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阎素素静静地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天上那一轮半月出神。
　　“宝贝儿！”司马浩云轻轻上前，如常地把素素拥在怀中，忘情地亲吻着。
　　阎素素有点不耐烦地伸手推开他，低声说道：“不要这样。”
　　司马浩云吃了一惊，心里便不禁有些着慌了：她是不是知道了？
　　他硬着头皮贴紧她，柔声道：“宝贝，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哥替你出气。”
　　阎素素瞪了他一眼：“都是你！”
　　司马浩云急了：“素儿，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啊，可不能偏听偏信的呀！官府判案，也得听一听正反两方的话才行啊！”
　　素素古怪地看着他：“什么？你怎么就觉得是胡说八道？”她心想：他到底在说什么？他在担心我听到什么事情了吗？
　　他马上说道：“对啊，当然是胡说八道了。所以，宝贝，你可不要误解了哥哥呀！”他把她的小手放在心口上按着，正色说道，“宝贝，哥哥这心里，一直都是装着素素的，从来没有变过！”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心乱如麻，怎么办？怎么办？半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么，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宝贝，只要你喜欢，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哥都听你的，好不好？”他可怜巴巴地说。他准备着承受她的所有愤怒暴击，绝不分辩半句，因为那些“艳事”是真的发生过（虽然都是在认识她之前），他会诚心诚意地向她忏悔谢罪的。
　　素素有点惊讶地看着他，说道：“你真的听我的？我说怎么样都可以？”她心想，看来这个家伙真的做了什么不想她知道的事了，否则为何会如此慌张？到底是什么事？
　　“宝贝。”他痴痴地看着她，“只要你乖乖地在哥的身边，哥什么都可以依你的。”
　　“那么，你说说看，别人说的为什么就是‘胡说八道’了？”她慢慢说道。她心想：坏家伙，快给本将军从实招来。
　　“素儿，我的宝贝！你也知道的，我以前也跟你说过了，在认识你之前，我，我不知道会有一天能遇到素素的呀，所以，所以身边，身边曾经有些女人侍候呀。”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她“哼”了一声：“然后呢？”她心想，真是莫名其妙的，如今又重提这些事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素儿，自从遇到素儿之后，我就眼里心里都只有素儿一个了，从来就没有再看过其他女人一眼了，真的，再也没有了。那一年回京过年，我，我虽然是召了那侍姬侍候，但是，但是那只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瞧的，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做，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相信我吧，好不好？”
　　她瞪着他：“好呀，本公子在外面被刺客伏击，你倒好，在宫里倚红偎翠的，很快活吧？”
　　他更急了：“宝贝，我一个人在宫里怎么可能会快活呢？看不到素儿，我难受得要死，做梦都想着素儿，恨不得天天抱着素儿呀！但是，那时候，我不得不忍受着相思之苦，因为，父王是绝不能让我迷恋一个参将的呀！所以，为了转移视线，我才假装召侍姬侍候，但真的只是装个样子的，真的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一个手指头也没有碰她，真的！你相信我吧，好不好？”他急得眼都红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真没想到他竟会“招”出这样的“供词”！他都在担心什么呢？
　　她没有说话，却令他更心慌了，他恳求道：“素儿，包括这些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我从来都没有碰过任何其他女人了！身边侍候的人都是男人，连上年纪的嬷嬷也没有一个！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我？”
