃榆关（山海关），榆关之东是金人入关的必由之路。这几座雄关，实是天造地设，隔绝汉族与东北少数民族的界限，可谓一夫当道，万夫莫开。北宋如能控制以上诸关，燕山自然可保。但关内之地，平、滦、营三洲自后唐被阿保机攻陷之后，改平州为辽兴府，下辖营、滦二州，号为平州路……”宋徽宗说到这里，心中烦乱，坐在龙殿里，紧接着神思不断：到了辽太宗耶律德光统治时期，又得到燕山、檀（北京市密云县）、顺、景（河北遵化）蓟（天津市蓟县）、涿（河北涿县）、号为燕京路，与平州是两路，属于燕京路者只有檀、顺、蓟、涿、易6州，平、营、滦3州组成的平州路并不包括在内，现在朕提出索要平、营二州，无怪乎金人不允许了。
　　待到赵良嗣归来，北宋朝野知道了情况以后，都认为宋徽宗御笔只提燕京，实在是严重的错误。宋徽宗来回在宫廷里度着方步，不停地叨念着他心中的打算。他自言自语地说：“朕要巧妙地把国书更改一下。我宋徽宗是谁，不是没有知识没有头脑的主儿！”
　　因此在遣马政报聘时，宋徽宗要求左仆射王黼等大臣参与讨论以后，国书更改为：“所有五代以后所陷幽蓟等州、旧汉地及旧汉民，并居庸、古北、松亭（河北迁西县北喜峰口）、榆关、已经议论收复，所有兵马不得侵越过关，外居诸邑。”在解释国书中，又对幽、蓟等州作了更加详细的注解，将幽、蓟、涿、易、檀、顺、营、平及山后的云、寰（山西朔县东马邑镇）、应（山西应县）、朔（山西朔县）、妫（gui音）（河北怀来东南）、儒（北京市延庆）、新（河北涿鹿）、武（河北宣化。其中云州已经改为西京，新州已改为奉圣州，武州改为归化州）等燕云十六州全部列为收复之地，因此宋朝出50万两匹银绢。
　　所说的双方夹攻一事，也需金兵到达西京，宋兵则自燕京取道应、朔二州前往会合，如果金兵不到西京，按失约理论，双方协议的条约再不算数。这是宋徽宗的主义，他把问题看得很简单，认为金方会因为宋朝强大，愿意把鼻子伸给他宋徽宗牵着走。
　　金方看出来宋朝的胃口越来越大，想以外交手段轻易取得燕、云十六州，便坚持平、滦、营不属于燕京，连原来答应的西京也不承认了，并且强硬表示，如果对方要求过度，他们就解约。
　　宋金外交处于僵持状态。这是宋徽宗的不成熟的做法，得寸进尺激怒了金政府。可是人家宋徽宗还说：“金人是哪一家的了不起的人种，我宋徽宗所持的大宋江山是你金人可以随便左右的吗？”
　　大宋当然也有智商高的大臣，他们多次给宋徽宗上书改变对金人的态度。意思是先不要把外交关系搞得十分紧张，走一步观望一步。与金政府联手抗辽是我们大宋首先提出来的，我们再持这么强硬的态度，不合道理，如果金人毁约，我们的目的永远达不到。
　　宋徽宗的态度很别扭，那位大臣的建议都听不进去，想收回疆土的愿望简直成了他食不甘味，睡不安宁的“病根”，宋徽宗失去了做皇帝的底线，侥幸的心理占了上分。他呼喊：“我宋徽宗就要孤注一掷！”
　　所以宋朝首鼠两端，举旗不定，使得金国下了毁约的决心。
　　宋徽宗自己酿造的苦酒，还要宋徽宗自己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