　　她叹了一口气，垂头轻声道：“反正素素无名无份的，宫里有的是名正言顺的嫔妃，王上也不必太在意。”
　　他痛苦地看着她：“素儿，你忘了么？我们早就拜过天地了呀！虽然，哥当年并没有给你一个盛大的仪礼来迎娶你，但是，以朝日星君为证，你早就是哥的元配妻子了！哥以前就承诺过，一定会给素素一个最好的安排的！我们一定会补办一个大婚典礼的！我至今也是这样想的，从来没有改变过！”
　　她缓缓抬头：“所以呢？王上准备给素儿一个什么封号？”她决定不再为难他了，她也懒得再听他那反复不断的指誓了。
　　封后？司马浩云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紧抱着她，恳切地说道：“素儿，我一定会为你准备一个最盛大的封后大典的！同时也是我们的大婚盛典！素儿，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做我大楚的王后的。”
　　她愣了愣：王后？她苦笑道：“我不要做王后。”她是真的没有想过。
　　“素儿，你还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素素叹气，她果然是错了，她就不该跟他纠缠这些问题，一定会没完没了的。于是，她决定马上转换话题。
　　“算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个。”她看着他。
　　“宝贝，那你想说什么？”
　　“浩云，我有个想法。”她很认真地说。
　　“宝贝，你想怎么样？”
　　“今日那胭脂……”她停顿了一下，刚才被他那样打了一下岔，她几乎忘了之前想好的说词了。
　　“嗯？”司马浩云心中又是一颤，她果然要跟他算旧账了，但也只得承受着。
　　“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我想帮帮她，你同意么？”
　　他却愕然了，怎么不是算旧账么？这是什么状况？
　　看他不言语，她嘟着小嘴，说道：“我想帮帮她呀，你今日不是说可以满足她的任何心愿的么？”
　　他定了定神，柔声说：“当然了，素儿想怎么帮助她？”心里说道，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带那个女人回京！
　　“嗯，我觉得她一个弱女子很可怜呀，又是一个难得的美人，我想帮她找个好归宿。”
　　他马上说道：“哦，很好呀，那么就让苏彦帮她安排一个好人家吧。苏彦一定会好好安排的。”
　　她微笑道：“我已经想好了。”
　　他又是一惊：“哦？你想好了？”
　　“嗯，所以，想找你商量一下。”她很认真地说。
　　“嗯？是什么呢？”他心里却在大叫，孤王绝不允许她留在我们之中！
　　“浩云，能不能请你把那个人放了？”
　　他又呆了：“哪个人？”
　　“就是那天误闯进来的那个村民呀。”
　　他不禁皱了眉头：“什么？那个人？为什么？”
　　“浩云，我觉得，胭脂配他，挺好的。杨戟是个实诚又能干的好男人，他一定会好好爱护胭脂的。他们年纪相近，一定会恩爱到白头的。所以，浩云，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杨戟吧，好不好？”她恳求道。
　　他怔怔地看着她，搞半天，原来她想的是这个呀！他一直在等她重提此人，但是她这几日都没有再说了。原来，她今日竟是想通过胭脂的事情，把那个人的事顺便“解决”了？
　　“浩云，你到底关着杨戟到什么时候呀？他真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呀！”
　　“宝贝，你真的认为那个男人只是一个普通村民么？”他沉声问道。
　　“那你以为呢？”她撇了撇小嘴，不以为然地。
　　“宝贝，你真的认为，一个普通村民会不顾性命，不但闯入孤王的禁苑，还闯入孤王的爱妻的寝房，只是为了看看邻居是否安好么？你真的觉得这样的解释很合理么？”
　　素素默默不语，当然说不过去啊！于是她嘟长小嘴。
　　“宝贝，你曾是楚国的将官，有很多事情无需哥跟你说，你其实都很清楚其中厉害的，对吧？”他温柔地看着她。其时，她坐在他的膝上，倚在他的怀中，他双手拥着她，两人的前额轻轻相抵。在帘外侍候的侍婢眼中，他们肯定正在郎情妾意地说着情话呢。
　　素素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你已经关了他好些天了，肖剑一定有好好‘招呼’他的吧？他都招供了么？”
　　司马浩云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也正是说明了，那人是受过专门训练的，而绝不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更让孤王担心的是，那人肯定是在内应的协助之下才能偷入此间的。如今还不知道那个内应究竟是谁呢？必须查出来，否则，不管我们在哪里，如果那个内应一直在我们身边，以后还会有刺客来冒犯的。你别忘了，还有我们的珑儿呢？留着未知的危险，以后到底会出什么事，那就很难说了，对不对？”
　　素素想了想，说道：“浩云，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只不过，杨戟已经认识我和珑儿有一年多了，如果他真的要对我和珑儿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一定早就做了，不可能要等到王上出现了才想起来吧？所以，他不可能会加害于我的。也许，他真的不是什么普通小村民，但是，如果他只是民间的一位见义勇为的侠士呢？也许他以为我是被你的手下强抢而来的呢？也许他是因为可怜珑儿，所以才想把我救出去呢？”
　　司马浩云沉默不语。停了一会儿，素素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再者，既然几日的严刑都不能让他招供，如果他真的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死士，那么，肖剑再对他逼供多几日，只怕结果也是一样的。那么，是不是应该换一个方式呢？也许换一个方法，撒下网来，放长线，那鱼儿就上钩了呢？”
　　“素儿，你有什么想法呢？”
　　“我想呀，不如，你就以我的名义，开恩放了杨戟，准他自行回家去。再暗中派人盯着他，也许就能查到他与什么人联络了，对不对？如果真有幕后之人，稍过些时日，当风声过了，说不定，那幕后之人就会出现了，那时候，我们顺藤摸瓜，守株待兔，自然手到擒来了，对不对？”她温柔地看着他，慢慢说道。
　　司马浩云深深地看着她，好一个以退为进、声东击西之计，她可真聪明呀！他不禁深感庆幸，这一次能够幸运地把她抢了回来！他甚至觉得那些水贼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找到她的！而以后，他都必须小心谨慎，万万不能再让她脱离他的手心了！
　　他仍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她轻轻咬着嘴唇，也默默地看着他。
　　良久，他沉声说道：“宝贝，你的主意甚好！哥哥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除非你能对哥哥说实话，把以前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她嫣然笑了：“那你同意了？”只要楚王同意放人，那么杨戟至少还能活着出去，她相信，只要杨修文在附近，他一定会想办法照顾他的侄儿的。
　　她的笑容是多么迷人啊！司马浩云痴痴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道：“对，孤王同意了。明日就放了他。”
　　她高兴得情不自禁地在他的嘴上轻轻亲了一下。他顿时浑身酥麻，狠狠地吻着她的小嘴不放。
　　一番温存后，司马浩云轻声问道：“宝贝，今日那胭脂都说了些什么？”他一直在担心着呢。
　　“嗯？没说什么呀。”
　　“没说什么？难道她没有跟你说想要些什么赏赐么？”
　　“赏赐？没有呀。”
　　“怎么可能呢？孤王不是都准了么？她提什么都可以的呀。”他仍是不放心。
　　“嗯，她真的没有说什么很特别的愿望呀。你很关心么？”
　　“那姑娘帮了孤王的宝贝儿，孤王自然是要关心一下的呀。”
　　“嗯，她不想回家去，因为她哥哥似乎有点贪财，又胆小，说不定将来又会把她嫁给什么混账财主做妾了。”
　　“原来如此啊。”
　　“对啊，她嫁给那姓高的，就是因为那家伙下了重金，加上又有些威吓，她哥就把她嫁了过去了。”
　　“所以素儿就想帮她找个好男人成个家？”
　　“对啊，我真的觉得那杨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如果他们能够成一对，真的挺好的呀。”
　　“你呀，你有没有想过胭脂不会喜欢那臭小子？而那臭小子，说不定是一心想着我的宝贝儿呢？”
　　她轻轻扭他的耳朵，嗔道：“你胡说什么呀？”
　　“我说你是个小傻瓜呀！”他叹息道。一个年轻男人是可能会为了心爱的女人做任何疯狂的事情的呀！比如冒死独闯楚王禁苑！
　　“对呀，如果我不傻，怎么会落到王上的手里呢？”她眨眨眼，俏皮地笑道。
　　“你呀！真是要命！知道么？”他紧紧地抱着她。
　　“浩云，苏彦不会为难胭脂的吧？”
　　“苏彦为何要为难她呢？”
　　“他说，胭脂还是要继续协助调查高家堡的事情？”
　　“对啊，那个案子还没有完全结案，还有些事情要查清楚的，比如高家的一些来往账目。据苏彦说那胭脂在高家有帮忙管账的，所以，需要她一起调查呀。”
　　“哦……”
　　“宝贝，放心吧！你既然能把苏彦看成是你家哥哥，难道还不能相信他么？”
　　“嗯，苏彦办事，应该不会错的。他也答应我了，结案后，他会好好安置胭脂的，而且，事后他也会告诉我的。”
　　“所以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也让苏彦好好照顾胭脂了。”
　　“嗯……”
　　“对了，宝贝，你为何会把苏彦错认成你哥的？他们有什么相似之处么？”
　　“我哥和苏彦？”她沉思了一会儿，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记得十五岁之前的哥哥，又瘦又高，那时候，哥哥只是一个少年呀，不知道长成男子汉之后的哥哥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会和苏彦一样高吧。”她不禁有点忧伤，如果哥哥能一直活着该多么好呀！
　　“嗯，你哥哥的模样长得像谁？”
　　“哥哥的模样？”她又很仔细地想了一会儿，又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出像谁。”
　　“什么意思？”
　　“嗯，我爹爹很早就不在了，我那时才六岁，爹爹本来就很少在家，所以，对于爹爹的模样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哥哥应该长得不像爹爹，也和其他堂兄弟不相像，因为他是男孩子，也不像娘亲。”
　　“哦，对了，素儿，你的模样也不像阎夫人和小宁呀。”
　　“是啊，我娘说我的模样和姨母是一模一样的。”
　　“原来如此。”他不禁叹道，“那么姨母大人定是当地一位有名的大美人了？求婚者都踩破家门了吧？”
　　“对呀，娘亲说，姨母是当时湖州第一美人呢。”
　　“最后是哪个幸运的公子娶了这位大美人呢？”
　　素素摇了摇头，忧伤地叹了一口气：“天妒红颜！姨母很早就殁了！那时候才二十岁！”只是，姨母为何会葬在青州的呢？为何没有葬在湖州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母亲从来也不说，素素也不敢问，免得惹她伤心。
　　
　　“大人，请让奴家留下来为您做事吧？”胭脂恳求地看着蒙面人。
　　苏彦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沉声说道：“我已答应娘娘了，等此间事了之后，就会好好安置你的。你放心好了，一定不会委屈你的。”
　　“大人，奴家，奴家一定会对你有用的。奴家会把所有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你要奴家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要把奴家送走，奴家什么都可以的。”她哀求着。
　　“胭脂，若想要早点结案，你自然是要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但是我不会把你留下来的。”
　　“大人，您身边总得有人侍候的吧？奴家愿意为奴为婢侍候大人！”
　　“我不需要奴婢侍候。”苏彦不为所动。
　　“大人！”胭脂忽然扑上前去，紧紧抱着他，娇声道，“大人，奴家真的可以为您……”说着，她抓着苏彦的一只大手放在她丰满的胸脯上。稍停一会儿，胭脂开始慢慢地解开衣襟，把他的手轻轻引入。
　　苏彦没有拒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胭脂开始轻轻地喘息，热烈地看着他……
　　半个时辰后，苏彦轻轻地爬了起来，穿好衣衫。他低头看着床上那玲珑浮凸的诱人肉体，眼前忽然出现了那个男人痴情的眼神，而目光所注视之处，是他最心爱的妹妹。鬼使神差地，苏彦忍不住想：素儿到底给了他什么？到底是什么让那个骄傲的男人如此死心塌地？